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你在想谁?”(1 / 1)

第88章“我就在这里,你在想谁?”

楼泊舟先送云心月回寝宫,才转九黎宫。

临别前,云心月握着苟无伤瘦弱伶仃的手腕挥舞:“跟哥哥说再见。”苟无伤”

看着那双可怕的眼睛,他一个“啊"字也蹦不出来,只想往姐姐怀里躲藏。楼泊舟扬眉。

兔崽子不顺眼归不顺眼,但本能的确比旁人要敏锐很多,知道他并不喜欢他。

云心月也就是自说自话,没指望苟无伤短时间内真能开口。她抬头看楼泊舟:“那我们明天再见?”

楼泊舟没说话,抬手遮住孩子的眼睛,俯身靠近云心月:“你还记不记得欠我什么,是不是得还了?”

云心心月瞥了一眼早已懂事不看他们的侍女、侍卫,往他唇上贴了贴,却被按着后脑勺交换了呼吸与唾液。

白茶香气像即将没入咽喉的钩子,她舌根发软,没忍住,轻哼了一声。下一刻,“啪”一声响起。

闻声偷看的人尽皆静默无语,赶紧低垂头颅,脸色发白。云心月也诧异看向苟无伤,不敢相信他居然给了楼泊舟一巴掌。他不是很怕阿舟么。

她赶紧握住孩子的手,生怕他再来一巴掌:“你怎么打哥哥了。”肯定是孩子误会他在欺负她了。

她剜了楼泊舟一眼,似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当事人倒是不紧不慢吮走她唇上的亮色,移开手掌,定定看向那双惊惧、生气、不愿意挪开的眼睛。

“记住你现在的胆量。“他毫不在意自己被打的事情,“往后,要是谁敢欺负…姐姐,你就这样打过去。”

“姐姐"两字,被他说得分外暖昧。

清亮音色配上两分沙哑,有一种格外拨动人心弦的独特魅力。云心月脸红一阵,心跳骤然加快几拍。

她伸手摸向他泛红的脸,又觉得有些好笑:“别教坏无伤,他还什么都不懂,会当真的。”

“就应该当真。“楼泊舟平静说,“欺负你的人,都有罪。”包括他自己。

有罪,便当打,重则该诛。

云心心月没好气地教训了两人一顿,但语气太过温和,不像责怪,倒像是心疼。

两人都不是很在意。

她气呼呼把罪魁祸首赶回圣子殿。

等人转身,露出脸上鲜红的巴掌,她又没忍住笑起来,笑完又可怜他的无妄之灾,气不下去了。

她差遣秋蝉送消肿的药膏过去。

回到圣子殿。

楼泊舟在正殿没看见楼策安,便直去药房,果不其然,又看见他阿弟在掂量药材,写劳什子的医书。

“长兄回来了。“楼策安把药包绑好,丢进篮子里,“驱寒的药已经配好,你明日带去布施的地方,让他们给那位久不见好的老人家煮了喝。“其他难治的病患,我也按照你誉写的医案调整过药方,你再拿去试试,帮我替人把脉,写好医案回来。”

楼泊舟停住脚步,拿起药包闻了闻:“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白日本来是他出现的时机才对。

如今却不知为何,全成了他出现的时机。

楼策安抬起温润眼眉,和气一笑:“公主总爱白日往外跑,长兄跟着才安心,不是吗?”

“我也能暗中跟着你们。"楼泊舟放下药包,随手拿起他在编的医书看了两眼,“诊断之事,你不该交给我来的。我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蛊术。”他在山野十二年,终究是杀生居多。

救生,倒是鲜有之事。

楼策安收拾好药纸:“既然公主常去那边看,长兄就顺道替我办事嘛。”“不要学她撒娇。“楼泊舟从书上抬眸,扫了他一眼,“好好说话。”楼策安便说:"长兄帮我,难道不可以?”楼泊舟放下他在编的书籍,手指划过厚厚的医书,随手抽中一本,往旁边一坐,草草翻阅,“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出门?”怕他生醋意?

“阿月已经对我说了,她不喜欢你,只要你不过分靠近她,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顶多就是扰扰他的安眠罢了。

楼策安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莫名考教起他手上医书的一道方子,被他准确无误复述。

“长兄聪慧,过目不忘。“楼策安温和一笑,“我相信长兄的能耐,就不冒风雪前去,安心在家修书了。”

楼泊舟将手中医书合上,丢回去:“你最好只是配药修书。”而不是打什么鬼主意。

楼策安失笑,一脸无辜的样子回视他:“除了配药修书,我还能做什么?公主不在,我就算想找人说说闲话,也不敢随便找。”他敢找,也得旁人敢说才行。

夏老尚且战战兢兢,宫中的内侍和侍女,就算了罢。还是莫要为难旁人为好。

楼泊舟看着他的样子眯了眯眼睛:“你再来一次。”转而收拾医书的楼策安懵懂。

“啊?”

兄长在说什么。

“刚才装懵懂无辜的样子,再来一遍。”

楼策安以为他兄长这句话是威胁,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一一他就是想学这个神色,去公主面前博一番怜爱。楼策安”

终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唉。

心伤。

对照铜镜调整好自己的容色,确定不靠铜镜,单靠余光也能熟练操纵自己脸上肌肉,楼泊舟便攀了墙离开。

他熟练避开宫城巡逻的禁军,以一种极其冷静,甚至如水清凉的眼神,静看月下的森寒盔甲闪动,抓住每一个空隙挪动。这种迫近无情的神色,在他离开山野之后,鲜少直接袒露人前,总有一张接近他阿弟温柔容色的假面挂着,应付世人。如今,倒是用得频频。

看准两队禁军交错的间隙,楼泊舟一个飞身翻入九善宫,熟练敲窗蹿入她寝屋。

云心月才脱掉中衣,一回头就被按倒在绵软的被子里。她挣扎了一下,双手被他交叉按在头顶上。某个人骑在她腰上,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看着她,利落解开自己还带着沐浴后潮湿水汽的腰带,三五下将她手腕缠住。她眼角一跳,觉得他最近大概是本性大暴露,有点儿发疯。唔,倒是挺贴合疯批皇叔的描写。

话说,他是南陵王的表叔,按照辈分,也的确可以这么算。放飞神思的云心月,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捏了一把下巴,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就在这里,你在想谁?”

楼泊舟语气有些酸涩,又有些怒意。

他就是见不得,她眼里没有他,却有其他人的样子。“想你啊。“云心心月眨眼,十分熟练地哄人,“你最近好像特别不一样,又有点儿刚认识那时候的感觉。”

她在想,是什么促动了他的神经,让他有所改变。楼泊舟撩起眼皮子:“刚认识的时候?"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表面功夫做得应该还行才对,便问,“什么感觉?”云心月如实道:“假温柔,什么都不在意,有点儿疯。”“那你现在的感觉错了。"他说,“我现在在意你。”他和过去不同。

莫名就被敲了一记直球,云心月脸红心加速,耳膜还有鼓鸣,整个人像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

沐浴过后未散的水珠,在此刻像是佐证。

“少打岔,谁跟你说这个了。“她鼓脸,“我是说你最近在我面前,怎么那么放飞自我。”

在外好歹还装一装。

不明真相的人,还能被他继续唬住。

楼泊舟又用问题回应:“这样,不好吗?”云心月暗想,其实倒是挺带劲儿的,有那么一点儿刺激。但享受归享受,她还是比较关心他的心理健康:“你最近真没什么烦心事?不开心的地方?”

“不想你把心思过多放在旁人身上,想将你藏起来,谁也见不着。但是没能办到。"楼泊舟撑手在她脸侧,修长右指从她脸颊轻轻、缓缓滑落下巴,来回摩挲。"算不算?″

他怎么变得那么会撩。

要了老命了。

云心月清咳两声,震走晃荡的思绪,将眼神凝在他掌心细碎浅淡的痕迹上。那些痕迹,像是常年磋磨出来才有。

她话头一转:“阿舟,你到底为什么对无伤的存在格外抗拒?”之前面对古三郎的靠近,他也发疯,但是那种疯是很单纯的怒意,掺杂别的情绪并不多。而面对无伤,他的怒意倒没有那么猛,更多的像是……害怕。他怕什么。

楼泊舟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用吻封缄。

云心月……”

又要赖了。

她抬起膝盖阻拦他的动作,想要狠心证实自己的猜测。楼泊舟眼眸凝了浅薄的水汽,用那刚刚熟练的无辜眼神看着她:“阿月,此刻不提他,不行吗?”

他拉开她阻拦的膝盖,把自己塞进她怀里:“夜色已浓,我们珍惜良辰,不行吗?”

他低头,用鼻子轻轻蹭着她的鼻梁,将水汽渐溢的眼,潮红的无辜脸庞无限放大,送到她眼皮子底下:“阿月……你的眼睛只看我一人,好不好?”云心月还能说什么,她又不是柳下惠,办不到坐怀不乱。某人舌灿莲花,嘴上功夫了得,还装得出无辜可怜,扮得上疯批皇叔。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狐狸或者蛇妖化身,哪里还说得出一句"不行”,一句“不好”。

她都想把心捧给他。

就是手被控制住,有些不方便,克制了她要昏头的行动。也不知道那双手怎么练的,指节明明梆硬,却灵活得过分,绑出来的绳结不伤人却极其牢固,怎么都脱不开。

大冬天,她愣是弄出一身淋漓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