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河神府。
“亓官修士,家中可还有几口人啊?"向易之将一碟燕枯新做的点心递到元官上面前,装作不经意间问道,“今日便安心在河神府住下,可需遣人家去报个平安?”
这河神府中的食材并不多,但是界碑外山谷中有一处灵植长得极好,加上燕枯那出神入化的手艺,将那娇嫩欲滴的花瓣摘下制成点心,香气更为诱人。亓官上并不喜甜食,他抬手将那碟子接过便疏离地道了声谢,整个人斜斜倚着院中的那棵枯树,目光紧紧追随着远处元吉的身形。漆黑的眸中时不时闪过几分遗憾的神色,瞧得向易之心下咋舌。瞧这幽怨的眼神,啧,不知是从哪跑来的痴情种,“真是可惜了。”“可惜什么?"亓官上的老仆扈伯突然冒出来,盯着向易之目光锐利如泛着寒光的匕首,“我们尊上人中龙凤,风姿绰约、玉树临风,世间难道还有比我们尊上更好的人!?”
尊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被一女子迷惑,好好的宏图霸业不争竞委身在这小地方。
扈伯痛心疾首,恨不能将尊上的优点尽数展现在那河神面前,好叫那人知晓自己错过了什么。
居然就这么把尊上给丢河里去了!不识抬举、可恶至极!扈伯至今回想起来仍旧心火旺盛得很。
向易之也不知道这小老头哪来的精气神,个头不高脾气倒是挺大,一个小拐杖都能扇出好大一股风。
冷清了多年的绝望谷难得这么热闹,向易之也十分欢喜,他左右张望两下,见四下没人才悄悄对着扈伯道。
“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向易之示意他附耳过来,悄声道:“其实我们河神大人心中已有一人,只是那人魂飞魄散,你说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还是劝你们尊上死心吧。”
谁知他这话音刚落,面前的扈伯倒是没了方才气愤的模样。“这多大点事,她只要不是个木头就行。”
要他说,尊上费这么大劲隐藏身份呆在这河神身边有什么必要,直接将人给带回去关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迟早有一天能得偿所愿。向易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又悄声道,“那人还同河神大人育有一子。”“咳咳。"亓官上被他们的小声私语惊得咳了好几口,眼底的血色翻涌如烈火灼灼,冷冽的寒光飞向向易之,后者顿时冷汗涔涔,两股战战。是谁?
他缓缓直起身,撑着枝干的手慢慢收拢,拱起如玉雕般的漂亮弧度,只是静静站在那便给人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突然,他像是察觉了什么,眉眼一阖,掩着唇,整个人虚弱地倚着枯树,宽大的衣袖顺着往下一滑,露出那光洁而富有线条的臂膀。“咳咳。"气息微弱。
向易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小心。“元吉突然出现抬手搀扶着他,心虚地抿了抿嘴角,“你,还好吗?亓官上看了她一眼,稳住身形后将手默默收回,不动神色与元吉拉开些距离来。
他苍白的脸上扬出抹微笑,整个人瞧起来虚弱而又坚强,就像是那顽强生长的小芽,即便是遭受暴雨如注却仍要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翠色。“无妨,多谢元吉关心,我好些了。”
“只是这身子不争气,恐怕还要叨扰几日。待我好些便自行离去。“言罢,他落寞地低下头去,不知是否是因河水太冷着凉的缘故,元吉只觉得他的眼尾有些红。
“唔。“奇怪的感觉,元吉按了按掌心,试图找到这份怪异感的来源。只是看到亓官上此时刻意躲开自己的模样,元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更加心虚了。谁让他突然向自己靠近,她也只是下意识……“元吉,你那不是下意识,简直就是像毁尸灭迹。"阿统精准告知,“瞧这受伤的模样,真可怜,啧啧…
元吉:…
大抵真是我被那话本茶毒了。
待想明白后,元吉便彻底将那“河神娶亲”的荒诞想法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是她过激了。
元吉淡定点头,“好,那这几日你便好好歇息吧。”言罢,元吉便转身欲走,丝毫不带留恋。
见状,亓官上唇角翕动两下,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黯淡的眸光在见到元吉又回来后再次闪烁了起来。
“对了,这个给你。“元吉施施然伸手,掌心赫然躺个白净的瓷瓶,上头隐隐有浮光闪动,光是瞧一眼便能知道这里头装的不是凡物。“可治伤寒。”阿统在旁扯着怪嗓,“是啊,这可是可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小小伤寒自然不在话下。”
元吉攥紧拳头,“莫要多话。这是赔礼。”阿统耸肩,不以为然。
避开亓官上的视线,元吉转身离去却见数道金光自河神府中飞出,瞬间没入阵法中。
下一瞬,信仰池中的信仰快速消耗着。
“奇怪,怎么信仰值变化这么大?"阿统看着本快见底的池子又以飞快的速度快速消耗,顿时心慌不已。
这样下去可不行。
“河神大人不好了。“夜文术急急忙忙跑来,“乌伯传信,有人攻打河神庙!元吉思索一瞬,闭眼去探查河神庙的情况。果然,来了几只小虫子。
元吉沉眼,轻笑一声,没想到这次的几只小虫子还做了准备,看来是别有用心啊。
若是她不去,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他们的用心。元吉闪身化作一道白光没入那阵法中,夜文术瞧见树下的亓官上,整个五官扭动几下,他早就知道河神大人出门捡了个人回来,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啊!夜文术眼底的探究简直快满出来了一般,可这不是好奇地时候。他看看亓官上,有扭头看着消失的元吉,忙追随着那几道金光回到了河神庙。待他们离去,被留在原地的亓官上也揭开那假面,他直起身,颀长的身姿带来迫人的威慑。
亓官上将那玉瓶贴身放入衣襟中,冷声问向扈枭,“有人擅自行动了?”扈枭压低身子不敢面对亓官上的怒意,“回尊上,是修真者那边听闻祁琰身亡,蠢蠢欲动,想浑水摸鱼。是否要派人去……“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命令。”
亓官上眼底丝毫不掩饰对修真者的厌恶,丝毫不顾及几日前自己还是那所谓的“正道之光”。
他转身望向把自己当成鹌鹑一样缩起来的向易之,挑眉轻声威胁,“聪明的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聪明的…”
“这脑袋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对么?”
“是是是,您说的对。"向易之拱手行礼,待亓官上化作一道红光追着元吉踏入那阵法他才惊觉背后的衣衫尽全数汗湿,没想到这人竞是那大名鼎鼎的魔界尊者。
魔界尊者!
居然扮成那副柔弱不可欺的模样!
向易之气愤不已,果然是狡诈的魔族,竟使歹计留在这,待河神大人回来他势必要揭穿这人的面目!
向易之暗自决定,定不叫河神大人被此人蒙蔽。大
另一侧的河神庙。
几名天极宗弟子手持长剑、法器立在庙外面面相觑一眼。其中为首的弟子之一举起手中宗门给的打神鞭,心中忐忑,他瞧了眼电光闪烁的墙头,又看了看张牙舞爪的食人草,咽了口唾沫。“师兄,我们真的能进去吗?”
身侧的师兄冷眼瞪着他,抬手便赏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怂货,打神鞭在手你怕什么,给宗门丢脸。”
“况且,河神已死,如今这河神庙已经是强弩之末,还不如由我们天极宗掌管,以好给天下百姓一份护佑,让他们不再受邪魔妖祟的蒙骗。”那人拍了拍不染尘埃的衣袖,摆出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将话说的正义凛然,好一派正道模样。
“是师兄。您说的对。“那人捂着红透了的半张脸深吸一口气,抬手间甩出长鞭。
“河神已死,这河神庙该归天极宗所有。”“啪。”
长鞭划破长空发出骇人的一声巨响,呼啸着冲向河神庙。“轰!”
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河神庙,而护庙阵法颤抖两下稳稳护着里头的河神庙,不让它受到任何损伤。两股力量碰撞之下,以河神庙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面者都被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惊鸟四散,一片兵荒马乱。“啧,真脏。“元吉瞧着面前的一切,颇为嫌弃地抬手挥了挥。没想到小小几只虫子还真能惹出些动静来。
“师兄!你看天上!!”
拿着打神鞭的人正欲挥出第二鞭,余光却瞥见头顶元吉正漠然地瞧着他们的所作所为,顿时吓得跌坐在原地。
“河、河神,显灵了!”
话音未落,被他唤作师兄的人一脚将他给瑞飞了出去。他见着师弟飞出去数米远撞在巨石上呕出大片鲜血也不曾改变神情。“蠢货。”
“这只不过是贼人负隅顽抗,还不快用打神鞭拿下。”“什么河神,不过是精心营造的假象。”
元吉倒是被他这痛击我方的举动给惊叹了。她“哇"了一声,一时间竟忍不住想给对方鼓个掌。
真是豪横。
不过这力量,也不知道比起真的“豪横”该当如何。“既然怀疑真假,那我今日便使使河神的力量如何?”元吉抬手,周身渐渐附上一层白光,无悲无喜的黑眸中映出那几人惊恐的神情。
数千道气势恢宏的话音响起。
“横行介士,听召而来。”
“拜见河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