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决定
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必定是一-我先杀你。连玉容的眉眼染上惊讶的颜色,她顿时打了个寒噤,看来面前的少年和她那个懦弱的母亲不一样,他更有心计,也更能够让她放松警惕,在她最不屑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洛箫此刻依旧笑眼弯弯地看着她。尽管身上血流不断。他的眼角染上一抹殊红色。连玉容身子抖了抖,随后,背上蔓延出一个奇妙的触感,冰凉、滑腻,自下而上升起。
连玉容下意识用手抓到后背,放下了那把一直紧贴在洛箫喉口的剑,洛箫趁机将剑锋往前压了压,目光冰冷似毒蛇。“现在,问题的答案,想必已然很明显了。”他悠悠地补充道。他原本并不想让连玉容死得这么畅快,于是便设计计划想要炼制牵心蛊。可他如今的心境已然与以前不同。
从前的他,在娘亲死的那一刻便没有了牵挂,行走于世间都是孑然一身,无拘无束。
满心只有复仇。
让那连家人不能死得那么痛快。
可惜现在,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一一他对岑明莺动心\了。
这不在他的计划内。但他只能接受。
洛箫抢过那把剑,同时将弓放在了脚边,将剑锋掠过自己在风中翻飞的芋紫色衣角,直直刺向连玉容。
他直截了当地刺进了连玉容的身子,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抽动着一抖。由于上了年纪,她的身子骨早已没有从前的硬朗,这时候被捅到致命部位,若是没有人及时医治,她便只剩死亡。
见连玉容渐渐瘫软在地上,洛箫眉心动了动。他怕连玉容还有生的可能,便又是一剑刺入了她的左胸口,那颗正在活生生跳动的心脏骤然碎裂了一个口子洛箫将剑锋再往前抵了抵,那只被连玉容努力控制的蛊虫也没有卸力,反倒是向她身子上挤压,毒液渗透了她的皮肤。“一路走好,连娘子。“他轻轻地说道,同样,这也是连玉容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仿佛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于是,她慢慢牵强地对洛箫扯出一个笑容,双手上的血迹蹭上了洛箫的衣角:“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够报你娘的仇吗?”洛箫身子蓦然僵硬起来,他声音变得颤抖,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可能,他睁大了一双眼睛,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连玉容缓慢仰起脸庞,那双淬了毒的眼睛不偏不倚地回视着洛箫,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来引起你的仇恨吗?”
此话一出,洛箫狠狠怔了怔。他连忙蹲了下来,平视着连玉容那一双绝望中带着笑意的眼睛,目光闪动:“你是说太子背后的势力与连家勾结吗?他们是不是在为夺嫡?当年我娘被虐杀是不是也同他们有关?”连玉容没有说话。她那颗头颅落在了地上,振起了一堆落叶,枯败的残枝散落在地面,显得这秋季格外凄凉萧瑟。
回应洛箫的只有裹挟寒意的风声,与簌簌的落叶声。他将剑与弓拾起,面无表情地翻身上了马,地上趴在连玉容脚边的那只兔子显然已经不能要了,它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洛箫淡然别开视线。他记起,他来这燕国表面上是同二皇子做了交换,为岑明莺夺灵草。实际上,却是明里暗里在调查娘亲的死因。
娘亲曾经是燕国皇帝膝下的孩子,他的父亲是苗疆圣族。娘亲随着父亲来到中原,与燕国皇帝告别。
洛箫想,兴许是因为父亲身份的缘故,他不愿回苗疆面对那么多责任,只想着同娘亲自此归隐山林。
可是转瞬,在他们新婚后不久,父亲便被乱箭杀害。娘亲浣衣归来,看见的却是父亲早已冰冷的尸体,和插在地面与他身上的箭。一一上面刻着燕国暗纹的箭。
当年,燕国夺嫡争权几乎是明枪暗箭。皇帝为了保护自身,便偷偷将兵防图放入了娘亲的嫁妆里,待过了这段难熬的时日,再速速取回。可是消息走漏,燕国当年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知晓了这件事情,擅自杀死了他的父亲,只为了逼他的娘亲交出兵防图,以便于他反叛、夺嫡、攻城。
娘亲不肯,便连夜带着洛箫回到了苗疆,只为避祸。于是他日日夜夜练习炼制蛊虫,想要保护自己和娘亲。
其余的事情,洛箫不知道。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一回,他在幻境里见到的场景。洛箫在火海里逃过一命,看着娘亲的尸身,只好默默地哭。他看到娘亲身旁的掉落了一块玉佩。上面的图文很是熟悉,他挨家挨户地找过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一那是连家。
不过,他一直怀疑娘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便来了燕国,意图用协助二皇子反叛一举来重现当年,让当今圣上顺势坦白。这条线路越来越深,洛箫紧紧蹙起了眉,心心中似在绞痛,他捂住心口,泪水不知不觉流到了腰间伤口,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若是、若是真如连玉容所说,她只是棋子。那么,对方便是已经猜透他帮二皇子反叛的目的,想要通过他这个缺口,将二皇子击败。这不可能。
他不会允许,更不会容允自己失败。
风声越来越大,几乎贯彻耳朵。周边的马的嘶鸣声也越来越近,似乎有许多人往他这边围猎过来了。
洛箫先握着缰绳将马往后退,此处窜过来了一只硕大的野猪,在林间不停跃动着,洛箫顺势掩下眸子,将马调转方向,往后面骑去,任由野猪找到连玉容的尸身。
他的思绪越来越深。
如若……真是如此,破局的办法只剩下了一种。他必须炼制牵心蛊。
必须。
灌进来的风刺痛着他的眼睛,披风翻卷着,血液堪堪被止住,但伤口却不要命般地疼痛。
洛箫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
大殿内,由于圣上的压迫,无人敢大声喘息。众人已经结束围猎,猎物都被侍女呈在了皇帝旁边,可气氛却异常诡异。洛箫先前去处理过了伤口,此时只剩下了一点略微的痛感,加上他极强的自愈能力,也可以快些恢复。
于是他便也坐在这席内,静静等着圣上发话。空气中暗流涌动,只因为方才围猎途中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
连家家主,连玉容,死在了猎场内。
无人见到她是怎么死的。只是在围猎结束清点人的时候,有侍卫去寻,发现了她的尸体在被野猪啃食。
地上都是洒满的斑驳的血迹,围绕在连玉容周围。侍卫禀报的时候,只说连玉容似乎是被野猪咬死的,她身上也并未携带什么锐利的武器,只有围猎时候带来的弓。
就连马也不知所踪。
她就这么静悄悄地死在了围猎场上,甚至无人知晓,周边人也并未听见她与野猪的搏斗声和求助声。
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连玉容并不是正常与野猪搏斗死亡的,而是被人蓄意杀害的。
圣上明显拧了拧眉头,目光迟疑地扫过席间众人,只是……在洛箫身上停留了一两秒后才离开。
洛箫敏感地看着圣上的眼神,敛起眉眼。
岑明莺坐在圣上左侧的席位中,恰恰与洛箫是面对面的位置。在她的视角里,洛箫的表情格外奇怪,至少,她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他的这些小动作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