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1)

万物生 马克定食 8196 字 21天前

第66章番外一

路琼和陆明霁大学恋爱那阵,不算分手,三年多里就有过一次感情危机。发生在他们刚刚确认关系后。

产生危机的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全怪陆明霁偶像包袱太重,太过在意自己的形象。都是他自己作死。

具体还得从陆明霁在酒吧英雄救美后讲起。那是他和路琼关系转变的催化剂一一

在车里接过吻后,虽然没有确切表达交往意愿,但亲都亲了,彼此都心照不宣默认成为男女朋友。

酒吧那么一闹,医院那么一去,早就超过学校宿舍门禁时间,而且陆明霁脑袋才被人开瓢,路琼要是甩手走人,一她不放心,二不合适。就跟着陆明霁回他公寓住一晚。

易骏那个狗,办事办到一半,车子给停在小区门口,陆明霁还得再费事开回小区里面。

在地上停车场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错落着进楼。路琼不认道,缀在陆明霁后面。

电梯里三面环绕着锽亮的镜子,跟照妖镜似的杵在那儿,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使人原形毕露。

两人都没说话,几分钟前在车里还聊得灭热又亲又抱,现在到灯光亮眼的电梯里,一个个安静如鸡。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

更没有恋爱第一天就要一起睡的经历。

局促、紧张。

还有那么些难以描述的暖昧。

就这么各怀鬼胎地到陆明霁那层楼,识别指纹开锁进门。为方便朋友来家里玩,陆明霁常备一次性拖鞋。他按亮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放到路琼脚边,就换上他的拖鞋往屋里走。路琼紧随其后,一进客厅就被落地窗外的夜景吸引。她过去两步,站在高处俯瞰着凌晨的京北,问陆明霁:“这是你的房子?”“那不然呢。"陆明霁觉得路琼这问题很废话,他还能带她去别人家?“很贵吧?"路琼听说过京北房价高到离谱,一套房子的总价是她遥不可及的数字。

陆明霁不清楚,房子他爸买的,他就去签了个合同,其余一概不知。路琼背着手立在落地窗前感慨:“真好。”她脚下一转,面向陆明霁:“以后你要是回这里来住,我能不能也来找你?”

陆明霁庆幸他没有在喝水或者是吃东西,不然绝对会被呛死。去一个成年男人家里意味着什么,白痴都该知道。路琼磕巴都不打一下地提出来。

“不行吗?"路琼难掩失落:“我真的很喜欢这面窗户。”只是喜欢窗户?

陆明霁有点无语,也有点恼怒,不知是因为他还比不上一面窗户,还是因为事情没有按照他脑补的情节发展。

他语气硬邦邦:“随便你。”

在酒吧待那么久,身上混着烟酒味,陆明霁闻不下去,要去浴室洗澡。路琼拦下他:“大夫说了,你额头的伤不能碰水。”陆明霁听不进劝:“我注意点就行了。”

不管是站着洗还是低头洗,他就不会不沾水。陆明霁不管自己,路琼不能也不管,怎么说他这伤都是为她。于是她说:“我给你洗。”

陆明霁那个纯情大处.男被路琼的语出惊人震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路琼这么肆无忌惮的人。

浑身血液在那一瞬间全部涌到脸上,额角的伤口突突跳着疼。路琼见证他衣领以上的脖子、脸,在眨眼间内由白转红,反应过来她措辞有误,也热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帮你洗头发,其他的你自己来,你别多想。”

她再怎么大胆,再怎么无所谓,也还没到能坦然给男人洗澡的地步。陆明霁一下就炸毛,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谁多想了,是你不把话说清楚还把帽子扣我头上,路琼你这人心怎么这么黑!”可路琼瞅着他跳脚的样子,只想笑。

但是不行,她要笑出来,下一秒就会被少爷丢出去。大晚上的,她不想流落街头。

她态度良好的认错,双手合十垫在脸侧,歪歪头:“是我没说清楚,你别生气。”

陆明霁不理她,去浴室洗手。

路琼跟着他:“你真生气啦?”

陆明霁洗干净手,去卧室拿换洗睡衣。

路琼揪住他衣摆:“你别不说话呀。”

陆明霁挥开她,再折去浴室。

马上就要被关在门外,路琼不能放任他不爱惜自己,上前绕到他前方,抱住他腰:“你别生气了陆明霁,是我的错我道歉,你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会心疼。″

可能中国人骨子里的性格是内敛而含蓄,再加上他妈就不会好好说话,陆明霁从小耳濡目染,对情感的正确表达能力为零。所以在听到路琼那样直白说会心疼他,先是莫名其妙的尴尬,再是感到丝丝缕缕的温暖。

陆明霁仰躺在浴缸里,路琼搬个小板凳坐在浴缸边,拿着喷头调好水温,避开他伤口处,不甚熟练地揉洗着他的头发。他嘴巴硬,头发倒是细软,摸着挺舒服。

眼睛会暴露太多东西,陆明霁就闭上,不去看路琼也不被她看。胸腔里那颗心脏今晚异常活跃。

陆明霁捱到头发洗完,路琼穿的那双一次性拖鞋和袜子也都被打湿。时间太晚,早收拾好早休息,陆明霁告诉路琼客卧也有浴室,只不过洗漱用品都是男士专用。

陆明霁也没料到有一天他会带女生回家。

就没准备。

路琼不挑这个,什么男士专用女士专用,能洗就行。她只有一个担忧:“我没有衣服穿。”

陆明霁擦着头发,去主卧衣柜里给她找出一件T恤、一条短裤。他有很多只摘下吊牌一次都没穿过的新衣服。路琼拿着衣服去客卧洗漱。

陆明霁洗澡比她快,吹干头发,站在卧室里突然开始发呆。在自己家里,他居然会不知所措。

“陆明霁。”

主卧外的走廊传来路琼的喊声。

陆明霁情急之下又溜回浴室,装出刚洗完的样子,拉开浴室门,与走进主卧的路琼四目相对。

路琼头发吹到半干,发尾湿漉漉垂在肩膀,她穿着他的T恤衫,衣摆遮住臀部,短裤长度到膝盖,肥肥大大,更衬她小腿细又长。她问陆明霁:“我睡哪儿,客卧吗?”

陆明霁正要点头,又想起公寓里就一个客卧,彭靖驰、魏锦航他们来都住过。

虽然昨天家政阿姨过来打扫过,床单被套都已经换成新的,但陆明霁还是不太愿意路琼去睡别人睡过的屋子。

“你睡主卧。"陆明霁欲盖弥彰地补充:“客卧彭靖驰睡过,他不喜欢别的女生睡他睡过的床。”

路琼不疑有他,她又不了解彭靖驰,当然是陆明霁怎么说她就怎么信。她又检查一遍陆明霁贴在额头的纱布:“你睡觉老实点,别碰到,万一留疤就不好看了。”

“嗯。”

“有什么事你就来叫我,我不锁门。”

“嗯。”

“那,晚安。”

“嗯。”

陆明霁整个一复读机,只会嗯嗯嗯。

主要是路琼离他太近,同一个品牌的洗发水沐浴露到她身上就变得不太一样。

而且,她好像没穿内衣。

那条吊带裙,肩带那么细,腰身那么紧,应该是要贴胸贴。陆明霁胡思乱想着,喉结滚动着。

“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路琼不禁担心,他脸还红着。

“没有,洗澡水开太高了热的。"陆明霁真不能在主卧多待下去,他没看路琼:“我走了。”

匆匆擦着她出去。

带路琼回家不是个好决定。

陆明霁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后,下这么一个定论。按量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乍亮,刺得他眼睛一眯。

凌晨四点。

再有俩仨小时,天都要亮了。

陆明霁再一次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相较于陆明霁的辗转反侧,路琼这一觉睡得极好。她不认床,陆明霁的床又大又软,她躺上去,闻着橘子香,没多久就陷入沉睡。

一觉到天色大亮。

她挽着头发下床,洗漱完拉开半掩的卧室门出去。陆明霁坐在客厅沙发里,腿上有一台笔电,穿着米色毛衣,额头一块白色纱布,黑发向后倒去,帅的清爽又利落。

陆明霁听到脚步声,抬头。

路琼站在由落地窗延伸进客厅地板上的一处阳光里,一手捂着唇在打哈欠,随手一绑的头发蓬松慵懒。

这一幕,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

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中午,他边忙边等她醒来。有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陆明霁并不排斥这种气氛,相反还挺喜欢,但他还不够适应:“你是猪么,这么能睡。”

他一张嘴,滤镜稀碎。

路琼极拉着拖鞋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他电脑:“几点了?”她又靠近他,心跳自动加速,陆明霁一板一眼:“一点半。”“你几点醒的?”

“十一点。”

路琼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抛出来:“怎么那么早?”“是头疼睡不着吗?”

“你吃午饭没有?”

陆明霁不欲作答,合上电脑起身:“过来。”路琼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去餐厅。

陆明霁打开保温箱里,将饭菜一份份拿出来。路琼还迷糊着,看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在他拿出第三份炒菜时,帮忙掀开包装盒盖。

三道菜,两荤一素。

一份丝瓜花蛤汤。

其实陆明霁自己一个人吃饭,他能点六七道菜,不都吃完,就想每个都尝一两口,他又不缺那点钱,不需要做抉择,只会alin。但是和路琼接触这一学期下来,他这娇贵的破毛病被掰正。路琼没有要求他改,只是在他挑事这不吃那不吃的时候,把他挑剩的菜吃完,在他们出去下馆子的时候,会打包剩菜。陆明霁初始不能理解,他从不吃剩菜,也不会吃别人不吃的东西。路琼说:“我外婆就是种菜的,她见不得有人浪费粮食。”从那以后,陆明霁吃饭就有所收敛。

路琼先给陆明霁盛一碗汤,再给自己盛一碗,捧着碗喝一口:“好喝,陆明霁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可夸的。”

“怎么没有,点菜也是一门学问,每次你点的菜我都爱吃,我就不会点菜。”

“吃你的吧,话多。”

陆明霁也端起碗,借此遮掩快要抑制不住上翘的诡异嘴角。脸人分坐在餐桌两端,时不时说两句话,都是路琼起头。恋爱后第一顿饭吃得还算温馨。

吃完,路琼就要回学校。

第二天就开学,辅导员上午在班委群里发通知下午五点开会。昨晚在酒吧那条裙子不能再穿,路琼正要再找陆明霁借身衣服,嘴还没张,陆明霁就从沙发那儿拎出两个纸袋。

一个纸袋里装着内衣,另一个大两号的纸袋里面是卫衣牛仔裤。变成男朋友后有一点好,那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路琼踮起脚,快速又精准地亲在他唇上:“谢谢。”抱着袋子回主卧去换,独留陆明霁一人在客厅游神。路琼换完衣服,陆明霁也跟着出门。

路琼说不用他折腾,陆明霁说又不是送你,他顺便回学校而已。公寓就在京大东边两三百米,不远,步行过去。一直送到路琼宿舍楼下,路琼笑着反问:“不是说不是送我?”陆明霁转头就走。

路琼拉住他,抱一抱再亲两下,一边嘴角一下:“你这两天就先别洗头发了,戴个帽子遮一下,或者明后天我再陪你回公寓给你洗。”陆明霁端着架子:“嗯。”

她上楼后,陆明霁懒得再回公寓,就往他宿舍那边走。魏锦航和程桉昨晚没在酒吧,但是酒吧里有许多京大的学生,单向、双向认识陆明霁的不在少数。

他在酒吧那一架,打得可谓是人尽皆知。

陆明霁一进宿舍,魏锦航和程桉就吹起口哨。魏锦航哟一声:“这不我们陆大侠么,听说你昨天在酒吧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程桉用塑料叉子搅拌着泡面:“还不得把路学妹感动的以身相许?”陆明霁在他床位下的椅子坐好,按开电脑:“如果嘴碎能记分,你俩绝对能拿第一。”

“害羞就直说,非要人身攻击。"魏锦航扔掉鼠标,凑到陆明霁那儿,唰一抬手,扒着他额前刘海,打量着他那块纱布:“疼不疼?”陆明霁一巴掌拍开他的咸猪手:“滚远点。”程桉吸溜着面条,嚼吧两口咽下:“明明,不是我说你,你这损嘴跟我们就算了,跟路学妹可千万压着点,好不容易谈个女朋友别再嘴贱气跑了。”“说什么呢,就我们阿明这脸蛋,他嘴巴就是真能吐刀子路学妹也不会嫌弃他。“魏锦航停顿一拍,目光又回到陆明霁额头那块醒目的纱布上:“所以你这张脸可得保护好,万一要是毁容,路学妹说不好就会移情别恋,毕竟你也就这张脸能拿出手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魏锦航和程桉就是开玩笑,陆明霁却是真往心心里去了。路琼成天说喜欢他,但是仔细一想想,她为什么喜欢他?陆明霁做不到自吹牛逼说路琼是看上他的内在,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那不就只剩下这张脸?

陆明霁又是琢磨到半夜。

第二天路琼约他中午一起吃饭,陆明霁状似无意地问路琼为什么喜欢他。路琼哪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动,插上一杯奶茶的吸管,递到陆明霁嘴边,笑盈盈地回:“喜欢你长得漂亮啊。”

陆明霁能看出来路琼没有深想,但他就是忍不住在意。下午上课,陆明霁偷偷摸摸在网上搜祛疤膏。一口气下单好几盒不同牌子的祛疤膏。

拆掉纱布后,一条他自认为十分狰狞的疤痕横亘在他额头上。他皮肤白,有点瑕疵就特显眼。

祛疤膏写着一天两次,陆明霁急于求成,一天换一管,一天三次地涂抹。然后,就作死把自己的脸折腾过敏。

白白净净的脸蛋红肿成猪头,第一天最严重的时候双眼皮都肿没。他要气死了。

那几天他连学校都不想去,跟导员请假,窝在公寓里养脸。路琼找他,他就推脱说有事。

反正就是谁都不见,脸过个敏跟天塌下来一样。一天照八百遍镜子,看不出脸有所好转,他就会很焦虑。陆明霁是第一次过敏,他说不清是单纯为过敏焦躁,还是害怕点什么其他。他从未那么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把自己关在家里的第三天,路琼上他公寓敲门。陆明霁没去开,路琼给他打电话,他就说自己不在京北。路琼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借口家里有事。玄关墙壁上挂着连接着楼道摄像头的可视屏幕,显示出路琼的身影。她在他公寓门口徘徊五分钟才走。

陆明霁更不爽了。

就这么继续躲着路琼,第五天的时候,陆明霁脸蛋红肿消褪一点,收到魏锦航发来的消息。

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一男一女的背影,第二张还是同样的两个人,侧着脸笑着互看对方。

陆明霁看第一张图片,一眼就认出那个背影是路琼。男的,他不认识。

魏锦航第三条文字消息进来:【哥们儿你的爱情这么快就夭折了?】第四条:【这还没满月呢吧?】

第五条:【哦!该拿什么祭奠你,我那死去的爱情~】陆明霁立马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玄关又折回主卧,帽子口罩全都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给魏锦航拨去电话,问是在哪儿看到的路琼。魏锦航说图书馆。

陆明霁下楼,开车直奔学校。

就那么几百米,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到。

陆明霁根据魏锦航这个眼线的汇报,赶到图书馆。魏锦航在门口等他,带着他往路琼和那男生的座位那边去。他那一张嘴叭叭劝着:“你说你也是,这么些天不见个人影,路学妹都问过我好几遍了,我要是路学妹我也跟你分手。”陆明霁没空搭理魏锦航的污言秽语,他看到路琼了。她和一个男生并排坐着,中间距离靠挺近,一块研究着什么。两颗脑袋都要挨在一起!

关键是,那个男生唇红齿白,跟他一个货色!魏锦航也发现这一点,摸着下巴揣摩着:“路学妹就喜欢你们这种类型的啊。”

他指指陆明霁:“旧爱。”

再指指那男生:“新欢。”

最后总结:“都是小白脸类型的。”

陆明霁骂他滚,大步走到路琼那张桌边,抓住路琼的手腕拽起她。路琼被类似从天而降,狗仔一样打扮的陆明霁吓一跳,要不是她足够熟悉他,还真认不出来。

椅子在地砖上划出刺耳声音,周围学生纷纷侧目。路琼抱歉地冲他们笑笑,拎上自己的包,小跑着跟上陆明霁。陆明霁攥她攥得很紧,放佛他稍微松手她就能消失。直到坐进车里,陆明霁把车门都锁上,才放开她。“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你这是哪门子喜欢?”“你这是脚踩两条船!”

他气得要死,口罩磨蹭地脸又疼又痒,还有那么点委屈的想哭。他憋回去。

有帽檐压着,路琼没看到他眼神不对。

“你终于舍得出现啦?"相对他的暴怒,路琼淡定无比,还笑眯眯的:“谷蕴柠这办法还真挺好用,一刺激你就出来了。”陆明霁狠狠一皱眉:“什么意思?”

路琼手肘支着扶手箱,掌根托腮:“谁让我总是找不到你,你又不告诉我怎么了,我只能曲线救国啊。”

她伸手去牵他垂在大腿上的手:“那个男生我也不知道是谁,谷蕴呢找来帮我做戏的。”

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样,陆明霁登时哑火。继而又升起另一股气,他抽回手:“你耍我?”“谁要谁?"路琼千依百顺着陆明霁,但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是谁一声不吭就消失快一个礼拜,我怎么问怎么找都不跟我说实话?”是他。

陆明霁自知理亏。

路琼再去牵他,他就没再躲,乖乖给她牵。她问:“到底怎么了?”

陆明霁垂着头,帽檐将他眼睛都挡住。

他不说,路琼能自己找出原因。

陆明霁平常从不带口罩,今天捂这么严实,一定有猫腻。路琼眼尖看到他口罩挡不住的耳际那块皮肤红着:“你脸怎么了?”陆明霁闷闷不乐:“没怎么。”

路琼威胁他:“你不说我就上手摘啦?”

陆明霁又收回手,死死按住口罩两端,警惕地看着路琼。路琼猜测:“过敏了?”

陆明霁不语。

路琼确定:“怎么弄的?”

陆明霁不会告诉她实情。

路琼去摸车门把手:“你不说,我现在就回去找那个男生。”陆明霁下意识去拽她,都忘记自己已经锁上车门,她下不去。“你刚还说你不认识他!”

路琼回头,淡声:“我现在觉得可以认识一下。”陆明霁瞪她。

路琼无所畏惧。

半晌后,这场对峙结束。

陆明霁认输,小声哼哼:“涂药膏过敏了。”他声音含含糊糊,路琼费劲听清,耳朵凑过去:“什么药膏?”陆明霁更小声:“祛疤膏。”

路琼纳罕:“你涂那个干什么,大夫都说了不会留疤。”陆明霁脸扭向窗外。

这车停靠的位置蛮隐蔽,车窗又贴着防窥膜。路琼丈量一下陆明霁和方向盘中间的空间,从副驾驶跪起来,跨到主驾驶陆明霁的腿上。

陆明霁条件反射抬起手接她,等她坐到怀里,口罩之下的脸变得更红,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潮湿。

路琼跟他面对面,趁其不备摘掉他帽子扔到后排。陆明霁二次瞪她:“你干嘛!”

路琼拨开他刘海,看他伤口,愈合得不错,就是额头密密麻麻一片小疹子。“你为什么要涂祛疤膏,根本就不用啊。"路琼心惊那一片红疹,想碰,又怕手脏再感染加重他的病情,肃着脸:“你把口罩摘下来,越闷着越不容易好。”“不要。”

“为什么?”

“丑。”

路琼好笑:“我又不嫌弃你,你怕什么?”陆明霁不信她:“你不就看中我的脸了么,还会不嫌弃?”路琼脑子灵活得很:“所以你是怕留疤被我嫌弃才涂药膏祛疤的?”陆明霁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嘈她:“你肤浅。”“是不是?”

“你虚荣。”

“你回答我。”

“你还没道德。”

路琼心都要化掉:“你怎么这么可爱?”

陆明霁气上头,醋意满满的一句话就那么脱口而出:“没你新男友可爱。说完,他就后悔。

太丢份儿,太掉价!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他抿起嘴巴。

路琼搂着他脖子,隔着口罩贴贴他脸:“说了我不认识他,随便找了个来做戏的。”

陆明霁又没憋住,心里话再次脱口:“那怎么没随便找个别的类型的?'路琼默念一遍他这句话,清楚他的意思后,又笑起来:“我喜欢的不是类型,我就喜欢你一个。”

陆明霁感受不到诚意:“你鬼话连篇。”

“真的啊。"路琼一只手探进外套里,过会儿再拿出来,拇指和食指交错开,比出一个心形:“给你看我的真心,里面装的都是陆明霁。”拙劣又土气的手法。

但陆明霁还是没出息的被逗笑。

路琼一鼓作气,亲亲他口罩:“摘下来好不好,这样我亲不到你。”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不会嫌弃。”陆明霁被她诱.惑到,慢吞吞摘下口罩。

他紧盯着路琼,不放过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凡她有一丁点儿不喜,他就走。

遗憾又欣喜的是,路琼没给他推开她的机会,眼里浮出的全是心疼,她吹吹陆明霁脸颊:“疼不疼?”

她应该吃过薄荷糖,吹出来的气息有薄荷糖的清凉味道。不疼,反而很痒。

陆明霁摇头,垫在她腰后的手握紧方向盘。路琼是真心心疼他这张脸,好好一张漂亮脸蛋,被他搓磨的又红又肿。任何一件美丽物品产生瑕疵后,观赏它的人都会痛惜。“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别瞎弄了。”陆明霁挺乖巧的嗯一声。

路琼手臂一捞,在副驾驶拎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支红玫瑰,她也不敢肯定陆明霁今天就会来找她,但她还是有所预备。

她送给陆明霁,哄着他:“别不开心了,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也没有喜欢的类型,只有喜欢的一个人,叫陆明霁。”陆明霁是不喜欢花的,可是路琼的红玫瑰,他想要。他抬手去接。

路琼往高一举,同他交换条件:“都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我给了你花,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什么?”她小声嘟囔着装可怜:“你没跟我告白,也没问过我什么,我都不敢确定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陆明霁感觉她在给他下套。

但他还挺愿意跳进去。

嘴都亲过,现在他俩又是这样的姿势抱在一起,陆明霁还是生出一种紧张之感。

他舔舔嘴唇,嗓音滞涩,结结巴巴问:“路琼,你、你、你…他连着三个你,凑不出一句完整话。

路琼就耐心等着。

陆明霁一咬牙,望着她眼睛,语速极快,吐字清晰:“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这句问话是路琼要来的,可陆明霁那么朴拙地看着她,耳朵都变得红彤彤,他脸还过着敏,帅气削减,路琼心跳竞漏一拍。那时她还不懂这就是心动的前兆。

路琼眨眨眼,再前倾抱住陆明霁,轻轻吻他耳朵:“当然愿意了,我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