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0110章

“悄悄姐姐像什么？”

朱谦岚的声音在两人头上响起，朱梨梨趁着姜悄悄放松警惕，立刻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扑回妈妈的怀里,闷声闷气道，“像……像怪婆婆！”说完，她还扒着妈妈的衣服,往外偷看，却被姜悄悄一眼逮住。“朱老师好。”

“悄悄好。”

朱谦岚微笑回应，又和往这边走来的方巧妙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姜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往上抛起，掉落期间右手立刻握住，再张开时,已空空如也。

朱梨梨瞬时离开妈妈的怀抱，扒拉着姜悄悄的手上下左右翻看，又急又好奇，“不见了！钱钱呢！去哪里了！”

姜悄悄把左手伸到她面前,打开，“在这呢！”手心上赫然是刚才那枚硬币。

朱梨梨眼睛瞪得溜圆，迫不及待地把它抓起来，“钱钱！又出现了！”“嘿嘿！看你这回还怎么跑！"姜悄悄一把逮住梨梨往怀里塞，这回不再蹭脸，而是揉搓着她的双颊，“你妈妈说得没错，你最近总会′见钱眼开，嘿嘿，又落到我手里了吧！”

力度刚刚好，是朱梨梨能忍受的范围，所以她攥着硬币不放手，眼睛亮亮地看着姜悄悄，“钱钱！给梨梨的吗？”

等方巧妙消息的那段时间，为了舒缓急躁心情，姜悄悄学了不少新东西，魔术也在其中。

让硬币消失的方法有无数种，给梨梨展示的不过其中之一，她这段时间的口袋里总不缺硬币，给出一枚无伤大雅。

姜悄悄放开她的脸，笑眯眯道，“你得先告诉我，这是多少钱的呢？回答对的话，才能拿走噢！”

“见钱眼开"的朱梨梨又怎么会被这个问题难倒？闻言就把硬币举得高高的，兴奋道，“一分钱！”

有姜善静这层关系在，朱谦岚并没有替女儿推辞这份小礼物，只是笑道，“钱钱要放好了，别又丢了。”

“哼，梨梨才不会丢呢！"朱梨梨嘟了嘟嘴，把硬币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再拍了拍，“藏好了！”

见朱谦岚似乎有话和方巧妙手，姜悄悄便拉起梨梨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去找二梅她们玩！”

朱梨梨看了看妈妈，得到允许后就乖乖地跟着走，“她们在抓虫子，梨梨有点恶心，可以不玩吗？”

“梨梨知道什么事恶心吗？”

“知道！闪电老师昨天被篮球砸到脑袋了！他说恶心想吐！梨梨看到虫子的时候也一样！”

三梅从菜地里站直，嚷道，“雷老师真的是体育老师吗？怎么总被篮球砸到啊？”

二梅就地剥着包菜外叶，“雷老师是体育老师呀，他打篮球可厉害了，我听他们说他投篮很准。”

三梅露出不信的表情，“他们还说雷老师乒乓球打得好呢！可我上次看到他连球拍都拿不稳，差点砸到自己的脚。”姜悄悄很清楚雷锐意为什么能当体育老师，别看他总磕着碰着，似乎很脆皮，实际上一身腱子肉，只不过穿着衣服没人见识过。她是偶然一次在教师宿舍看到的，那时他光着膀子在走廊晃悠，在发现她时差点叫出来，飞快地跑回屋。

除了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外，雷锐意可以说是"十项全能”。乒乓球、篮球、跳远不用多说，那是有目共睹。姜悄悄看过雷锐意在办公室填写一份简历，抓耳挠腮好久，最终写下一大堆几乎闪瞎人的荣誉，还有好几种裁判证书……没在学校出现，并不全是因为他没课上，而是当裁判去了。姜悄悄有些不理解神经这么大条的雷老师，在运动中怎么反应那么快呢？但凡生活中的反应速度有运动里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整天小伤不断，被学生们私下冠上“倒霉大王”“受伤大王"之类的的称号。“闪电老师很厉害的！”

姜悄悄看向叉着腰的梨梨，心想看来除了自己，还有梨梨也知道雷老师的真实能力嘛！

“他可会堆沙堡了！"梨梨看向三梅，认真道，“三梅你忘记了吗？上次咱们推了好久，都推不动！”

姜悄悄沉默。

不过，确实如此。

用来跳远的沙子都很松散，雷锐意能把这种沙子堆成一座座稳固的沙雕，没点功夫在手上是做不到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雷锐意只是用了些水稳定，姜悄悄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沙子里掺了水泥，才砌得那么牢固。

可惜沙堆都被梨梨她们推倒了，姜悄悄没有机会去验证里面是不是加了魔法……

听了梨梨的话，三梅拿着手上的虫子晃道，“是哦！那个沙堡好难推！我们废了九牛二虫之力才推倒的！”

二梅纠正她，“是九牛二虎之力。”

梨梨看着快被三梅挤爆的大青虫子，打了个寒颤，作呕起来，“呕~梨梨～觉得~好～恶～心~″

三梅看她都翻白眼了，赶紧把虫子扔到小红桶里，不好意思道，“嘿嘿，忘记梨梨最讨厌虫子了！那你不要站在这里了，先去找四梅五梅玩，我得把虫子抓完才行！”

“梨梨想帮忙！只要不是抓虫子，梨梨也可以！”二梅递了个包菜给她，“梨梨，那要不要帮我剥菜叶呢？”梨梨立刻蹲了下来，却差点一屁股坐下来，“唉呀！”姜悄悄眼疾手快伸出脚给她垫上，顿时收获了一枚傻笑。“谢谢悄悄姐姐！”

这么大点的小梨梨又能干多久的活呢?

刚剥了几片，她就被几只菜粉蝶吸引注意力，跑去追蝶扑花了。姜悄悄摇摇头，蹲下身，帮着二梅把仅剩的几颗包菜三下五除二剥得干干净净。

等朱谦岚来菜地里寻人的时候，对一身脏兮兮的女儿早已见怪不怪，驾轻就熟地拎着她进屋换衣服去了。

“妈妈，梨梨还想再玩嘛……”

脚不着地的朱梨梨开始扭来扭去。

朱谦岚试图和她讲道理，“乖梨梨，先吃饭。”扭扭糖继续扭，“不要不要！”

很好，不用讲道理，直接命令，“吃饭！”扭扭糖不扭了，…噢。”

中午的羊肉炖得很烂，不用朱谦岚另外碾碎，梨梨自己都能咬得动。羊是本地人自己放的山羊，羊膻味很重，姜悄悄第一次闻到味道的时候差点吐了，但在被姜善静劝说入口后，发现吃起来味道并没有那么重。朱谦岚看她一脸意外，笑道，“你小姑做别的菜马马虎虎，但这道炖羊肉可是一绝，几乎吃不到膻味。不然我也不会在听她说中午准备吃羊肉时，就厚着脸皮过来蹭吃了！”

姜悄悄只顾点头，没空说话。

方巧妙才不会和姜善静客气，拿着勺子又盛了一碗，“呵，还行吧，也就这点本事了，悄悄爱吃，你以后就给她多煮点。”姜善静没理她，催促着朱谦岚，“你赶紧吃，这次我没敢买太多，你不吃快点就要被人吃光了。”

梨梨最近变得有些挑嘴，今天这羊肉倒是喜欢，吃得满嘴流油，“好次！姜姨姨真棒！”

这夸奖是朱谦岚常用来夸她的句式，现在被她用到了姜善静身上，惹得后者失笑，“好吃就多吃点噢，梨梨。”

梨梨含着勺子摇头，“不行！不可以吃太多……撑！会肚子痛的！”“好，那就不吃太多。“姜善静一边盛汤，一边看向朱谦岚，“梨梨一直不爱说话，我以为她说不好，现在看来是我多虑，别说同龄的孩子，有些大孩子说的话都没这么顺畅。”

朱谦岚慈爱地看着女儿，给她擦了擦快流到脖子的汤水，“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她自己私下练习过的。”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话逗乐，姜善静笑着摇头，“你呀！”一锅羊肉汤，姜善静让姜悄悄送了一些给几个梅后，剩下的都被她端上桌，几人吃得肚子溜圆，剩下的一点汤底也被方巧妙泡了把米粉全部喝光。姜悄悄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方巧妙，有些心惊，“小姨，你吃这么多不撑吗？″

方巧妙半躺在厅堂的长椅上，幽幽道，“悄悄啊，徐村里太穷了……小姨可不敢把人家的余粮都吃光，在市里那几天都没空去好好吃一顿，现在终于吃过痛了。”

姜悄悄心里涌出愧疚，“小姨，那你下午别出岛，住一晚，给你煮好吃的！”

“不用了，我晚上有事得赶回去。"方巧妙摆摆手，“是一个我请了很多次的朋友，她终于答应今晚的约，我如果不去，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请到这顿饭。“这么重要的话，我就不留小姨你了，下次过来我叫小姑再买点羊肉。”“好好好。"方巧妙随意应了两声，突然坐起来，“家里有电冰箱吗？”姜悄悄还能不知小姨的意思？连忙道，“我和小姑都在食堂吃饭，家里只有周末开火，现在天也冷了，电冰箱并不是必需的，所以没有添置的计划。”“食堂？能好吃吗？"方巧妙皱眉，“而且你们下个月就要放寒假，那只能在家里吃饭，买个电冰箱，多余的肉都能保存得更久一些…小默宿舍的那台电冰箱还不错，我到时让师傅捎一台进岛，你们记得找个地方放置……怎么使用，你们看说明书，再不懂就打电话给小默。”

嘴里说着电冰箱的事，方巧妙的眼睛也没有闲着，在厅堂里看了一圈，疑惑道，“我记得这个电视柜上放了一台电视的，怎么不见了？”“我们基本上都在学校，没人看，容易坏，小姑就把它搬到小卖部去了。”姜悄悄怕方巧妙搬更多的东西过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小姨，哥哥有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方巧妙重新躺回长椅，语气很平常，“我和这小子并不怎么亲，再加上我东奔西跑的没个定所，他想打电话也找不到我，何况他压根没想过要给我打电话…小默倒是和他有信件来往。”

姜悄悄沉默了一下，道，“明信片……能算信件来往吗？”方默一直有收集明信片的习惯，在小枫去江城上学的时候，托付过他寄些附近的明信片。

方巧妙将双手搭在后脑勺，懒洋洋道，“就算是一张信纸，那小子也写不了两句话，和明信片上的内容无异，当然能算信件来往。”姜悄悄见过哥哥给表姐寄的明信片，上面都是一些四字祝福。比如一帆风顺、学习进步、天天开心、万事如意……看起来好像毕业同学录上，那些不熟的同学之间的客套祝福语一样。方巧妙会这么说，肯定是看过这些明信片的。姜悄悄见转移话题成功，遂不再多言，“小姨，要不要去屋里睡？躺在这里容易着凉。”

方巧妙微微闭眼，“没事，风餐露宿习惯了，这点穿堂风算啥…听她声音越来越轻，呼吸渐缓，姜悄悄知道这回是真把小姨累到了，便蹑手蹑脚地去把后门扣上，之后进了次卧拿了件小毛毯出来，放到她肚子上。“悄悄啊……别忙咯……自己去玩吧。”

方巧妙拍了拍外甥女的手，轻喃一声，继续睡去。姜悄悄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退出厅堂，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三梅小声一点，后者立刻捂着嘴巴拖着双胞胎妹妹跑别的地方玩去了。朱谦岚在午饭结束后，就抱着打瞌睡的梨梨回学校。姜善静则留在厨房洗锅刷盆，见徐大梅带着二梅过来帮忙，就把侄女赶去陪方巧妙。

姜悄悄回到厨房的时候，锅碗瓢盆已归置到位，徐大梅不见人影，二梅站在碗柜旁边。

姜善静从碗柜里端出了一碗鹅蛋，“一入冬，鸡鸭鹅都不爱下蛋，江婶养的那只老母鹅，这个月只下了六个蛋，我见鹅蛋难得，干脆都买下来。前天给悄悄煮了一个，没想到吃完后脸发烫一天，喉咙也不舒服，我不敢再给她吃了，还有五个，你们几个姐妹拿去吃吧。”

二梅还以为自己被留下来是有什么事，没想到又要给新东西，背着手慌忙道，“姜老师，您给了我们很多帮助，我们不能再收您的东西了！悄悄姐姐不能吃，您自己吃呀！”

“鹅蛋比较腥，我不太敢吃。"姜善静拉出她的手，把碗塞进去，“让你拿着就拿着，放着多浪费呀！也只有这几个了，以后我不会再买的，到时你们想要我都给不了喽！”

二梅还是不肯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鹅蛋这么稀少，要不我放到小卖部里，应该会有人买的！”

“要是有人买，江婶早就卖出去了，哪里还会被我小姑看到呢！"姜悄悄走了过来，把二梅的手按住，“二梅，你们就当帮我吃的，不然我小姑可能会想办法让我硬吃下去。”

这话只是玩笑，但二梅明白她们并不像其他人只是客套话，犹豫了一下终于收了下来，“那……我收下鹅蛋。不过……姜老师，悄悄姐，你们以后别再送东西给我们了！大姐总告诉我们，不能想着要别人的好处，要自食其力，长大后要尽己所能地回报你们。”

姜善静欣慰地看着她，“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如果遇到困难，也别怕给别人添麻烦，你们既叫我一声老师，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不然以后你们的那声′老师′我可不敢应。”

“嗯！我明白了，姜老师，谢谢您！"二梅看了看姜悄悄，真心实意道，“悄悄姐，谢谢你每次帮忙哄三梅，她现在的学习进步了很多，也不会老说不想读书。”

“学习，是你们很多人唯一的出路。”

周一的下午，五年级甲班停开近两个月的班会课，再次登场。姜善静扫视了一圈，继续道，“五年级了，你们应该知道代表着什么，但最近有些同学的学习态度又变差了。我就不点名…”姜善静已经把五年级两个班的教学进度赶了上来，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赶课，她已经发现那些需要时刻盯着的学生们恢复到了她带班前的懒散。他们不止作业没有按时完成，预习和复习也是拖拖拉拉，学习效率直线下滑。

这次班会课，是继四年级第一节班会课后的，最长的一节，足足开了两节课。

当然，姜善静很懂这班学生们的性子，两节课并非全在讲大道理，还掺杂着一些故事性较强的教育例子。

而这些例子中蕴含的特殊意义，姜善静并不会特别点出，反而是让他们自己思考，至于每个人能联想到什么，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不管是讲大道理还是例子，气氛总会带着严肃，为了缓解学生们的情绪，姜善静在后面还组织他们玩了几个小游戏。比如涉及到图书角里那些图书内的小知识问答，比如促进互帮互助精神的“水杯传送乒乓球"，再比如活跃气氛的“抢椅子"……总之，两节班会课下来，见五年甲班学生们的精神面貌确实变好了一些，姜善静才松了口气。

梭子岛庆祝镜湖回归的巡游活动虽然已经结束，但带来的影响并没有结束，隔了一周，大家都还在讨论这项盛事。尤其是在四年甲班内，胡颖燕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截。原因无他，她在这次的巡游活动里成功升为了仪仗队副队长，兼小学仪仗队的总指挥，而且表现丝毫不逊色于中学仪仗队。直到姜林小学两个方队经过环岛路时，还能听到有群众在议论仪仗队的风采，他们夸赞的人，其他人或许猜不到是谁，但四甲班的能不知道？于是，口口相传之下，姜林小学两个方队便都耳闻了此事。“班长，这件事你居然瞒着我们！”

这句话，不知第几次出现在胡颖燕耳边，她只能重复道，“活动前两天我才知道的。”

怪不得当时训练的时候，她和另外几个人也被叫去参加总指挥训练，原来是以防万一。

“我们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临时决定的。”

那边的胡颖燕被同学们围着，这边的钟丽雯表情不太好，写字的笔又用了几分力，“…总有一天我……一定……

“钟丽雯！林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林剑杰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堆作业砸到钟丽雯桌上，差点倾倒在她身上，连忙抱紧，嘿嘿一笑，“本来要让你拿过来的，我顺手带来了，你快去办公室吧，林老师有事找你！”

吓得后仰的钟丽雯瞥了他一眼，才起身往外走去。林剑杰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摸着后脑勺嘀咕道，“我又没惹她，还帮她搬作业，干嘛瞪我？”

胡俊强在旁边说起风凉话，“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剑人。”林剑杰怒了，双手交握，伸出食指，冲着他刺过去，“看剑！矮子强！”胡俊强闻言，哪还能忍？作势抓了个空气球，往他脸上扔去，“我已经不矮了！我现在可是篮球小将！你这个连投篮都不会的剑人！看我一球！”见他俩“厮杀”，刺头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杀杀杀！剑人，砍他！”

“矮子强！给他来个爆扣！”

“再叫我矮子强，我连你一块打！"胡俊强抽空辩驳了一句，继续找机会抓林剑杰的脑袋当篮球晃，“嘿嘿，让我看看你这脑袋球的手感怎么样…不喜吵闹的其他人见状，只能一边抱怨一边躲得远远的，胡颖燕座位也受了波及，围着她的人很快散开，她才能继续赶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姜丹最讨厌乱哄哄的场景，但她只能和同桌一起吐槽两句，根本干涉不了这场在课间休息时间发生的“猴子大战”。姜悄悄一手托着脸颊，一手翻着从班长那边交换过来的读物，教室里的大乱斗和其他人的抱怨声皆和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