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宦得患失 花间九声 2839 字 1个月前

第24章第24章

孙嬷嬷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一摊殷红的鲜血在她颈侧慢慢泅开,她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姜宝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从浴池里爬出来,草草擦过身子,想把衣服穿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剪烂了,她只好把孙嬷嬷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外袍衣服领子上沾了大片血迹,没法穿。

姜宝瓷把外袍弃了,只穿上中衫。

刚要逃跑,就听到外面钱嬷嬷骂骂咧咧的声音:“呸,什么阿物,不就是个狗宦官,跟老婆子充什么八瓣蒜,连个小宫女都摆布不了,还得劳动我动手。听到钱嬷嬷到了门外,姜宝瓷心提到嗓子眼儿,她一把拔下孙嬷嬷颈上的簪子,又跑到床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硕大的玉、势,沉甸甸得握在手里,然后躲在了屏风后面。

“孙嬷嬷,好了没有,刘掌印吩咐了,让把那小宫女跪趴着绑在床上。"钱嬷嬷扬声嚷着“吱呀″一声推门进来。

姜宝瓷回道:“嬷嬷进来吧, 孙嬷嬷正在给我梳头。”“都这会子了,还梳什么头。"钱嬷嬷说着走进里间,入目却是孙嬷嬷横尸在地的场景,一双死鱼般浑浊的眼珠子瞪着她,钱嬷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刚要叫喊,姜宝瓷正立在她身后,举起手中的玉势,重重砸在她后脑勺,连砸了四五下,直把钱嬷嬷打得脑浆迸裂。姜宝瓷尤怕她没死透,又用发簪补了两下,这才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若是就这么逃了,刘槐马上就快来了,等他发现两个嬷嬷的尸体,她肯定跑不远,届时还是会被抓回来。她身上溅了一身血,一时没法处理干净,那惜新司的掌事太监也会给作证,是她杀了人,到那时还是一个死。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刘槐那厮也杀了干净,就算死,也要拉上那狗太监陪葬。

姜宝瓷杀红了眼心中发狠,她把身体较轻的钱嬷嬷的衣服也脱了,使尽全身力气将人拖到床上,摆好之后又用被子整个盖上,自己便躲在拔步床侧面的床帐后,静静等着刘槐到来。

大概过了半刻钟,姜宝瓷听到外头有了动静。姚拥引着刘槐往这边走:“刘掌印,这边请。”刘槐边走边道:"本掌印还没有沐浴。”

“这有什么打紧,先把小娘子受用了,把她整治服帖,再让她伺候您沐浴,岂不乐哉。”

两人说着,都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来。姜宝瓷听他二人走得近了,恐怕他们一起进来对付不了,便凄凄婉婉道:“两位嬷嬷饶命,不要绑我啊…腰勒得好疼,啊…不要摸我的脚,为什么要系铃销档……来人啊,救命……

听到小娘子娇娇软软的声音,刘槐顿时心头燥热,他刚要推门进屋,就听姜宝瓷在室内道:“是刘爷来了么,妾身现下羞于见人,还请刘爷疼我,不要让外人进来,妾身知道错了,一定好好服侍您老人家。”刘槐得意一笑,他并不想跟人分享这人间尤物,便吩咐惜薪司掌事:“这个归我,等下次再有了佳人,本掌印先记着你。”正听得如痴如醉的姚拥如梦方醒,他自然懂得规矩,慌忙道:“多谢掌印,小的这就告退。”

等姚拥走了,刘槐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回过头,看到室内有些昏暗,但是布置的格调深得他意,床上的被褥高高隆起,显然他心心念念的佳人就在底下,只是方才还在屋里的两个嬷嬷不知上哪儿去了。

也许这间屋子另有玄机,两个嬷嬷怕打搅他兴致,从偏门出去了。刘槐没心思想别的,他踱步走到床前,轻哼一声:“怎么样,姜大姑娘,最终还是落到刘爷我手上了吧,我早说过,你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床上的"佳人”却毫无动静。

“怎么跟个死人一样,不是说好好伺候我么,别藏着了,让爷好好瞧瞧。”刘槐说着上前,伸手把被子一扯,本以为会看到姜宝瓷美若春花的娇颜,却不料正对上一张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脑袋。

“阿!”

刘槐大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呕了出来,他大声惊呼:“来人,来人!”

“刘掌印有什么吩咐啊?"姜宝瓷从床帐后闪身出来,声音幽幽道。她浑身是血,长发披散,双眸血红,状若女鬼。“你……你是人是鬼?“刘槐吓得蹬腿倒退。姜宝瓷没有回答他,上前一下子将人砸晕过去,而后如法炮制,用簪子刺破他颈上的血管,鲜血汩汩涌出,刘槐片刻就没了生息。做完这一切,看着屋子里三具尸体,姜宝瓷神情恍惚地立在原地,心知这次必死无疑。

在后宫犯人命官司,何况惜薪司掌事是知道内情的,她逃无可逃,也不可能把整个惜薪司的人都屠了,她下不了手,更没这个本事。姜宝瓷走到窗前向外张望,这间厢房在惜薪司后院,与前面隔的比较远,孤零零一座小殿,周围也没什么建筑,向东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宫墙。这时辰天快黑了,外头整片的雪地,在晚霞映照下,像一匹发光的白绸。许是怕搅了贵人的兴致,整个后院并没有侍从把守,那惜薪司掌事短时间内应当也不会来讨刘槐的嫌,她还有时间。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姜宝瓷还是决定要逃,她在已经凉透的浴池里草草处理了身上的血迹,有些地方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没办法只得放弃,然后捡起自己的衣物,一股脑塞到灶膛里烧为灰烬。等到天完全黑透,姜宝瓷握紧那只发簪,拎了把扫帚出门向东,倒退着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脚印胡乱扫平,来到宫墙下,寻到一块石头垫脚,爬到墙上,另一侧却空荡荡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姜宝瓷一咬牙,直接跳了下去,落到地上时脚踝处“咔嚓”一声,随即传来一阵巨痛,应当是脚崴了。

但她不敢耽搁,她得赶紧逃回长春宫,才能搏得一线生机。皇宫中各处都有守夜的太监,还有巡查的禁卫军,一不小心就会被撞上,姜宝瓷一瘸一拐地走在甬道上,还要提心悼胆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在一个岔路口踌躇半响,确定没人后便往里走,谁知刚走两步,对面就拐进来一队禁卫。

姜宝瓷顿时心中一悸,停在原地。

“啊!快看,鬼啊!"一个内侍眼尖,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得纷乱,吓死人了。

姜宝瓷被他一喊,回过神来赶紧退了回去,慌不择路往前跑去。“别胡说,皇宫里是天子居所,天底下阳气最胜的地方,哪里会有鬼,肯定是你眼迷了。"侍卫首领低声呵斥道,“惊到陆厂督,唯你是问。”“可是我方才明明看到.…”

“闭嘴。”

“落轿。"坐在肩舆上的陆晏和,望着前方的巷口若有所思,他抬手拍了拍身侧的护板吩咐道。

等舆轿平稳落地,陆晏和对侍卫首领道:“你带人自去巡查,不必跟着我。”

“小人派人护送您回去。"侍卫首领小心道。“不用。"陆晏和说着,往刚刚那个侍卫所指的女鬼方向走了过去。侍卫首领不敢违逆,便冲着属下一挥手,率领众人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姜宝瓷往前跑了几十丈远,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高高的墙壁她根本翻不过去,墙上雕刻着“福禄寿喜"的壁画,姜宝瓷看了更是欲哭无泪,这四个吉祥字儿,她这辈子是哪个也不占,而今日却要命丧于此,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听到巷口处有脚步声传来,越走越近,姜宝瓷像被堵在囚笼里的困兽,无处可逃。她破罐子破摔,索性往墙角一蹲,埋起脑袋等着束手就擒。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寒冬腊月里温度很低,衣服冻成个冰壳子,姜宝瓷冷得牙齿打颤、浑身瑟瑟发抖,形容十分狼狈,落在陆晏和眼里,像一条可怜的落水狗。

陆晏和看到缩在墙角的人,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驻足在一丈之外,待看清的确是姜宝瓷时,不由深深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