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解渴
下巴微痒。
少年的心跳,跟他的呼吸一样紊乱、急促,没有丝毫章法。云心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你这是一一”她试探问道,“吃醋了?”楼泊舟幽幽盯着她的眼睛,如实说道:“是。”他的确吃醋了。
冬天的白日虽不算漫长,可她那双眼睛,总是落在旁人身上,没分他几个眼神。
他就那样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嫣然浅笑对每一个人。明明心里恨不得将那些人的衣领子揪住,丢到边上去,不,最好丢到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去,却不得不忍住漫上心头的这份冲动。心中似有一锅沸腾的水,一直"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着实煎熬。
“承认得那么爽快……“云心月忍住唇边笑意,故意问他,“是想要我哄你的意思?″
哄?
楼泊舟眼神一动:“可以吗?”
除了弟弟,没人哄过他,他想知道有什么不同。“可以啊。“云心月也爽快,侧过脸在他露出来的手腕上亲了一口。脸颊碰到他手腕上的细银镯,叮铃铃一顿响。楼泊舟搭在屏风竖板上的手掌收紧,指尖往回缩。就连瞳孔,也猛地缩了一下。
这是……在哄他?
“这样可以吗?“云心月仰头,眨了眨眼睛,“有没有好一些?”他指腹在竖板上滑动,无意勾勒过上面的飞鸟枫叶纹。脖颈上突起的软骨上下起伏。
他嘴巴张了张, 但是没有说话。
“还不行啊?"云心月攀着他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耳垂上亲了一口,“那这样呢?”
亲过的耳垂爆红,烫得像铁烙子。
她感觉自己的唇也跟着发热。
怎么还不说话,没有任何表示呢?
云心月悄悄侧过头,抬起眼睛觑他。
他像是未曾预料一般,有些错愕。
呆呆愣愣。
倒是比端着一张温和笑脸要更生动一些。
忽地,她就起了坏心眼,将自己微凉的手,塞进他脖子里,小声抱怨。“你怎么那么难哄啊?”
说是抱怨,其实更像在撒娇,嗓音没有半点儿不愿意,全是平铺的绵软,听着,让人骨头缝都跟着舒坦。
楼泊舟生怕她放弃哄他,将自己的领子扯得更开,把那冰凉的手彻底塞进衣襟。
他说:“不难哄,再哄哄就好了。你再试试,好不好?”再哄哄罢。
他想听。
少年的体温远比耳垂一点红要滚烫、灼热,手指按上去却先感觉到一股凉,紧接着才是缭绕掌心的胀热。
那股热把人的血脉都撑开了,顺着手掌一路蔓延到耳根子,热度突突跳动。他下垂的黑眸,颜色深得不像话,半点儿不盛放西沉的日光。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略微沙哑。
沙哑嗓音宛若一张嘴,把她温热的耳垂叼住,热气吐进耳蜗,痒得不行。云心月不是声控,以前听别人说谁的声音很有磁性,能听得人脚软,她总是嗤之以鼻,说那一群大馋丫头就是闹的。但现在一一
她匆忙收紧另一只手,搭在楼泊舟手臂上,以免跌一跤。腿,的确听软了。
“这还不难哄啊?"“云心月心脏突突加快,紧张之下都有些口不择言了,“我哄别人…”就没试过这么难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楼泊舟搭在屏风上的手挪到她腰间,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揽,转身推到角落去。
角落有高案,方方正正,上头摆着一只素净玉瓶,瓶中装着几朵还没施展的梅花花苞。
他的手掌垫着撞上,撞得高案摇摇晃晃,玉瓶坠下。门外侍卫听到这声闷响,担忧喊了一句:“公主?”云心心月盯着那玉瓶,见它落在楼泊舟脚背上,被长腿一抬,放到屏风后长案一角,才松了口气。
听不到回应,门外侍卫敲门呼喊:“公主?”“啊?"她后知后觉接纳声音,“我没事,撞到花瓶了而已。”门外侍卫又问:“圣子可还在?”
圣子没有理会她。
云心月撞了他一肘子,他才开口:“在。”清亮的温柔嗓音,染上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暗哑。侍卫噤声,正位,不再过问。
高案才到楼泊舟腰肢,他干脆把人抱上去坐,仰头看她。“你这是干什么?"云心月掐了一把他滑腻白皙的脸,“还想我怎么哄你呀?亲亲?
楼泊舟将自己脸上的手抓住:“你还这样哄过谁?”他不清楚,自己的眉头已经拧到一处,往外汨汨漫着挤出来的酸气。云心月故意逗他:“哄的人嘛,那起码得有十七八个…”放在她膝盖上的手不淡定了,瞬间收紧。
她缓缓把话接上,“比如我爹娘、我兄长、我嫂嫂、我侄子侄女等等。”楼泊舟抿唇看着她。
眼神中的酸气,还是没减退多少。
“不过一一”
她抓起他的手,亲了一下,俯身低头,在他耳垂上又亲了一下。“这样哄的,只有一个。”
话说完,云心月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肉麻,赶紧直起身,拍了拍脸上的热气,企图散去。
楼泊舟看她飘忽的眼神,拉开她膝盖,紧逼两步,几乎要将她堵死在门角,宣布自己的存在感。
“不够。”
“嗯?”
“这样哄,"他伸手,将手指推进她的发丝里,“不够。”冰凉与温热在脖颈后共存,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压在耳垂上,轻轻摩挲,往前压。
两人的呼吸骤然撞上。
“那、那你想要怎么哄才够?”
其实,都不够。
他太贪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仅仅只是想要她这个人,连同她的一切,他全部都想要。
但是,他又总怕自己的过分占据会吓坏她。他并不希望,阿月会像银十之外的蛇那样怕他,随他摆布。她说得对,那样的只是一具躯壳,根本不是她。爱的确让他变得懦弱胆怯了,这个不敢,那个不敢,迟疑犹豫,唯恐她生出半分嫌弃。
可,他总忍不住耽溺,忍不住试探。
一一看看她能容他多少。
楼泊舟盯着她温热的唇,偏头亲上去,轻轻一贴。她不躲,他才慢慢啄。
濡湿,夺沫,深逐,缓缓交换彼此急促的呼吸。门外两边十数侍卫站立。
云心月还能看见她们的背影,心始终揪着,紧张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去。
“阿舟.……”
“嗯?"楼泊舟从咽喉震出一个含糊的回应。“我们、到、里面,好、不好?”
“不用。“他中指勾勒她的耳朵轮廓,“轻点儿、就好,她们、听不到。”要是能听到,他就不在这里了。
他怎会愿意让旁人听见她的喘息。
云心月头皮发麻。
脸上红晕弥漫得很快,没多久,脖子也跟着泛红。她仰头喘上一口气,却被楼泊舟叼住咽喉。“‖‖〃
唇瓣一收,他只在脖颈一侧落下细碎的吻。刚才那好像要被吞噬的危险,就像走夜路的错觉,令人越细想越心颤。可她发觉,若对象是他,这份心颤,也能是令人沉迷的刺激。“阿舟.……”
她的手从肩膀滑落他手臂,将楼泊舟微开的衣领扯开大半,露出一段锁骨。弯刀似的锁骨。
透着一种不见天日的森白冷锐。
“别怕。”他仰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亲,“不会伤你。”他轻轻拉开衣领,看了一眼红肿的地方。
云心月已经开始感觉皮肤发胀:“你轻一点儿。”“我不亲这里。”
楼泊舟将她衣襟拉好,怕她凉着。
云心月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甚好。”“不过。“楼泊舟抓住她的脚踝,慢慢往上,“我想换个地方。“看她怔愣神色,他贴上去,用鼻子蹭着她的下巴,如同向母兽撒娇的小兽一样,轻轻吐出三个字,“好不好?”
云心月吱不出声。
落在膝盖的手指便继续攀爬,落在缝隙中。微润。
他仰头,更加急促蹭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将她凌乱垂下的发丝都润湿了。
“阿月……
小月亮。
他嘴上和心里同时念着她的名字。
好像光是这么喊一喊,就能舒缓陌生触感带来的战栗。“我在。”
云心月往前倾身,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偏头亲吻他的耳垂。楼泊舟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他约莫七八岁而已,刚入山野两三年,还不能很好地从大兽口中夺食。
没有多少肉吃,他长得十分瘦弱,便越发抢不过,只能躲躲藏藏,笨拙地模仿猎户的机关陷阱捕猎。
就连取水,也不敢在河溪边,生怕一个不留神,背后就跳出一只猛兽,咬断他的脖子。
他只能寻找那种有河流淌过的山洞,从垂挂着大片藤蔓的洞口钻进去取水喝。
那样的洞口,一开始往往都是极其狭窄的,哪怕他缩成一团,也要蠕动着,慢慢爬进去。
爬上一阵,洞口才会开阔一些,再一阵,山壁四周沁出水珠,便可以用随身携带的荷叶承接。
有些山壁带盐,他还会直接趴在上面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