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七十一个人
李真真抹去脸上的水。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刚想否决。但她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原本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仙尊好懂。"李真真指尖摩挲着酒盏,打量着男主:“可以啊。”灯汐枝执壶的手倏然收紧。
瓷器釉面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他不过试探一下,她便同意得如此轻易。
到底是那个芥子空间中的女子,都能这么快接受如此出格的想法。还是只因为她经历丰富,根本不当一回事?灯汐枝垂眸盯着案上酒渍,看着它慢慢晕开。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知晓她过往经历丰富,这个认知依旧像根淬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肺腑。
灯汐枝平静地坐在那里,眼底的笑意没有丝毫晃动。有一瞬他却仿佛看见无数双肮脏的手抚过她的肌肤……看见有虚影般的唇舌从黑暗里伸出,口口着她此刻被酒气熏红的耳垂。那些模糊的、面目不清的腌膳男人,或许也曾用过他此刻想象的姿势拥着她,听她在耳边吐出同样随意的应允……
“两个怎么够。"李真真根本没意识到危险,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三个也行啊一一”
“啪!”
酒壶摔倒了地上,鲜血混着酒液滴落。
灯汐枝却像感觉不到疼,语调也依旧清雅:“不小心打碎了,我再换一戈〃
雪白广袖扫过案几,站起的身影清冷动人。直到背对着她的一瞬。
嫉妒才像毒蛇啃噬着理智,一瞬在皮下蜿蜒出狰狞的纹路。他指节捏得发白,眼尾泛起病态的薄红,连带着颈侧青筋都暴起。这样丑陋、偏执的模样……不能被她看见。她只要还肯回来就好。
如今他掌握的东西已经足够多,等他把剩下几个外来者一一审完,便可以找到她芥子空间的入口。
总归她已经没有家人。
不管她碰过多少男人,都没关系。
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个芥子空间整个碾碎。酒液倾注的声音清脆悦耳。灯汐枝轻轻摇晃杯盏,看着浮沫渐渐消散。记忆可以重塑,污秽能够洗涤。
待他杀光那些引她入歧途的人,再将她脑海中那些污秽淫-乱的记忆,一一拔除洗净。
她便又成为他一个人的了。
殿外风骤急,一根青竹不堪重负,“咔嚓"折断在窗棂上。灯汐枝端着酒盏走出内室时,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李真真还有点遗憾。
她本来还突发奇想,既然本身和偶身都是他,那如果同时来,元阳疏散的效率岂不是可以翻三倍。
鬼知道元阳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计算的,又为什么一定要用真人才能疏解。至于尺寸…这种事自有解决办法。
只是集中在一个晚上,又不是说非得是并联电路。而且万一根本不用真做,只要是在异性身边用手弄出来就算呢?她让男主分出一百个分身,再发放一百个飞-机杯,她人在中间坐,就起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根本不用干任何活,让他们自己解决不就好了。原来二十年干完的活,这样岂不是两个月就能干完。妙啊。
李真真觉得自己格局打开了。
但是她看着男主含笑的唇角,想让他试试diy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敢说出来。
灯汐枝为她斟满酒,玉白指尖在烛光下泛着冷意。余光扫过案几上的包袱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买的?”
李真真嗯了一声。
灯汐枝放下酒壶,修长的手指挑开包袱系带。七八枚缅铃滚落出来,在青玉案上撞出细碎的清响。灯汐枝”
烛火摇曳间,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真真:“你还真敢买。”“喜欢就自己玩。"李真真抿了口酒:“别带上我,我不喜欢。”听这个语气,便是以前也玩过。
灯汐枝神情淡了下来。
他指尖在缅铃上磕出轻响,脑中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些画面。玉制的铃身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映得他指尖近乎透明。灯汐枝凤眸渐深,慢慢咽下腥甜,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拨开那些器物,从包袱最底层拈出一张泛黄的纸。
可能因为男主拨动的是缅铃,李真真觉得这个画面非常淫-靡,有种高岭之花堕落风尘的感觉。
灯汐枝打开看纸张看了一眼。
竞然是地契。
“你不是说你想要去住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吗?荒山野岭也没关系。"李真真说:“我就去买了一间院落,和我们之前住的凤起山只隔了几个山头,之前据说是某个富户在山里建起来避暑用的,更安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打扰到你。”灯汐枝的指尖在地契上停顿了一息。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一幅静止的水墨。他抚过纸面的动作很轻,仿佛在触碰晨露将散的蛛网。茶盏里的热气袅袅上升,在他眼前氤氲成雾。灯汐枝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两弯浅影。
原来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窗外雪落竹梢。
狭长眼尾微微拖出一抹淡薄的红意,烛光摇曳中并不明显。灯汐枝有一种万年索求,终于得偿所愿的叹息感。他慢慢折好地契,一寸一寸感受着心底漫过的动荡和熨贴,尽量从容地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
动作比往常慢了半了拍,连指尖都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意。开口时声音依旧清冷:“有心了。”
李真真根本察觉不到男主平静下的惊涛骇浪,但也觉得男主这个平淡的反应非常正常。
这可是三界之主。
别人送男主礼,都是一个国家起送,她不过买一个宅子,还是贷款买的,名字也没有落在男主名下,还想要他有多大反应?何况她买这个宅子,也只是觉得凤起山距离行宫,通勤时间太远了。之前男主提起想换个地方住,她虽然一口回绝了,事后想想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缩地成寸是很耗能量的,她后面还有的是事要做,能量要用在刀刃上,不能随便浪费在每天几趟往返的路程上。
更别提渔女本身活不了多久,死前贷点款,那不等于纯纯白-嫖,不用白不用。
她将白日从沈确的彩礼里捡的碎珠宝当了,去的还是沈确开的当铺。再从沈确的钱庄贷出来了些银子,一起凑了凑,正好买了这间三进三出的宅子。她自己分文没出,四舍五入,这宅子就是沈确送给男主的。感谢沈确的馈赠。
李真真多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个论坛故事。一个男子开了二十多小时车去见自己的女友,从此女友不管受到多少次这个男友的冷遇,都会想起这一刻,从而原谅他。但其实那一夜,只是男友觉得嫖资比车费更贵罢了。李真真面不改色地喝了口酒,很快把这个离谱的类比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她和男主又不是男女朋友。
等到第二天,李真真就请了个婆子,把新买下的那间宅子打扫干净了,将男主送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请来的保洁大娘还是上次帮谢恩做保洁的那个。她之前看到谢恩的脸,已经觉得世间再无公子能出其右。结果没过两天,又被李真真拉去,见到了男主。大娘这回连路都走不动道了。
她张着嘴,看着男主从马车上下来,扫把啪嗒一声掉到了一边,好半响也没意识到要捡。
这…这是怎么样的仙人啊。
前次那个公子,已经够好看了,却根本不能与这次的公子比。等大娘反应过来,立刻由衷地朝李真真竖了个大拇指。女人的楷模,妇女的偶像。
大娘干活也干得更加卖力了。
李真真安置了男主,又马不停蹄地去接谢恩。现在男主有了新的住所,之前凤起山小屋里男主的房间就空出来了。她打算让谢恩先住着男主的房间。
亲自把谢恩送到凤起山时,李真真已经有点累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半夜又滚到一起。而且后面她都已经懒得睁眼了,他力道还大得吓人,李真真都怀疑他是想用把她钉死的方式,提醒她赶紧去给他找仙骨了。李真真通宵了一晚上。
第二天勉勉强强醒来时,被子都已经被黏成一块一块的了,他还在用漆黑的凤眸潋滟地盯着她,握着她的脚踝向两边按到底,一点没有纾解的意思。导致李真真现在困得不行
张雷思震惊地看着谢恩:“这位是?”
谢恩垂着眼眸,清风朗月一般站在还没完全修缮好的土坯房前。“我给翁……翁请来的教习先生。"李真真一时没记清渔女妹妹的名字,招手将不情不愿的渔女妹妹叫了过来:“过来见过你的先生。”没想到翁小南非常抗拒:“我不要什么先生。”张雷思教育她:“你别听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也是要读书的。”“和女不女子无关,我们渔户之身,干的是力气活,饱一顿饥一顿,连明天的饭都不知道在哪里,每天洗衣做饭已足够辛苦,知道太多只会令我痛苦。”翁小南断然拒绝:“我虽然年纪小,也见过村里的夫子,娘说他便是因为懂得太多,却只能困在这个小山村,又不愿意变得与村里人一样,才会痛苦到无法活下去,只能投水自尽……我才不要成为这个夫子,我要活下去,我不读书。”张雷思不说话了。
他先是有些若有所思,随后便有些消沉地蹲了下来。李真真低头看着她:“这话真是你母亲说的?”“……什么你母亲,那也是你的母亲,你还是不是个人了!"翁小南失望地看着她:“母亲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与爹私奔才来到咱们村里,小时候她也读书的……你连这些都忘了吗?”
李真真与渔女的母亲没见过几面。
只记得她是一个泼妇,天天歇斯底里地逼她嫁给葛六,歇斯底里地恨她不补贴娘家……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所以是因为活得太痛苦了。
才只能让自己变得和周围一样吗?
李真真太困了,懒得管这些事,朝自己的屋走去:“你爱学不学,但是不管你学不学,做饭都得做他的一份。”
翁小南又想骂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