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一百一十七章
十万大军压境?
我愣住,风澜止眸色疾转,快速吩咐,“召令所有兵力,即刻奔赴前线!”他向帐外走,又想到什么,道,“传书镇西将军,速携兵赶往北地。另报韶湘王,请兵北上。通传大将军胡何,全力支援。”我放了东西在铁皮箱,匆匆落锁,就去追风澜止。风澜止转身,“殿下,惜将军之嫌疑,尤未消除。臣不敢留殿下独自于此,还请殿下,随臣奔赴前线。大漠辽阔,苍浑壮丽。天地之接的远方,却隐约可见黑鸦之色,汇聚成团,逐渐迫近,犹如乌云压境。城墙之上,我攀墙而望,披风猎猎,青丝缭乱,心中生出未知的恐惧。步杀紧随于后,在我身旁,轻侧而立,玄衣黑发挺若苍劲墨松,挡住了呼啸而至的寒冽风沙。
我的手心,却依旧渐渐,冰凉似铁。
镇北将军韩琼,手握两万之兵,青云骑一万之军。我们此时,只有三万。镇西将军,三万之兵,正疾速行军而来。可最快,也要明日傍晚,才可抵达。部湘王三万之兵,最早明日深夜可达。唯一有希望的,是大将军胡何,他手握五万重兵,另可紧急调用虎贲军一万,共计六万,明日中午即可抵达于此。也就是说,我们要严防死守,至少撑到明日中午,才有胜的可能。我背墙而靠,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要……怎么守?我毫无头绪。
正如风澜止所说,之前能败胡厥,有多少运气的成分在其中。可若正面相碰,硬对硬地打,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我们的胜算,又有几何?风澜止华衣狐裘,亦立于侧,正听韩琼汇报,问道,“究竟是何情况?蒙纥,不是已被韶湘王所败,全军退于草原。如何会被胡厥罗刹所联合,北上再攻北辰?”
韩琼抱拳,“据探子所报,乃胡营之中,一位叶护所谋。胡厥痛失万兵,本无意再战,是他打消了胡厥王的顾虑。又说服了罗刹大帝,继续增兵。之后,他连夜觐见了蒙纥大汗,蒙纥之兵,就不再退,直转方向,向我驻地行军而来。此刻,胡厥三万之军,罗刹三万之军,已兵临城下。蒙纥四万兵,最迟入夜可达。”
风澜止虽镇定如常,可我距他近,已看到他额生轻薄细汗。我有些慌神,若连风澜止都为之紧张,情况,该已危急到了何种地步?”城墙角下,士兵行色匆匆,搬运守城器械,有序摆放拒马。筑起铜墙铁壁,横亘城墙之前。城门紧闭后,厚重的大门背侧,顶靠粗壮的木桩。巨石滚木被抬上城墙,堆积如山。弓矢利箭被摆放在垛口,成束成捆。城墙之上,风沙文起,旌旗猎猎作响。风澜止神色凝重,目视远方。黑云压城,危城欲摧。
“嗖一一"有箭矢疾袭,步杀护我旋身,持刀而挡。狂风呼啸,漫天黄沙。胡厥兵马如黑色洪流,汹涌而来。第一次袭击,在日薄西山之时,正式拉开。弓箭手自身后踏步上前,勾臂张弓,飞矢如蝗,向胡厥兵马洪流,万箭齐发。胡厥执盾挥刀而挡,个个面目凶悍。一排排投石机,被推行上前。巨大的石块,抛投而出,重重砸在城墙之上,石屑纷飞,城墙震颤。韩琼弯腰而至,“殿下,丞相,此处危险,我护二位速速下城。”在步杀与韩将军的护佑下,我与风澜止下了城墙。营地之内,虽不见城外的野蛮攻击。可如雷震天的呼杀之声,投石之响,仍然冲撞着耳膜,锤击着心脏。风澜止扬声喝问,“镇西将军卫之云,大将军胡何,可有回应?”
有兵速秉,“已收镇西将军飞鸽,全速向此行军。”“大将军胡何呢?”
“大将军……还未收到,大将军的来信。”“报,秉丞相,大将军营下,有传令兵,求见丞相。”风澜止拧眉,“速引人前来。”
韩琼困惑,“镇西将军距离尚远,早已回应。大将军距此最近,却迟迟不见回信。此刻,竞不急不慢,遣了传令兵来,这是何意?”说话间,有一同穿北辰军甲的小兵,被士兵引来。韩琼上前问话,小兵四下一扫,却只道,“大将军说,要小人亲口告与左丞相。”韩琼惊怒,"放肆!”
风澜止却道,“你说罢。”
小兵上下打量风澜止,见韩琼对他毕恭毕敬,这才俯首抱了拳,“小的驻守雁城,接大将军飞鸽传信。大将军要小人告与丞相,他不来了,欲止步在紫荆关驻防。”
风澜止鹰目微沉,冷了眼,“何意?”
“大将军说,行文献策,他不及丞相。但带兵打仗,他比丞相在行。大将军认为,他若强行赶来支援,就中了蛮夷的分敌之计。蛮夷六万攻城,入夜又有四万助兵协攻。而丞相只有三万守军,待大将军明日赶到,守军能剩一万,已是大幸。如此,若他援兵,蛮夷兵力总在我军近两倍之上,北辰必败无疑。”韩琼怒问,“胡何他,究竟何意?!”
兵士回,“大将军之意,是他退守二线驻防,严守内关。他已携兵赶来,但将在′内三关′之一紫荆关处,止步备守,等候与韶湘王合军。如此敌我兵力相当,攻防筹备时间充裕,且紫荆关城防坚固屏障众多,定能阻断蛮夷入侵之势,驱逐蛮夷,护我大辰。”
韩琼冷汗,“他之意,是要放弃雁关,将此地,拱手相让么?什么叫退守二线驻防,严守内关?雁关要塞,兵家必争。他不援兵,难道是要失了雁关重塞,要牺牲我们雁关所有驻军,来为他争取合军的时间么?!”“大将军说,绝不可因小失大,凡事大局为重。为国捐躯,实乃为将之荣!大将军不打必败之仗,他只为大辰的胜利而战。”“公主殿下,亦在此!”
“大将军说,殿下英明大义。若凭殿下决断,定会赞成他的意见,以全大局,护我大辰。”
我轻轻后退,此时,风澜止考我军事的第一道题,用意在何,我总算理解。拥兵自重,将不受令。
我看向风澜止,“左相,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弃关撤退了么?”风澜止额汗滴落,“不能撤。雁关重塞,绝不可失。况敌军已近,我们逃不掉。蛮夷善骑射,一但弃关,不出数里,定为其所俘。且大将军忠心有异,属下若依他所言行事,定然凶险难测。”
众兵愁云,皆望向我,眼神期盼,似唯我是从。我却不知,该如何决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风澜止沉目,忽道,“死守雁关!殿下,韶湘王为殿下兄长,你二人兄妹之义,他断不会,同意胡何这别有用心之计。对付胡何,还有一法。臣命不动他,殿下手握虎符,可号令北辰十万大军,他若再违令,既是抗旨不遵。”虎、虎符?虎符!
我欲问,风澜止却隔袖捏我,似别有暗意。他转身对众兵将道,“虎符可号令十万大军,援兵即刻就到,你们不必担心,只严防死守,等待增援。雁关易守难攻,加之十万援兵,定能大胜蛮夷!”众兵信心又增,呼喝如雷,“严防死守,大胜蛮夷!”“严防死守,大胜蛮夷!”
风澜止携我匆匆而退,向后方营地走去。待四下无人,我忙开口,小声疾道,“左相,我失心失忆,不知虎符,放于何处。”风澜止道,“殿下莫急。殿下,您可记得,臣还与您的那个十分重要的锦盒。若臣所猜无误,虎符与调兵诏令,应皆被殿下置放于盒中。”虎符。调兵诏令。
那枚玄虎玉佩与圣旨,是虎符和调兵诏令!“殿下,那锦盒可安在?”
我迅速看向身侧步杀,他立知我意,十分冷静,朝我点头。我放下心来,正欲答,却被一声急报打断,“殿下,不好了。守您营帐的兵卫遭人袭击,有贼人闯入其中,将殿下营帐洗劫一空!”
又一士兵疾奔而至,抱拳道,“殿下,丞相!不好了,有人放火烧营,殿下与您的营帐,皆走了水,士兵正全力抢救!”风澜止拽了第一个士兵,急问,“丢了何物?”士兵尚未回答,璎儿满头是血,踉跄而来,哭道,“殿下,殿下,璎儿被人打晕,再醒来时,满帐是火。璎儿忙去殿下床中秘格翻找,可那盒子,那盒子它,不见了。”
风澜止瞳孔轻缩。我拉了他,问,“拿了虎符与调兵诏令,如何调兵?”风澜止颓怔,鹰目无神,“他们即使偷去,亦调不了兵。只有手掌权限的北辰最高将领,执了虎符诏令,才可调动十万大军。他们,只是想要殿下,难求援军,束手就擒,命丧蛮夷。”
我沉声道,“左相,虎符诏令,皆在我手。我是问,我,要如何调兵?”风澜止猛然看向我,满眼惊诧,”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筐。
果然,那锦盒又是机关重重,又是精巧华丽,本身就是个宝物,宝物装宝物,怎么会不引人注意?
趟过满地的水,踏过几乎成了灰烬的半个营帐,我找到了早上的那个重实铁箱。打开被熏黑的箱盖,翻开古玩习作,捧出那一卷明黄圣旨,我彻底松了一囗气。
身后,步杀已策马而立,风澜止亦勒马,鹰眸渐深。我将圣旨揣入怀中,向他二人飞奔。步杀俯身,伸掌轻拽,扶腰助我翻身上马,双臂环护了我,执组转向,战马嘶鸣扬蹄。我向马下的韩琼与众兵急道,“韩将军,你们定要坚守住雁关,等我回来!我这就持虎符诏令,命胡何即刻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