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元吉,要不先把人捞上来?再泡下去,他快不行了。"阿统蹲在元吉肩头小声提醒,试图打破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诡异画面。元吉看着水中的这人轻微喘/息着,不断有水珠从他发梢滚落没入那暗红衣襟,底下是雪白透着青色的皮肤随着他的呼吸轻微颤抖着。那人一错不错地望着元吉,蒙蒙水雾萦绕在他长睫之间,阳光掠过时眼底的乞求便像是冲破牢笼向她伸出求救的双手。他的唇在缓缓退去血色。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他好像快冷死了。”
元吉神色暗了半分沉默半响,施法将人从河水中拉出来。“阿统,我只是在救他。“元吉道。
阿统忙不迭点头,“自然,自然。你可是个正经河神,不会干那娶亲之事。而且这人一看就穿的…有事相求的样子,说不定只是凑巧。”阿统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目光却不由地落在这人身上。哇,真的都是红色的诶,和那话本里穿的一模一样。这可不能让元吉知道了。
那人上岸,便身形一晃,金与红的摇曳间,珠玉琳琅碰撞迸溅出泠泠清响。熟悉的清香再次盈满鼻尖,元吉心下一动,她不由得伸手攥紧了那人的臂膀将人往自己身侧拉近。
下一瞬,碎金般的光影落入元吉怀中。
“你好香啊。”
元吉真诚地望着后者道,语气纯澈,就是在寒风凛冽的傍晚坐在篝火边望着那渐渐西沉的红日不由得感叹句“真好”。一阵轻笑声顺着震动的胸腔传入元吉耳畔,那人缓缓低下头,如丝绸般的墨发落在元吉脖颈间,“那、你喜欢吗?”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交谈,然落在阿统耳中,却是实打实地调戏。阿统捏着话本的手不住的颤抖,它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乖乖宿主和面容跌丽的“媳妇",“难不成这就是下一个?”阿统咽了口唾沫,虔诚闭上眼为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祁琰"默哀片刻。原来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即便是再嘴硬的人身体也是诚实的,只是想要这令人欣慰的结局,中间总会经历坎坷崎岖。要不元吉你还是看看这话本吧,积累些经验。“嗯。“元吉看着那双红色的眸子再次意识到这人并不是祁琰后往后退了半步,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正经河神",“你找我何事?”只是元吉不知道,此刻被她收起来的寻人蛊正拼了命地闪闪发光,原先的点点荧光此刻已如如炬日光,它恨不能飞出去告诉元吉。人我找到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苍白的唇上浮现一抹跌丽的血色。“亓官上,你可以叫我阿上。”
“元吉。”
亓官上笑意漾出眼底,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递给元吉。“2字铜牌!"元吉有些惊讶,她已得四枚,没成想今日竞遇到了这第五枚。“你从哪里得来的?”
“六日前我误入一处秘境寻得了此物,上头不知是谁下的个诅咒。凡接触此物者必将七日之内暴毙而亡。"亓官上语气低落带着些莫名的委屈。“我族中人寻遍方法也无法解除上头的诅咒,怕诅咒应验连累他们,便将我驱逐出族。”
“只一位年长者可怜我,告诉我这诅咒上的纹路与消失的神族有关,唯有神族能解除。”
亓官上抬首直直望向元吉,“我听闻,这世间只有一位神,我便寻来了。”莫名被诅咒,不久于世又被族中之人驱逐,真是悲惨的身世。元吉闻言,沉默许久。
阿统闻言,看看话本,沉默更甚。
“幸好。“亓官上施施然一笑,眼底尽是豁达通畅,“即便明日我便不在这世上,能见到你一面便也无憾了。”
“你……“元吉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你穿成这样,是因为诅咒吗?”
元吉大胆揣测,这必定是诅咒太过凶悍,必得穿的喜庆些好压制住诅咒的邪性。
思忖至此,元吉心下不由得同阿统感叹,当真是可怜的人啊!闻言亓官上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穿着,恍然惊呼一声,“咦。”元吉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不知怎的,心中的石块安安稳稳落了地。必定是诅咒了,瞧他连自己穿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怜的亓官上啊。
“原来在哪啊。可惜了。“亓官上遗憾看着河心被漩涡吞噬的那方红帕,他转过头来拨了拨湿漉漉的墨发,“穿成这样,自然是因为。”“河神娶亲啊。”
元吉:…??!!
元吉平静的魂海被这短短一句话掀起惊天巨浪,她猛的后退一步与亓官上拉开一段距离,坚守着为神本色。
“你被骗了。“元吉一脸正色,“河神不娶亲。”亓官上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佯装微怔,缓步靠近元吉,“可我真的被河神救上来了。”
元吉瞥他一眼,冷声威胁,“我也可以再把你扔回去。”阿统大惊:元吉万万不可呀!
亓官上:……
亓官上轻咳几声,强忍住喉间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指节挡住染上血色的薄唇,只露出一双受伤的红眸直勾勾地盯着元吉,轻扬上挑的眼尾都失落地耷拉下来,好不可怜。
元吉:……罢了
再次掩下心底那份熟悉的感觉,元吉叹了口气选择看看这人接近自己,究竞是何打算。
“让我看看你的诅咒,待解开你便回去。“元吉敛下长睫,眼底充斥着冷漠。“多谢元吉。“亓官上心满意足,面上露出份受宠若惊地小心翼翼,他凑到元吉面前,十指扣住衣襟,缓缓拉开。
没了暗红色衣裳的遮挡,冷白如皎月之光的肌肤尽数袒露,红色荆棘状的刺青沿着锁骨缓缓下伸,骨节隆起,刺青交缠,状似龙爪倾覆。元吉仔细端详着上头的花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亓官上的心骨处。元吉眨了眨眼,惊诧,“这刺青…
莹润的指尖抵在亓官上的心骨上,后者猛得颤抖一瞬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指尖按着刺青上的一处金色光点,缓缓移动,从心骨至心口、往…亓官上呼吸一滞,下一息他抬手抓住元吉的指,对上元吉不解的眼神,他喉间一滚,哑声道。
“小心。”
“它会咬人。”
话音刚落,正如他所言,元吉刚才抵住的金光猛的一跳,正欲元吉咬去。元吉歪头,反手握住亓官上的手往下一按。白光倾泻,将那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给死死扇了回去。“啪叽。"金光缩回荆棘刺青中不敢再探头。“咬谁?"元吉挑眉。
“河神大人威武。“亓官上默默握紧了手,胸腔震出几缕笑意。元吉被他瞧得有些奇怪,扭头回避开他的视线,“你这刺青竟然是活的,那诅咒必然藏在其中。”
“莫要担心,一把火烧了便是。”
元吉唤出火种,炙热的火焰跳动两下,亓官上的衣裳便干爽了许多,连那泛着乌青的肌肤也渐渐变得透亮起来。
“元吉冷静啊!"阿统大惊失色,“这火种一烧,诅咒没了,这人也没了啊。“你这是烧诅咒还是给人火化啊。”
元吉…绩。
她不耐烦地咋舌,正想着还有什么法子,却听得面前的亓官上惊喜道。“这刺青好像淡了些许。“元官上指着方才元吉按着的地方给元吉瞧。“好像被压制住了。”
元吉眯眼瞧了下,果真是淡了许多,顿时沉郁的心情舒朗了许多。她用手抵着下颌,思忖片刻后再次伸手按着元官上胸前,放出白光。半晌后,白光散去,刺青却并未淡半分。
阿统幽幽猜测,“莫不是今日的进度已经满了?就和我们系统任务一样?”元吉:…
她抬眼望着面前的亓官上,“我再试试?”元吉这要求,亓官上自然求之不得,他坦然张开双臂,任由元吉在他身上尝试。
这边照一下。
那边照一下。
还有这里,再照一下。
整个过程中,亓官上一直低头望着元吉,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好似要将她细微的表情永久镌刻在脑海之中一般。
直到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份安稳。
“尊上,我来救您!”
两人闻言扭头看过去,一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的老者举着拐杖朝他们奔来,布满丘壑的面容上全是视死如归的悲愤。他边飞边喊,“妖女,住手。”
“你竞然用定身术定住尊上,借机行苟且之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尊上莫怕,老奴前来助你!”
元吉……?
元官上………绩。
元吉闻言扭头看了看身后,没人。所以,妖女竞然是我吗?元吉沉默了。
她弹了弹指尖,白光飞出。细线似的白光化作千万道铁琏,只一瞬间便织成一个囚笼将那老者给困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