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我的枕头风很好吹的,你真的不要试一下?苟无伤情况特殊,不好轻易交给慈幼院。
慈幼院多被遗弃的老人和孤儿,人手少不说,府衙给的补贴也少,哪怕时有富户为了名声主动捐赠,也着实很难照料到每一个人。云心心月觉得,自己起码要把人带到可以基本自理,看起来和常人差异不大才行。
这样的话,楼泊舟免不了要和孩子久久相处,总是这样可不行。“常言道,拉近距离,从称呼开始。“她左右看两人,故意促狭,“小孩子都是从喊人开始学说话的。来,无伤喊句′哥哥。”楼泊舟拧眉:“谁要当他哥哥。"①
他收起温和表皮之后,神色冷得像万年坚冰,碰一下都有种灼手的错觉。后劲儿比捏火还要厉害,灼痛感难以消除。“那喊姐姐。“云心月反手指了指自己,一脸期待看着苟无伤。楼泊舟冷冷容色转愣愣,眼眸轻动,看向她半侧的脸庞,眼睫毛缓缓眨了眨。
心脏不可抑制狂跳。
刚学会寻常转动眼珠子和咀嚼的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动用舌头,只能徒劳张开嘴巴,发出"呜啊”一声。
苟无伤听到自己的声音,颇有些沮丧,半垂眼,泪汪汪看着她。他真没用,连喊人都不会。
云心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挺像的,但是不够清楚,你看看我的嘴巴是怎么发声的,姐一-姐一一这样。”
她指着自己的嘴巴和舌头,用夸张的嘴型告诉他怎么动嘴。怕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嘴,还掏出铜镜让他对着,用手来调整自己的嘴巴。这种场面,不管看多少次,楼泊舟都免不了生出艳羡。可若要阿月看见他当初的狼狈,他又想,还是不要的好,她喜欢看漂亮的东西,还是看他如今的模样就好了。
教了几次,云心月把铜镜塞到苟无伤手中,让他自己练习去。她转身,开始哄一旁的大孩子。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她伸手把他唇角往上提起来,“笑一笑嘛。”楼泊舟瞥开眼,盯着车窗的木棱看:“我没有不高兴。”云心月诧异:“你还学会口是心非了?”
“哼。“楼泊舟眸子轻转,对上她凑过来的眼睛,“我是很不高兴。”云心月……”
好,原来是学会迂回抑扬了。
“那我们尊贵的圣子,要怎么样才能高兴呢?"她提前打消他要把人丢掉的想法,补充了一句,“办法不能牵涉别人。”楼泊舟往角落一靠:“那没有任何法子了。”除了丢掉兔崽子,让她能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高兴起来。
“这么难哄啊?"云心月捞了箱子底下的折扇打开,挡住孩子视线,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样也不行?”
她晶亮的眼眸盯着他侧过去的脸,有些失神。不管看几遍,这张脸还是那么有冲击的美,比壁画还要嵇丽深邃的感觉。看一眼就能把人的目光夺走。
楼泊舟眼皮子轻动,生硬吐出两个字:“不行。”云心月又靠过去,仰头亲他鼻梁。
“这样呢?"她侧转脑袋追逐他躲闪的眼睛,“这样也不行吗?”楼泊舟咽喉微微滚动:“不行。”
轻易妥协了,这次有个苟无伤,下次就有个兔无伤、鹿无伤……谁知道她的心多大,到底能爱几个人。
居然还不行,那还真是难哄了。
孩子在侧,她倒是不好意思太过分,只掰过他脸颊,在他唇角轻点。“那这样呢?”
微润的柔软,擦过唇瓣。
楼泊舟嗓音微哑,垂眸紧盯她的唇:“不够。”还想要更多。
云心月用气音小声说:“不行啊,孩子在呢,儿童不宜。”小小的气流在他唇上拂过,若有似无,更是让他眸色深深,完全不想听她说话。
一一只想亲。
“行的。不发出声音就好。"楼泊舟也用气音说话,蠕动的唇瓣几乎要主动碰上去。
但他不能。
等她碰上来,触感会更明显,也会更令人愉悦。云心月吞了一口唾沫。
美色当前,她也有些心动,听他再三保证,最终还是动了心。她动了动膝盖,准备仰头迎上去……
车驾就在这时停下。
她错力撞在他下巴上。
“公主,到了。"车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车夫,尽职尽责说道。云心月抬头,对上一双想要刀人的隐忍眼睛,忍住笑意,撑手起身:“好。”
楼泊舟实在很想伸手将她腰肢圈住,拉进自己怀里,先亲了再说。但要是这么做,又怕她生气。
别人的想法看法他可以置之不理,但她的态度是他衡量行动的准绳。一个恍惚,怀里的人已经牵着孩子溜出去。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收起。
车上人陆续下车,提前在附近走走,看看田地的情况再入村。南陵农官望着地上几乎要被晒干的薄雪,颇为忧心忡忡。云心月忙问怎么了。
农官叹一口气:“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冬日将尽,雪却只飘了两场…”恐怕,是不祥之兆啊。
“会有旱灾吗?”
云心月的心也拧起来。
农耕时代,一场天灾,可瞬间收割千万人性命。农官抓起一把泥土居多的雪,苍老的眼睛遥望天际,叹息一声。“要看天意了。”
不仅农官这么说,连入村跟老农问耕种诸事,老农也忍不住担忧反问农官,此事是否有解。
“南陵多山水,水灾不少,却鲜有旱灾,上一场旱灾还是十二年前。“农官心中是隐有忧虑的,但不能以此乱民心,便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从村里走出来,云心月又问及宁城和附近城池的水利建设,并驱车去看了看。
她的水利知识仅限高中课本,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宁城的水利建设还算可以,泄洪排涝与蓄水都兼顾上。
更多的东西,她就不懂了。
身为外来的公主,更深入的东西她也不能多问,以免触及核心,引人怀疑。回程时,轮到楼泊舟问她怎么不高兴了:“你担心冬春后无雪无雨,旱灾伤民?”
云心月托腮看他:“你不担心吗?”
楼泊舟没回答,只说:“南陵宫室有世代相传的《救灾书》,防灾、救灾、赈灾的章程十分详尽,你不必担心。再者,上岁国库收税甚丰,就算有灾,粮草也能熬到下一季收成。”
国库账簿,他在阿弟那里看过。
南陵的水稻可栽种两季,只要熬过灾时,就能缓过来。“那还是不一样的。“云心月手指在脸颊上弹跳,“贵族宗亲有余粮,只是奢靡的日子收敛一些,肯定饿不着肚子。但是民生多类,各有不易,大部分人没有存粮,只能靠赈灾那一囗。”
一个王朝纵然不腐败,层层下去的赈灾粮有所消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说会被作为寻常的辛苦费盘剥多少,光是路上兵马护送的消耗,就要削掉一小半,等粥发到老百姓手上,稠粥也只能变成混杂糟糠泥沙的薄粥。要是遇上腐败的官员,说不准还真只有一口薄粥,一口下去连肚子都暖不起来。
只是一一
这个时代,就算给她大量的盐,或者直接有成品的干冰和碘化银,她也打不上高空,来一出人工降雨。
她仰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叹了一口气。不等楼泊舟安慰两句,她自己就捏紧拳头,打起精神来:“算了,人祸尚可避,天灾难揣摩,做好手上能做的每一件事情就好。“她凑近他跟前,“对了,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说起盐什么的,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楼泊舟:你说。”
“西随多岩盐,湖盐那一块地,经常和高阳打得不可开交,说不准今日明日在谁手中。"她托着腮帮子,双眼故意眨动,“听闻南陵有两处盐井,虽不比中原大国,但也多有盈余…
既然占了人家身份,总要尽点儿义务。
楼泊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南陵与西随交易,可以找礼官去说。南陵既然愿意和西随联姻,想必不会吝啬一桩合理的交易。”西随此行官员,也不像吃干饭的无能之辈,只要能谈好互利的条件,必定能妥。
“还是一一”他抓住她的手,“你想吹枕头风?”那话是这样用的罢。
云心月脸红,抬脚撞了他膝盖一下,没曾想把自己撞疼了。她揉着膝盖瞪他:“乱说什么呢。”
谁想着吹枕头风了!
“其实,“楼泊舟伸手替她按揉可怜的骨头,看进她眼眸,“我的枕头风很好吹的,你真的不要试一下?”
只要她稍稍给点儿好处,说不准他就松口,亲自交代去了。云心月微笑拒绝,并把人推开。
她是来联姻缔结两国友好的,不是当什么祸水妖人的,正经着呢。该给的东西,他们使团也绝不吝啬好么。
大
车驾进入王城。
晴空色清,天气甚是和暖,云心月将一侧车窗半开透气。楼泊舟将手支在窗边,侧眸看她教苟无伤活动嘴巴,靠五感的其他调动五官与肢体。
她是极其耐心的,比他当初临水摹人还要耐心得多,成与败都不生气,总是笑笑就过。
忽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立即警惕,横眸扫去,却只见空廖宫阙伫立,并无人影。车驾拐过宫墙,遮挡的日光毫无阻碍洒落他深邃轮廓,勾勒一圈金边。他轻笑一声,收回目光。
轻眨的眼睫毛将金光震碎,打得浮游尘埃往上回旋。云心月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也什么都没看见,便问:“怎么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