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五十六、找钱（八）

杨婶子做的牛肉丸，肉质细腻如鱼丸，吃起来完全不会有普通牛肉丸吃到牛筋时的涩口感，很绝。

严如玉邀请：“杨团长留下来尝尝本地人做的牛肉丸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例,杨江州本想如往日般拒绝，但想到今天会来这，是为了追查人贩子，而现在还有一个人贩子还未落网，便微微颔首，重新坐了下来。

严如冰开心地去厨房准备做饭。

严如玉问严如清今天学了什么，杨江州的视线落在她和严如清身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王芳燕犹豫一下，指指厨房：“我去帮忙。”严如玉拉住她：“你坐着，杨团长还有话要问。”暂时没什么话要问的杨江州转目看了一眼严如玉，清下喉咙：“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严如玉把严如清也带走了，让她帮忙摘菜剥蒜。严如冰熟练麻利地下米煮饭，然后起锅烧水煮牛肉丸。宾馆里用的是煤气，不用看柴火，严如玉拿起一棵生菜，一叶一叶掰开洗。屋子那头，杨江州把视线收回来，随口道：“你尽量回忆一下在路上看到的或者听到的，越详细越好。”

王芳燕拧着眉毛回忆起来。

杨江州很耐心，肩背笔挺，曲着长腿坐着小矮凳上，目光时不时飘向屋子那头，一时间觉得心很静。

严如冰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整出了三菜一汤,牛肉丸汤、蒜蓉生菜、豆角炒腊肉、景颇鬼鸡。

王芳燕看着桌上几乎都是肉菜，心里满是疑惑，没见严如玉特意出去买菜，严如冰随手就整出了招待贵客一点都不怠慢的几个菜，云南人这么有钱？者都吃这么好吗？

严如清用汤勺捞起牛肉丸：“杨婶婶的牛肉丸很好吃的，杨大哥你吃。她人小手短力气小，只捞起了两个牛肉丸，偏偏软糯的脸上带着特别热情，杨江州不好拒绝，端起碗接了下来。

严如清再捞起一勺给王芳燕：“燕姐姐你也吃。”然后是严如玉：“阿姐也吃。”

再接着是严如冰：“三哥也吃。”

严如清雨露均沾地给桌上的每个人都舀了牛肉丸后，最后才给自己舀了一勺。

看着小小的人儿装大人照顾别人，王芳燕忍俊不禁：“阿清真懂事。”严如清不好意思地抿抿嘴：“阿姐教的。”王芳燕和杨江州一齐看向严如玉，严如玉笑：“没有刻意教，只说过只是平常让他们吃东西时不能只顾着自己，要让长辈和客人先吃。”长辈？

客人？

杨江州眼珠微转，看一眼坐一边的王芳燕，默不作声地夹起牛肉丸放进嘴里。

严如清的服务还未完结，她给自己舀了两个牛肉丸后，仰头瞪大眼睛看杨江州，见他吃了牛肉丸，忙问：“杨大哥，是不是很好吃？”杨江州对味道的感知还停留在上辈子，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分辨不出来，但严如清问他话，不能不回答。

他凝神想了想：“很好吃。”

严如清又问王芳燕：“燕姐姐，好吃不好吃？”王芳燕笑着点头：“很好吃。”

严如清露出一排小米牙：“我杨婶婶很会做牛肉丸的呢。”严如清话很多，严如玉笑眯眯地吃饭，很乐意将做东家的权利交给严如清。童言童语中，杨江州感觉饭菜比往日吃起来香甜，在严如清的招呼下，吃了四碗米饭。

吃完饭，王芳燕主动去洗碗，杨江州起身告辞。严如玉送他到宾馆大门，感谢他专门跑一趟。他没带别人来，且没穿军装，穿的是常服，说明这是他个人行为，不是公事。

她说：“我们很欢迎杨团长来做客，不过，如果杨团长太忙，以后不用特意来。假如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一定会去找杨团长帮忙的。”杨江州走到车旁，沉吟片刻，开口道：“等屋子建好，尽快搬回去吧。”宾馆里鱼龙混杂，安全难以得到保障。

严如玉微笑应好。

送走杨江州，严如玉回来路过前台，被前台小妹叫住了。前台小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汽车远去的背影：“那个猫哆哩①真好看呢。”严如玉笑了笑：“是的呢。”

“他是你的猫哆哩吗？”

严如玉微怔，随即笑道：“不是。”

前台小妹脸上满是惋惜：“多好看啊。”

“是好看。"严如玉逗她，“喜欢他就去追啊。”前台小妹眼睛越发亮：“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

严如玉说完，走近院子里，眼睛往四周一扫，果不其然撞上了几道或好奇或探询目光。

严如玉微微弯弯嘴角。

住宾馆当然没有住家里安全，但是杨江州跑来一趟，能够增加不少安全系数！

隔天，严如玉带王芳燕去珠宝街。

她们先去店铺，把从盈江带回来的部分打算直接卖的放在店里。店员小余听说王芳燕以后也帮严如玉做事，有点不安，问严如玉：“老板，你要开除我吗？”

店里生意不算很好，她空闲时间很多，严老板看摊位，一个人也足够，并不需要再多一个人。

严如玉解释：“你还是看店，小燕看摊子。”小余松口气。

找一份工不容易，严老板和气又大方，店里工作还清闲，更加难得。王芳燕跟着严如玉到摊位，也有些不安：“严姐，我没做过，不会帮倒忙吧。”

严如玉微笑：“不会，我们的东西不需要推销，你来看。”严如玉从柜台里取出一个茶宠，放在柜台上，扬扬嘴角：“好看吧？”王芳燕眼睛一亮：“好看！”

这个茶宠是雕成大象模样，圆滚滚的造型，圆圆的耳朵，圆润的身躯，连鼻子都是圆圆短短的，相当可爱。大象的造型其实还挺常见，就是普通的仰头朝身上喷水的造型。妙的是，寻常的大象造型装饰品，只有大象，而柜面上这一只，从圆圆短短的乌灰色象鼻里喷出雪白的水柱，水柱落到象身上，变成水珠从乌灰色的象身上滚落，有的落在圆墩墩的象腿上，有的落在象足上，生动至极。王芳燕摸摸象腿上的水珠，指腹能感觉到圆润的明显的凹凸感。“好厉害！"王芳燕感慨。

这大象的造型雅致可爱，雕工细致精细，怪不得说不需要推销，她这样身无分文的人看了，都想拥有。

王芳燕听到自己问：“这贵吗？”

“不贵，220。”

王芳燕眼睛陡然瞪大：“2、220？”

她们家一年也就赚一两百钱。

严如玉含笑点点头：“这种料子叫乌鸡种，这种料子的翡翠不贵。这只小象，贵在造型和雕工，你看一一”

乌鸡种是一种浅乌色的翡翠，价值不高，哪怕在二三十年后，价值也不高。严如玉指着从象鼻里喷出来的水柱：“这是跟小象的身体连在一起，不是另外粘上去的，是根据料子的颜色和形状巧雕出来的。构树巧妙，雕工精致，所以它卖220，确实不贵。”

王芳燕将信将疑点点头，视线落在小象上，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玉的价值。200块买这个小玩意？

王芳燕感觉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严如玉笑笑，看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摊了，抬抬下巴：“你先去逛逛，只看不摸，看到喜欢的好看的，就问个价，不要还价，逛一圈回来，我再教你怎么卖。”

王芳燕懵然地去逛了。

一个小时后，她走回严如玉的摊位，脸上带着茫然和震惊：“姐，这玉石，小小的一颗，怎么那么贵呢？”

王芳燕右手在左手大拇指的指甲上划了小小的圈：“就这么大。”她知道珠宝玉石贵，但没想到那么贵，指甲盖大一点的玉，有几百几千的，甚至还有上万的！

她们镇，只有一个万元户，听说镇长都接见过他，但在这里，小小的一块玉就要一万！

她的话，把严如玉、刘向东等人都逗笑了。“那是戒面！"严如玉笑毕，解释道，“用来做戒指的。因为戒指的面积小，所以一般会用最好的翡翠来做戒面。好的翡翠或者颜色亮眼，或者是光泽耀眼，这样戴在手上才看出是佩戴了珠宝。”

王芳燕脑中闪过那碧绿闪亮的小石头：“那么漂亮的戒面，要是戴在手上，肯定能一眼就看出来。”

严如玉略微给她介绍了柜台里的翡翠，然后坐在一旁研究从盈江带回来的没放在店里卖的另外一些石头。

从盈江带来的石头，很大一部分，严如玉不打算动，直接转手卖，有一些，她比较有把握能切涨的石头，准备自己切。现在她已经不是一分钱还得掰成两半花的穷人，这一小部分石头，假如切垮了，也能接受。

现在还没客人，王芳燕坐在严如玉身旁，看她拿着一块石头，打着手电筒，翻来覆去地看。

“这块表皮是盐白色的，摸起来手感像盐粒一样粗糙，叫白盐沙皮壳。这种石头，一般产自木那场口。“严如玉见王芳燕好奇，随口道。王芳燕听到这种行业老师傅才懂的东西，连忙摆手：“我就是看看，不用教。”

这些可都是赚钱的本事！

听说以前拜师学艺，都要当三年学徒，帮师傅打杂，把师傅伺候满意了，师傅才会教本事。

她才认识严姐一天呢，不敢奢望她马上教自己东西。严如玉笑笑：“教会了，你才能更好地帮我啊！”另一边，刘向东也在研究他买的石头，闻言看过来：“严老板对你可真是不藏私，好好抓住机会学吧，严老板可是咱们珠宝街最赚钱的老板了，从她身上学到一点皮毛，都够你不愁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