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河神庙内,一阵阵烤肉的香味荡漾开来,鱼虾的鲜美裹挟着果木的清香,叫人口水直流。
元吉从一开始百无聊赖地看着捕蝇草给自己表演胸口碎大鱼,渐渐就被那亓官上的手艺给吸引了过去。
元吉跨坐在篝火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烤鱼。金黄的脆皮上流下一滴滴晶莹透露的秘制调料,顿时香味更是被激发了一般直勾勾地往人鼻子里钻去。
与燕枯的手艺不同,亓官上喜欢给烤鱼撒上一些酸甜的汁子来中和烟熏的苦味,而这一点清新的味道的加入,就像是在无垠旷海中的一抹悠然扁舟,叫人总是忍不住去追寻它的踪影。
“可还要再来些?”
亓官上一连给元吉烤了好几条鱼,数种口味,每一条鱼都死得其所。元吉偏头望向身侧的亓官上,在融融篝火的映照下,他的眼尾染上了几分烟火气息,橘色的光影更叫他的眸光添了了几分柔和。“还要条鱼。”
元吉颇为坦诚,眼神期待地望向亓官上,她倒是没想到这人的手艺这般好。燕枯虽烤肉也不错,可她总觉得好像差了些什么,今日总算知道了。像是渴求了的人突然得到一碗清泉,即使已经解渴还是会下意识舔/着唇角想再来上一碗。
“总是吃鱼也会腻,不如先吃块点心换换口味。“元官上从怀中摸出临走时燕枯做的那碟子点心,此刻还微微泛着温热,“等你吃完,这鱼便也快好了。”阿统看着亓官上又是递茶盏又是拿点心的模样,总觉得这人似乎格外殷勤了些。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宿主这么乖,谁不想对元吉好呢。逻辑通,阿统看着亓官上的眼神更为满意了。“元吉,这人可以留下。”元吉咬了一口点心,清甜的香气充盈整个口腔,令人身心愉悦,一时间元吉也开始思考,或许待诅咒解除给这人在河神庙留一间房也未为不可。正这时,栾萱一脸兴奋地带着关牧平从后院跑到前头,脸上的得意是藏也藏不住。
“河神大人,快猜猜牧平他做出了什么!”元吉瞧了眼有些害羞地躲在栾萱身后的关牧平,眉梢微扬,“哦?是什么?″
栾萱怼了怼关牧平,示意他将自己做的东西拿出来。“河神大人,这是我自己做的。"关牧平有些羞赧地将一只由木头组成的极为小巧的机关鸟递到元吉面前,“这是我根据我娘留下的笔札摸索着做出来的。”他轻轻往上一抛,这机关鸟竞如同真的一般扇动起翅膀在空中滑翔了起来。“只需一点气流,它便能在空中盘旋许久不落。”“只是我不像我娘那般聪慧,做的不够好还望河神大人莫要嫌弃。"关牧平本想着这辈子都不暴露出自己是关家人的身份,可元吉给了他莫大地安全感,一闲口口内关家的血脉便显露出来了。
一有空他便摸索着想做些什么,这不,短短一两日他便做出了这能飞翔的鸟儿来。
“做的很好。我很喜欢。"元吉放缓了嗓音,轻轻柔柔地拍了拍关牧平的肩头,“我瞧着上头的花纹倒是好看,不像是你的手艺。”“河神大人是我画的!”
一提到上头的花纹,栾萱便更为高兴地昂头,那上头的花纹是她掺了蝶粉画的,在月色下闪着银蓝色的微光,可比银河更为璀璨。“甚是好看。“元吉郑重点头。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此刻的她被两个半大的孩子拉着倒来了几分童趣,她看着手中的机关鸟,灵光一闪。她记得,商城里好像有那个东西。
“在这!”
元吉从商城中兑换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此时正闪烁着光芒的爆炸果来。“元吉你兑换这个干什么?"阿统疑惑地凑过来看着元吉将那种子卡在机关鸟的短喙间,“这爆炸果可是会爆炸的!”“不怕。“元吉不以为意地在爆炸果上快速下了一个禁制不让它在机关中爆炸,她记得当初看商城介绍,这爆炸果炸开时每颗种子都会像火星子一样迸溅。若是由这机关鸟衔着爆炸果在空中滑翔一圈,纷纷扬扬的星点从空中缓缓落下,像是人间烟火定会格外好玩。
元吉自寻回部分记忆后,脑海中便多了许多玩乐的记忆,好像以前有人也用烟花逗自己开心。
元吉还想着继续回忆那人的眉眼,却觉得一阵朦胧,旋即便是锥心的刺痛。罢了,等她寻回全部记忆就知道那人是谁了。元吉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她抛了抛手中的机关鸟,嘴角微扬,“给你们看个有意思的。”
热烈的篝火时不时迸溅出几颗如萤火般的火星,元吉少见的鲜活明媚的笑容落进亓官上心头,他静默许久,只是看着、不曾挪开半寸眸光。半响,他不动声色的在宽大衣袖下勾动指尖,一抹为不可查的魔气附上机关鸟,为它镀上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
谁都不能打搅元吉。
光洁白皙的手拖着机关鸟轻轻往上一推,那稍显稚嫩的机关鸟竟真的分外灵活地在空中盘旋起来,随着它的滑动,周身银蓝蝶粉簌簌落下。繁星坠落。
“嘭!”
机关鸟口中的爆炸果爆炸开了,因有禁制限制,那爆炸果并未迸溅出火星来,只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种子自机关鸟口中滑落。亓官上缓步立于元吉身侧,将手中烤好的鱼递了过去。元吉偏头看了一眼,夜幕下,她对上亓官上低头望向自己的视线。那眸光深邃而幽远,像是股春末的柔风,温暖而不可挣脱。红于蓝的交织,点与点的碰撞,恍若让人觉得这银河都为元吉倾覆,为她送上这一片梦幻。
元吉的心兀得跳动一下。
大
河神庙外,杀心渐起的寒石真抹去脸上的污秽之物,却听得身后一弟子磕磕巴巴极为恐惧的一声。
“长、长老,你看,那是什么!”
寒石不耐烦地咬了咬牙,真是群废物,白瞎了他那些神丹,竟如此胆怯。只是可惜如今人手不够,可用的弟子都被宗主召集起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算了,不提也罢,寒石掩下心底对宗主霸占宗内有些天分的弟子的不爽,他眯起眼抬头顺着那几名弟子指的方向望去。“嗤,没用的东西,一只机关鸟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那河神除了耍些见不得人的诡计有什么可怕,真若对上我们也不是并无胜算!”
寒石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却见那弟子的眼神突然更加惊恐起来。突然,一股寒意自身后袭来。福如心至,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河神庙遇到的诡异事件,忙提起手中的长剑护在身前。下一瞬,那徐徐落下的红色星点陡然在他们面前爆炸开来。“啪……”
一个个小小的种子在他们周围爆炸开来,漆黑的夜被撕开一道道猩红豁口,数以万计的流焰在他们周遭迸溅,好似熔岩瀑布倾泻而下,倒像是要将他们给活埋了似的。
“阿阿阿阿………
因修为暴涨而爆衫的弟子此刻被那火焰烫的吱哇乱叫起来,刚躲开左边的爆炸火星,右边又接着爆炸了。
抬眼看去,他们已经被无数的火球包围,避无可避,只能任由那暗红色的余烬在身上烫出一块块焦黑的伤口来。
“是那机关鸟投下的暗器!快将它打下来!"寒石眼神锐利,快速锁定了那罪魁祸首。
长剑一出,重重砸向机关鸟却没有如寒石料想中般将它击落。一道强悍的力量护住了那机关鸟,使得长剑擦着机关鸟而过。一时间,银蓝色的蝶粉落下更多了。
无尽赤焰下,那蝶粉没入那群人的体内,快速隐匿。“唔?“元吉疑惑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烤鱼,味道还是各位鲜美,但是她怎么闻到了一股肉烤焦了的味道。
“罢了,还是小心些好了。“元吉挥手在院中几人身上落下个透明的防护罩,流焰虽美,但若是不小心烫到了可不妙。而她肩头的阿统心下又是一软,不愧是我挑出来的乖乖宿主,你瞧多贴心啊。
院内一片和谐美满。
院外一片哀嚎遍野。
“这、这河神竟然如此神通,知道我们会服用丹药吗!”一弟子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点,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只是配上他那健壮的身躯,倒显得格外可笑。
另一弟子早已崩溃,“她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藏着看我们笑话。河神、她真的是神!是神!!”
更有一人匍匐在地,这接连不断地爆炸早就将他炸的道心破碎,“鸣鸣,长老我想回去了。”
“我想家了。"他想起在人间同家人过年时放爆竹驱年兽的画面,没曾想今日他在这河神庙居然能体会一只年兽的感觉。年兽也像他这样可怜么。
“河神大人饶命啊。”一人撑不住率先跪下求饶,他的耳边已经是一片轰鸣,早已听不清师兄弟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此刻如是再不求饶,河神大人定会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他们。他们有什么胆子居然敢挑战神。
想到飞在空中那泛着幽幽冷光的鱼眼,那人身躯一怔。这定是神给见第一次给他们警告后见他们毫无悔意才降下的惩罚。先是屈辱但不致命,而后是剧痛但仍能苟活,不曾赶尽杀绝,这是河神大人的仁慈。
“多谢河神大人饶我一命!”
“河神大人慈悲!多谢河神大人!”
那人满脸都是被炮轰过的黑烟,此刻泪流满面,一时间斑驳得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加上他几近癫狂的又哭又笑。瞧得好疹人。
烈火灼去他们身上的药水,修道者的气息渐渐显露。元吉为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这些人怎么这时候来了。河神庙的门缓缓打开,众人看着面前一片鬼哭狼嚎、满地污秽的画面,沉默了。
这什么情况!?
扈枭伸出脖子,好不容易才从一团焦黑中认出这些是天极宫的弟子。瞧着他们的现状,他一时间忍不住咋舌。
真不愧是尊上的心上人,能在他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把人折磨成这个模样。这手段,强!
他默默看了眼亓官上,心中忍不住给尊上加油打气,如此有魄力的河神大人,尊上你可一定要使出全身手段去获得河神大人的青睐。放心,老奴定会祝您一臂之力!
而关牧平看着仍旧在半空中飞行的机关鸟,心中大为震撼,原来这才是河神大人想让他看到的吗。
他咬着指尖,脑海中灵感飞速闪现。
“倘若某日有敌来犯,这机关鸟小巧又没生气,最不易被察觉了。若是在它身上刻制防护阵法,在危险时我们便可将它送出去,由它向敌人投掷瞬爆符篆、天雷符……”
越想,关牧平的眸子越亮,一时间他跃跃欲试起来。若是向易之在此,定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疯狂的眼神果然是他堂妹的孩子,一脉相传。
众人心中万般想法元吉皆不知道。
她看着被横行介士堆成小山的天极宗弟子,又扭头看看衣不蔽体的……奇形怪状之人,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嫌弃。
这天极宗的人怎么同这不知羞的人交好。
“咦。“元吉正想着将人一起捆起来,却发现这一团团乌漆嘛黑的玩意倒是个老熟人,“寒石?”
寒石长老悲愤抬头,正欲骂,却见元吉身后徐徐站定一男子。那人身材颀长,面容跌丽,衣着暴露,一看便是个善于魅惑的。一时间,他悲愤交加。
“元吉!”
“祁琰尸骨未寒,你居然另养面首!”
元吉一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