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五十九、找钱（十一）

在西餐厅里放翡翠摆件？

小余和王芳燕环顾四周，璀璨的水晶灯，身穿衬衫的服务员，完全西式的氛围，和中式传统的玉石摆件在风格上似乎有点不搭。严如玉也巡视了一圈周围，笑道：“这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在纯西式的装修风格里，如何把翡翠摆件融入,什么样造型的摆件才能与西式装修风格搭配，都是很头疼的问题。

不过也是个挑战，严如玉从小皮包里掏出名片：“这需要沟通，这是我的名片，改天你来珠宝街或者我来这，我们再谈。”从昆城回来不久，她就在珠宝街的店铺里装了电话，同时还买个传呼机，名片上印着电话号码和传呼机号。

马甲青年也掏出名片跟她互换。

严如玉看看名片，原来马甲青年叫罗耀祖。罗这个姓在潞西还挺常见，但马甲青年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显然有外国血统，不像是本地人，而且说话还有点大舌头，越发不像中国人。

严如玉问：“马总是华侨吗？怎么会选择在勐卯开西餐厅？”罗耀祖点点头：“对，我是华侨,老家在潞西。”难怪,严如玉微微颔首,朝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罗耀祖握住严如玉的手：“和你这么美丽的女士一起合作，肯定很愉快。“小余和王芳燕在一旁偷笑，严如玉也笑道：“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聊。”

从西餐厅出来，小余和王芳燕都很兴奋，两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在西餐厅的事情，对免费吃个西餐感到惊奇，跟对又接一单生意兴奋。严如玉见两人关系迅速密切，悄悄扬扬嘴角。这次团建，目的就是拉近两人的关系，将来她会到处跑，摊子和店铺的生意需要人手，她们两人关系不好可不行。

只是没想到，出来吃个饭，还有意外之喜。严如玉笑道：“今天这一单谈得成的话，给你们两个算提成。”小余的音量瞬间提高："真的？谢谢老板。”王芳燕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是吃了个饭，还因为她，严姐跟那人争执许久。严如玉说：“你们也可以想想，在西餐厅，让什么样的摆件会比较贴合西餐厅的装修风格，要是谁的想法被采纳，我再给个大红包做奖励。”生意要做大，单靠她一人可不行，得多培养培养帮手，现成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真的？"小余跃跃欲试，“那我要好好想。”王芳燕也喜道：“我也想一想。”

严如玉提点她们：“摆件也是室内装饰的一种，要跟整体环境和谐，又要突出自身，且不能太过突兀。此外，还得考虑主人家的喜好、预算。如果觉得自己需要学习，我那里有书。”

她一直都有让叶文杰帮忙收集需要用的书籍，慢慢地也攒了不少书。小余和王芳燕学习热情高涨，都要借书学习。刚好西餐厅离严如玉住的宾馆不远，两人也不麻烦严如玉带去珠宝街，直接去宾馆拿。

严如玉笑道：“今天下午放你们假，我们先去逛逛街买点东西。”小余刚谈成大单，正是想花钱的时候，开心道：“好好好，我们一起去逛街。”

王芳燕身无分文，吃饭都还得去严如玉那里蹭，却也不好扫小她们的兴。趁小余去洗手间，严如玉掏出两张老头币给王芳燕：“先给你预支工资，去买点衣服吧。”

这几天王芳燕穿的就是她自己和从盈江回来那天严如玉买给她的那一身衣服，幸好最近天气晴好又干燥，挂一天就会干，不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女孩子家，用钱的地方可不止吃和穿。

王芳燕确实快到需要用钱的时候了，她本来想过两天找严如玉借，没想到还现在就能提前预支工资。

王芳燕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币，感觉心胸满满的。“严姐，你真好！”

严如玉拍拍她胳膊，笑道：“我也得谢谢你，这几天帮了我很多。”王芳燕面容和善，音色温暖，自带热情，勤学机敏，是个很好的销售人才。严如玉有心拉拢她，想把她培养成心腹。

三个女孩逛街，一不小心就逛了一个下午，严如玉索性买了菜，请小余晚上在家一起吃饭。

小余很高兴：“我还没去过严姐家里呢。”她帮严如玉做事也有几个月了，很喜欢也很佩服这个漂亮能干和善的老板，很乐意进一步和老板打好关系。

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大包小包说说笑笑走进宾馆，引得不少住客张望。刘向东看见严如玉带着两个员工提着菜回来，立即猜到她们要聚餐，连忙走出来：“妹子，吃饭带上我呗。”

他孤家寡人在勐卯，平常做饭不方便，又懒，都是吃宾馆的大锅饭，大锅饭吃多了腻，严家姐弟的厨艺好，自从他们搬来后，他经常找借口去蹭饭。严如玉随口道：“来呀，我也有点事想和你聊。”刘向东见多识广，西餐厅放什么样的翡翠摆件合适，没准能给些意见。“好嘞，我一会就过去。”

杨江州立在走廊上，听到说话声，朝下边看，果然见到严如玉正和别人说话。

她笑容满面，显然相当高兴。

杨江州想起自己每次见她，好像大多数时候都在笑，有区别的是，有时笑是在表面，有时是从里到外都在笑。

此时她就是从里到外都在笑。

杨江州凝视着那娇媚的笑脸，觉得比天边艳丽的红霞还好看。他希望能一直看到她这么笑。

严如玉看见杨江州，微微一顿。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站在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这个人严如玉也熟悉，是公安白红斌。

白公安看一眼严如玉后，再看向她身旁两个姑娘，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小余身上。

“两位领导怎么在这里？”

严如玉一边问，一边把右手拎的东西，归拢到左手，准备掏钥匙开门。右手突地一空，严如玉抬头，对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给我吧。”

杨江州的声音也是淡凉淡凉的，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把严如玉左右手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白公安忙去抢杨江州手里的东西：“我来我来。”杨江州手往后挪，无声地拒绝了白公安。

严如玉说声谢谢，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小余和王芳燕静静地跟着进屋，不敢说话也不敢乱看。两个看起来很威风的领导抢着给她们老板拎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进屋后，杨江州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放东西，芳燕端来小板凳，请白公安和小余坐，又要给他们倒水。

严如玉跟着杨江州到厨房，小声问：“人贩子抓到了？”为不让别人听到，她靠得很近，头几乎是凑到了杨江州的胸口。杨江州垂眼，入眼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杨江州突然感觉手心有些发痒。

“嗯。"杨江州听到自己回答，“要去指认。”严如玉退后一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杨江州盯着那毛茸茸的脑袋离开，心头骤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严如玉转身：“小余，你累不累？累就先去小燕房间休息一会。小燕，带小余去你房间躺会吧。”

小余想说我不累，目光在杨江州和白红斌身上一转，点点头：“好啊，忙了一天，还真的有点累。”

王芳燕再次回屋时，严如玉和杨江州、白红斌都坐在小饭桌旁等她。王芳燕心头一跳，手下意识攥住衣角，惊慌、茫然、紧张齐齐涌上来，一时竞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身份证，公安是来抓她遣返的吗?

严如玉笑道：“小燕，来坐下，白公安他们找你有点事。”白红斌这时才明白，这个之前笑容满面、穿着连衣裙的时髦姑娘，居然前几天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

白红斌想也不想就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没什么大事，我们抓到了嫌犯，需要你去指认。”

王芳燕提着的心落下：“好。”

她站起来，准备跟公安去指认嫌犯。

严如玉问：“到吃饭的时间了，要不要先吃饭吗？”王芳燕摇头：“早一点抓到人贩子，就能早一点救出跟我同样被拐的妹子。”

严如玉看向杨江州，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杨江州微微颔首。

严如玉去隔壁把小余叫起来：“我和小燕有点事要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是继续在这休息，还是先回去？继续在这休息的话，我弟弟妹妹很快回来，你们可以先做饭吃。”

小余稍作考虑后道：“我先回家吧，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严如玉回房间，给小余找了参考书，送她下楼，顺便和杨江州他们前往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王芳燕和白红斌去指认人贩子，严如玉在走廊上等着。“囡囡！囡囡！”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风尘仆仆，手上还挎着个布包，神情张皇地四处找寻。一个姑娘闻声从隔壁屋跑出来，与中年妇女抱头痛哭。“你有没有怎么样？"中年妇女哭了一会，上上下下检查姑娘，“有没有被打？”

姑娘摇头，哭着说：“没有，没有。”

严如玉发现她手上有几道青紫的痕迹，再看满脸穷困之色的中年妇女，暗暗叹囗气。

杨江州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严如玉，在她身旁坐下来：“这是刚解救出来的被害人。”

严如玉握着搪瓷杯，放在腿上，心情很沉重。据她所知，这个时候是拐卖妇女案件最高发的阶段，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或适龄妇女心怀憧憬要去闯荡，最后却被拐去关在小黑屋里给光棍当老婆生孩子，像王芳燕这样能跑出来的妇女，少之又少。严如玉轻轻摩挲搪瓷杯，脑子飞快转动。

她能力有限，只能救助王芳燕一个人，只有力量大的人，才能帮助更多的被拐妇女。

杨江州见严如玉神情郁郁，开口道：“只是指认嫌犯，很快就会出来。”严如玉缓缓转头，盯着杨江州：“杨团长，想不想挣军功当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