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严如玉没出摊，熊老包的椒盐芒果几乎都卖完了，想着下午生意肯定会更好，让儿子中午回家吃饭时跟婆娘说多做点椒盐芒果来卖。

谁知道等婆娘做好送过来，那个妹子也来了，雄老包看着婆娘手里的椒盐芒果，怒道：“叫你做多一点，怎么做了这么多?”“儿子回家说，你说做越多越好。”婆娘委屈。她也没做多少啊，就是早上的一半。熊老包骂骂咧咧：“这么多卖不出怎么办?”婆娘低头小声说：“卖便宜点，总会卖掉的。”熊老包张嘴想继续骂，转念一想，对，卖便宜点，就不信自己卖不赢一个小丫头!

“椒盐芒果，一块钱四串，三毛钱一串嘞!”

严如玉刚摆好摊，就听到了对面吆喝，眉梢不由得一挑，又来这一招!

价格战打上瘾了是吧?

严如玉抿嘴想了想，把自行车推到校门旁，对看门的大爷说：“大爷，我有急事想去找我弟弟，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东西?”

严如玉来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看门的大爷知道严如玉是学校里学生的家人，小姑娘抛头露脸赚钱不容易，爽快地答应了，还好心地告诉她高三的教室在哪里。严如玉拿了两串椒盐李子和两串椒盐芒果给他，然后进去找严如润。

严如玉来到教室外时，放学铃声刚好响起，别的年级的学生如饥民般冲出教室，高三的学生大多没动，严如玉一眼就看到了走出教室的严如润。

“阿润!”严如玉叫了一声。

严如玉一直都在学校外面，从来没进过学校，严如润看见她突然出现在教室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过来：“姐，你怎么来了?”

"时间紧，我们边走边说。"

严如玉看不少学生已经冲到校门旁，忙扯着他往校门走。

……

熊老包正等着严如玉像上次一样，蔫头蔫脑地看着他哗啦啦的赚钱呢，没想到她连摊子都没摆，反而进了学校。

进学校做什么?

找人阻止他摆摊吗?

熊老包压压眉，脸上露出狠厉的神情。

她能摆摊，他也能摆，去找谁都没有用，谁敢来拦他赚钱，他就让谁试试他拳头够不够硬!熊老包边做生意边留意着校门，看到严如玉跟严如润出来，心头一松。原来是找他，熊老包撇撇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顶什么事?

熊老包收回视线，开始专心卖自己的东西。

看来今天他能把东西都卖完!

想到今天的收入，熊老包满脸横肉的脸禁不住露出一缕笑容。

他平常都板着脸，学生们看着他都有点慌，现在突然笑起来，他们更慌了，不由得后退两步，打算看情形不对立刻就跑。

熊老包的嘴角刚扯到一半，就听到对面在吆喝：“买果子，送老师嘞!买三串及以上椒盐芒果和椒盐李子，可以免费问高三年级第——个问题。”

这都是什么啊?

熊老包的笑僵在嘴角上，随即，他又嗤笑出声，哼!谁稀罕一个学生回答问题?熊老包提起来的心重新落下，伸手去接刚刚递过来的钱："三串椒盐芒….…"谁料，一直举着钱的那只手蓦地收回去：“我不买了!”

熊老包瞪大眼睛，刚想开口骂人，就见那个学生利落地转身，如一阵风般冲到对面。"我要三串椒盐芒果，要问一个问题!"

熊老包听见那个学生伢子的话，话吞回去时险些被口水呛到，一个年级第一而已，为什么真的会有人问他问题?熊老包奚落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发现原本围着摊子旁等着买东西的学生都转身往对面那个摊主去了。

“哎，你们……”

熊老包伸手挽留，学生们头都没回一下。

熊老包放下手，余光看到一个学生跑过来，大喜，脱口喊道：“椒盐芒果，一块钱四串，五毛钱两串!”

“爹，给我一块钱。”来人喊道。

熊老包定睛一瞧，是自己儿子，顿时怒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拐过去：“又要钱做什么?”儿子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脑袋：“去对面买椒盐芒果，问问题。”熊老包更怒，伸手又打过去：“老子这里没有吗?还花钱去买!”

“你又不能回答问题。”儿子退后几步，躲过熊老包的手掌，“那是老师说能考上清华大学的严如润，老师都没有他懂得多。”“我不信!”熊老包的手顿了顿，又往儿子脑袋上招呼，“学生比老师厉害!”

儿子梗着脖子，头一扬，示意他看那边：“你看，很多人去问他。”

熊老包的视线再次转过那边，果然看到很多人举着钱喊我要问问题。熊老包噎了下，大声责备道：“不会问老师啊?老师的工作就是教你们。”儿子委屈："问不到，老师回答不了那么多问题。"

熊老包还想说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婆娘掏出一块钱给儿子：“拿去吧，晚了可能又问不到了。”熊老包瞪眼，一向温顺的婆娘突然回瞪他，强硬道：“儿子要是考不上大学，我跟你没完!”熊老包：“….…考不上大学是他笨，怎么怪我?”话虽这么说，熊老包到底没再说什么。他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儿子能好好读书考大学吗?

只是……

熊老包看着面前一个人都没有，火又腾得升上来：“谁叫你做这么多的芒果，现在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婆娘刚刚是爱子心切，现在儿子的目的达成，一秒钟回到原来的样子，低头小声道：“去别的地方卖嘛，别的地方也会有人喜欢吃的。”

凭什么我走，不是她走?

熊老包张嘴就想骂人，话到嘴边又觉得婆娘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抹不下面子，呛道：“还没卖呢?你怎么就知道卖不出去了?”

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婆娘低头不吭声。

熊老包习惯她这样了，也不理她，自顾自叫卖起来：“椒盐芒果，椒盐李子，五毛钱两串!”

可惜他的叫卖声并没有引来多少学生，大多数学生听到对面喊“买果子送老师”就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去了。

买不买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看看是怎么回事?

怎么买果子送老师?

还没见过老师还可以送的呢!

对面，严如玉一边收钱，一边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挤，付钱后留下年级和姓名就能离开了，承诺在高考前一个星期都有效。什么时候想问问题了，都可以去高三一班找严如润。”

学生们听闻时效居然这么长，都放缓了脚步，有人还喊道：“我买两块钱能不能问两个问题?”

严如玉回应他：“能。不过每人每天限买一块钱，把问问题的机会留给更多的同学。”有了“送老师”活动，严如玉的椒盐芒果和椒盐李子很快售罄。学生逐渐离开，严如玉望了一眼严如润用来做登记的作业本：“人多不多?”

严如润目测一下数据："大概四五十个。"

严如玉算了下回答一个问题所需的时间，提醒他：“规则由我们来定，记得规划好时间，不要影响备考，你的首要任务还是高考。”“嗯，知道。”严如润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这些问题，我都用课间来回答。”难得有机会帮阿姐分担一下，他一定会做好的。

小说男主都是精力充沛的时间管理高手，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严如玉也看出来严如润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当即不再说什么,笑道：“今天就到这吧，收工回家。”在等严如润回学校拿自行车的时候，严如玉望着对面面色不佳的中年汉子，禁不住扬扬嘴角。

不懂了吧?

破局价格战的方法是——给产品增加不可取代附加值!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年级第一来帮忙啊?

熊老包看着竞争对手离开，低头看看自己剩下的芒果和李子，再望望空空的校门，沉默地收拾摊子。婆娘帮忙收摊子，问他："回家吗?"熊老包说：“你先回去做饭，我晚点回。”

婆娘看看西边快要落下去的日头，想到儿子还在家里等着，点点头回去了。熊老包等婆娘走远，拐个弯，去政府家属大院。这么多芒果李子已经削皮夹过了，拉回家放一个晚上明天就不能再卖，还不如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

回家的路上，严如玉跟严如润说了珠宝街摊位和铺面的事情：“以后我可能要花多一点时间来准备开摊和开店。”

“那椒盐芒果和椒盐李子还卖不卖?”严如润问。

两头跑，忙得过来吗?

严如玉想了想：“还卖，反正李子很快过季，芒果也不能卖多久了。”虽然卖出《长征》后，摊位和铺面在租金问题解决了，可是还得准备钱备货，还得准备至少半年的流动资金，不能丢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而且……

严如玉眼帘微垂，紧了紧手里的车把，那个偶遇火拼倒霉丢命的夜晚，如果想躲过去，在那一段时间就不能经常出门，尤其是晚上，更是得像乌龟一样，缩在屋子里不冒头。什么生意啊，钱啊，都没有命重要!只有留得一条小命，这些才有意义!不然什么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