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1)

第70章第七十章

夏南箐喝完了血,身子开始发冷发疼,像宋嘉罗一开始那样,蛇胆血要融入她骨血里。

宋嘉罗把台案上的药拿过来,喂夏南箐吃:“阿箐,吃了没那么疼。”夏南箐缩着身子,摇头:“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宋嘉罗没有回答,把药放到她嘴边,夏南箐顺从地吞了下去,蜷缩着等细密的疼熬过去。

宋嘉罗把她抱起来,让她缩在自己怀里,宋嘉罗抱紧她,安抚她,护她安全,密密重重的如天地未觉醒的蛋壳内,他们早就如此依存。大

“皇上是琉酆历史上第一个成功炼化蛇胆血的人,蛇王胆对他的已经没有任何影响,蛇姬也无法影响到他了,对不对?"方景达问庞大夫道。庞大夫是琉酆名医,如同大鏖的老朱主。

“是。“庞大夫抚须道,“你之前觉得皇上心系她,是蛇姬的影响?”不仅他这么想,秦盖也始终这么认为,特别是夏南箐还用血解了皇上的檀期反噬,哪怕皇上一直吃着五方石散,谁能保证一点不受诱、惑呢?如果只是一个女人,皇上大可让人直接把她带到琉酆,收入后宫,反正后宫空着,原来夏家主对于皇上是真的不一样的。庞大夫又道:“皇上已经炼化了蛇胆血,他的血能毒人,也能让人吐露真话,如果是蛇姬的话,蛇王能用血控制蛇姬,但是蛇姬也会有炼化的过程,即蛇王经历过什么,她也会经历什么。”

“庞大人为何这么说?"方景达问。

“你刚刚拿走的那些药,是我们最近发现的,可以驱除反噬的痛,老臣猜,那位女子已经喝了皇上的血了。”

方景达想起刚刚夏南箐紧紧贴着皇上的脖颈的一幕,一身冷汗:“这个药真的有用吗?”

“只能镇痛。“庞大夫道。

蛇胆血的影响不仅仅只是痛,它还有幻觉,还有欲、望,庞大人的意思很明显,即便皇上如今已经炼化了蛇胆,不受蛇姬的体香诱惑,那可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如珍如宝,此等好事皇上谁不能说乐见其成,但至少不反感,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亲自守在旁边,旁人都不许进去呢。这只蛇姬幸运,明明已经是只没有用了的蛇姬,却还能得皇上另眼相待,现在还有天赐良机得皇上幸,八辈子修来的福。更知道内情的方景达皱紧眉头,不知道要不要告知皇上夏家主已经定亲的事,万一夏家主清醒过来后想不开……

身上的痛感慢慢麻木,夏南箐睡了进去,脸庞还是没有多少血色,脸颊上的伤已经看不见了,额头上的还明显,宋嘉罗轻轻给她换药。梦里,又是那个山洞,黑蛇盘旋进来,夏南箐依旧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那条蛇也分外有耐心,也对着她一动不动,夏南箐透过手指尖的缝隙看过去,竟然从蛇的眼睛里看出人的情绪。

它不想伤害自己,甚至是觉得无聊,而它一直看着她,不过是因为自己占了它的窝。

夏南箐连声说抱歉,挪到一边,长长的黑蛇矜贵地爬了过来,盘着身子休憩,夏南箐在它面前显得小小一只,它无意间一个甩尾,扬起的风差点把夏南箐扫下窝。她下意识抓住了蛇的尾巴,这一抓不打紧,好像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矜贵的黑蛇身体一僵,竞然口吐人言,声音刺骨仿佛把夏南箐冰住:“松手。”

夏南箐好奇摸了一下膈着手心的东西,仿佛看到黑蛇的脸都黑了,虽然本来就黑,他尾巴一甩,把夏南箐丢到蛇窝外头。夏南箐摔得身上又痛又冷,麻麻刺刺,明明摔得不是很重,全身却痛得厉害,甚至哆嗦,指尖结出薄薄的冰。

黑蛇伸长的尾巴又把她卷回来,蛇鳞片也冷,但相比这下,她似乎还能摸到温度。

黑蛇的尾巴一圈圈卷着她,她想起好几次这蛇倾轧摩、擦她的身体,让她战、栗,恐惧不已。

“你,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夏南箐问。黑蛇道:“刚刚占便宜的人是你。”

有吗?她哆嗦着想,感觉越来越冷,黑蛇冷漠地盯着她看,半响,黑色鳞甲渐渐褪去,露出人的身体,将她抱着。

推掉鳞甲的他四肢修长,身材结实匀称,堪称神造,那代表男性的也特别明显,让人难以忽略,夏南箐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挪开视线,这蛇化的人反而不觉有异,对他来说,蛇才是真身,这个不过是化身,人体没有鳞甲,极其丑陋,看不出"人"到底有哪里好看的。

他抱得坦然,夏南箐全身却过得艰难,他身上凉凉的,又热热的,随着痛与冷过去后,他身上的味道极其好闻,好像…好像把人心中的什么东西勾了出来……

“是淫、毒,区区这种东西,你都抵抗不住吗?"蛇化身的男人双目冷漠地看着她。

夏南箐面红耳赤,她什么都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的世界里,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你克制一下。"说得好像不过轻而易举之事。夏南箐自觉全身蚂蚁在啃,羞耻感渐去,脸上一层绯红,像印在冰上的霞光,眼神都是水,春光融融。

“你忍不过去吗?"蛇化身的男人轻嗤一声。夏南箐无地自容,攀着他,心里想走,行动上却渴求之极,这蛇化身的男人甚是无所谓:“天地万物皆如此,我也不该鄙夷你们人类,不过,我不懂你们,要怎么做?”

蛇化身的男人将夏南箐摁在地上,她像个雌兽一样,羞耻得想动,却被雄兽摁着,从后背入、侵。

“是这样吗?"他问。

夏南箐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叫出声。

难受……非常难受。

夏南箐从梦里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如今什么情况,经历过梦境,她双眼都是迷离的茫然,宋嘉罗身上的味道和梦里的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清晰,她怀念被入侵的感觉,就是这种冰冰的,凉凉的,又有点温度的触感。她求救般看着宋嘉罗,却说不出话,美目望着宋嘉罗,胜千言万语,宋嘉罗有心理准备夏南箐会出现什么情况,不敢远离地陪着,蛇胆血反噬的痛他领孝教过,淫、性只是听说过,他冷心冷血,一度以为反应早已经消失,其实并不然。宋嘉罗沉默不言。

夏南箐乱动,他箍着她不要乱动,她难受,自己也并不轻松。“忍一忍就过去了。"他这么安慰夏南箐,最后不知道是安慰谁。“不舒服,不舒服。"夏南箐一滴滴眼泪往下掉,宋嘉罗手指擦掉她的眼泪,粗糙的指腹磨得夏南箐身体一抖。

无论夏南箐怎么哭怎么求,宋嘉罗都无动于衷,最后她抛开羞耻,动手扯宋嘉罗的衣服。

宋嘉罗睁开眼睛,原来他眼底也全是强忍的情绪,他按住夏南箐的手,问:“你现在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夏南箐听不见,宋嘉罗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宋嘉罗闭上眼睛,再次沉默不动,夏南箐继续扯他的衣服,毫无章法,软甲怎么脱都脱不掉,她手居然往下摸,一下子就握住关键的地方。宋嘉罗额头青筋迸起,再装死没用了,他睁开眼睛,冷声道:“再动把你绑起来。”

本能知道这个男人再生气都不会对自己动手,夏南箐继续动,宋嘉罗手用力,将她丢到床榻上,夏南箐还没起来,被子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挣扎不开,夏南箐急得直接哭了,像个得不到东西的小孩子似的。宋嘉罗冷脸冷声:“你哭也没有用。”

夏南箐埋在床褥间,眼泪一直流,宋嘉罗只好道:“你要是知道我是谁,这事好说。”

夏南箐哭道:“我认得你。”

宋嘉罗屏住呼吸地看着她,夏南箐显然脑子不清醒,她想不起他是谁,宋嘉罗心口窒闷,冷哼,被子一盖,挡住夏南箐的脸。黑蛇从窗外游进来,吐着蛇信子绕着床榻,似乎想要爬上去,又在宋嘉罗的视线下,灰头丧气地重新爬出去。

熬过反噬,夏南箐才真正睡去,疲惫,虚弱,躺在床褥间的夏南箐,安静得仿若许久没有好眠。

宋嘉罗放下床帘,像在夏府那样,在床榻边的案台旁,只要夏南箐醒来,就能看到他。

源源不断的奏折送入寝殿,又送出,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偶有需要议事,则在书房内,宋嘉罗快去快回,每次回来,都先掀开帘子看一眼,夏南箐静静地睡,他便安心。

一直到日落,泰州再次笼罩入夜幕,夏南箐才醒,脑袋晕晕沉沉,宋嘉罗掀开床幔,夏南箐敲着脑袋的手停下,抬头看到立在床榻前的宋嘉罗,脑海中消入了断断续续的画面,最后想起,宋保额进来的时候,宋嘉罗便来救她了。夏南箐睁大眼看着宋嘉罗,眼睛还是有些雾蒙蒙的,秋水湖面般波光滟潋。“不认识我了?“宋嘉罗又说了一句。

“哥哥!"夏南箐高兴得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没有力气的身子差点栽倒回床上,宋嘉罗伸手扶住她,夏南箐跳着搂住宋嘉罗,暖香暖香的,“哥哥,见到你太高兴了!”

“嗯,“宋嘉罗很平静地抱着夏南箐,摸摸她的脸,声音绷紧,“有没有想我?”

“有啊,"夏南箐看着宋嘉罗,“哥哥呢?有没有想我?”“偶尔。"宋嘉罗淡声道。

抱了一会,夏南箐想要松开手,发现宋嘉罗还揽着她,于是她乖乖地挨着他,让他抱着。

哥哥应该比"偶尔”还要想她一些。

宋嘉罗抱着夏南箐,心里痛极,明明阿箐已经在身边了,那种痛在此刻才爆发了一般,又痛又甜,沉沦到舍不得放手。“阿箐,留下来吧。“宋嘉罗心惊胆战地轻声说道。夏南箐点头。

宋嘉罗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她,看似依旧严肃,可是目光温和,外人从未见过,眼尾一点黑痣,不易察觉的多情。

“哥哥什么时候和郑娘子成亲?"夏南箐笑问宋嘉罗,“我和柳哥哥婚期定在冬至,就在泰州,哥哥你会来吗?”

宋嘉罗温热的心跳仿若停了:“你说什么?”“哥哥不知道?我写给你的信里边提了,我和柳哥哥已经定亲。”大

宋柏卜听着动静,外头送回来的郑娘子,郑娘子受了伤,还挺严重,就算好好休养,对身体也是重创。

对于郑娘子如何回来的,一回有人说,是皇上接回来的,又有人说,是叛徒宋保额把人掳走,皇上把人救回来的。

“又是一枚棋子,"宋柏卜瘦弱的脸颊上露出怪异的笑,“谁能玩得过宋嘉罗啊?郑丞相一会还得感谢宋嘉罗救命之恩呢。只有夏家那嫡女,能让宋嘉罗难过。”

宋柏卜继续自言自语:“宋嘉罗什么时候会知道夏南箐定亲了呢?好笑,他在夏府住了一段时间,夏南箐把他这个′柳嘉祯'当大哥,柳嘉祯在夏府一段时间,两人便定了亲,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宋嘉罗,我们宋家上辈子欠他们夏府,你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呢?"说着说着便笑了,笑着笑着想到夏虹影便僵住了脸,人未死,魂已销。

还沾着泥的匣子被放到了正中间,一封封“哥哥亲启"的信,白纸黑字,诉说她和柳嘉祯的意外相遇和定亲。

“哥哥,没有想到那个人竞然是柳家子,幸好我把他带回来了,也幸好哥哥让人送来的鬼头蛇的药……”

“……原以为他不愿意,我们已经定亲,哥哥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替我高兴的……”

信不多,也不长,整齐摆在桌案上,字字刺目。除了这些信,那些曾经的关于夏南箐的线报也全部呈上来,宋嘉罗离开前,留下人藏在木槿会里保护夏南箐,其余消息皆不可送到他面前。他没有想到,夏南箐没有把柳嘉祯当成哥哥看,没有让柳嘉祯试一试,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夏南箐不仅没有喜欢自己,她还很害怕,她看着自己时的下意识的恐惧的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一刀又一刀扎在他胸口上。而柳嘉祯呢,阿箐带他去看和亲队伍,带他去她的花坊,她为柳嘉祯黯然伤神,也与他出双入对。

“夏家主还是很挂念皇上的,皇上莫忘了,家主一开始特意跑到城门口去接你,邀你去荷花池赏荷花,不许黄三欺负皇上半点,皇上反噬的时候,夏家主冒险去找你。"方景达劝道,“夏家主心里是有您的!”“即便知道皇上非柳家子,依旧挂念皇上的身体,让乾和把药制了出来!”夏南箐当时还托游十娘把药送过来,可以治蛇胆的毒素。“这是乾和药行制出来的药,可能克制蛇胆血的副作用,延绵益寿,哥哥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和嫂嫂长长久久。”

如果方景达看过信的内容,就不会说出夏南箐心里有他的话。她实实在在地把自己当哥哥,别无它心,别无它心!大

大战事多,宋嘉罗看战况军情报看到深夜,极度的专注可以让他忘掉忘不掉的事情,批复完最后一页,宋嘉罗向后靠,休憩,这么一会的功夫,夏南箐又入了梦。

梦里夏南箐见到他归来,眼里都是欢喜,眼睛深深地倒影着自己的模样,她朝自己奔过来,比自己抱她还紧地抱着自己。“宋嘉罗,"她眷恋地抱紧他,唤着他的名字,在他屏住呼吸的等待中,夏南箐道,“我心似君心,岁岁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