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15(1 / 1)

限定缱绻 NoahsArk 3659 字 20天前

第40章间奏15

这个解决问题的方式简直是太大胆了。

但时千没出言拒绝,想来想去,大约是她现在的情绪的确也需要找个出口。一一对于要回枫桥公馆这件事,她一开始是拒绝的。时长远是个成年人,他可以不必顾忌任何人,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才娶了一个比自己的女儿只大了一岁的女人,老来了还得了个儿子。

但站在时千这个女儿的角度上来说,从他打破自己的诺言开始,她就已经有了不能原谅的理由。

温明稚以前问过她是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时长远另娶生子。其实不是。

她不是个因循守旧的人,当然知道人生应该有新的开始的,他不会也不必一直困在过去,这些本来就并非坏事。

但是错就错在他以为时千不会同意,一直到程天心住进了家里,乃至怀孕了,她才被外人告知,整件事就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可时长远以前没有意识到,以后也不会。

他今天在小宝长小宝短的时候,恐怕也没有任何一刻想起过,曾几何时,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儿也被他捧在手心心里,也被他叫着小宝。说完全没有被当下的情景触动也不现实,但她的确没有非常难过,大概是早就对这种结果有预设了,略略有些提不起精神。陆司南低头亲在她的额间,“困了?”

她摇头,攥着他的衣摆,眼底发涩,“陆司南,你说,人是不是都这么现实?”“譬如说?”

譬如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为各种各样的东西妥协。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尤其如此,一切都早已经设定了价码。时长远说以后有任何事都会保护她,可是锦时危机,她就被推上前被迫牺牲婚姻;说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小宝,但最后还是有了第二个。跟陆司南结婚领证那天,他的大伯陆裕远曾经好意在慈善晚宴上提醒她程天心生育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她当时并没有对陆裕远和盘托出,但其实贺锦予过世前已经料到势必会有这一天,在与时长远一起公证过的锦时股权协议上列明了激活条款,只在他再婚生子之后生效。

时千知道时长远坚持要娶程天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今天,但真走到这一天仍是有些唏嘘。

这是贺锦予为了保障她的基础利益做的最后一件事,本意只是保证她应得的这一部分绝不能拱手让人,尤其不能拱手让给这个另外的孩子。作为商业联姻的对象,贺家对时长远的为人可以说是万分了解,无论如何,在如今的这个情况下仍旧留有一手为时千兜底。她没有什么损失,却并不算开心。

反而是突然开始认同婚前陆司南那一套无情资本家的言论了,不谈钱就要谈感情了,等价交换,没什么不好。

看着在等答案的他,时千弯着眼笑了下,随口就扯:“譬如说,像陆总这么多金活儿好不粘人的,我觉得我要抓紧一点。”足够现实。

足够真实。

陆司南看进她的眼底,眉梢轻扬,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多金,活儿好,不粘人,就这些?”

时千睨他,“陆总要谦虚点。”

两人距离近得几乎呼吸相闻,小小的密闭空间里暖昧流转,他薄凉的眉眼犹如渡上了一层柔光。

半响,微凉的唇已经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她被迫仰着头与他对视了几秒,伸出手认认真真地抱紧了他。这样的拥抱在两人之间不太常见。

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一手落在她的脑后,将人稳在了怀里。相比起从前更亲密的举动,此时此刻,好像才更亲近一些。也许他只是感受到她的情绪而顺势为之,但时千早就已经从千头万绪之中厘清了自己的感情。

暴雨过后,路旁的行道树翻出点新绿,微风带过,枝叶摇晃,残存的水珠像一阵骤雨般急促落向地面。

回到落星天际之后,才刚关上门,陆司南在有些事上谈不上有耐性,将人抵在玄关处,眼睫低垂,单手轻掐着她的下颌,气息已经逼近。“等一下等一下…猪咪在不在?"时千紧急叫停,抬手挡了下,心里还惦记着半天没见的小猫。

陆司南不情愿把人放开,眼睫低垂,“在你腿边。”时千略带敷衍般亲了他脸颊一下,毫不犹疑地蹲了下去摸猫头。小猫竞然在被挠下巴的时候也学会扬起头了,亲密指数来到了三颗星。而养猫新手总是容易给猫咪当陪玩不知不觉忘了时间。时千已经蹲在沙发旁边陪它玩了十分钟的逗猫棒了,它跳得东倒西歪,就是抓不住,笑声不断。

“你看,"她回过头给靠在一旁抿唇不言的陆司南指了指,“是不是笨蛋小猫?”

她不说话还好。

这一说。

“要不别看猫了,"陆司南从她背后搂了上来,勾着她,“看我?”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是乌云积聚,光线沉闷,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冷淡的灰色中。

下午三点。

陶黎书此时此刻已经坐镇和光公馆,带着易晴在门边迎人了。竟然是听来往的宾客说起才知道陆司南和时千要到晚饭时才过来,她没收到的消息,反而是外人先收到了。

也算是半个宴会主角,姗姗来迟像什么话。而且全世界都知道今天这个家宴是为了向众人介绍易晴的,时千回国接风那就是个顺便。

他不来,时千也不来,那被外界揣测闲话的空间可就太大了,显得像是对易晴有什么意见似的,实在不好看。

“你先在这,不认识的人就多问问王妈,"陶黎书皱着眉对着身边的易晴交代了声,“我去给司南打个电话。”

又转头拉过王妈,“王妈,都交给您了,她才刚回来不久,也记不得这么多脸,您多帮她认认人,陪着她啊。”

王妈:“放心吧太太,小姐这么聪明的。”易晴笑了笑,“没事,您去,我没关系的,不是小孩子了,能应付得来。”陶黎书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只是宾客已经到得七七八八,到处都有人,一直走了几十米到到了无人处的庭院角落才皱着眉拨通了电话,回手拉住了往下掉的厚实羊毛披肩。

陆司南刚一接起。

陶黎书已经开了口:“怎么还没来?”

电话那边似乎听见有猫叫,他答得简单:“有事。”“你有事,千千呢?”

他也直接拒绝:“也有事。”

陶黎书有点无奈。

她最近不是没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愈发寡言少语了,有事时惜字如金,无事时更是免开尊囗。

但也许是多年疏离,陆司南又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她想了很多,却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而且她竞然发现她连问“有什么事"这样的话都有点出不了口。既然她不说。

“七点前到。”

听这边已经没人说话的陆司南给了个时间就将电话撂断了。挂断电话的忙音传来,陶黎书愣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妈,怎么了?"易晴看她神色不对连忙跟了过来。“还不是司南,今天周末,他有这么忙?"陶黎书嗔怪道:“最近是越来越不爱着家了。”

或许知道个中缘由的易晴闻言霎然就拧紧了眉头,恍惚想起陆芷珊前段时间跟她提及的事,已经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或许这就是时候了。“妈,您别怪司南,图南最近事情多,我前几天听他们总裁办的人还说呢,他都快成空中飞人了,让他去吧,"她挽着陶黎书的手臂撒了下娇,“我刚刚让王妈约了美容师,要不今晚宴会结束您陪我做做facial我们聊聊?”“想聊什么?"陶黎书一脸慈爱,手还抚着易晴的手背。“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易晴笑着轻轻哄了两句:“走吧,我们快过去,看西西又在表演小节目了。”陶黎书为人比较直来直去,又很吃易晴这套,很容易就被哄好了,手指顺着往后理了下自己盘发的鬓边微微散落的碎发。看了一会儿来了点兴趣,“她那是在干什么?”“西西专属小魔术,"易晴笑了笑,“是不是很厉害?”“那我们过去看看。”

陆司南挂了电话之后明显心情欠佳,忽然周身空气变得逼仄冷凝,眼色微微沉下来,他就靠在沙发一侧,沉默着摸了下已经自在躺在时千腿上的猫。时千不是太想追问他这些事,干脆把猫放进他怀里,逗他:“触感好吧?”他点头,“跟狗不一样。”

“你养过狗?"她笑容顿了下,陡然之间想起电梯里扑过来的那只德牧。“小时候养过。”

各自对于狗的记忆似乎都并不愉悦,彼此眉间都烙下深印,都没再继续。只有滴滴点点的雨丝打在窗框玻璃上的细响,划出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的雨线。

小猫很忙。

一会儿在陆司南怀里翻滚舔毛,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踩奶,偶尔还发出一些哼唧的呼噜声。

时千勾了下他的手,言语间难免有些酸意:“它喜欢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司南对猫的习性完全不了解,捏了下它泛着粉的小爪。她低哼了声,“它从来没在我这踩过奶。”话还没说完,这个小没良心心的猫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看了时千一眼,蹬腿跳了下去,又去追挂在猫爬架上的逗猫棒了。两人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它自娱自乐,也没说话。安静的悠闲时光,时千突如其来困意来袭。她撑着脸想了下,忽然交代了句:“我去睡会儿。”午饭前那段睡梦时间对于消除疲乏完全不起作用,这会儿没事做就开始继续犯困了。

陆司南拉住她的手腕没让走,提议:“一起?”…“时千防备地看向他,“我真的困了。”“什么都不做,"陆司南唇线微微上扬,弯身把她抱了起来,“但是我要纠正一下陆太太刚刚的话。”

“什么?”

他神色如常,“我很粘人。”

房间里一片昏暗,交错匀停的呼吸声很轻,直至傍晚时分,夜色缓慢降临。时千是被陆司南吻醒的。

唇舌厮磨间,她突然就想起他那一句一一

粘人。

不得不说,中肯的。

何止是粘人?非要一起睡觉不说,连叫醒方式都这么别出心裁。“起来么。“陆司南先起身靠在了床头,将她带了起来让她趴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