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四十一章

宋柏卜浑身的鲜血,他让宋嘉罗用他的鲜血起誓。“宋嘉罗，这是宋家的诅咒，如果没有夏府，我宋族岂会有灭顶之灾。“宋柏卜血如水一样往外涌，他死死盯着宋嘉罗，“一定要杀了夏府，杀光他们所有，为我宋家报仇，为我儿报仇！"宋柏卜神情开始扭曲。宋嘉罗站得笔直，宋柏卜扑上去紧紧抓着宋嘉罗的肩膀，手指深深扣紧宋嘉罗还未愈合的伤口上，血肉模糊一片。

“如果不是我用我儿子把你从牢里换出来，你早就死了，我还毒哑了我儿子，就怕他说出秘密，他被我毒哑后送上断头台。”“宋嘉罗，你的命不是你的命。”

“你一定要杀了夏府！”

“我后悔了，她小的时候就应该掐死她！”“二叔，琉酆输了跟夏府无关，是琉酆出了问题。"与宋柏卜的癫狂完全相反，宋嘉罗非常冷静。

宋柏卜看着宋嘉罗好似麻木不仁，没有感情的样子，眼中瞪出了血丝，厉声叫喊：“就是夏府，夏府答应了不杀我们,我们全被杀了！夏泽恒现在被暗杀掉了，机会难得，你现在，立刻，去泰州，杀了夏府！”宋柏卜疯癫后的力气非常大，宋嘉罗的双肩的血厚重粘稠，方景达和秦盖上去掰竟然掰不开他的手指。

“既然你觉得问题并不在夏府，那就杀了夏南箐，你劝我放了夏南箐，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二叔，我既已向你立誓，便跟夏南箐无关。“宋嘉罗冷静地对视宋柏卜疯狂的眼神，手搭在宋柏卜的手上，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拿下来，“二叔，和夏府无关，我一定会为宋族报仇，为巴央报仇。”“会让赵符戬生不如死。”

方景达和秦盖在旁边大气不敢喘，宋柏卜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仿佛陷入了他自己的复仇旋涡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深仇大恨，无时无刻需要大人的保证。

和以前潇洒闲适的宋柏卜判若两人。

面对反反复复的崩溃和鞭打，宋嘉罗一遍一遍告知宋柏卜，一定会让赵符戬血债血还。

给宋柏卜包扎好伤口，送他去躺下休息，床榻上的宋柏卜瘦得像个骷髅。“大人，万一被二叔知道你其实还救过夏南箐等…”宋嘉罗冷眸止住了方景达接下来的话，本来安静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刀刃的声音，宋柏卜的眼神看宋嘉罗就像看仇人，二叔的心口，插着一把刀。为了逼大人永远痛苦，永远坚硬，宋柏卜自戕而亡，让宋嘉罗永远牢记宋氏的鲜血永远不会停止。

方景达睁大眼睛，宋嘉罗飞快过去按住刀。“二叔！"宋嘉罗按住宋柏卜的止血大穴。宋柏卜决然地推开宋嘉罗的手：“不杀夏南箐，不平我心头之……宋柏卜一字一句，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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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达长长叹出一口气，回过头，发现秦盖也已经过来了。“夏家主不会不帮大人的。"秦盖道。

“是啊。"方景达道。

“也不枉大人保她性命，二爷就……秦盖道，“不过保得了夏家主的性命，不保夏府，对夏家主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吧？”“夏家主恨大人的话，大人会难过吗？”

方景达回答不了。

“大人不装成柳嘉祯就好了，谁知道夏家主竞然对柳家大郎这么掏心掏肺，如果夏家主处处刁难大人，杀夏家主不过踩死一只蝼蚁。"秦盖道。方景达道：“不是，大人一直都认为，琉酆的事，和夏府无关，夏家主刁难也罢，不刁难也好，大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杀夏家主。”秦盖认同方景达，这段时间，他其实都知道，夏南箐对大人的感情，和大人对夏南箐的感情，不是单薄的，粗陋的情爱，也不是司马爱看的戏本里的反护一切的轰轰烈烈。

蛇胆血主和蛇姬不应该是互相残杀和利用的吗？月上中天。

逢七大难，今晚大人反噬最严重，被熬过一次又一次的蛇胆血，用七年，析出了最致命的毒。

在一个荒郊野岭墓地下的密室，忽然冒出一股迷烟，接着石岗僵硬厚重的密室门被从外头撞开，然而里边空无一物。高董从侍卫身后走出来，放下掩着鼻子的手，他面白无须，声音尖锐，吡牙气道：“宋嘉罗竞然不在？呵，隋老给的原来是假消息！”他们大感不妙，不敢久留，连忙撤退，果然遇到了地下宫的人的围追，高董一脚踩上荒坟露出来的白骨，指着头顶的黄中透红的血月：“你们的地下宫今晚就要覆灭，宋嘉罗，今晚必亡，尔等谁现在投诚，就是戴罪立功，我一定向皇上表明你们的功绩，封官授田，加官进爵，比窝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宫，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众人跟着抬头看，那月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般大，仿佛要挨着他们了，无假的月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颜色。

“宋嘉罗，必死！所谓的阿咖天神转世之子，就是个大笑话！琉酆没了，宋氏也没了，赵家，才是天下！”

真州地下宫的人犹豫不前，有一个人挥刀而至，直取高董性命。荒坟间顿时一片刀光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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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达和秦盖仔细留意着周围，隋老将宋嘉罗的弱点告诉了赵符戬，赵符戬就决定利用今天的时机偷袭宋嘉罗，这时候的宋嘉罗痛苦万分，他们以逸待劳，宋嘉罗熬不过去，最好，要是熬过去了，他们就往累得站不起来的宋嘉罗的心口处，直接插上一把刀。

隋老在宋嘉罗的安排下，继续与赵符戬身边的太监高董接触，将高董引了出来。

至于大人熬反噬的地方，他们最后决定还是定在赵符戬不敢乱动的夏府这里。

即便他们计划周详，但情况随时可能会变，万一真州地下宫的人没有打赢高董，高董肯定会带人来这里找找。

千载难逢的杀宋嘉罗的机会，本身就是内力功法高强的高董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前几天，大人最终将地方从夏府改到另一处的墓洞里，即便高董来了，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不会连累夏府。他先回来和夏南箐见一面，便离开。方景达并没有按宋嘉罗的意思把他带走，夏南箐在这里，高董来了，夏南箐的身份能逼退高董，而且，万一大人真的熬不过去，夏南箐的血可以救。他们不会害夏南箐性命的，他们真的需要夏南箐的帮助，地下宫如今好不容易有现在的规模，没了大人，琉酆就没有希望了。大

黑蛇的身躯比过去更粗更壮，它第三次被刀直接斩首，带着蛇毒的尖锐的牙齿像镰刀一样，黄澄澄的眼睛看着宋嘉罗。宋嘉罗握着刀，浑身是血，冒着冷汗跪在一旁。黑蛇第四次卷土重来。

宋嘉罗握刀的手再次发力……

黑漆漆的房内，宋嘉罗身上的锁链，一边钉在墙上，一边死死拷上他的手脚，旁边放了一瓶又一瓶空了的咕夜粉。

黑蛇再次重重摔下去时，它桀桀怪笑，从来没有人能驯服蛇胆血，你们的祖宗，鼎盛时把蛇王的胆拿出来研究，蛇胆破了，融入了地下水中，枯死了两座山，毒死了山上所有虫兽，你凭什么呢？

我还能毫发无伤的再来第六次，这次，你过不了第七关。你将暴毙而亡。

宋嘉罗再一挥刀，黑蛇再次死透。

几乎要冲破丹田的毒血再次平静下来，宋嘉罗的衣服已经全透湿，汗，冰，血，狼狈地被困在铁索中。

“何必呢，赵符戬跟你有什么关系？"毒素上了脑部，宋嘉罗眼前的黑蛇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她道，“琉酆先挑起了战争，我祖父力挽狂澜驱逐琉酆，你只是柳嘉祯，我只是夏南箐，不是很好吗？”宋嘉罗目光冰冷，休得胡说，宋家血海尸山。“可是宋家不无辜，铁骑踏过两国界限的时候，你的祖父就将全族的命都压进上了，有何怨？赵符戬卑鄙？你不觉得说这种话，有点输不起吗？”他看了这个面目模糊的女子一眼，垂下头，头发滑在肩膀上，深深地喘息，汗顺着额头，下颌指尖往下滴。

人影又化作宋柏卜，他先是明朗洒脱的笑容，带着宋巴央到处游山玩水，画面一转，宋柏卜像变了个人，身形极度消瘦，神态或恍惚或癫狂，他双臂托着被砍断头的宋巴央，对他喊：“要报仇要报仇，如果不是夏府，宋家不会不抵抗！”

夏府没有对不起琉酆，但夏府对不起宋氏皇族。最后人影又变作黑蛇。

宋嘉罗毫不犹豫再次迎战，黑蛇道：“你已经全身伤痕累累，你打不死我的。”

尚未休息的身体，体内两股血再次激斗了起来，一个人的身体，快扛不住这种摧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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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盖道：“这时候会毒素入脑，现在第七年，不仅所有会动的东西大人会把他撕碎，大人眼前还会出现各种幻觉，喋血的渴望达到顶峰，夏家主进去真的没问题吗？“秦盖道，“我不我们一起进去，帮一帮夏家主。”方景达道：“不行，夏家主可以的，昨天大人没有伤害夏家主，今天也不会。”

夏南箐在大人心里有不轻的分量。

其实还有一点，方景达不好直说，宋柏卜说过，其实喋血过去后，会有蛇的淫、性，大人冷心淡情，心思也不在这方面上，蛇的淫并没有出现。虽然现在吃了五方石散，蛇姬的血引、诱不了大人，但是，那是夏南箐。“万一夏家主死了，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秦盖道。方景达只好道：“我的铁链按照大人的要求，锁入了他的双肩，夏家主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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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箐摸索着进去，月亮正上头，光线完全照不进屋中，她想象中，柳嘉祯和昨天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可是当她走进去时，竞然看到了好几条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围着柳嘉祯，竖起牙齿，欲咬柳嘉祯，但是她一出现，它们竞然调转了方向，要爬向夏南箐，夏南箐下意识腿发软，咬紧牙，握紧手里的咕夜粉，洒在地上，蛇立刻停住，围着夏南箐打转。黑漆漆的屋子中，夏南箐不知道被什么绊倒，摔在地上，手心刮得涌出了鲜血，那几条蛇定住身子，竟无视它们惧怕的咕夜粉，爬了过来，夏南箐紧紧握住一根棍子。

蛇在气味的驱使下暴躁地过来，但咕夜粉对蛇的毒性是真的，蛇刚爬过咕夜粉没一会儿，翻转着身体打滚，好似它们正在受到极度痛苦的撕扯。挣扎没一会儿，蛇竞然死了。

夏南箐眼睁睁看着蛇有多痛苦，又死得多么快，顿时眼眶湿了，柳嘉祯还直接吃呢，他受到得比这更甚，甚至很难想象他正在遭受什么。“吃了蛇胆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叶云泽答：“都没有好下场，自戕。”

夏南箐丢掉木棍，连忙爬到柳嘉祯身边，他竞然把自己固定在了墙上，一层层的铁链，锁着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般，这个人闭着眼仿佛已经死去。身上狼犯得很，因为挣扎过，铁链勒进了肉里，穿骨的地方几乎要把人废掉。夏南箐心疼至极，想要给柳嘉祯松一松绑，柳嘉祯感觉到有人碰他，竞然睁开了眼睛，他眼神向来冰冷，可是此刻竞然犹如透着蛇般的无情。夏南箐仿佛看到了梦里的蛇，本能般的后退了好几步，她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这是柳嘉祯，一边躲开他视线地去扯铁链。手碰到他的皮肤，触感竞然也如蛇一般。

冰冷的，怪异的。

但是冰冷的皮肤下又是滚烫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