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快跑!赶紧去前山求救!"一倒在地上的老者看着元吉立在人群中,嘶声喊道。“快请天极宗师祖出山救我们!”
这魔物手中的法宝甚至诡异,竞然能无视所有防御阵法,轻轻一划就能将防护罩撕碎。他看着倒地的数人中好几个其他宗门的长老,实力不凡。连他们都敌不过,这群小辈又能成什么事?唯有天极宗闭关的那位师祖或许才能救他们。
“快去啊!"老者朝着元吉再次喊道,声嘶力竭。失去意识的小六歪着头盯着他半响,虽然听不懂这人在喊什么,但兽类的第六感提醒他,此刻还是让这个老头闭嘴的好。他回首吼叫一声,身后小八当即一个猛扑,手中的长刀便朝着老者心口刺去。
好在对方尚有力气往一旁爬了半步,那刀偏了几寸,金色的光泽闪过却被身上的护身法器给拦住了致命一击。
“长老!"目睹这一切的弟子当即拼尽全力朝他扑去,“魔物,休要放肆!”谁知小八全然未听见去,疑惑地眨了眨漆黑的双目,双手交叠再次用力往下一按。
听得“咔嚓”一声,那人身上的防御法器发出一阵悲鸣后湮灭了。无数蓝色光点升腾而起,显得小八的长毛笑脸更加鬼气森森。“长老!”
崩溃的喊声喊道一半却戛然而止。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仿佛就像是捏起一片树叶那般轻松,掐着小八的脖颈缓缓将人提起。
“我说,还给我。”
轻飘飘几个字,却像是一块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的人头脑发晕,只是茫茫然地望着元吉。
看看在她手中扭来扭去像团发狂的海草,与先前那可怖的魔物判若两物。又看看她一脸轻松轻而易举将那可怕长刀尖端的金色碎片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炙热的心口,感受着底下异常的跳动,他们咽了口唾沫,似乎在这一瞬间能明白为何那些村民会如此推崇河神了。“河神,河神大人。"先前被攻击的老者气若游丝地被众人搀扶着起来,“多谢河神大人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们便要丧生在这两魔物手下了。”身后数人同样的眸光闪动,颇为信赖地望向元吉。“这魔物突然出现,不知是那魔界又要做什么?"一人忧心忡忡,“我们还是尽快通知大家做好防备吧。”
“是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来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他们两个。还好有河神大人救了我们一命。”
“等等,那玉简上的彩头一一”
众人惊觉,这彩头竞要比其他任何一件宝物都珍贵。毕竟谁没有个一生之敌呢。
一次庇佑,也是一次活命的机会。
思量至此,众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望向手中玉简的目光也颇为炙热。正此时,数名天极宗弟子匆匆赶来,向众人拱手行礼后朗声道:“诸位前辈,这两魔物趁着定仙大典混入后山,师祖派我们前来将他们收到地牢中关押调查,诸位受惊了。”
“请前往前院歇息,天极宗已将赔礼置于各位屋中。师祖颇为重视这事,已在天极宗布下防御阵法,请各位放心。”众人抬眼瞧去,果真见一道弧形阵法将整片群山包拢起来。任何妖魔都无法进入,同样,任何人也无法出去。
“师祖请大家安心休息,明日定仙大典正式开始。”元吉见两位天极宗弟子面无表情地拿着捆仙绳将小六小八像捆粽子一般捆紧,倒是佩服两人能如此铁面无私。
“他们没认出来这两人是他们的弟子吗?”阿统幽幽看了眼黑色毛发盖满全身的两人,“这应该很难看出来。”元吉默默抬了口气,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这天极宗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如果是他肯定……
元吉一怔,扭头看着倚在树干上身影绰约的那人。算了,这群人眼神都不太行,何必为难他们。元吉感受着周遭似有若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就能瞧见一个眼神极亮的人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一噎。
有些恶寒。
“多谢河神大人出手制服魔物,接下来便交给我们吧。“那人毕恭毕敬地朝元吉行了个礼,伸手为她指明回去的方向。看似恭敬,实则却不容置疑。
元吉两指捻着方才拿到的碎片,默不作声地将它握在掌心。她微微颔首,朝着天极宗弟子所示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那两名弟子见她率先离去,皆是松了一口气。元吉将一切收拢在眼底,随后朝着向易之使了个眼神。后者当即眼珠子转辘一转,捂着肚子攀扯住一旁的小弟子。
“哎呦,肚子疼。河神大人我先走一步。“待元吉应允后忙扯着小弟子,“好孩子,快带路。”
只是待两人离开众人视线时,向易之一改痛苦面色,迅速将那小弟子击晕藏了起来。反身带着关柔直奔后山那山洞。那山洞中定有玄机。
大
是夜,惨白的月色铺洒在格外安静的天极宗,更为它笼罩一层异样的色彩。亓官上瞧着属下附身于屋内的一株兰草上向他汇报这几日的调查所得,面黑如水,神情凝重。
他将手撑在黄梨木案上,指尖摩挲着一点金色碎片,绯色的长袖顺势滑落,露出半截光洁的臂膀,上头黑色的刺青蠢蠢欲动。“你说,那些魔物并非生来便是魔,而是被人给炼化了?”“之前让你们找的稳固神魂的药材可找到了。”见属下回复已找到大半,其余药材也都有眉目再等一些时间便能收集到。只剩一株安魂的星月草还毫无眉目。
亓官上面色稍霁,突然,他将手中的金色碎片收回储物戒中,反手向一黑暗之处掷出一枚冷针。
天青色的身影快速躲闪,当即便隐匿于茫茫夜色中。亓官上徐徐起身,抬眼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冷哼一声,周身的气息顿时冰冷压抑起来。他轻抬手指,手臂上的荆棘瞬间凝为黑雾朝他追去。“嘭。”
银色长剑挡住黑雾的致命一击,握剑之人以剑撑地,让自己缓缓停下。那人缓缓抬头,惨白的月光在他的眉眼投下大片阴影。“好久不见。”“是你。“亓官上眉间微蹙,是没想到这人竞然是他。“宣长生。”“你不是去找宣成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那日雷劫降下,众人辞别河神庙,宣长生便也告辞说是雷劫下他已看淡生死,只是与爷爷多年未见心中牵挂,此次便去寻宣成仁。没想到这人竞然在天极宗出现了。而且……亓官上目光扫过这人,脸上的凝重越发深沉起来。而且他的生机竟在源源不断流逝,竞活不过三日。
“尊者不必这样唤我,长生只不过是妄想。"宣长生握紧手中长剑,脸上的笑意越发狰狞,“唯有变强才是我唯一目标。”宣长生喘了口气,缓步朝左踏出一步。银色的光芒自他脚下泻出,“还是多谢尊主,当日在魔界中的那一击,才让我勘破天机。”“那河神便是我唯一的机会。”
“今日,便让我为您送上一份大礼吧。”
宣长生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起来。他快速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插,引来月光独照,银银冷光下,阵法显出全型来。整个院中已经被阵法笼罩。
“三生杀魔阵。”
“尊主好好享受。”
言罢,他便好整以暇地飞身坐于枝头,撑着下巴静静看向亓官上。亓官上看着那散发着冷光的三生杀魔阵,他嗤笑一声,抬手摘去脸上的面具,露出面上的魔纹。在那冷冽月色下,越发妖治。青铜面具在亓官上手中化为一柄有着红色纹理的长剑,其名曰“吞月”。“你倒是自信。可你怎么会觉得,这三生杀魔阵会对我有用。”亓官上神情一凛,下一瞬竟出现在了宣长生身后,长剑擦破其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你怎么会!你不是魔?"宣长生神色微动,压抑不住的惊讶,但他反应迅速,旋即又快速闪身躲开元官上的下一击。亓官上并未回答,黑色的荆棘自他胸口蔓延而出,他猛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两人你追我赶,强悍的剑气斩向宣长生,他不敢踏入院中只得往院外躲去。眼见自己逃脱无望,宣长生捂着流血的胳膊陡然间瞥见了不远处院落中摇曳的烛光。他卸去掩藏气息的法术,周遭的魔气倾泻而出,旋即他又挥剑斩断一旁的巨树,成片的林鸟被惊飞。
原先两人的厮杀虽然致命,可两人都控制着音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偏的此刻宣长生想要脱身,竞选择了这法。
宣长生邪笑一声,再次挥剑向他砍来。“尊者莫不是怕了。”亓官上看着他不退反进的反常举动,心中狐疑。正这时,被群鸟惊动的修士探出窗外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冲天的魔气似乎是要将这天地一同吞噬。
顿时,他喉间发紧,艰难喊道:“魔!魔族攻进来了!”“什么!魔族胆敢!”
“不是说有阵法护阵吗?”
“杀了他们!”
众人乌泱泱一片冲了过来,亓官上偏头瞧了一眼,一丝烦躁一闪而过。他快速收回吞月,将其重新变回面具覆在脸上挡住魔纹。“好机会。"宣长生暗道一声,快速朝亓官上飞出一暗器。这是师父给的神器,上头淬了剧毒,即便是化神期的修为沾上一点也会马上暴毙。
眼见那暗器离亓官上越来越近,宣长生的眸子不由得睁大了许多,他要亲眼看着亓官上痛苦挣扎的模样。
谁知,一道白光乍现。
那神器被白光包裹着,瞬间被消融殆尽。
宣长生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置信地上前走了两步,“怎、怎么会…那可是神器。”
亓官上还是没有回答,他回首看着踏着月光而来的人,眉眼顿时柔和了许多。
可比元吉先到的,是那群举着武器冲过来的修士。他们或是举着长刀又或是扛着开山斧,一会看看左边的慢条斯理整理袖口的亓官上,一会又看看满脸呆滞的宣长生,一时沉默了。哪个是魔?
“别怀疑了,定是右边那个!"一人信誓旦旦,小声解释,“左边那个是河神的男宠,下午时我曾见过。”
“你说的对!大家一起上!”
话音落下,五颜六色的法术砸向宣长生,后者当即气得心口钻心心的疼。“一群蠢货。”
他暗骂一声,盯着亓官上的眸子像淬了毒似的,这人凭什么总是这般运气好,就凭他先一步吗?
宣长生暗暗咽下这口闷气,他见不得这人如此舒坦。他停下后退的步伐,长剑横于胸前,朗声道。“你们都被骗了,他才是魔。”
闻言众人脚步一停未停,“妖言惑众!我们才不会上当。”宣长生又气出一口老血,“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如今魔界的尊者一一亓官上。”
“不信?"他挥出长剑,剑气直冲亓官上,荡起后者的衣诀,露出底下狰狞的荆棘,“瞧那腐生咒,你们该不会认不出吧。”“哈哈哈哈,你们被亓官上玩弄于鼓掌,替他卖命,说出去可真是笑掉大牙。”
众人惊疑扭头,果真可从那袖口窥见一丛荆棘刺青。这正是腐生咒的表现。
唯有魔界尊者受其诅咒,因它虽吞噬宿主生机,可也会反哺给宿主无边力里。
“魔界尊者?”
“元官上!”
“竞然真的是他!”
众人脸色变化万分,又红转白,又从白变青。宣长生见着众人犹豫纠结模样,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快意。他恶狠狠盯着亓官上,“如今,你待如何?”
宣长生快速撕碎一个传送阵离去,独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修士。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余光偷偷瞥两眼好整以暇地亓官上,默默咽了囗唾沫。
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杀了他!与魔同行简直丢我们正道的脸!"一人恨恨甩袖,身侧地弟子忙拉着他捂住他的嘴。
“可,可他是那河神的……人家才救下长老,我们这样杀了他,不好吧。”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几息后,有人“噌”的拔出长剑,“说不定,下午便是那河神同他演的一出戏。”
“我就说怎么别人都拿不下那两魔物,偏那小女娃一手便按下了!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这定是那河神与亓官上勾结演的一出戏!”那人越说越激动,一派众人皆醉他独醒的义愤填膺。“当真?"几人惊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