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八十二章

项合律所。

是他们名字的结合。

也有李项永远向着荷嘉云的另一层意思。

只是这些,李项暂时，或许永远都不会告诉荷嘉云。听到李项这话，荷嘉云故意，“你好自恋。”李项挑了下眉，毫不客气地应下。

就当他是吧。

李项要创业,除了荷嘉云支持外，李项父母都不太赞同。原因也比较简单，富二代富三代只要不创业，家族里的产业足够他们这一生，包括后几辈衣食无忧。

创业后就不一定了。

奈何李项坚持，他爸妈也没办法。

同样，李项没拿向女士他们给的创业资金，他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不少,再加上荷嘉云给的，已经足够。

李项创业之后，变得格外忙碌。

有时候,荷嘉云得半个月才见到他一面。

这样也好。

荷嘉云想，他们从小到大绑在一起太过紧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他们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现在这样稍微分开一点点，对他们都好。荷嘉云不希望李项一直围着自己转。

又或者是说，她害怕李项一直围着自己转。他没有义务，也没有那个必要。

她的生命是未知的,李项不是。

当然，她也可以自私一点，趁着自己能活多久活多久，肆意一点，和李项享受当下。

享受过后呢。

她哪天要是走了，李项该怎么办。

李叔只有他一个儿子，荷嘉云非常明白父母的想法。李叔很喜欢她，对她也很好。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李叔，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一个生命未知，可能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恋爱结婚。他担心李项。

没有得到之前，他或许只是会遗憾，会难过一段时间。得到之后，他会陷入疯狂的执拗里。

荷嘉云和李项认识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大学四年比想象过得还要快。

荷嘉云没有考研的想法，她对学习的冲劲没有那么强烈。大学毕业后，她就一点抗拒都没有的在家里当起了米虫，偶尔去一趟李项的律所，偶尔出门旅游。

大学之前，荷嘉云的旅行不是和父母就是李项一起。大学毕业后，她开始尝试一个人出门玩。

一开始，李项和荷父荷母都不放心，可荷嘉云坚持。她已经成年了，已经二十多岁了，她也不是笨蛋，她会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不能永远躲在父母和李项的庇佑下。

虽然，这似乎也是可行的。

可当荷嘉云搬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想在活着的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体验想体验生活这些话的时候，李项和荷父荷母答应了。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荷嘉云上车是他们的电话，下车也是。她很听话，走哪都跟他们报平安。

次数多了，荷父荷母也学会了放手。

李项亦然。

李项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出荷嘉云对他的疏远，虽不清楚缘由，可疏远自己能让她更轻松，更快乐的话，他不会介意。创业很忙。

律所刚成立的前几年，过得也很艰难。

李项每天都在加班，多小的案子都接，只为了尽快让律所步入正轨。步入正轨后，他才可能有自由支配的时间。李项忙碌的时间里，荷嘉云去了很多地方，也学会了很多技能。她学会了浮潜，她在海底深处摸到过小小贝壳，一个人去了冰岛看极光，北极看北极熊。

她还去了被称为世界尽头的好几个地方，在世界最南端，最西端，最北部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脚印，在世界各个地方寄出自己亲手拍下的明信片，寄给李项林雾他们。

有的寄丢了，也有的半年后，一年后两人才收到。荷嘉云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在非洲的时候。在非洲时是自己的生日，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在外面一个人过生日。生日那天，李项卡着点给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陪了她一整晚。两人不说话，就安静地陪伴，李项也觉得安心。清晨醒来的时候，荷嘉云还收到李项拜托在非洲这边朋友给她送来的生日蛋糕。

他没有办法飞来非洲陪他，但蛋糕不能落下。那是荷嘉云印象非常深的一个生日。

多年以后，她也还记得。

荷嘉云步履不停，在几年的时间里，差不多把全世界都转了一遍。喜欢的地方，她还会反反复复去。

每个国家，每个城市，一年四季的风景都是不同的。因为爱玩，出门的频率高，荷嘉云在大学毕业那年独自旅行时还开了一个记录足迹的账号。

阴差阳错，账号火了。

几年下来，她积攒了好几百万粉丝。

不过荷嘉云不接广告，她只时不时发一些漂亮的照片，视频等等。她不缺钱，也不赚那些昧着良心安利的钱。荷大小姐在某些方面，很有自己的傲气。

荷嘉云在外一直跑，跑到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稍微费劲了一点点。

可能是年龄大了，当然她也没觉得自己很老，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状况变得差了一些。

因此，荷嘉云给自己减少了许多出门的时间，一年最多去三四次，这就足够了。

不常出门玩，荷嘉云变得无聊了些。

当然，也是因为她的好朋友林雾有了男朋友，她突然有了空落落的感觉。荷嘉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很高兴林雾能找到照顾她，对她好，爱她的人。

只是在高兴的同时，也会产生那么一丁点的失落感。这日，荷嘉云来律所找李项。

她趴在李项办公桌对面，唉声叹气的。

李项习以为常地瞥她一眼，“怎么了？”

荷嘉云目光幽怨看他，“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李项…”

她说都不说，他怎么懂。

无言几秒，李项道，“无聊了？”

“有点儿，"荷嘉云实话实说，看他正在整理的资料，“你不无聊？”“还好。"李项说。

荷嘉云讪讪，双手撑在桌面，托脸望着李项，“李项。”李项：“嗯？”

荷嘉云瞧着他眉眼低垂的专注样子，一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静了一瞬，她摇了摇头，“没事。”

李项撩起眼皮看向她，想提醒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不会跟她计较。话刚到嘴边，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李项看了一眼来电，皱眉接起，“喂？”

“今晚要不要加班？"是李父打来的电话。李项：“要。”

李父：“……你手里最近没有特别紧急的案子，加什么班？”李项没有搭腔。

李父冷哼一声，“你妈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晚上回家吃顿饭。”李项神色淡淡，“有空我会回去。”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传来李母咳嗽的声音。李项蹙眉，“我妈病了？”

“什么？"荷嘉云也瞪大眼睛，看向李项，嘴唇翕动，压着声音道：“向阿姨生病了？”

李项看她，电话那端的李父沉沉地嗯了一声，“晚上回家吃饭。”挂断电话，荷嘉云抬眸看向李项，“什么病？严重吗？”李项放下手机，低声道，“他们没说。”

“那回去看看呀，"荷嘉云紧张兮兮的，“我跟你一起回去。”创业之后不久，李项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前两年律所效益还不错，他还直接买了一套别墅。荷嘉云之前就想搬出去一个人住，她想享受一下独居的生活。因而在李项决定买房的时候，荷父荷母松了口，答应荷嘉云跟李项做邻居，有李项照看的话，他们就同意她出去住。荷嘉云没辙，只能答应下来。

搬出来后，两人回家的次数确实少了很多。荷嘉云还好，她偶尔想爸妈了就跑回去住一晚。但李项不会。她也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李项研究生毕业创业之后，就不太爱回家了。荷嘉云之前以为他是因为李父李母不给他创业资金，对他们心存芥蒂。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至于。

李项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至于因为钱和家里人闹矛盾。

他们俩从小拿到的压岁钱，拿到手里的生活费，就已经差不多够他创业了。因为好奇，荷嘉云还问过李项一次，他是不是跟李叔闹矛盾了。李项说她想多了。

他摆明了不想提的态度，荷嘉云再追问，结果也是一样。想着，荷嘉云抬头又看了李项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项薄唇微动，“想说什么？”荷嘉云摇摇头，“没什么，你忙完一起回去吧，我也好久没看到叔叔阿姨了。”

李项沉默几秒，答应下来，“嗯。”

如果李母没有生病，李项是不会回去的。

两人说好，荷嘉云便从李项办公室离开，又去林雾办公室转悠了一圈。等到六点，她才跟着李项一起回家。

回去路上，李项尤其沉默。

荷嘉云以为他是担心李母身体状况，也不再叽叽喳喳地说话。一路拥拥堵堵到家。

荷嘉云从车里下来，抱着自己刚刚在路上让李项停下买的鲜花，和他一起进屋。

刚走到别墅门口，她先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荷嘉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屋子里的佣人听到车声走出，看到两人时哎呀了一声，“嘉云和小项回来了。”

瞬间，客厅里的人转头看过来。

看到荷嘉云出现，李父李母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紧跟着，李母起身朝两人走来，“嘉云。”她走到荷嘉云面前，笑容温柔，“今天怎么有空回来？”荷嘉云愣怔须臾，回过神来道，“向阿姨。”李母颔首，拉着她的手道，“来这边坐，晚上一起吃饭吧？”“不用了，"荷嘉云怔然回神，看了眼客厅里的陌生女人，微微笑道，“我听说您病了，回来看看您。”

她把鲜花递给李母，“向阿姨，您早日康复。”丢下这句话，荷嘉云借口说荷父荷母在等自己吃饭，匆匆忙忙转身走了。看她离开的背影，李母怔了怔，望向眼前的儿子，“李项。”李项应了一声，面色淡然，“您之前知道吗？”李母顿然，叹了口气，“你爸爸也不是一一”“您病严重吗？"没等李母多说，李项便懂了。李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晚上的饭局情况。李母哑然，张了张嘴，“不严重，就是有点发热，咳嗽几天就会好。”李项了然，“您多注意身体。”

“知道，"李母笑笑，望着他，“你很久没有回来，先把饭吃了吧。”她压着声音，“只是一起吃一顿饭，其他的我晚点跟你爸爸聊聊。”李项其实很想转身就走，他敛眸看着李母为难的神色，勉强答应下来，“嗯。”

荷家这边，看到荷嘉云突然回来，荷父荷母惊讶，“怎么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厨房都没做你爱吃的菜。”

荷嘉云啊了一声，眨眨眼说，“忘记啦。”她往餐桌那边走，故作轻松道，“我也没有那么挑食吧。”荷母稍顿，跟荷父对视一眼，浅声道，“是不挑食，就是挑嘴。”荷嘉云不承认，“我哪有？”

荷父笑笑，让厨房准备荷嘉云的碗筷。

等荷嘉云坐下开始吃饭，两人才问，“怎么回来的？”“跟李项一起回来的。“荷嘉云回答，顿了下道，“李叔家有客人在啊。”荷父荷母又对视一眼，轻嗯一声，“你李叔的合作伙伴。”荷嘉云恍然，没有再问。

一家三口安静地将这顿饭吃完，荷嘉云就有点儿想回自己那边了。荷父没有拦着，起身道，“司机下班了，爸爸送你回去。”荷嘉云：“好呀，谢谢爸爸。”

荷母也哎哟一声，“那我也出去消消食吧。”荷嘉云忍俊不禁，挽着荷母的手臂，“欢迎欢迎。”父母两人送她回去自己在外的小家。

从荷家离开的时候，荷嘉云没往李家院子那边看，也没有去想，李项今晚是不是留在家里。

荷父荷母把荷嘉云送到她一个人住的这边。下车时，荷母跟着她一同下来，抬手抱了抱她，“嘉云。”荷嘉云："嗯？”

她望着荷母，“妈。”

她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肩膀，“我没事。”

“别怪你李叔。"荷母说，“站在他的角度，他的做法没有错。”“我知道的。"荷嘉云轻声，“对了，向阿姨生病了你们知道吗？”荷母愣了下，“不知道，难怪这两天喊她打麻将她都不来。她什么病，严重吗？″

“我忘了问。"荷嘉云悻悻。

“没事，"荷母笑了下，“我晚点问问，你别担心。”荷嘉云点头。

荷父荷母没在荷嘉云这儿待太久，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荷嘉云此刻可能更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父母走后，荷嘉云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家里太静，她想出去走走。

走出院子，她才发现隔壁院子和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荷嘉云眨眨眼，刚刚她在客厅怎么没听到隔壁回来的车声。难道李项早就回来了？

荷嘉云疑惑着，犹豫要不要给李项发一条消息问一问。蓦地，她手机震了震，李项先给她发了消息。李项：「进来。」

荷嘉云”

她猛地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站在二楼阳台外的人。荷嘉云讶然：「你站那儿做什么？」

李项：「看傻子。」

荷嘉云”

她收起手机，随即踏进院子，往屋子里走。上了二楼，荷嘉云才知道李项在阳台做什么。他在喝酒。

看着阳台小桌子上摆着的酒瓶，荷嘉云惊讶，“你怎么躲这儿喝酒？”李项嗯了一声，顺势打开阳台的灯，“不可以？”荷嘉云语塞，“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想喝酒？”她在他对面坐下。

李项瞥她一眼，顿了下说，“心情不好。”“？〃

听清楚李项的回答，荷嘉云有那么几秒的懵然，“什么？”李项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更不会直接告诉荷嘉云，他心情不好这类话。他怕荷嘉云担心。

李项撩了撩眼皮，视线落在她身上，语调微沉，“你现在应该要问的是，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荷嘉云”

她微微一哽，从善如流，“为什么？”

李项沉默片刻，薄唇微动，“因为一个人。”荷嘉云抬眸，和李项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她呼吸有霎时的凝滞。她不由得抿了下唇，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嗯？"李项靠在墙壁，歪头望着她，“就这样？”荷嘉云：……不然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心虚。

李项微哂，“我以为你会问那个人是谁。”荷嘉云眼睫轻颤，张了张嘴，声音很轻，“我……不好奇。”“是吗，"李项微眯了眯眼，突然不按套路出牌，说出的话打得荷嘉云一个措手不及，“是真的不好奇，还是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