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六十一章
简陋,发臭。
黄楚楚绝望地看着漏着光线的草屋,郎中刚刚说,她身子坏了,以后生养不了了。
被打发来照顾她的婆子们躲到门外躲晦气,窃窃私语:“我看呐,肯定是夫人让人把她肚子打烂,贱/人就是这种下场!”“她怎么回事?”
胖婆子凑到她耳朵边说,另外几个乡下婆子露出嫌隙。“年纪轻轻爬老爷的床…我看她脸上这么多疤,老爷之前是怎么喜欢的?“她是自己溜到床上去的!”
“这小娘们这么骚」蹄子,怎么不去爬司马公子的床…”“人喜欢老鸡「吧,臭香臭香!”
“哈哈哈哈!”
几个人说着笑着,刺耳的笑声,粗鄙的语声言,黄楚楚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上头。
虚弱的身体让她将愤怒熬成了阴暗的毒。
她死了,带着司马府一起下地狱!没有人可以这么对她,她是高贵的血液,夏府的娘子,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她要所有人死!“司马府那边传来喜事,司马公子要成亲了,对方是个美娇娘,家里还是经商的,有钱。”
“这才是正经人家。”
一声声入耳像刀一样割黄楚楚的心,她毁容了,身体也毁了,司马言和夏南箐那贱/人好上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夏南箐一直在背后,和司马府在搞她,搞臭她名声,搞坏她身体!
她硬生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牙齿磨得″咯咯"响,恐怖得像厉鬼。她从窗户边翻了出去,拦住招手要一个过路的马车载自己进城,那马车的马夫一看这清行,以为大白天见到了鬼,要是主子出事可不得了,一甩鞭子,马车飞窜出去。
黄楚楚骂骂咧咧,好不容易等到下一个车,是个牛车,总比用双脚走路好,她连忙扑到牛车面前,挡住对方的去路,不敢对方肯不肯,都必须要把她带入城。
“哪里来的疯婆子!"粗鲁的男人扬鞭就要抽黄楚楚,忽见她年轻,一股邪念就冒了出来。
“带我进城,快带我进城!"黄楚楚歇斯底里,好像欠她的。粗鲁的男人也不生气,打量着披头散发的黄楚楚的身材,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路费。”
“我没有,但是你要带我进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粗鲁的男人哈哈大笑,带着牛车就走,黄楚楚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车,她眼神如刀地割在那个男人身上,面容扭曲了一下,伸手摸男人的腰间,另一只手掀开衣襟,露出白白的皮肤:“用这个路费可以吗?”粗鲁男人哈哈大笑,满口黄牙:“小妞还挺上道!”两个人到一旁的草丛中翻滚在一起。
大
到城门关闭前,黄楚楚终于到了真州里,她第一次踏入真州的时候,穿着乡下人没见过的好衣裳,白白的面庞,现在,她穿着粗布衣,汗臭,还有脏男人的污物,那时她看不起一切,现在一切都在嘲笑她。黄楚楚刚想往城里边走,那个粗鲁的男人一把拉住她:“小娘子哪里去?”黄楚楚甩开他的手:“下贱的东西,居然敢碰我!”粗鲁的男人“哈哈"大笑:“你爽起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黄楚楚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粗鲁男人也不恼,摸了摸脸颊,拉着黄楚楚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放开我!”
“臭娘们,我是你老汉,你要去哪里?“粗鲁的男人终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你爹娘把你卖给了我,你还想跑?”黄楚楚惊慌地大叫,男人拖着她走,一个看上去像官老爷的年轻男子刚好带着官差经过,官差一拥而上押住了那个粗鲁的男人。黄楚楚立马倒在官老爷脚边,委屈掩面哭泣,哭得男人心疼。“你是怎么回事?“司马言呵问那个粗鲁男人道,黄楚楚听到这个声音,哭声顿了一下,接着哭得更伤心的样子,一边悄悄把自己的脸挡得严实。司马言让官差把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粗鲁男人打了一顿,将黄楚楚带回府中。
“这位姑娘,我明日大婚,待婚后给姑娘寻亲。”面前的姑娘虽然不哭泣了,一直可怜兮兮的掩盖着脸,看上去可怜瑟缩,比黄楚楚那种好上不知多少。
黄楚楚幽幽地问:“你就没有想过有对不起的人吗?”司马言:“我一生坦荡荡,从未对不住任何人,世人也赞我为公子,姑娘放心,我深爱吾妻,姑娘住这里很安全!”“她是个贱、人!”
下人听了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呢?
而司马言只是拧拧眉,并不觉得这是作为丈夫应该维护妻子的底线。黄楚楚目光幽冷地看着司马言离开的背影,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也像这样,被司马言带回了府,不过梦里,司马言对她呵护备至,她哭哭啼啼:“姐夫,姐姐会不会再把我赶走?”
“不会,我会保护你。”
黄楚楚靠在司马言的肩膀上,两人恩爱异常。她住到了司马府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是却总是要偷偷躲着夏南箐,不能被她发现,她心想,凭什么?她握紧了毒药,偷偷放进夏南箐的药碗里,她躲在门后边,夏南箐拿起药碗的时候,她屏住了呼吸,夏南箐顿一顿时,她瞪大了眼睛,她喝下第一口的时候,黄楚楚紧张激动得面容变形。夏南箐死了的时候,她差点笑疯了,明明夏南箐过得要比她苦才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更压抑,像个变态。
司马言宠爱她,夏府到了她手里,梦里越美,她醒来的时候就越痛苦。也许那不简单是一个梦,是夏南箐罪该万死的原因。天色还未明,府内已经热闹了,前方溅起红色炮仗,红衣霞帔,新娘子踩着火盆,在众人欢呼下进了司马大门,司马言处处体贴,连路都不舍得对方踩的样子,司马夫人开怀大笑。
待一切都安静,新娘子被红绳牵着进了喜房,黄楚楚走进房里,将从打算进真州就准备好大毒药滴入了水壶中,经过繁琐的程序,新娘子早就渴了,从头进来的陪嫁丫鬟倒杯水给新娘子喝,黄楚楚躲在屏风后,眼睛瞪得大大,高兴地面容扭曲。
司马言在前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在恭喜声中越喝越多。司马夫人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看着堆满的嫁妆,金灿灿的各种金银首饰珠宝,压住狂喜的心,对近身婆子道:“一定要把言儿灌醉,不能被他发现人不对,等他们洞房,生米煮成熟饭后,我再劝他接受。”“这商贾虽说丑是丑点,年龄大是大点,但出手阔绰,还说会年年给司马府拨钱,我怎么能不心动啊。“司马夫人喃喃自语。“那那位娘子呢?“近身婆子问。
司马夫人夫人幽幽地道:“你还真相信啊,那姑娘犹如仙人之姿,家财万贯,还对言儿一往情深,这种人怎么可能存在?”母亲眼里无丑儿,司马夫人觉得她儿子千好万好,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儿子是块什么料,现在这买卖婚事是司马府能得到的最后的。“一定要把言儿灌醉,把房门锁上。”
司马夫人想了想,补充道:“给他们用点催情香,绝对不能有任何差迟。”眼看着下人把醉醺醺的司马言扶进房里,床上坐着新娘子,近身婆子忽然身子一抖,脑海里刚生起怪异念头,司马夫人做手势让她赶紧出来。窗门紧闭,情香阵阵…以及醉得不省人事的司马言。“夫人!郎君一辈子对你好!"司马言抱住新娘子,深情款款。黄楚楚掀开盖头,一张疤痕恐怖的脸,得意的笑容,司马言瞬间酒醒了,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见黄楚楚不知道是人是鬼地靠近他,他转身爬到门边,门外头被锁上了,司马言大声地叫人。司马夫人远远看着,皱着眉,示意近身婆子遣散所有下人,自己也带着婆子走了。
司马言无助地叫了很久,催/情药渐渐布满房间内,司马言绝望地看着黄楚楚竞敢解他的衣服,他气得哆嗦:“你不是我爹的女人?”“是啊,"黄楚楚慢条斯理地道,“刺不刺激?”司马言只当她真心爱慕自己,只是她被父亲睡过,面容狰狞,他被这样的女人喜欢,好似被玷/污了一般难受:“你就算这样,也得不到我的心!”黄楚楚笑得要喘不上气:“司马言,你撒不泡尿照照自己?你哪来的脸这么以为,要不是你有点钱,我会多看你一眼?”司马言脸色发青。
“我还是昨天你带我回来的呢!“黄楚楚面露巧笑,但毁了的脸看不出半点原本的清秀。
“原来昨天是你,你这个毒妇!”
“是啊,你把我带回来,你夫人没毒死,那就那你来陪葬。”司马言豁然睁大眼睛,那些不是梦吗?不,那是真的,是真的!“她现在?”
黄楚楚面露微笑地掀开床底,露出死去的剩下中衣的新娘,司马言刚要嚎啕大哭,却见那个人肥头大耳,不是梦中的人。他眼泪卡在眼眶里。
黄楚楚笑得枝花乱颤,笑声刺耳:“看不上你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她,哈哈哈!”
司马言不敢置信,黄楚楚拍拍司马言的脸:“我说了,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连我都看不上你,你以为夏南箐还能看上你?”“那个美人是夏南箐?"司马言不可思议问。啧,好傻。黄楚楚越发看不上司马言。
他退婚的夏南箐?如果不是黄楚楚从中做梗,他不会跑去跟夏府退婚,现在迎娶的,便是那个美人!
司马言气得话堵在心口,气得竞然差点要哭了。“毒妇!毒妇!我要杀了你!”
“你害我脸毁了,身体也垮了,我才要杀了你。“黄楚楚拿出一把刀,“可是,一刀结果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尝一尝,我的滋味。”口口越来越厉害,司马言神志不清,黄楚楚挥刀两下,司马言脸上被刻了字,司马言还没有来得及喊痛,裤子被黄楚楚扒光了,道光一闪间,血溅上床柱,司马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黄楚楚握着男人的脏物,笑容灿烂到太诡异。又是梦里,司马言看着自己怒斥自己的妻子狼心狗肺,竞然容不下黄楚楚。自己妻子温声解释说黄楚楚等人非善类。
“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人!"他甩袖离开。最终他还是偷偷带着黄楚楚进府里。
司马言再一次看到黄楚楚的脸,遍体生寒,他大叫夫人救他。哪还有他夫人的身影,仿佛天地都在告诉他,自作孽不可活。司马言再次醒来的时候,脸上和下/身的痛感告诉他,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司马夫人在旁边几乎哭瞎了眼睛。
司马言道:“娘,她没有死吧?”
司马夫人眼冒利光:“娘正在折磨她。”
“不把她做成人彘,我死不瞑目。”
司马夫人点头。
“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司马夫人想劝,可是儿子现在在崩溃边缘,只有黄楚楚的越惨,司马言才越能平复心v情。
发臭的猪圈,黄楚楚手脚都被砍了,头发被绞成短发。“我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带回来,你恩将仇报。”“怎么?"黄楚楚睁开眼睛,怪异地笑,“不说,可惜了?”司马言勃然大怒,伸手过去撕打黄楚楚,黄楚楚张嘴用牙齿撕咬他,两人打得毫无章法,却恨不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司马夫人把两人分开,让人把黄楚楚的牙齿全拔光。“让她活着…让她痛苦。“司马言面容扭曲,双目充满血丝。猪圈内响起凄厉的惨叫,夹杂着谩骂。
司马言耳边轰鸣,眼前仿佛出现红彤彤的婚房,他不耐烦地掀开盖头,露出如花似玉的夏南箐的脸,他心跳很快,想和她长长久久。还有最后她看自己冷若冰霜的脸。
他摊在地上,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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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司马大人府里也不知道是出什么大事,十天半个月不来,今日述职,他也不来。"笔录大人唠唠叨叨道。
他原本倍感压力,那是皇上,他虽然见不到,但是要他写,他能写出什么玩意?字也不好看!每年以往有前司马大人,现在这个新上任的司马大人,天天就在家里处理他后院的事,幸好现在有柳大人,不然他完蛋了。这柳大人,一来就接手乱葬岗的案子,渐渐全程处理官衙内大小事务,为了他行事方便,司马大人升他为理事,代司马大人之位。司马大人无心官衙,柳大人隔几天便去司马府报告情况,一切井然有序。现在,所有人只知柳大人而不知司马大人。想谁谁来。
柳大人从大门进来,身姿挺拔出尘,与藏青官袍相得益彰。笔录大人见柳大人便笑:“幸好还有我们理事大人顶住了大小案件,我们衙门在百姓口中的口碑好了不少,大家总算不骂我们白吃饭的!”“听说您前几日先去了司马府里向司马大人述职,司马大人,现在还好吗?我听说家宅不宁,他身体也累垮了?”“大人安好,他新婚夫人离世,大人伤心过度罢了。”笔录大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啥?司马大人还成亲了?“怎么没有半点消息,太仓促了吧?是夏府的千金吗?”“不是。”
“也对,听说司马退婚了夏府,不知道事什么神仙人物,让司马大人宁可得罪皇上,也要把她娶了。”
“是啊。"柳大人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笔录大人觉得这个话题就聊到此了,柳大人也不爱说闲话,这次,柳大人却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我夫人更好。”笔录大人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大,大人也成亲了?”
“定了亲,待吉日再完婚。"柳大人竞然笑了一下,不是平常常见的微笑,以前的笑温和有点高冷遥远。
笔录大人祝福道:“祝柳大人和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谢谢。”
一众官员集合在皇宫偏殿里,太监一一来收述职表。一声“皇上驾到”的长音,众人早安排在殿外等候,乌泱泱的一群各种颜色的锦袍官员中,根本看不到皇帝在哪里。
待大殿内开完早朝,他们也可跟着散去。
官员们百无聊赖,议论声嗡嗡作响,柳嘉祯站在中间,好像在走神。“大人,前殿宣你进去。"笔录大人忽然战战兢兢地提醒柳嘉祯。原本轻松的偏殿不知什么时候鸦雀无声大家看着柳嘉祯,眼中目光有羡慕有妒忌有猜测。
“是不是叙述表出问题了?"笔录大人问。“不知道,去去便知。“柳嘉祯在众人的目光中,跟着太监从容地走向象征权力中心的大殿。
留在偏殿里的人,迅速组织出了柳嘉祯的过去,科考中进士,两次!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人现身说,自己是柳嘉祯"晚辈",背过他文章。“有如此能耐,他为什么不参加殿试呢?"有人不屑道。“因为柳大人曾经有苛症。"那位崇拜柳嘉祯的"晚辈”道。“他被乾和的老朱主治好了,户部验过。"笔录大人赶紧道。偏殿的人又静下来,等前殿看看什么情况。柳嘉祯搜身后被宣入内,叩拜后起身,见到了坐龙椅上的赵符戬。追杀夏泽恒,杀了柳家的人的叛军,其实是伪装成了琉酆的大鏖士兵。此时殿内正在传阅柳嘉祯的文章,还有他的述职表,里边除了总结这前半年的事宜,更着重写了关于现时政的观点和建议,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朝中气氛不算太好,赵谨从时期的老面孔大臣见不到几个,剩下的静悄悄地站在角落。
此时,琉酆已经易主了一段时间,大鏖刚刚才收到消息,令人不安。柳嘉祯的举措恰好点中了朝廷的心。
朝中大臣一一轮问柳嘉祯,柳嘉祯不卑不亢,一一作答。赵符戬在龙椅上笑:“真乃我国栋梁,赐官,直谏大夫。”直谏大夫从前朝设立,到赵符戬这里,直谏大夫独立在三公之外,每日上朝听政,提出意见。
柳嘉祯称诺叩谢。
这事传到偏殿,大家都惊呆了,不知道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事,柳嘉祯竞然从一个处理东家长西家短的九品官员,一跃成为从四品,许多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峰。
这个偏殿里边,所以人见到柳嘉祯,都得行叩拜里。原本被挤在角落里的笔录大人一大把年纪了,第一见什么叫“是金子一下子就发光",他还没有完全回味过来,大家已经把笔录大人拉到了正中间,问他柳大人长柳大人短,想从他嘴巴里得到柳嘉祯的喜好,好提前巴结。关于柳嘉祯住哪爱吃啥笔录大人是一问三不知。“不知柳大人是否娶亲?我家这里有一位……”“哦哦,这个卑职知道,大人定亲了。”
“哎!“此起彼伏的哀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