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七十四个人
李真真被溅了一身尿液和别的,倒没什么恶心感。恶心到她的一般是人,不是物质。尿液的主要成分,无非是水、尿素、无机盐。
每一样单独拎出来都没有问题,组合起来自然也没有问题。室内不好冲浴,她搬了一个浴桶到房间,又打来两盆水,简单擦洗一下,便整个人泡在浴桶里,用皂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洗着身上的味道。山泉水冰凉刺骨,她闭着眼靠在桶壁上,手臂一半垂在桶外,倒像是在泡温泉。
冷水让她的思维更加清晰。
现在他们的线索更繁杂了。
李真真一边休息一边重新整理了一下手头上事项的优先级。在她目前的待办任务清单里,大事项包括但不限于找到鬼主的下落、杀死系统、找到剩余的十个幸存任务者并查明真相、修复飞船、挖出身上的芯片、次备渔女下线任务六项。
小事项里,包括但不限于帮谢恩拿回解药,帮男主拿回仙根、杀死沈确三项。
如果渔女下线,能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就好了。李真真有点烦躁。
原著里,只说了渔女全家死后,渔女不久也被杀了,尸体就扔在她父母旁边。可这个"不久”,到底是多久。
做小说任务就是这点麻烦,很多时间节点都是含糊一带而过,听说隔壁剧本组任务的就要好很多,剧本因为需要真人出演,投资大,所以细节也会推敲的更明确。
按照李真真原来的理解,渔女死亡和渔女家人死亡,相距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
不然尸体岂不是早就烂了。
但她可能没有考虑到,无患岛全年天气严寒,像一个巨大的冰箱冷冻层,有些乱葬岗的尸体可能冻一百年都不会腐坏。万一渔女这个月还不能下线。
她就得开始想办法还清这个月的房贷了。
首月房贷还是最高的。
李真真”
要么别活算了。
这都是什么月薪3000惨案。
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她作为任务者只需要完成渔女的戏份。渔女下线后,原本的流程应该是她和系统重新乘坐飞船回到时管司,继续领下一个任务。
可现在,他们和主系统断联了,根本离不开这个小世界。她用的这具身体,不是拟态,就是她自己。她那日看到那些泥傀术制作的傀儡被随风打散,才忽然想起一一不同宇宙的引力、气压、空气成分,物质密度,甚至维度都可能不一样,现在她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时管司调整了她的身体参数。一旦这些参数调整失效,她很可能会因为身体内外压强不一致,直接爆炸成碎片。
或者被过重的引力压成肉饼。
又或者被过强的放射性腐蚀。
虽然时管司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些参数调整是有时效的,但万一呢?李真真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在脑海里,把“杀死系统"那一行划掉。改成了“抢走系统拟态”。
系统可是使管司前任副司长的独子,他的拟态绝不会有任何时间限制,哪个胆大包天的部门负责人敢冒这个风。
要么她先把他的拟态抢来备用。
如果真是她猜想的最坏情况。
只要她能在意识消散前破解系统拟态的防火墙,说不定还能抢得一线生机。就算她的猜测是错的……反正她上次把系统往河里浸,已经算核系统撕破脸了。
再撕破一点也无所谓。
只可惜,系统的拟态是狗,四足动物多少有点不方便。但现在也没有她挑选的余地。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前方木门忽然被敲了敲。李真真蹙起眉:“谁?”
“是我。"门外顿了顿,才传来谢恩温和的声音:“我给小姐烧了一壶热水。”李真真:“放在门边吧。”
隔了几息。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像是来人刻意放慢了推门的力道。“…失礼了。"谢恩提着水走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明显洗过,湿润的衣摆在地面泅开一片深色水痕。但因为没有换洗衣物,只能拧干后湿淋淋地穿在身上。李真真原意是让他放在门口就好,不用开门。没想到他误会了。
简陋狭窄的木屋没有遮挡的屏风,他一走进来,一切细节便纤毫毕现地尽收李真真眼底。
他单薄的青衫紧贴着肌肤,将他修长柔韧的腰肢完全勾勒出来,连肩胛骨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明明该是狼狈的模样,偏被他的脸撑出几分清贵气度。漆黑的长发也是湿的,几缕发丝黏在颈侧,水珠顺着发尾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连睫毛都沾着水气,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因为不敢抬眼,他一直背对她,目光也始终落在自己浸水的衣角。俯身放水桶时,绷紧的布料下隐约可见脊骨的弧度。一段雪白后颈从湿发间显露,又迅速被重新掩住。腰线也微微下塌,向后挺起的臀,就离她一臂之远。明明是清瘦如竹贵公子一样的人,那处却饱满挺翘。而且…红馆里带出来的衣服主打透,半湿的青衫顺着他修长双腿垂落,在这样的视角下,李真真甚至能看清他白皙的肌肤,和两瓣饱满中间的一线微4李真真”
他这个水是不是放得太久了。
等谢恩放好水桶,李真真说:“谢谢,你出去吧。”谢恩微微侧过身,依然不抬眼,从头到尾没有半分逾矩的地方,只安静地和她行了一礼。
外头还有些春寒,李真真又在洗澡,就把窗户关上了。屋内昏暗,她点了一根蜡烛照明。
但现在,李真真发现这个蜡烛真的不行。
太会打明暗阴影了。
从门前走来时,她压根都没注意到。
但现在他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不仅从后面开始这样……从前面看也是这样。
不仅腰盈盈一握,与之反差的是下方柔软织物微微向上起伏,那点起伏一直往下延伸,竞然一直延伸到他膝盖上方。李真真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谁还没见过一点世面。
小巫见大巫罢了。
谢恩一直平静地走到门外,柔顺地合上了门,才猛然弯下腰。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恨极了欢场上那些藏污纳垢的勾引手段,便是自己用出来,也觉得厌恶至极。
甚至不可抑制地想要将全身上下再搓洗一遍,直到将身上那一层黏腻的、已经被风尘浸透的皮囊彻底割开剖去扔了。可就算他为了引得小姐一丝怜惜,做出了这样不堪的浪荡引诱之举。她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半分波动。
反倒是他在转身刹那,透着水的倒影,瞥见她全身上下,密密麻麻、斑斑驳驳的吻痕。
他久经风月,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就是这两日才留下的痕迹。吃她那人想必占有欲强到了极点,才会令她周身竞无一寸没有嫣红覆盖。谢恩想到他方才惊鸿一瞥里,荡漾水光下,红肿不堪处微微翘起,青紫糜烂的痕迹一路延伸进幽微。
看得见的地方尚且如此。
那些更深的、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被弄得熟烂成什么样。甚至连她的脚背上,虽然看得出那人已极力克制,也依然留下了些微吮吃的痕迹。
谢恩站在门口。
他有些怔忪地望着窗外的青竹。
是他妄想了。
他本来绝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但她方才都愿意帮他做那样腌腊脏污的事……他便忍不住开始想,他不求一线机会,只求她对他能有一份动容,许他长久伺候在身侧。他本是被她请来教导幼妹,可她妹妹根本不想读书。他好怕被她赶走。
不知站了多久,谢恩忽然疼极了似地弯着腰,药物针扎般的痛意从她抚摸过的那处蔓延开来。
不可动念。
不可动念。
他掐着那处,直到欲念在疼痛下慢慢消退,他才慢慢直起身,转身离去。李真真本来打算直接去见大巫,没想到被谢恩耽搁了这么久。她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张雷思和翁小南已经在嗦面。闻到香味,李真真脚步就走不动了,很自然地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一双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
不知道谢恩和翁小南说了什么,本来极力抗拒读书的翁小南,竟然同意认字。
张雷思正在和她传授自己的心得。
“我和你说,你现在开始学已经晚了,而且七岁定终生,正是人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候,你要是不把握好,一生就废了,这一年过不好,你这一辈子不可能爬得更高,想我在七岁的时候……”
他讲起他七岁时已经囊括了各大竞赛奖杯的事,当然包装成了古代的语言。李真真夹了一块小菜放进嘴里:“谁说的,七岁算什么,八岁才是人一生中的分水岭。”
张雷思:“就算按重要性非要争个第一第二,那也是九岁排在第二。”李真真:“第二关键期不应该是十岁吗。”张雷思想了想,小声道:“你说的对,十岁也是关键期,主要顶级的老师现在都不看升学考成绩,只看竞赛成绩,十岁这年不把握,根本没办法冲到好的老师。”
李真真:“照你这么说,十一岁难道不关键吗?”张雷思:“十一岁当然也关键啊!”
李真真:…”
不愧是一生都在关键期的联盟人。
如果是修士用了画皮伪装成张雷思,能伪装到这么像吗?她若有所思。
时管司总共派了两千零二十八个任务者来到这个小世界,现在只剩下十个。一旦人数低于三个,便会引发灭绝程序,所有人都得死但这个小程序系统是实时播报人数动态的。她和系统,如果算在这剩下十个人之内,再加上张雷思,就凑够了三……其实他们还算安全。
就怕张雷思根本不是任务者,而是这个小世界派来的间谍。翁小南本来不想学什么字,只不过是那个哥哥说话太温柔,人又长得太好看,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一恍惚便同意了。如今硬生生被他们两个说得焦虑了起来。
就在这时,谢恩笼着袖子从屋里走出,闻言笑着看了一眼李真真,随即温声安慰翁小南。
“读书悦己便可,不必有负担。”
他拥着李真真放在他房间门口的雪白狐狸毛大氅,在李真真身侧坐下,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面。
这件大氅原先是她买给男主的,李真真本来没想动,但架不住谢恩那一身…又禁欲又赢荡的,实在经不起细看。
他比男主矮半头,大氅柔柔拖到地上,领口被他葱白的手指拽着,指尖还带着一点被水汽蒸出的红。
但是李真真注意到,他每次把面夹起来的时候都会等一会儿,等水沥得更干一些才会吃到口中。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让张雷思带他去拿解药。像他这样的性格,想必此生再也不想踏回那条花街一步。如今,他经历了那么多磋磨,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的地方。如果让张雷思目睹他最不堪的过往,谢恩以后再见到张雷思,会不会也觉得痛苦。
吃完饭,李真真起身:“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张雷思马上跟着她起来:“大佬我陪你。”“不用。"李真真说:“我去去就来。”
缩地成寸到兰月间的红灯区一条街,李真真直奔她上次见到谢恩的破落花楼。
第二次来,李真真发现这栋楼生意变得更差了。明明现在正是这条街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这栋楼里面竞然没有一个客人。甚至老鸨都不见了人影。
李真真蹙了蹙眉,正想转身直接去找兰月间。却听见长廊深处,传来一阵压抑至极的鸣咽声。那声音像被什么堵在喉咙里似的,很快又被人吞了回去。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衣服被撕裂的,清脆的裂帛声。难道有人在逼良为娼?
声音离的并不远,李真真不赶时间,往前走了一百来米,便走到了发出声音的房间门外。
房间门并未关死。
房间里不仅有酒味、汗味,还有一股被汗捂着一个多星期没洗的衣服发酵出来的臭味。
李真真朝房间里瞥了一眼。
几个满身臭气的男人几乎堵住了她大半的视线,他们衣衫褴褛,裤腿上和鞋子上还粘着一些泥泞,头发也是很久没洗的样子,粘成一缕一缕。应当是这一带做苦力粗活的底层人。
其中一个长着癞皮头,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正狞笑着伸手,去拉床榻上一条修长光洁的腿。
榻上那人被几个粗壮的男人挡着面容,李真真一时没看清脸。只看到他双手似被一条粗糙汗巾紧紧捆着,许是挣扎得狠了,连手腕都被磨出了血,衣服也被人暴力解开,半边已经被扯落到了手肘。他不知中了什么药,每一寸肌肤都泛着桃花一样的薄红,一边难耐地喘-息着,一边试图挣脱开握他脚踝的那只手。声调也喑哑难辩:…滚开,滚。”
“公子如此矜贵,一看就未经人事,却独自一人在这屋里自渡,想必是难耐得很了。”
那握着他脚踝的大汉笑道:“公子久旷饥渴又何必忍耐,大可不必客气,我们哥几个今日便让公子尝尽人间至乐。”其余男人闻言也□口起来,几人围着床榻上的人,两个拉开他的腿,一个用手指用力玩他的唇,另外两个互相争夺着伸手去拉扯他本就散乱的衣襟,一直将那身华贵的锦缎拉到了腰腹处,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李真真:“”她脑子又要长出来了。
刚才这人说话的时候,因为被药物影响了声线,她还不确定。后来那个汉子喊他“公子",她甚至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女扮男装的情趣。直到看到这片胸膛。
不是,这不是BG文吗?
在BG文里面搞BL可是大忌。
怎么会是几个男的围着一个男的啊。
就在这时,床榻上那人,终于看到了门口的李真真。他晦暗的、被药物拖拽沉迷的眼底,忽然亮了起来。“救我。”
他一眨不眨看着李真真,温润如玉的面孔像被欲念打湿浸透的桃花,竭力用颤抖的气音喊她:“…救救我。”
李真真:”
李真真"……”
她一下背过身,花了好几秒才按下愕然的神色。因为太过震惊,甚至压过了她认出人那刻时,心中闪现的杀意。沈确……不对,现在他是沈清尘。
堂堂岛主,第二男配,手握鬼面死侍、鹤衣卫、鬼主军三大势力,竞然能被几个打零工的庄稼汉轻易得手,还让自己出现在了这种重口场景下。到底是她脑子坏了,还是他病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