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0112章

不管是哪一场聚会,钟丽雯总是坐在轮椅上，被钟女士推着入场。但就算是坐在轮椅上，钟丽雯也永远挺直着她的背。在那个圈子里,犹如一只白天鹅一般，始终昂首挺胸,优秀、骄傲。而此刻，这只白天鹅的双腿往后折成了一个恐怖的形状，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几乎失去呼吸。

“救……”

痛楚让钟丽雯的意识逐渐模糊，明明拼尽全力的呼救声却困在嘴边。是否有预谋？

是否是人为？

是否会让自己牵扯进麻烦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姜悄悄，再也无暇考虑这些。“钟丽雯！我是姜悄悄，你别睡！”

一霎那的心惊之后，是更冷静的情绪，姜悄悄呼唤着她，并迅速地检查她的身体状态。

医学是一个知识极为庞大的学科，姜悄悄并没有一口气刷满，但急救知识，这里、不会有人能做得比她更好！

在摸清姜林村和北阳村的情况后，姜悄悄的探查地已经扩展到周边这些村落，这里自然也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果呼喊旁人过来，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因为不信任她这个小孩，而选择让她离开，那么钟丽雯的结局依然可能是截肢……姜悄悄一边继续呼唤钟丽雯让她保持清醒，一边触摸着她的每一个部位，调动所有专注力，认真而细致地感受着。

“没有明显出血点…“姜悄悄抬头往上看去，“是脚先着的地，并腿后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力……脊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膝盖全部碎裂……大腿骨骨折……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大动脉！”

顶部一块厚布从中间被撕开，露出一个大洞，垂下的厚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以判断出钟丽雯正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厚布，经过风吹雨淋，早就风化得不成样子，连一个小孩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初步检查没事后，姜悄悄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空看了下钟丽雯摔下来的姿势。

小腿和大腿对折，并且靠得很近，看来是掉下来的时候，她努力并腿，想要卸掉冲击力。

但三楼实在太高了，直接让她跪倒在地，身体却是往后仰的，而她能做的就是立刻用双手护住头部，正好避免后脑勺直接撞击到后面那块大石头…不管是哪一步，都能看得出来钟丽雯是多么努力地自救！她，才十岁啊！却能有如此急智，如此快的反应能力。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作者把她立为那个圈子里一个标杆，作用就是对比那些世家小姐、富家千金，以及……衬托女主。“姜……悄……?”

姜悄悄在冲过来的时候，已经环视一圈周围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在初步确定钟丽雯的伤势情况后，立刻跑到那几个地方取来能用的东西。幸运的是，这座未建成的石头房子中留有不少木材和绳子等，姜悄悄迅速取来能用得上的，再回到钟丽雯旁边时，就听到她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不是刚才那种不成句的哼哼声，而是能够完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说明意识非常清醒！

姜悄悄欢喜道，“是！我是姜悄悄！钟丽雯，我现在要给你固定一下，可能会很痛，你千万别乱动！”

“去……叫…大……人……你……

姜悄悄知道她想问什么，抽出木板，斩钉截铁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你信我！”

钟丽雯的目光渐渐聚焦，痛苦的表情上露出笑容，好……这…次……我……信……

“你别怕，我会叫人的。“姜悄悄跪在地上，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一手飞快按出一串号码，再扔到一旁，另一只手已经把一团麻绳用力甩出，“我要开始了！”

固定腿骨的时候，手机里的“嘟"声转为了一道轻盈的女声。“喂？悄悄你在……”

“小姑，钟丽雯从三楼掉下来了，在她二堂姨旁边这座石头房子里……要打镇医院的急救电话送出岛，让小姨叫一辆市医院救护车去甲里码头等人！她摔得很严重，必须送到市里的医院做手术！”

“什么？！好！我立刻联系，你…”

“小姑，我会一些急救措施！你现在过来帮我，尽量阻止无关人员靠近！对了，要和钟阿姨说一声！”

“好！我马上就办！你小心点！”

“谢……谢……”钟丽雯微闭起双眼，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姜悄悄手上动作不停，表情严肃，“钟丽雯！我知道你很痛，但你不能睡过去！给我睁开眼睛！”

大

“哎哟，累死我了！”

邵开朗推开房门，脚下换鞋左手扯领带，用屁股关门，右手把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扔，边抱怨边往里走，“这群老头也太难缠了，都说现在产能跟不上，不可能每家医院都配齐的，结果还是每次看到我就要啰嗉几句……坐一天屁股都坐疼了……哎呦，还是躺着舒服…”

把整个人砸到沙发上，邵开朗四肢大开，像一只蜘蛛般爬满整个沙发，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才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沙发上那个终于同意换了这处新住所的好外甥，“小谨，你费尽心思把今年这场全国医学学术交流大会挪到兴安市来，结果自己都不露面，白送那么多器械给那群老头，到底想干啥？”那双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忙碌的手停都不停，显然不想回答他的话。邵开朗已经很习惯话越来越少的外甥，继续自顾自道，“那么多器械一送，举办时间都能从十一月改成十二月……庆祝镜湖回归让兴安市官方忙得脚不着地，结果市医学会还闹着要承办交流会……这里条件比不上原承办城市，老头们本来还不乐意，结果一听咱们免费提供一批不属于国外的器械，一个个的跟病了一样，知道时间办得越长器材会提供得越多后，每天都绞尽脑汁想各种讨论主题……

没得到回应，邵开朗依然絮絮叨叨，“原定五天的交流会，现在已经一周了，那群老头都私下商量好分批轮换开会，好多人回去做几个重要的手术后又走起回来，就是不让这交流会空下来……小谨，要不要叫停啊？我怕他们把交流会拖到元旦后…不，还可能拖一年！器械订单已经排到三年后了！好不容易研究出了新技术，这都还没回本，就要白送给他们”“他们现在在哪？”

“虽然我是邵氏三太子，不会缺钱，但我替你心疼啊小谨……啊？啥？″邵开朗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外甥终于开口，忙道，“他们？噢，你说那些老头吗？你送器械的时候，不是有个条件是让他们交流会期间，一定要抽空去市里三家大医院指导工作吗？所以刚才吃过饭，我看天色还早，就让人送他们去医院了，我累得要死先回来……

“均分了吗？”

邵开朗噗嗤一笑，“要是让那些老头知道你这么说，估计会气得上蹿下跳吧…放心，最开始我就和他们说了，去医院指导的时候记得分组，每一组的人最好不要有同一科的专家，有那么多器械在前面当胡萝卜，他们不会坏事的，再说了，你这个提议本来就很合理……”

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宋唯谨往后靠上沙发背，合起双眼，喃喃自语。……只要保住那双腿……那么她的命运必然会不一样……看着救护车疾速离开，刺耳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姜悄悄的心里如是想着。“那可是三楼高啊！听说小雯摔得全身都是血！”“吓人啊，以后可不能让孩子去那边玩了。”“她怎么一个人跑那里面去的？还爬那么高？沛清也真是的，不把孩子看好点……

“沛清也不想的吧？小雯这孩子打小脾气就怪，总和沛清闹脾气。”“孩子都摔成这样了，还说什么？都散了散了！”“还好姜老师路过听到她呼救，不然”

“是啊，小雯她二堂姨都不知道孩子来这里了，沛清又以为她没回家是住在她二堂姨家……

“没有被姜老师发现的话，沛清明天才会发现孩子不见了……啧啧，到时就难说了！”

或许在书里，正是因为过了一夜才被人发现，钟丽雯并不算多重的伤却被拖到了不得不截肢的程度，终其一生都只能靠轮椅出行。人群渐渐散去，姜善静活动了一下因为紧张有些疲软的手脚，对着有些出神的侄女道，“走吧，回家。”

梭子岛的镇医院条件只比村卫生所好了那么一丢丢，平时处理一些小伤口还行，手术什么的想都不用想，更别提大型手术。这种条件下，医生的技术可想而知……

随车而来的那个急救医生，年轻且没经验，如果不是姜悄悄一直盯着，绑得好好的那些绳子都差点被紧张不已的他拆下来检查。姜悄悄把小姑叫过来是有原因的，凭借小姑的力气，可以完美根据她的要求把钟丽雯移到担架上。

还好，年轻医生很快退了紧张感，和姜善静一起把担架抬上救护车。在听说已经有市医院的人在对岸等待后，年轻医生有些茫然，但还是知道轻重的，忙让司机立刻赶往码头。

救护车只能有一个家属跟随，自是非钟沛清不可。姜悄悄很清楚钟沛清的能力，对方一定会处理好后续事宜，便不再那么担心，听到小姑的话后，点头，“好，回家。”从姜林村过来的距离不短，但抄近路的话用脚比骑自行车更快，所以姜善静是跑步过来的，一路过来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有钟沛清的阻挡，大家并不能进入现场，只能看到担架被送到救护车上的那一幕。光这一幕，就足够他们拼凑出想要的答案。相信在元旦之前，这件事会荣登本地热榜第一。都不用姜善静和姜悄悄说什么，他们自会给整件事编出一个合理的过程。“姜老师，钟家那孩子怎么样了？”

“哎，我听说是你家访的时候听到她的惨叫，觉得奇怪才进去的？”“啧啧，可怜呐！这孩子打小就死了父亲，听说钟沛清以前还是富家小姐，丈夫死了后，只能到咱们这里投奔堂叔一家…”“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听说骨头都摔碎了……”“我怎么听说是摔到脑袋了？”

姜善静和姜悄悄一回姜林村，就有好些托着饭碗边吃边溜达的人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

“麻烦让一让哈。“姜善静示意着自己身上的脏污，“身上弄得有些脏，得回去换一下衣服，有空再和大家说话。”

“噢噢，那赶紧去，姜老师忙活这么晚了，肯定没吃饭吧？大家赶紧让开，让姜老师回去休息休息！”

“小悄悄也跟着你姑去家访了？你是不是也看到啦？害怕不？”“去去去，和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呢！没看人家一脸汗吗？明摆着吓坏了！”

“天可怜见，赶紧回去吧，等下找柳树姑去去晦气…”“善静啊，晚上睡觉看着点孩子，别梦魇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人家只是摔伤了，又没死！”“你亲眼看到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死？”“呸呸呸！说的什么话！如果死了，来的就是殡仪馆的车，不是急救车了！”

“就是啊，我那个表侄媳妇当时在现场，看到那孩子全身绑了好多绳子，人是清醒的，只是躺在担架上动不了而已！”从聚集的人群中脱离出来，姜善静拉着侄女迅速回家，在小卖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徐大梅一见她们，就赶紧迎了上来，“姜老师，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吗？”

姜善静看她吓了一跳，忙道，“我没事，这都是钟丽雯身上的。”徐大梅的惊吓并没有减轻，“钟丽雯？是她摔下来的？伤得重不重?急救车能赶上吗？”

二梅和三梅从小卖部里跑了出来，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牵着的手还在发抖，脸色一样的苍白。

姜悄悄见状忙道，“别怕，钟丽雯没有事，医生会把她治好的。”三梅的眼泪要掉不掉，“鸣鸣，姜雨…姜雨说是悄悄……二梅把洗得发白的手帕递给姜悄悄，颤声道，“悄悄姐你流了好多…”姜悄悄摸了摸她的头，接过手帕，听到三梅的话，目光一凝，“姜雨？”姜善静和徐大梅简单说了下情况，听到姜悄悄的话，看了过来，“姜雨？刘梅姗来过？″

她的后一句话问的是徐大梅。

徐大梅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闻言点头又摇头，“她没有过来，是在路边和别人说闲话，看到姜老师你急匆匆地跑出去，后来传出有人摔下楼的事，姜雨就跑过来跟二梅她们学话，说肯定是悄悄掉下楼…”徐大梅是不相信的，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具体情况，因此不知怎么安慰妹妹们。

看着还在颤抖的三姐妹，姜善静心里气极，但现在更要紧的是安抚住她们，“别听她胡说，没事了，不是悄悄。而且事情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严重，钟丽雯不会有事的，你们吃饭了吗？”

二梅摇头，三梅抹着眼泪，“我不饿。”

徐大梅说道，“我叫她们先吃，都吃不下，我想去找你们又怕添…”姜善静叹了口气，“怎么会不饿呢？已经没事了，都去吃饭吧！四梅和五梅呢？″

“她们俩小，我开着电视，乖乖呆在里面看动画片。”“那就好，别怕了，都进去吧，我先带悄悄去洗个澡，等你们吃完饭我们再聊。”

“姜老师，你和悄悄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吃吧！”“那倒不用，晚饭我从食堂打包回来了，一直放在锅里温着。行啦，别担心我们，去吧去吧。”

大

方巧妙接到姜善静的电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奇怪于对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时，听到“摔下三楼“联系救护车"的字眼后，顿时抛开看彼此不顺眼的事情，忙去安排一切。

救护车呼啸而去没多久，方巧妙想着自己万一还能帮上忙，便赶到市第一医院候着，正巧遇到一群集结各科专家的指导组，里面还有一人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心下大喜的方巧妙，连忙上前搭话，借着那点交情，把“十岁女孩摔下三楼恐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告知他们。

得知伤者正往此处送来，熟知这里条件的专家组们立刻停下离开的脚步，决定在此等候待命。

“什么？不走了？有个重伤的孩子？…好，那辛苦你们等一等吧，看老师们忙到什么时候，如果时间太长，你们记得给人打一些饭菜，别饿着了！行了，就这样，我挂了。”

邵开朗把电话挂断，往沙发上随意一扔，自言自语道，“送那么多器械还是值得的…有他们在，三个医院最近救回了不少重伤重症的……官方对咱们得扶持力度也多了不少，工作开展得越来越顺利了…”宋唯谨眯起眼睛，“重伤的孩子？叫什么？”“这我哪知道！”

“几岁？男孩女孩？”

“不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

“小舅，要不…你找他们测一下智力吧。”“臭小子！”

大

钟沛清的电话是在第二天中午打进来的。

上午一放学，姜悄悄顾不上去食堂吃饭，连书包都扔在教室，一路跑回家在书房等着。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姜悄悄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因为昨天姜善静就和钟沛清说好了，如果情况稳定那就在中午打电话，反之则看情况联系。

现在能接到电话，说明钟丽雯已经脱离了危险。“喂，你好，我是姜悄悄。”

“我是钟沛清，丽雯的几个手术都很成功，我们现在在普通病房，帮我谢谢你小姑。”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

“还有一件事……我和幽州那边的医院联系好了，明天丽雯就会转院。跟你小姑说，不用白跑一趟过来探望她，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幽州，我想好好谢谢你们。”

“钟阿姨，不用客气，祝你们一路顺风。”“你叫姜悄悄对吧？是'悄悄冥冥′的′悄，还是悄无声息′的′悄'？真是个好名字……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小心…你放心吧，除了我和丽雯，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钟家、钟沛清会永远记住这份大恩，谢谢你，悄悄。那么，再见。”“钟阿姨，再见。”

话筒被扣回原位，“咯嗒”一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弹起一些回声。“钟家阿……“姜悄悄趴上桌面，有些出神，“种种迹象表明，钟丽雯的摔伤确实只是意外……

和村民对这件事的议论纷纷不同，学校里只有老师们比较担心钟丽雯的安危，对生死懵懂不知的学生们并没有多少兴趣，因此除了四甲班会讨论外，其他班级的人没几个人关注此事。

经过多方查探，姜悄悄并没有发现这起意外的人为痕迹，应该就是钟丽雯和母亲吵架后，心情烦闷登上了高处，哪想到会一脚踩空摔落下来。“钟沛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客套话，所以钟丽雯的腿应该是保住了”想到这，姜悄悄由衷地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悄悄，现在应该更深刻地感受到学习的好处了吧？看看，急救知识帮了你多大的…）

姜悄悄现在对总会冷不丁出现的系统，有了免疫，“打住，不用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