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五十五、找钱（七）

严如玉微微一笑，为刘向东解惑：“那座山，我还挺熟悉的。”那座山刚好就是东腊山。

从4月到7月，严如玉和三个弟妹，在东腊山过了十几个周末。起先，林教官教他们武术招式，教会之后，在严如玉的请求下，开始教他们怎么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比如被人挟持,比如被人拐卖，比如遇到打群架等恶性事件时，该怎么处理。

林教官起初觉得严如玉的想法过于悲观，现在是新社会，安全是有保障的，人怎么还可能遇到这么多事情？

不过，他想到严如玉四姐弟之所以会跟他学武术，是因为无意中碰上的毒贩子。

出门做个生意都能遇到犯罪，好像这个社会也并没有他认为中的安全。林教官想通后，绞尽脑汁为他们设置各种障碍，模拟各种情景，然后教他们怎么反应处理。

他们几个在教学的时候，把东腊山摸了个遍。也就是这段时间，严如玉发现，这个东腊山，可真是个容易藏人的地方。林教官在教学的时候，也着重教他们藏匿。他说：“遇上歹徒，不要总想着对抗。有实力才能去跟别人斗，假如双方实力悬殊，避其锋芒，保全自身，才是正确的做法。”

因此，林教官把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教他们部队藏匿的方法，还在东腊山发现了若干处好藏匿的地方，因地制宜地教学。那时候严如清最喜欢这个课程，感觉像是在捉迷藏。

王芳燕说：“严姐跟我说，山上有很多地方可以躲，我可以利用那些地方躲开那些人，从另外一条路下来。”

她脸上满是劫后余生：“我几次躲在严姐说的地方，才甩开那些人。”严如玉补充道：“王芳燕说她在家里经常上山，我想她对山林应该是很熟悉的，而且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灵活的人，换了别人，不一定能逃得掉。”严如玉顿了顿，对王芳燕说：“很抱歉，当时把你交出去了。我们也要对司机负责，他本来只是想多赚一点钱而已，不能让他被那些人盯上。”王芳燕点点头：“我懂的。”

要是她不下来，那伙人一定会咬着货车不离开，就算她偷偷跑掉了，货车依然在，他们一定会一直去骚扰货车司机。人家货车司机好心搭他们一程，不能还给他添那么多麻烦。

刘向东啧啧两声：“我知道你有后台，没想到后台这么硬。"还专门安排人教她一家子武术！

一一严如玉在说的时候，特意含糊带过是谁教他们，但刘向东熟悉严如玉，一听就能推测是谁。

再说了，除了那边，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教这些？严如玉笑笑，伸个懒腰：“忙活一个早上，都有点累了。”刘向东闻弦歌知雅意，起身道：“我也回去睡个觉。”王芳燕要收拾碗筷，严如玉拦住她：“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做事。我们这一行要记的东西很多，没有好精神可没法做好。”王芳燕笑笑：“洗碗不用多少时间，我洗完了就回去。”严如玉拗不过她，只能跟她一起收拾。

王芳燕又阻止她：“严姐，我来就行。这里太小了，两个人不好洗。”严如玉失笑，让出了位置。

这个早上实在是耗心力，严如玉一觉醒来，发现天边已经挂上红霞。宾馆的房间是单间配套，前门后窗，从窗户看只能看到小小的方形天空，严如玉换好衣服，拉开门，被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惊了惊。来人背对夕阳站着，肩很宽，牢牢地挡住了阳光，脸庞背光，本应该显得更黑，偏偏他皮肤细腻健康有光泽，即使是古铜色的皮肤，也让人觉得他丰神异彩。只是，那双圆而大的眼睛，暗藏焦灼担忧，令他的丰神异彩有些许黯淡。严如玉回神，展颜道：“杨团长，有事？”杨江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上往下将严如玉扫了一遍，眼底的凝重焦虑消散一些：“抓到几个嫌犯，找你了解情况。”宾馆里人来人往，这种事情不宜站在门口讲，严如玉忙侧身，让他进屋。杨江州跨进门，习惯性地先扫一眼室内环境，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近门处放着一张小方桌和四只小矮凳，旁边是一个木衣柜，再往里是挂着蚊帐的床铺，房间的尽头是小厨房和卫生间。严如玉等杨江州进来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只有他一个，没别人，天边夕阳红通通的，照得天边也一片红，但这边没有晚霞，没什么看头。严如玉遗憾地收回视线，还以为这边能看到更好看的晚霞呢。“请坐。”

严如玉招呼杨江州坐下，随手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杨江州面前，在他对面坐下，先咕噜咕噜地喝了半杯水，才开口问他：“杨团长想了解什么？”杨江州静静地看着她坐下、喝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又轻松了些。这自然的做态，应当没受什么影响。

杨江州组织一下语言，说道：“我们今天在东腊山抓到四个可疑人员，据他们交代，他们是人贩子团伙中负责看守转移的。你在安检站曾经指出他们是人贩子，我想了解一下详细经过。”

严如玉在杨江州讲到东腊山的时候神情变得严肃，听完沉吟一下：“我让当事人来跟你说吧。”

严如玉开门出去，一会又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她叫王芳燕，是被那伙人从贵州拐过来的。”

王芳燕听说有人来着她了解情况，心心跳立即加快，忐忑地跟着严如玉走进屋，看见里面那人面无表情冷峻的模样，更加紧张，捏着手立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严如玉拉她：“坐下来说，杨团长不是陌生人。”王芳燕敏感地察觉，面前的男人在严如玉讲完话后，身上的气息软和了几分。

她坐下来，右手捏着左手，等待询问。

杨江州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后，例行问了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再接着问：“知道那位马大姐是哪里人吗？”

这个马大姐，就是在火车上跟王芳燕搭讪的人。王芳燕迟疑了一下：“她说她也是贵州人。”杨江州看出她的迟疑：“你觉得不是？”

王芳燕犹豫道：“她讲话，很像我们贵州人，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杨江州了然，大概率那位"马大姐"的信息都是假的。严如玉说：“这个马大姐，在昆城把王芳燕转交给别人，说明她在云南这边的人脉应当比贵州广，云南话贵州话都是同一个语言体系的，会云南话学贵处话并不难，而且假如我是人贩子，不会从自己家拐人，因为这样的话被受害者家属找上门的概率可能性会比较大，所以，这位马大姐会不会是云南人？”杨江州看着严如玉，听到语言体系四个字时，浓眉微微挑了挑。这个词，假如不是上辈子学过，这辈子的他都不一定懂，她一个初中未毕业的小镇姑娘，怎么信口就来？

杨江州把不着边际的思绪收回，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杨江州又详细问了马大姐的形貌，寻思可以从两头着手调查，一边让人在昆明火车站留意那位马大姐，一边审问那几位嫌犯，，两头抓，抓出整个团伙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长这样吗？"严如玉点点手里的纸问王芳燕。杨江州定睛看去，她笔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出一个妇女头像，齐耳短发，三七分头发，甲字脸型，略略三角形的眼睛，颧骨略高，面庞很瘦削，看起来没几两肉。

王芳燕连连点头：“是是是！她就长这样！很像！真的很像！”杨江州抬头，圆圆的眼睛微微瞪，看着严如玉莹白的面庞，面上不由地闪过惊讶。

她居然会模拟画像！

杨江州拿起那张画像，仔细端量，寥寥几笔，画出一个传神的普通中年妇女形象。

透过画像，杨江州几乎能想象出那个马大姐的样子。“这张画像，能不能交给我？"杨江州问严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