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五十一个人（双更合一）

半夜，沈清尘开始发烧。

李真真手里没有药。

但沈清尘的状态看上去凄惨极了。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硬生生把李真真吵醒。李真真捏了捏鼻梁，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呦,四十度打底吧。

这回李真真顾及不了他的贞操观了，强硬地脱了他的外衣。系统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她在给沈清尘脱衣服，吓得一下清醒了过来：……你干嘛呢？”

李真真：“他发烧了，给他降温。”

“我信你个鬼，你就是想把男配衣服扒了，然后借着用体温温暖男配的借口，占男配便宜。”

系统看看沈清尘，又看看李真真，气笑了：“你果真道德败坏，看到好看点的男人就走不动道，我劝你不要被男配的美色所迷，男主你虽然攀不上，男配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李真真对这种程度的攻击，说实在的，内心毫无波澜。她更关注"用体温温暖男配"的表述。

“正常来说，发烧了不是应该散热降温，用体温温暖一个高烫病人，不是以毒攻毒？”

“那是因为你是炮灰。”系统说：“你但凡让女主来试试看呢？保证一夜过去，男配烧退了，伤口愈合了，腰不酸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李真真：“就像吃了新片中片牌高钙片，一片顶过去五片，是吧？”系统下意识接道：“那是，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系统…?？”

李真真没再理会生闷气的系统，把沈清尘移到离火堆远一点的地方。又折了几根冰柱回来，放在他的手臂下。

发烧病人放冰块，简单，粗暴，但是降温最快。但要把冰块塞进去，就得把沈清尘的里衣掀起来。李真真刚掀了一点点，她就愣住了。

沈清尘左臂上方，肩胛骨嶙峋的轮廓下，竞然纹着一片细小的、被一笔笔刻绘出来的精致雪花。

一-“鬼主军的历史比沈氏更长，当年是鬼主岑雪岭的亲卫，在上一次鬼道之战中几乎全陨，仅余一些残存之辈，隐姓埋名于市井之间，自称鬼主军。”一一“他们习惯在手臂上，刻一片六瓣雪花，以示忠诚。”灯汐枝不久前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响起。李真真”

不是，这个鬼主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民间小团体组织。没想到人家已经渗透到无患岛的官僚高层。沈确的客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一把手的智囊团。

类比翰林院、军机处、尚书台。

虽然沈确表面上也是以鬼主为尊。

但李真真看得明白，推崇鬼主信仰，只是他的执政手段。皇权和教权天然对立，一切解释权归属掌权者所有。如果鬼主这个信仰有利于沈确统治，他就推行。一旦信仰开始脱离他的控制，譬如形成鬼主军这种民间独立组织，那就是叛军。

那现在这个事情的性质，就相当于，联盟元老院的秘书长，是他们十二区叛军首领潜伏进去的特工。

李真真不动声色地将沈清尘的衣服拉上。

又把他的外袍拿回来，一件一件给他重新穿回去。怪不得他刚才把衣服拽那么紧。

这衣服可不兴脱。

李真真能感觉到沈清尘此刻非常冷，睡梦中都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已经昏迷，他好像仍旧在无意识地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显露出更多弱势。

…是因为虚弱的一面一旦暴露出来，就会被杀么？看来沈确门客的工作环境确实不怎么样。

他当时还想让她过来当客卿。

还好她没接这个offer。

李真真看了一眼睡得七仰八叉的系统，给自己定了一个二十分钟的闹钟，打算继续去睡个回笼觉。

但是把手从沈清尘额头上放开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他不知在做什么噩梦，又或是冷到只剩下本能，下意识将脸贴着李真真的手背，嘴里发出呓语一样的鸣咽声。

让李真真想起曾经见过一只，因为疾病而被母豹子抛弃的小豹子。它跌跌撞撞跟在母豹子身后，却始终跟不上时，发出的也是这个声音。没过几秒，李真真的手背便开始湿润。

炭火明灭，发出哔剥之声。

火光跃动着落在李真真的侧脸。

她拨开沈清尘粘在侧脸的长发，看到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紧紧握着李真真的手，像是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却连多一寸都不敢碰。

流眼泪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只有珍珠一样的泪珠，沉默寂静地滑落。第二天雪终于停了。

洞口一束阳光斜斜漫入。

李真真睁开眼睛，觉得手臂麻得不行，身体也沉重不能动弹。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清尘已经挪到了她身边来。他的烧退了大半，身上衣服斑斑驳驳都是血迹。或许是太冷，他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她，几乎把她抱进了怀里。而她也搂着他。

李真真：…”

她本来不应该这么没有警觉性。

但这段时间一直和灯汐枝睡一块，已经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一个人。甚至还习惯性搂回去了。

李真真见大家都没醒，默默把手臂抽-出来，继续睡回笼觉。沈确感受着那副温暖的身躯，一寸寸抽离他。温热的触感散去，他体温重新变得冰凉。

沈确眼皮微微睁开了一些。

他指甲掐得太紧，掌心血迹在裘衣上泅开暗纹。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眼前人的马尾，在侧身时，从嶙峋石面上拖动而过。最终撑不过失血太多的困倦，昏睡了过去。光线在洞壁游移过半个圆弧。

李真真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身后传来火焰哔哔剥剥的声响。

李真真曲起指节揉了揉眼，看到沈确正在把快熄灭的柴火重新烧起来。他跌落悬崖，受到撞击太大，步履蹒跚而缓慢。但每一个动作却又非常稳。

如果不是李真真刚给看过身上的伤，单从他表露出来的姿态，她压根看不出他受了多重的伤。

沈确也知道李真真醒了。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李真真，枯枝在掌心折出细密裂响。随即，便像不记得昨晚自己做出了什么脆弱举动一般，一如既往地温和道：“翁姑娘醒了，可饿了？”

李真真从醒来的那一刻，便将匕首握在了袖子里。昨夜她窥破了沈清尘的秘密，但她不确定沈清尘记得多少。也不确定他如果记得，是否会想杀她灭口。只平静地起身道：“你受了伤，也不多休息一下。”在她眼里，他只是萍水相逢还借了她五两黄金船费的“沈清尘”。沈确撑着一根树枝，慢慢挑着火堆里的灰：“平日起的早，到时间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做点事。”

李真真：“你醒了也好，我正打算今天走，你是和我一起离开，还是在这里等你的部下？”

爆裂的火星飞起，沈确摇了摇头：“在下暂时还不能走。”李真真躺了一晚上，手脚冻得麻木。

她走到火堆边烤了烤手，保持手指的敏锐度，以防需要忽然暴起杀人。语气却十分寻常：“你上峰不是已经被救走了，难道外面那些人追杀的不是他，是你？”

沈确道：“我上峰？”

李真真：“就是沈确。”

沈确顿了顿。

随即他极轻地松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真实了些：“…坠崖时，主上将一些重要事物交给在下保管，如今时局未定，在下出山必死，躲在这里，对渺疾宫才是最好的。”

李真真心想，你一个鬼主军的奸细，死了对渺疾宫才是最好的。但她无意参与人家的内政。

既然他这么说，她便收起匕首起身。

“这样也好，那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我救了你一命，那五两黄金，就算我还清了。”

沈确：“姑娘难道有急事？”

李真真那种仿佛忘了什么人、什么事的感觉又来了。但她脑子里转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急事。左右屠夫还要处理炼器宗的事，就是收到无字天盒的消息，也没这么快过来。

“急倒是不急。”

“那姑娘何不多留两天？”

沈确叹了一口气，摊开手悠悠道：“姑娘也看见了，在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独自在这苦寒悬崖之地，实在活不下去，还盼姑娘能……怜惜在下，护在下一段时间，两日后在下必随姑娘出山。”这“怜惜”两个字，勾起了李真真一点回忆。与江霍自己扯开腰带时，那句“只求姐姐……怜惜我一点”，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李真真神情有些莫测。

她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天一亮，不管沈清尘人醒不醒，她都直接离开。但她又想起沈清尘身上，那个独属鬼主军的雪花标记。李真真睫毛眨了一下。

像他这样能在敌对机构潜伏成高层的特工，想必在鬼主军里地位也不会低。或许能从他身上打探到，鬼主军追杀一五零七的原因？就在她左右脑互搏的时候。

沈确低头挑起一块烧尽的木炭。

火焰腾一下亮了起来。

“报酬姑娘不必担心。“沈确眼尾微垂，喉结在披风毛领间轻轻一滚：“在下别的不多，金银之物还算宽裕，只要姑娘能护在下平安回去，在下愿奉上五万两…黄金。”

多少？？？

五万两黄金…最保守估计，兑换成联盟币也有三个多亿。李真真立刻重新在火堆边坐下。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她从OA面板调出地图，查看了一下附近大致方位，把睡得和猪一样的系统踢醒。

“起来，干活了。”

系统还没睡饱，刚打了一个哈欠，就看到系统面板里李真真的虎狼之词。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狗头，飞快地在脑子里说：“你在push我做事？”“这座山我不熟，一旦迷路，你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断线状态下也不会有新的任务者替补……当然，如果你能一个人搞定任务，我也没话说。”李真真语气淡淡：“而且，他给我们五万两黄金。”曾经因为贫穷，和鸡挤一个窝取暖的系统”算了，干活就干活。

最近虽然有太阳，但深山里的能见度非常低，呼吸间都是湿冷的空气。李真真随便用根草，将长发束在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里。寒风呼呼灌入脖颈。

沈确双手笼在袖子里，慢慢跟在李真真身后。探子早已汇报过，李真真一直养着一条狗。山里的猎户本身就爱养狗，防野兽打猎都是一把好手，进出山也是随身带着，并不稀奇。

本来李真真没打算让他来的。

但是他非要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呆在洞里，一旦遇见追杀他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硬是让李真真把他带了出来。

西岛虽然已经是无患岛最富庶的地方。

但富的人依旧只是极小部分。

百姓多贫，冬天山里的野货早被百姓挖空。系统打着哈欠，面色阴沉地走在最前方。

他想不通。

自己明明是司长家的大少爷，本该过着前呼后拥的生活，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四周是低矮的灌木丛，很多被雪压得倒塌下来。没走多久，沈确的面色就有些苍白。

但他没有说一句话，只静静跟在李真真身后。“昨天晚上我们经过的时候，看到这一带有雪崩的痕迹。我想看看有没有动物被雪压死，可以被我们捡便宜。”

系统心道，十二区人就是十二区人，空有理论知识，全无实际经验。这里是山北，根本晒不到太阳，哪会有吃的。而且李真真能想到这一点，其他村民也能想到这一点，怎么可能会给她剩东西。

她要是能找到吃的，他和她姓李。

但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在被雪崩压垮的大树下发现了半只豹子。豹子对面还躺着个人。

应该是这一人一豹发生对战。

豹子被人砍了一刀，昏死了过去，然后被山里的猛兽吃掉了富含脂肪的腹部和内脏。

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乎都被吃完了。

只剩下两具腐烂的、爬满蛆虫的骨架。

还有一些食肉动物不吃的冬笋滚落在雪地。“……太可惜了，只有骨架，哪怕有点肉呢。”系统有点幸灾乐祸。

他话音没落，就见李真真走到腐烂的羊骨前蹲下，拿出一块之前给沈清尘包扎伤口用的布条，将羊骨上蠕虫的蛆虫一只只挑下来，放在布上。羊骨蛮大的，很快她就挑出了百来只蛆，称一称差不多有小半斤了。沈确走过来，看到一地蛆时瞳孔裂了裂。

但依然维持着修养，温声问：“姑娘收集这个做什么。”李真真：“给你加餐。”

沈确：“给谁…我？”

“你别看它长得恶心，其实营养水平比鸡鸭鱼肉更高。”李真真直接用手指捻了一条给沈清尘看，沈清尘倏然闭上眼。“鸡肉味，嘎蹦脆，就是头不好吃，要拔掉再吃。”沈确”

他其实两天不吃饭也没有关系。

系统见李真真搞完蛆虫，又走向那具被野兽啃得零零散散的尸体，以为她是罕见圣母心发作了，刚想呵斥。

就见李真真从地上捡起几根散落的冬笋，一起放进包袱。系统：“？”

李真真：“死都死了，不吃白不吃。”

系统…”

这女的怎么连死人的笋都不放过，夺笋哪。这还不止。

回程的路上，他们还幸运地发现一只兵蚁。李真真一路尾随着它，很快就找到了它的巢穴。那是一个足球大的土堆。

李真真清理了一下上面覆盖的白雪，把里衬脱下来，飞快端起一块蚁穴扔在上面。

蚂蚁家族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世界末日。

混乱中纷纷把幼虫运送到李真真铺在地上的里衬皱褶里。等这些可怜的蚂蚁把自己的幼崽搬运得差不多了。李真真一捞衣服，将它们一网打尽。

系统眼睁睁看着李真真熟练地将蚁巢中蚂蚁卵的部分取下来。再将可怜的蚁后放回去，还重新把土给人盖上。沈确眼睫颤了颤，艰难地开口：“难不成，这蚂蚁难道也是？"给他加餐？李真真：“说什么呢，蚂蚁又不好吃。”

沈确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李真真：“但是蚂蚁的卵很好吃。”

沈确一口气又提起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真真已经拿布把整个蚂蚁窝端了。在野外生存的要义，一是不要吃白色的水果，二是不要吃不认识的菌类，三是不要吃蜈蚣之类的千足虫。

但蚂蚁之类的昆虫是可以吃的。

虽然成蚁蚁酸含量过高，但是蚂蚁幼虫就很好吃。煎着吃炸着吃都很好吃。

李真真说到自己专业上的东西，话比平时多了一些，在脑海里对系统说：“蚂蚁卵的蛋白质含量是鸡蛋的三十八倍，而且它还含有合成早体蚁醛……蚁醛知道吧？特别补。”

系统不想知道。

这就是十二区的人吗？

竞恐怖如斯！

沈确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路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们原路返回，又遇到那副豹子骨架。

李真真琢磨了一下：“其实这个骨头还能拿来给你炖汤……系统今天一天也受到了太多惊吓：“…你想都别想！”沈确蜷起的指骨，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多次有生死关头的起落浮沉。

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重大危机。

他想到自己等会儿就要吃这些东西。

一时竟想不到任何解决之策。

李真真回到小木屋，便去了蛆虫的头，将蛆捣成了泥，搓成了高蛋白质肉丸子。

系统在一旁看着那些蛆虫被摘了头还在她手里扭动，差点吐出来。雪粒子簌簌扑在洞口，火堆里的松枝爆出清响。李真真搅动陶罐的剪影，被火光拓在墙上。她鬓角碎发还沾着细雪，利落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颈侧轻轻晃动。

沈确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伸手去接那抹影子。李真真回过头：“怎么？”

沈确这才惊觉自己失态。

他神情平和地帮李真真拂去飞到头上的烟灰，仿佛方才的怔忡都是幻觉。只是话出口时，才觉语调暗哑。

“…这么可怕的东西，煮起来竞然也是香的。”系统觉得这个男配可能嗅觉和视觉可能都有问题。哪怕他不会煮饭，也知道这团乌漆嘛黑的东西，顶多叫煮熟了，只是勉强能入口。

食材就不说了。

冬笋连壳都没剥。

哪里香了。

李真真舀起半勺乳白浓汤，面不改色地给他盛了一点蛆虫丸子：“既然觉得香，那你先来一碗。”

沈确”

沈确无可奈何地接过碗。

火光在他桃花一样的眼眸里揉成细碎的星子。她那样冷冽的一个人，映着篝火的昏黄光亮，竟也给了他一些温软的错觉。沈确喉结微动，指尖在粗陶碗沿摩挲两下。他被这一点温软，烫得心尖发颤。

混着雪沫的呼吸，却仿佛比往常更绵长。

沈确微微笑着，在系统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喝了一点。“……你怎么敢！李真真，你怎么真的敢！”系统快崩溃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比不上亲眼见到男配吃蛆的这一刻来得冲击力大。

许是白天跟着李真真爬山又冻到了，晚上沈清尘又开始发起烧。虽然只是断断续续地低烧，但李真真怕他把脑子烧坏，忘了欠她的五万两黄金怎么办。

看在巨款的份上，李真真只能冒着被人追杀的风险，徒步走了几十公里，花重金在村口王大夫那下单了退烧药。

又费了半天劲熬好，放在他床头。

结果沈确只看了一眼。

等她修完屋顶再回来，药还纹丝不动地放在那，已经凉透了。他好像非常不喜欢喝药。

她熬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待遇。

李真真只好又跑了一趟，花钱找王大夫将药做成非常细小的丸子，藏在剩下的冬笋里，端到沈清尘面前。

她以前都是这么骗屠宰场里的狗吃药的。

结果这位岛主客卿根本没被她骗到，单手撑着下巴，伏在病榻边，一个一个地将药丸子从冬笋里挑了出来。

他轻轻一闻，便分辨出了药中的成分，无非是银花、荆芥、薄荷脑之类。太明显了。

于是李真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冬笋只被吃掉了一小部分。而她藏在冬笋里的药丸一颗没少，整整齐齐摞在一边。李真真”

这狗不能要了。

李真真回想起她以前是怎么喂狗。

都是掐着狗下巴把嘴掰开，药直接炫喉咙里。她默默打量沈清尘的身高。

沈确察觉到她的视线，桃花眼抬起，盯着她道：“你在看什么？”李真真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想怎么把药炫他喉咙里。“看你长得高。”

这种话题，一般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沈清尘不按常理出牌，眼底一下带了笑意：“真的？我在你眼里……可还算能入眼？”

李真真”

本来应该是好看的。

但是男主珠玉在前，她看久了顶级美色，再看次顶级美色，就有点审美疲劳了。

不过。

想到男主。

李真真蹭一下站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她忘了什么。

神魂修复期间，她不能离男主太远。

而且晚上还要回去给男主做神魂修复！

她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已经一个晚上夜不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