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宁(7)(1 / 1)

重嫁奸臣 东起丹暮 3320 字 16天前

第46章伏宁(7)

“放开我!你这贱人装什么可怜!"苏欢雪拼命挣扎,指甲在弟子手上隔着衣料抓挠,双脚腾空胡乱飞踹,“全然不将苏府放在眼底!”望淑瑟瑟发抖,捂着堵在躲在一旁。

四周议论渐起。

“这苏家小姐怎么像个泼妇,一点教养没有。”“谁知道啊,当初不是说,苏家书香门第,府中主母佣人一个个讲礼得很。我看是刁钻刻薄,再不济那舞姬未来也是她姨娘,她竞想踹她肚子。”“呵,还说呢。苏家那个嬷嬷更加厉害,我之前还遇见她带了一帮子人,当街辱骂苏大小姐,真不知道谁主谁仆。一个下人那般无礼,捧在手心心的宝贝女儿能是什么样。”

“苏大人的新妇,怀了身孕。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何况还是升官发财的新官。”

“苏大人是个什么新官,他啊,就是趁吏部散乱得了个代理侍郎的头衔,大张旗鼓对外说什么新官,不过就是为了彰显地位,好继续得点好处,发发财,再升升官。”

苏云青吃饱喝足,看戏入神,差点吃撑了。闲言碎语飘进耳中才想起来,摆摆手,让周叔派人去把苏大人请来一起看戏。苏欢雪张牙舞爪,也不知哪来得气,把她气成这样。吃错药了?冲动成这样。

苏云青起初心有不快,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她这个爹与她没有半分瓜葛,娶一堆妾室搅得苏府一团乱,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又何必自找不快。万草堂的摊子差点被苏欢雪砸了,这砸了可不单单是个摊,砸的可是陛下的脸面。莫说苏济的官职,怕是连他的脑袋都难保。苏云青全程没有阻拦的想法,眼底笑意加深,平静着为自己添了杯茶,坐等苏济的到来。

“住手!!!“一声暴喝震响,苏济带着侍从,杀进人群,额角青筋暴起,得两眼珠子几乎脱眶。

苏云青吹散茶面热雾,勾起唇角。

来得真快,苏欢雪还没砸他的饭碗呢。

苏济带来的侍从分成两拨,一帮护住望淑,一帮架住发疯的苏欢雪。“啪一一!”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苏欢雪脸上。

“混账东西!这是什么地方容你这般撒野!”苏济怒目圆瞪,指着′万草堂'的旗牌,气得发抖,“御赐的摊子!弄坏一点,苏家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苏欢雪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看向苏济,指着望淑怒吼道:“爹!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啪一一!”

第二记耳光,比第一下更狠,打得苏欢雪脑袋发懵,左耳一阵嗡鸣,直接失聪,热血往耳廓外滴流。

“贱人'二字刺得苏济太阳穴猛跳,“疯够了吗!苏家的脸让你丢了精光!”结结实实的两巴掌,让她彻底看清面前这个自称她父亲的人。苏欢雪疯笑不止,“你只管她的死活,你管过你儿子没有!他消失多日,你知道吗?我和母亲花了一堆钱打点寻人,你在哪里!”她挣扎着要扑上去,发狠之态,要掐死苏济,又被侍从拉住胳膊,扯回来。“哥哥生死未卜!母亲割腕血染床榻,而你,在搂着这个贱人醉生梦死。扭头指向平静喝茶的苏云青,“还有她!母亲还要被她以圣旨要挟!”“苏济!!!“苏欢雪直呼其名,声音凄厉带着恨意,“那个舞姬就是一个妾,四处派发喜糖,她又是何心思。”

“你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她发了癫,甩脱侍从,转头要去砸摊。

苏济震怒,及时抓住她的胳膊,把人丢给侍从,“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拖走!”

苏云青的茶杯停在唇边。自远青观后,苏长越居然消失无踪,音讯全无?也难怪,苏欢雪发了疯。

兄长失踪、母亲自戕、父亲不管不顾、家中无钱无人、未入府的舞姬四处彰显地位招摇过市……

马车内传来几道掌掴声。

随后,苏济掀帘而出,今日是气了个半死,怒气冲冲走出马车,阴鸷的目光扫向冷漠看戏的苏云青。

苏云青从容不迫,面中带笑,眼底满是嘲讽,见苏济正要走时,开了口,“苏大人,陛下钦定的义诊,一共就三日。经苏小姐这么一闹,耽搁许久,误了不少百姓看病的时辰。大人,您打算就这么两袖一挥走了?”她这话,一下激起周围骚动。

“侯夫人说的在理!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就是!苏大人这么大个官,难道不负责吗!”“侯夫人治病救人,苏大人却纵容家眷闹事,根本是不把百姓、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苏济脸色铁青,满眼怨恨盯住苏云青,责怪她挑起纷争。原来把他叫来,打得是这主意!

人群之中,为打发时间,不免议论起苏家的事。苏家往事,突然再被翻起,说那苏济禽兽不如,名声败坏。

苏大小姐,从前脸伤丑陋,多半是被那样的家庭所折磨,没过一天安身日子,那小身板弱不禁风。幸好嫁入将军府,如今有萧大将军爱护、心疼,也算是摆脱了那样令人作呕的家庭。

所以众人皆称她为侯夫人,而非苏大小姐。苏云青眼中不怯,瞪回苏济,势必要他给个交代。苏济面子上过不去,转头问万草堂弟子,“损失多少,本官照价赔偿。”苏云青却是笑了,“苏大人,你还没明白吗?你耽误的不是万草堂,是这些病患的性命。”

苏济咬紧牙,“那你说要我如何偿还。”

苏云青指骨在桌上轻点,漫不经心道:“稀药难寻,价值千金。那要看,苏大人有没有为陛下分忧的心。”

她勾起唇角,温柔一笑。

苏济:“你是让我付药草钱?”

苏云青低笑,“我让你付药草钱?”

她没落入仿佛针对他的陷阱,反倒问:“苏大人,是想把为民消灾,为君分忧的美名送到我镇远侯府的头上?那在此先谢过大人了。”苏济冷哼一声,咬紧牙关,高喝道:“义诊药量增至十一日,所有药草开支,由我苏府承担。”

“苏大人错了。并非由苏府承担,而是由你苏济承担。“苏云青弯起眉眼,不与他玩文字游戏,“苏大人阔气,替百姓谢过苏大人,改明儿把账单给您送到次府。这银子可抵赖不得,是要交还给陛下的。”苏济袖袍一挥,转身走了。

今日闹这么一场,尽管一些疑难杂症开错药房,身旁的大师兄也没再数落责骂,反倒好声好气教她学识。甚至,还偷偷向她泄密师父会考的要点,叫她牢记。

暮色渐晚,义诊摊人仍不见少。苏云青活动肩颈,后背伤口突然撕扯,疼得她指尖颤抖,冷汗直冒。

大师兄捕捉她疼痛的神情,“怎么,伤口扯着了?”苏云青:“没事。”

大师兄:“我无法给你开药,伤口上没上药,师父把脉就能瞧出来。”苏云青震惊道:“皮肉伤也能把出脉来?”“不然?你可知当年世间第一神医是谁?”“谁?”

“师父的老师,帝师。文学谋划无人匹敌,医术更是′神秘莫测',独传师父这么一个关门弟子。"大师兄感慨,“师父从前常说,疼痛会使人永远铭记,在疼痛中所学之物,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说起来,师父还从未这么打过我们。”苏云青:“你的意思是,师父想收我做关门弟子?”大师兄嗤笑,“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苏云青累得趴在桌上缓劲。余光一瞟,发现街沿盲婆佝偻身影,破衫无法抵御寒风,她蜷缩在石阶上,嘴里嘀咕′安胎'二字。“她还在?”

大师兄:“哦,一直都在,嘴里囔囔着要开安胎药…苏云青示意周叔上前瞧瞧。

周叔回来禀告,说这个盲婆饿得走不动路了。苏云青肚子也饿。昨日折腾太晚,今夜万草堂的弟子们疲累,索性早些收摊,他们一同在路边找了个小摊子,吃碗热面,顺便把盲婆也带上了。盲婆多日未进食,此时狼吞虎咽,吃了两碗面,还没停下的迹象。苏云青:“听口音,你是旦州人?相隔百里路,怎么到京中来了,你的盘缠呢。”

盲婆翻上的眼球发颤,哽咽道:“我从前是个接生婆,在旦州无人不知。谁家媳妇怀娃娃不着我开药接生?可我这眼睛,十多年前瞎了……自那之后,家中频频遭贼,米缸都叫人搬空了。而我坏了这双眼,开药接生的活都接不到了。她诉说当年之苦,眼皮哆嗦,却是滴泪难下,“我早便听说京有神医。”“对你们而来,寥寥数月的路,我走了十来年。”“路上的人都说,往东往东,京城在东边。可我一个瞎子,哪里知道东边在哪……

他们夺她之物,连根寻路的树杖也被乞丐抢了去,更别提冬日的厚衣鞋袜,乞讨的破碗。

“没有这双眼睛,我该怎么活啊。”

她哭得崩溃,历经万苦终于找对了地方,可是神医死了。大师兄于心不忍,忽又想起,十多年前,神医的名声兴起过一瞬,可没多久后…便传出了帝师死讯,改朝换代……

盲婆来晚了,能救她的人,在她听见风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苏云青沉默打量一番盲婆。这时才发现,盲婆赤脚而行,伤痕无数,冻掉了两根脚趾………

她并没有想来摊位寻医问诊,只是误打误撞,寻到了此处。只是听到望淑那句安胎药后听到了希望,她懂得开方,可再无人信她,难得遇上自己会的事,自然着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