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0125章

“喂，你好。“姜悄悄一边咽下嘴里的红团糕，一边拿起话筒，听到里面的声音，表情瞬间认真，“是，我是悄悄，赵老师您说……明年？好，我明白了，谢谢。呃……您还惦记着让我去中心小学读呀？我都六年级……一本正经的态度很快转变为无奈，姜悄悄叹了口气，“行吧，我有空一定过去。那就这样，再见。”

元旦晚会的那次临时救场后，赵孟乐一直没有放弃劝她转去中心小学的事情，为此还给姜悄悄带来许多"内部消息”。当然，这些"内部消息"并不是在保密范围内的，只不过暂时还没往外传而已，赵孟乐把这些提前透露给姜悄悄，也是想暗示自己也算有点能力，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姜悄悄并没有转去中心小学就读的想法，但是赵孟乐提供的一个“内部消息”让她很有兴趣，便当机立断告诉赵孟乐自己准备"利用"她的想法。赵孟乐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痛快应下，并随时给她带来新消息。而今天这通电话,正是那个“内部消息”即将通过正式文件下发。“可以和窦校长谈谈了。“姜悄悄慢慢地嚼着红团糕，“李老师太佛系了，我直接找林老师好了。兴安市太小了，小学竞赛类的活动居然只有奥数和作文……难道真的要找雷老师，跟他去参加体育竞技类的？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一类的，对小姑好像没什么帮助……

姜善静原先是代课老师，教师职称名额有限，知道上面不可能让她评上，所以一直没有准备材料参评，自转正后，窦秉永比她还积极，一等评级时间公布，就着急忙慌地把她的材料递交上去。

姜林小学多少年都没有老师评职称，这两年的唯一名额都给了姜善静，没受什么阻碍，先是二级教师再是一级教师，都顺利通过。至于更上面的高级教师，那可不只是准备资料那么简单，整个省份的高级教师名额都是有限的，分配给兴安市，再由兴安市分到下面的区级，等轮到梭子岛，能剩口汤都不错了。

中心小学好多老教师到退休都没得到这个机会，姜善静对这个没什么执念，反过来安慰窦秉永不用在意。

姜善静对“教师"这个职业有多重视，姜悄悄觉得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野心，只想成为一个低调的“幕后人”。但她对小姑的未来，有野心！

每个从事教育行业的人，都知道“因材施教"是一项多么重要的教学方法和教学原则，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有几个？

毫不夸张地说，姜善静是姜悄悄见过的唯一一个把“因材施教"执行得这么完美的教育工作者。

这样的姜善静，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去更自由的讲台。“不过，竞赛项目少也有好处，取得优胜就瞩目一些…谢主任现在跟的领导好像分管的教育……到时和她商量商量……“仔细梳理着之后要办的事情，姜悄悄不知不觉就把两块红团糕啃得干干净净，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窦校长还在食堂那边和江婶说话，所以这周他应该没回家……干脆现在去找他好了。”

窦秉永确实没回去，但也不在宿舍，姜悄悄回身上了教学楼，果然在二楼小仓库里找到了正在翻相册的窦秉永。

“校长好。”

看着一脸爱惜，轻轻擦拭着每张相片上塑料膜的窦秉永，姜悄悄连敲门都不敢用力，问候声也压得很低，却一点都没引起他的注意。“校长好！"姜悄悄直接换了个能直击人灵魂的声线，果然起了效果。窦秉永转过头，“咦？这不是悄悄吗？"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相册放回课桌，慢步走了过来，“你没去镇上吗？怎么跑我这来了，有什么事？”为着姜善静的“未来”，姜悄悄可不是第一次找窦秉永了，现在也没废话，直接说道，“校长，时间定了。”

“进来吧，别客气，坐下说。"窦秉永招呼着她，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什么时间？”

姜悄悄跟着他落座，单手放上课桌，“就是之前赵老师说的那件事。”窦秉永一愣，语气变缓，“上学期末，六年制通知出来后，就有了新的传闻，说等六年制试行一段时间后，官方可能会根据情况把每个学校的老师打乱重组……

打乱重组，说直白点，就是让每个小学的老师交换任教。如果这个传闻属实，那么对于上游小学的老师和学生们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对于下游小学的学生们，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至于下游小学的老师们…他们消息可没那么灵通，所以无从知道他们的感受。窦秉永初听这个传闻的时候，只是一笑了之，中心小学从教育初期就一直把握着龙头地位，靠的不就是那些能力优秀的好老师吗？怎么可能会同意让自己学校的老师去别的学校，动摇自己的地位呢？再说还有湾顶、东贝和上陈这三所小学一直在和中心小学别苗头么？他们想胜过中心小学不假，但前提是不能损失自己学校的优势。窦秉永可不觉得他们会同意这个方案，所以并未告知他人，谁知后来却被眼前的这个小妹仔点醒。

姜悄悄从赵孟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考虑这项政策出来后能不能给自己提供帮助？能不能让自己想带小姑离开梭子岛这件事变得更川利？

答案都是：能！

所以，她立刻找到了窦秉永，对方并不奇怪自己知道这件事，只疑惑于她为什么觉得这个政策一定会执行。

“为了发展，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姜悄悄并不认为窦校长会不懂这一点，只是他被梭子岛的现状困住了这么多年，思维难免固化，“发展是第一要务，全国上下都在为此奋斗，兴安市不可能例外，从重建重文路开始，市区一直在大兴土木，几乎每次去一趟都能发现许多不同，千禧年一到，咱们岛上的变化也变快了。”

有姜善静在前，窦秉永对姜悄悄自有一层滤镜在，对她那些“惊人之语”接受良好，闻言目露赞许，“包括你之前说的那些，都非常有道理。没错，发展是第一要务，人才就是第一资源。岛上官方或许愿意看到中心小学遥遥领先，但绝对不希望我们这些下游小学永远掉队。”

姜悄悄点头，“对，但以现有情况来看，想要从市里争取更好的老师下来还是一件难事，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梭子岛上的好教师流动起来，让他们去带动一批′后进生'，以此为契机，合理分配、资源共享，促进优质学校向薄弱学校流动”

窦秉永吐出一口气，“看来，都被你说对了。所以，他们定的时间是？”“明年。"姜悄悄露出笑容，“等我们这第一届六年级生毕业，再开始的新学年，就会正式实行这一政策。”

“哦？那第一批'流动名单'就要在在小升初考试前公布，不然赶不上新学期安排。“窦秉永沉思了一下，看向姜悄悄，“来得及吗？”“那些竞赛都是固定的时间，出结果也很快，来得及的…“姜悄悄顿住，有些雀跃地看着他，“校长，你考虑好了？”窦秉永含笑点头，“原先我说考虑考虑，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传闻毕竟是传闻，"姜林小学副校长′却唾手可得。但既然时间已经定了，那就按你的计划来吧。”

“校长，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有了这个政策，事情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咦？看你样子，我还以为是百分之百呢。”“嘿嘿，剩下的百分之五，是我不确定小姑最终的职务会是哪个…“如果我告诉你，姜林小学副校长′这个帽子下个月就会戴到你小姑的头上，你的成功率会不会更大一些呢？”

这下，姜悄悄真的惊讶了，“不是说要转正满三年吗？那么最快也得元旦后…这才九月份………

窦秉永伸出食指往上点了点，笑道，“人才是第一资源，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一次，有好多青年教师被推上管理层岗位，新时代，需要新血液，我们这些老家伙该让让位喽！”

姜悄悄很清楚他最后这句话的深意，眼睛不禁有点发酸，“校长，您…”“悄悄呀，你来找我，我可高兴了。"窦秉永抬手拍拍她的肩，“本来我就有点担心赶不及推你小姑上来，现在好了，副校长′这事提前，还有你这么为她考虑，我就不用硬等着退休了，我争取争取，等明年的'流动名单′公布，我的病退申请也一起通过，到时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回家养老喽。”窦秉永一直都有胃上的毛病，认识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江婶盯他可比盯姜善静严多了，但这种慢性病只能缓解，很难根治，时不时就要发作一下，随着年岁渐大，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多，痛楚程度也比以前更重窦秉永心里隐隐有了丝怀疑，所以一直在把工作往外移交。至于“提前病退”这件事，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他怕一提交申请，上面就会派人下来接手工作，先不论这人怎么样，反正姜善静是别想当上副校长，更说正校长了。

窦秉永清楚，那些有可能派下来的人里，没有一个会让姜善静这么“自由”，所以他只能快点、再快点，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听从妻子的话，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在所有事情完成之前，他的这口气绝对不能松了！【悄悄，如果你学了医，你就可以治疗他。】“没有我，还有别人可以治疗他。'姜悄悄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冷血，而是，"我只要能看出是良性的，就够了。’【可是良性也有可能会癌安…，）

你不是说学习室里教的都是真本事吗？比现实的那些人厉害多了，怎么现在反而觉得我的判断不对？我定期摸过他的脉，以那个变化情况，这辈子都不可能癌变。’

【哼，学习室里可是完整的传承！现实那些哪里比得上？】那你还说？

【你学习天赋这么好，这不是想劝你学医味…】）“我说过了呀，学医救不了她们。

系统似乎生闷气去了，姜悄悄看着还在沉默的窦秉永，轻声唤道，“校长？”

“哎。”窦秉永回过神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和蔼模样，“怎么样？成功率变大了吗？”

姜悄悄笑容灿烂，“百分之……百！”

大

“你想参加数学竞赛？”

林建康一回办公室就被姜悄悄堵在门口，听了她的话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你？”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奥林匹克"这个东西，自然没有“奥数”这个东西，统称为“数学竞赛”，其下的范围非常之广，大致分为趣味性和专业性两个类别，参赛对象根据各场竞赛自行决定。

让姜善静从一个村级小学调入镇级小学，获得市级荣誉的学生足够当筹码了。

现在，只要考虑增加筹码就行。

“全国小学数学竞赛是下学期举办，在这之前，市里会自己先行比赛，优胜者就有资格去参加全国赛。岛上中心小学每年都会派学生前去参加，但将近十年都铩羽而归……"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着玩的，姜悄悄把规则说得清清楚楚，“们姜林小学，甚至连参赛资格都没有，林老师，您能忍得下这口气？”林建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中心小学每次挑选参赛者的时候，咱们学校去的的第一轮就被筛下来了，没办法呀，都怪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没法给你们训练，这几年我干脆就没送学生过去，免得他们被打击得太过。”“林老师，我听说下个学年，各个学校的老师要开始轮岗了，到时候师资力量比较差的学校，会有更好的骨干教师过来……如果参加数学竞赛的话，是不是就能向他们证明，我们学校的资源太差了，急需帮助……林建康对她的话表示赞同，“说得没错，只要派个"中等生′去参加，既能露脸又能展示咱们的短处…”

姜悄悄总觉得他说的话哪里怪怪的，但还是接过话头，“林老师，胡颖燕和林剑杰两个人的能力，您最清楚不过。林剑杰参加三四年级组的，胡颖燕参加五六年级组……”

“这两个人选不错，林剑杰胜在灵活，胡颖燕稳重，都很适合竞赛。“林建康边听边点头，然后把视线放在她身上，“我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建议？”姜悄悄眨眨眼，“再选一个凑数的，给他们俩当拉拉队。”“那就你了。“林建康指尖虚点她，“顺便告诉他们两个，从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后到办公室来，我给你们做些训练。”“好的，林老师。”

得到想要的结果，姜悄悄脚步轻快地离开办公室。林建康的视线从她的背影上收回，扫了一眼办公室，“原来都没人在啊，怪不得敢堵着我说这些呢…不过，这小妹仔，怎么突然转性了？”嘴里嘀咕着，林建康走回自己办公桌，“我得找找，之前那些竞赛题目本子还在不在……胡颖燕课本上的知识学得不错，但从没有做过竞赛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林剑杰，就算了，这小子虽然灵活，但习惯不行，老喜欢剑走偏锋，估计过不了……姜悄悄嘛，希望应该最大，就看她要不要这个参赛资格…“不过，她主动来找我说要参赛……那肯定是要把参赛资格拿到手了？“想到这，林建康兴奋地一拍腿，“到时去市里参赛，拿个一等奖，杀进全国赛，只要夺个三等奖……那我们姜林小学就出名了啊！”说到最后，林建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肚腩都颤了颤，搓着手原地打转，“不仅能打中心小学的脸，还能从官方那边争取到许多福利…建个新教学楼是不敢想了，重新粉刷应该不成问题，操场硬化也能争取争…”“老林。”

林建康抬头看向来人，笑得开怀，伸手拍上他的肩，“老窦啊！哈哈哈哈，咱们要有新教学楼了！”

窦秉永抬手制止他的动作，“你这力气，别把我拍散架了！……什么新教学楼？”

林建康收回手比了个“三”，哈哈一笑，“只要得个市三等奖，咱们就能刷一下教学楼。”

“三等奖的事你稍后跟我说，现在先跟我出门。“窦秉永无奈一笑，“市教育局的人进岛了，来考察征求意见的，我和伟良是班子成员，你是被抽中的群众，走吧，谈话地点在中心小学。”

林建康闻言，赶紧道，“这可是大事，我换个鞋子，马上来。”“我去叫一下伟良，等下在校门口汇合。”“好。”

不知道窦校和康主任被什么耽误了，林建康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了三分钟还没看到人，打算去宿舍楼那边看看，刚抬起脚，脑子里的一根线突然通了，“考察？谈话?……小姜当副校长这件事看来是定了……等等！姜悄悄突然想去竞赛，该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不，应该不是，小姜是教语文的，她参加的是数学竞赛……不过，小姜是班主任……

“唔，算了，不想了，反正这事对我有利无害，只要她上了竞赛场…拿个梭子岛的二等奖，去不了市里参赛，我也高兴！”这一高兴，窦秉永和康伟良从教学楼露出了人影，林建康赶忙挥手，“老窦！康主任！赶紧走，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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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岛上的命题作文竞赛就取消了。“姜善静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回答侄女的话，“现在都是老师自己把学生的优秀习作推荐出去，一些报纸、杂志都有收这些。”

姜悄悄转着笔，“表姐和颖燕参加过的那个"全国青少年爱国主义读书教育活动'’，我记得是征文的形式。”

“是的，不过这项活动不只有征文，它还有知识问答、交流讨论会等等。”姜善静有些失落，“这些都需要到特地场地参加，咱们距离幽州太远了，唯有征文还能靠邮递的方式寄过去参与评选。”

在幽州曾经住了那么多年，姜悄悄当然知道“天子脚下"有什么优势，在那里，每一年都有无数活动，学生们的课外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住在偏远地区的孩子如果没有踏出去，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方默有方巧妙的支持，所以她在获得这个读书活动的一等奖后，就顺利去了幽州参加颁奖大会，还在那边玩了整整一个月。而胡颖燕，三等奖让她也有机会去幽州，但她没有能力去，只能在这个小小的梭子岛上，在读书之余帮家里分担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