“小月亮,可以吗?”(1 / 1)

第59章“小月亮,可以吗?”

热雾袅袅。

楼泊舟一只眼写满“情”字,一只眼写满“欲”字,明晃晃挂在那里,毫不掩饰。如同他落水也不挣扎,从容起身一样,任凭情潮将他覆盖,铺天盖地卷来。这次在体内涌起的感觉很古怪,却又隐隐令人欢喜。云心月心跳加速,直愣愣盯着那一双眼睛,不敢乱动。侍卫见他们近得几乎要贴上的脸,赶紧转身,闭嘴,当自己不存在。转身的动作过猛,被她眼角余光捕捉。

“那个…“她回神,捏紧少年腰带,脸颊水珠滑落,一滴滴将池子砸破,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说话时,楼泊舟贪心的呼吸急促两分,几近闻嗅,捕捉吞食她的气息。他想要贴她更近一些,最好是没有任何距离。哗啦一一

往前一步,水波剧烈晃动。

这一次贴上来的不是从鼻梁滑下的水珠,就是鼻子本身,轻轻挨靠着。是一个特别示弱的姿态。

她顿时紧张起来,话也变得虚弱稀碎:“我们是不是……“该上岸,处理一下身上的衣物。

话还没说完,山间突兀响起一阵歌声。

“新娘新娘,乖乖上轿。

“花鞋镶边,盖头吊钱。

“白衣红伞,新郎呼喊。

“黑漆醪酹,情意绵绵。”

歌声缥缈不定,如雾如云,似远似近,带着几分诡异。本想松手的云心月,一下把人抱紧,搂着他的腰肢,抬头四顾,企图找出声音来处。

可头顶只有团浮浓雾,以及参天古木的密密枝丫,哪里能看清楚任何别的东西。

在此情形下,浓雾中黑樾樾横生的枝节,仿佛成了肢节,全是胡乱抓挠的鬼爪。

侍卫抽刀拔剑,严阵以待。

“这是你们南陵的童谣?“她捏住他腰间的银链,拨得链子与锥铃叮当响,问,“怎么那么吓人?”

吊钱、白衣和黑漆是什么鬼。

谁家好人成亲会用上这些东西,这不是葬礼用的吗?!楼泊舟还没张嘴,心急的侍卫就先说了:“这不能,末将在南陵一十九年,也不曾听过这等骇人的童谣。”

他们的祭祀,傩戏,全是祷词。

正经又虔诚着呢。

“什么吊钱、白衣啊。"西随侍卫捏紧手中刀,锐利双眸扫过疏疏密密的林子,“你们南陵的婚礼这么古怪的吗?”

南陵侍卫急道:“欺,我们没有,这是污蔑!我们南陵的婚事礼节与中原一脉相承,都是绿衣新娘,红衣新郎,只不过我们爱银饰,服制习俗稍有异同罢了。”

“那这唱的都是什么啊!”

“嘶一一"南陵侍卫忽然想起来,“好像是狐狸娶亲,才会白衣红伞,轿子涂黑漆。″

“什么狐狸娶亲?你们还给家禽畜生娶亲?”“不是,就是个传说。”

云心月好奇心旺,受不了他停顿在这里,连忙追问:“什么传说?”“民间故事罢了。“楼泊舟把话接过,“说山林有白狐,掌财。要是谁家门口突然出现金银这类阿堵物,就要在三日之后,将自家女儿扮成新娘的样子,遣白衣轿夫用黑漆轿子,于子时送到山林里。

“若是狐狸看中,便会现身将她接走。如此,这家人日后必定会发达;否则,便会有灭种绝后之灾。”

云心月……”

确定这不是什么拐卖手段吗?

她嘴角抽抽,仰头看楼泊舟:“真有人信吗?”“不知。“楼泊舟低垂眼眸,看着她脖颈间缠绕的潮湿乱发,手指动了动,“或许有。或许没有。”

南陵的侍卫小声插嘴:“其实,还是有的,末将见过。不过都是假的,只是山匪看上农家姑娘,故意用一些钱,换得对方乖乖把人送上门。”岂有此理!

云心月拳头捏紧了,硬邦邦的发白:“那现在童谣响起,是有人已经上当了?”

南陵侍卫挠头:“倒是不清楚,阿堵物出现后,连续三日都会有童谣出现,说不准现在是哪一日。末将之前碰上,是剿匪的时候,这童谣也只听军中老将提过,今儿不过头一回听。”

可恶!

云心月脸上浮出怒气。

楼泊舟眼睫毛一动,收紧搂住她的手:“想追吗?”“能追?”

“能。”

“那就追去看看,到底什么人在搞鬼。”

用这种办法把人拐走,实在罪不容恕。

要是被她抓到一一

一定严惩。

大周幻天楼那桩事情,她不好明面上插手,南陵的她总能稍微发言一下吧!话音刚落,楼泊舟就带着她从水中起身,踏着水面借力,一跃跳上芭蕉叶屋顶,往北追去。

侍卫赶紧跟上。

似乎知道有人追寻,那声音渐渐飘远,慢慢气弱,最后干脆不唱了。幸好他有蛊虫追踪对方,不管对方唱歌不唱歌,只要气息不断,就没有办法彻底躲过。

只是,追了没一阵,气温慢慢下降,他们像从夏天一脚踏进冬雪天,冷得不行。

下过水的云心月更是觉得自己像一尊冰雕,由内而外透着冰凉气息。她本来还想忍一阵,但身体实在老实巴交,不善伪装,牙齿"咯咯"碰响,诉说冷意。

与她紧贴着的楼泊舟,能感觉到两人相触的肌肤,温度已经越来越低了。刚才浸湿的发,还拢上薄薄的霜。

他停下,捏住她的手:“现在是不是很冷?”掌心笼着的手,是未曾感觉过的低温,但这意味着什么,他却并不十分清楚。

两人一直相贴的半边身,温度尚暖,另外半边没什么感觉,以至于他没能及时觉出异样。

“还……还好。”

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大喷嚏。

怕她感染风寒,楼泊舟掉头就走,想带她回到刚才的温泉池子里浸泡。“别。“云心月揉了揉鼻子,抱紧他,“你冷吗?要不要让秋蝉把大裘拿来给你换上,我们继续追。”

还没找到唱童谣的人,不知会不会有姑娘被拐,落入贼人毒手呢。“我让银十给秋蝉他们带路。”

唱歌的人气息并不浑厚,不是武功多高的人,侍卫对付得了。他们去和侍卫去,没什么区别。

楼泊舟折返时,丢下吩咐,一下便没了影。西随侍卫不放心丢下自家公主,只派两人跟随追踪,剩下四人拿了两人的裘衣折返。

初初回到温泉池子泡着,云心月也在一个劲儿打颤,骨头叮咚响。气喘吁吁追回来的侍卫道:“公主,请将衣物脱下,末将给您烤干再穿好。”

温泉池子也不能一直泡。

“好。”

外衣和中衣她脱得利索,但是里衣之下就是小衣,她迟疑了一下。楼泊舟看着她悬在水面的手指,眼眸轻动,看向芭蕉顶的屋子,抬脚走去打开。

里面也是温泉池子。

还是活水,比外面的池子干净。

他将少女抱进去:“脱吧。”

云心月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咬牙把里衣也脱了,给侍卫拿去外面生火烤干。

“你一一”她小声道,“也脱下来,交给她们烤干吧。”楼泊舟定定看着她脸庞,确定她是真心说的这句话,而不是客气一下,才将衣物脱了丢外面,把门关上,只穿一条黑色丝绸长裤下水池子里。少年幼时在十万大山横穿,身上的肌肉就像天生长成的一样,板板正正,块块垒垒,十分分明。

像旷野的山,起伏连绵,带着一股浓重的野性,与那张雌雄莫辨的温柔少年脸庞截然不同。

他走到云心月旁边坐下。

淡淡的杉木香与白茶香变得浓厚,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与气息,占据四周。没有衣物阻碍,皮肤直接相触,明晰触感传来,让他水下的手掌忍不住收紧。

云心月咽下一口唾沫,侧过身去,露出雪白后背。她紧张。

转过去悄悄吐一口气。

楼泊舟往后靠坐,伸手把人提起来,放到身前坐着,从背后拥抱她。力道很松。

只要她不愿意,随时都能挣扎开。

可她没动,只是不自在,脊柱挺成被晒干打磨过的木,直得很不自然。他贴上去,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细细觑她眼角肌肉。好似没有不高兴。

他又继续试,将鼻梁贴上她的脖颈,鼻尖在危险的筋脉上轻轻蹭着,带着温热又滚烫的气息,全部缠在她脖颈上。

“小月亮……”

他柔柔唤她名字。

语调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低沉、轻缓。

“做什么?“云心月脖颈敏感,瞬间起了一层寒毛,“你、你…细碎的一个个吻,伴随楼泊舟警惕盯梢的双眸,落在她脖颈上,令咽喉的字眼全部滑落肚子,一个也蹦不出来。

他的下巴就抵在她肩膀的湖绿小绳上,偶尔会蹭上,像弹奏琴弦一样,捻动着一弯,好似要绷断。

“想亲。“楼泊舟埋在她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月亮…“长长一声喟叹,“想亲亲别的地方,可以吗?”

他说话也不耽搁亲,殷红的、沾惹水汽的唇瓣,从她脖颈一点点往下,移到肩膀。

“啾。”

云心月缩了下肩膀,没躲开。

楼泊舟埋在肩上的唇瓣弯了弯,用脸颊蹭着她的手臂,一路滑到手腕上,用鼻尖贴着转动,闭上眼睛,抬起俯下的脸庞,在她掌心轻落下一吻。温热贴着温热。

“小月亮,可以吗?”

他又问,睁开被水汽晕染的黑亮眼眸。

那双漂亮深邃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的双眼,像在故意蛊惑她。放出一对细细柔柔的钩子,从她眼睛探进心里,轻轻挠了一下。不疼,却极痒。

云心月听到自己回应了。

她说:“好。”

完全不由自主。

楼泊舟眼里亮色更深了,张开红唇,露出白齿,偏头在湖绿系带上一咬。蹦。

温热呼吸转到肩上,他叼住绳子,一拉。

系带漂浮水面,被热雾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