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19(1 / 1)

限定缱绻 NoahsArk 3282 字 20天前

第44章间奏19

氛围微微结冰,短短几秒像是一部古早的默片。“我说,知恩图报也算是当代美德,"时千回过头,清凌凌地站在客厅中心,笑着夸了句:“陆总从小就很帅嘛。”如果不是当初她多管的那一星半点的闲事,锦时危机和他这种已经站在顶端的精英派又哪里会有半毛钱关系,根本用不着掏出真金白银来拯救另外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又知道了。“陆司南走过去,扯松了点领带,心底生出点莫名燥意。她说得对。

但好像也不完全对。

他无法否认报恩是一开始的起点,早在锦时两年前开始出现问题时他就一直暗中留意时家的动向,而如果不是因为时千,他眼高于顶,恐怕不会给眼神。那时锦时的问题暴露得还不够彻底,解决方式还有很多,他甚至明里暗里动过许多手脚告知时长远,如果有意考虑使用金融手段,那么他提供一些隐性的无偿帮助配合,就当是还了当年时千的恩。可时长远本就优柔寡断,兼且能力一般,拖来拖去,拖到最终彻底兜不住了,才选了个最偷懒的方式,联姻。

在时千回国之前其实事情就已成定局,与蒋家的几个合作项目已经立项开始推动,也就是说不管她的意愿如何,这次的联姻都势在必行。如果这是时千自己的选择,陆司南当然不会干预,可蒋季扬的风评实在糟糕透顶,频繁的花边新闻和无法忽视的人品缺陷都让他难以视若无睹。那时正好大姑姑陆芷青闲来无事非要将他的婚事提上日程,他破天荒地留了余地没有直接拒绝,这才有了气走十几个人的壮举。所以接下来遇见时蒋的订婚宴并非意外,听见时千主动拿他的名字当挡箭牌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能在申城压蒋家一头的家族是屈指可数,她只要不想锦时毁于一旦,最好的选择他已经主动摆在了她的面前,每一步都在他既定的计划里。从头到尾只有秦默一步一步看在眼里。

作为近距离目击者他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置喙,但这每一步的指向都太明显,他很快就连蒙带猜解锁了所有剧情,到了最后才淡淡问了一句:“需要做到这一步?”

两人自小的交情了,各自都很清楚,以陆司南的能力,想要拉锦时一把的同时合理退掉时千与蒋家的婚约并不难,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他的话,能有一万种除了亲自上阵联姻以外的方式可以选。可他还是选了这条路,私心如何昭然若揭。秦默了然地评价:“你也有今天。”

“你不早就有了?"陆司南很平静。

谁也别说谁。

一一他说,你又知道了。

既不是全然的否认也没有承认,完全是非正面的回应,在时千的意料之中。她唇角勾出点似有若无的笑,“不是么。”陆司南沉吟片刻,“不完全是。”

她在这之前的每一句都正中靶心,他似乎只能这么答,不然显得两人这半年的亲昵像是个笑话。

时千挺克制地没追问,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侧脸,“总之,多谢陆总救我于水火。”

“就这?"他垂下眼眉,单手搭在她的后腰上把人拥进了怀里。“我在想一个问题。“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双手撑在他的肩前,重又抬高了下颌贴上了他的唇,触感温凉,一触即离。不满足于浅尝辄止,陆司南按住她的后脑低下头吻了过去,趁她怔愣之际另一只手带着她的手环上他的腰身,轻舔慢咬的恍惚中,陌生的涌潮逐渐浸没了神智。

呜咽声起,潮水褪去。

陆司南撤开一点距离。

“想出来结果了?”

时千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回了神,摇了摇头,轻轻戳了几下他的心口,眼睫轻翕,声音含混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挫败:“我们这样好像很难有两清的时候了?”

当年那一点点甚至谈不上必须报恩的交集,换来了如今锦时的脱困,不管用哪一国的算法他都已经百倍千倍地还给她了。如果她对他没有动心,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继续假装不知道,可如今这样继续下去,未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似乎从一开始,两人之间就注定永远找不到平衡。“陆太太,"陆司南突然弯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什么?“她下意识搂紧了他的后颈,呼吸都急促了半分。他低头看她一眼,下颌线明晰地绷紧,淡声提醒:“我们是合法夫妻。”“所以呢?"时千定睛看着他。

“没有所以,"陆司南抱着她推开房门,嗓音无端透着不耐烦:“你敢跟我两清试试?”

隔着一面长窗,喧嚣被暗夜吞噬,主卧房间内寂然空旷,静谧无比,时间几乎凝滞住,彼此规律的心跳声重合又错开,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时千被放下,陷落在大床中央,稍稍抬起上身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个想法:“陆司南,你要是哪天没钱了,我不抛弃你,还可以多演几场剧偷偷养你。”

陆司南闻言先是低低笑了出声,也不知道是没有把她的话当真,还是心不在此,隔了很久才安抚般啄吻了下她的唇,流连片刻,很配合:“嗯,我吃得不多。”

“那就说好了?”

“说好了。”

时千左手被卡在两身之间动弹不得,他已经顺势将温热的重量完全压了上来,面孔近在咫尺,气息渐次迫近,低吟中交织出纠缠的曲线。两人都不在状态,情绪被挤压得密不透风,彼此都平复不了心间的不适,索性都停下了动作。

陆司南手肘稍稍撑起来,指腹在她的眼尾抵着,不轻不重地摩挲着那颗浅浅的泪痣。

“时千。”

“嗯。”

他犹豫几秒,把她抱了起来,“活下来更难?”时千没直接回答,低着眼在他身前绕已经凌散的领带,想了很久,“以前有个小笑话是这么讲的,有两个妇人去卡茨基尔山旅行,其中一位就说,这里的东西可真够难吃的,另一位就附和:就是啊,给的份量还这么少。”见他没说话,她又接着继续:“你看,难吃,但也嫌不够,生活可能也是这样?虽然有时候避免不了不幸和痛苦,但更难以忍受的是时间逝去得太快。”其实陶黎书当年是因为生病了无法自控还是真的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抛弃一切已经不可考,她也根本不在乎。

可她的确认同易晴说的,他总要放过自己。与任何别的都无关,只是像陆司南这样夺目耀眼的人,就该永远只向前走,绝不往回看。

他这一次安静了很长时间,手虚虚实实地搭在她的后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模样显得疏冷。

良久,时千戳戳他的锁骨,“给点反应?”陆司南这才扬眉笑了下,“我的陆太太打小就聪明?”我的,陆太太。

在两人已经挑明过往之后,他还这样称呼她。明明知道他有玩笑的意味,但时千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下耳朵。不过下一秒,他就似乎捕捉到一点什么,亲吻落在她的耳廓。匀停湿热的呼吸喷斥在微凉的肌肤上,时千向后缩了缩,抬起头看他,试探道:“我说的对你有没有用?”

“你知道答案的,"他的话音淹没在唇齿之间,细碎的亲吻已经从她的唇瓣往下蔓延,“从以前到现在,是你就有用。”“你这是用哪里思考出来的答案?"时千仰起脸,轻声笑了笑。陆司南带着她的手往下探,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用这里比较诚实。”月凉如水,席卷而起的所有的情绪,都要搁置在窗边了。大

第二天一早时千缓缓睁眼的时候,脸侧的陆司南还箍着她的腰浅浅睡着。只是在梦里他的眉心也还微微折起,透过那几缕皱褶她忽然就又记起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模样了,等比缩小的五官,同样清冷的气质,记忆里已经渡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微光。

她从前没把那年的意外放在心上,原因是她觉得对方大约也不会希望她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后来也就真的记不清了。只是那天隐约猜出那个对方就是陆司南的时候。一夜之间,落地窗前影影绰绰的满城霓虹灯光之中,思绪无限蔓延一一已经忘了是哪个午后,阳光炙烈,空气里的燥热绵长,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亦园路上僻静又暗藏闹嚷。

这个世界的运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就在这前些天的一个晚上,距离易晴离开不过几个月,陶黎书在家中吞药自杀。她一向是细致入微的个性,既然抱持着必死的决心,当然对外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和光公馆内住着几十号人,却没人提前留意到有所不妥。最终是更细致的陆司南第一个发现的,强自镇定下来叫了救护车。将将失去意识的母亲躺在无水的浴缸里已经完全没有求生的本能了,安静,可怖,陆司南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脸,一直看到视线模粘不清。

医护人员到来的时候人早就已经奄奄一息,又匆忙送去了急救洗胃。是叔伯和大姑姑一同跟车去了医院。

陆致远第一时间忙着将消息封锁,动作飞快迅速且很谨慎,每一处细节都抹得干干净净,而不得不说的是收效甚好,连陆家的旁系和陶家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