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
语毕,厢庑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见她死咬着唇,眼角发红,一副清凌凌的倔强模样,陈续宗移开眼神,缓步坐回到椅上:
“如此看来,你今晚也不是来找人求情的?”江葭仍然缄默。
陈续宗淡声:“既如此,本王明日还有政务要忙,你也不必耽误本王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那厢终于抬起眼来,有了动静。既听他如此说了,江葭心下虽有些不可置信,却也无法不心动,行了一礼,道:“妾身便不打搅殿下。”
陈续宗摆摆手:“放心,你出府,本王不会拦着你。”说完这话,他靠着椅背,静默着看她反应,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手上扳指。江葭闻言,自是坚定了要走的意思,抬脚转身欲走,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话语:
“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今晚你若出了王府大门;诏狱大门,你父亲可就出不去了。”
他这话有如一道惊雷在江葭头顶炸了开来,让她顿下脚步,呼吸陡然一窒。她倒抽了口冷气,转过身去,半响,听见自己颤颤巍巍地说:“殿下……究竞想要什么?”
陈续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笑意却未及眼底:“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一顿,目光肆意打量在她身上:“今晚,你难道不是特意沐浴过后才来了本王的府邸么?”
江葭脸色一白。
此行动身之前,她的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父亲尚在狱中,他又如此步步紧逼。可若是能救父亲,哪怕是最坏的打算,她也只得咬牙接受。而眼下,这个最坏的打算径直摆在她面前。她几乎是认命般地闭了眼,而后艰难地开了口:“那么……若是妾身求您放过父亲,不知您是否能应允?”
陈续宗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道:“可。”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本王还是那句话,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至于如何求人,还需本王亲自教你么?”这一回,她没说话,而是用行动告诉了他,她不需要。她低头,解开腰间衣带,外衣瞬间滑落在地。对面那人不错眼地看了她许久。
江葭在这般注视下颇感不适,正欲抬眼,腰间一道大力蓦地禁锢住她,她忍住没惊呼出声,随即被人打横抱起。
剩余的衣物自是不必她亲自脱了。
从厅堂到床榻短短一段距离,衣裙落了满地。裸露的皮肤甫一接触到那烫人的指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陈续宗动作一顿,俯视着她,打量了她一会儿,嗓音不复以往平静:“身子可爽利了?”
她颤着眼帘,应了声:“爽利了。”
随即他不再犹豫,抬腿上了床榻,双手支在她身侧,欺身而下。江葭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助。
身上衣物被尽数剥除时,本已木然的廉耻心突然作祟,让她险些猛地推开那人,就要往床榻下逃。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逃,遂强行压下了心内那股冲动,且将自己当个死的罢。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大掌刚在她身上游走时,她身子便微微发颤,做不到木然以对,更不用提那人动作起来之后了。
由缓到急,床第之间的动作颇有些狂狼,她不得不仰头看着摇晃的帐帘,无助地随之起伏,像极了她曾经那场噩梦。不,现实分明比噩梦还难捱些。每当她以为这厢总要事了了罢,那人便又覆了上来。一轮战栗之后,紧接着的是另一轮战栗,循环往复,没有止歇。陈续宗见她这幅无力承受的模样,终究还是抽了身。她当真是累极了,他甫一松了桎梏住她的手,她便脱了力,大口喘息着,无助地伏在锦被上。
一场情事下来,陈续宗颇为畅意,目光略过她眼角的红晕时,低头轻笑了尸□。
见他还欲俯身,江葭心下一惊,艰难支起手,唤了声:“殿…”“放心,本王不再碰你。”
说罢,继续附身。
原是将她鬓边濡湿的碎发撩在耳后。
见她并未躲闪,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陈续宗难得微扬唇角。他不知的是,江葭心内正咂摸着他方才的那句"不再碰你”,一时想得出了神,自然就暂且忘了当下的难堪。
陈续宗知她累极,任由她阖眼歇息。临走前,鬼使神差地在床榻旁驻足许久,目光反复流连在她柔和的眉眼之间。
半响,终是调转脚步,准备走出厢庑。
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拉住。
他转身,看向那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目光下移,对上那双仍然湿漉漉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期待情绪。可她仰头看他,缓缓问道:“不知……殿下说话是否算数?”陈续宗闻言,顿了瞬,原本微扬的唇角渐渐垂下,只扔下“当然"二字就冷冷拂袖而去。
常喜在厢庑外候了许久,见主子终于从那里头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去。这打眼一瞧,让他心下暗惊。
这……餍足是有的,可面上寒意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必猜,自然同里头那位脱不了干系。
“方嬷嬷。"陈续宗招手示意她过来。
“带着丫鬟进去给她梳洗,"方嬷嬷应下,又听他略微一沉吟,继续吩咐,“至于避子汤……本王记得,太医院先前送了服不伤身子的避子汤,用那服药罢。将需嘱咐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过后,陈续宗大步出了院子。方嬷嬷则带着丫鬟入了厢庑。
甫一进屋,便见到那层层绮幔后,正在阖眼歇息的小娘子。远远看着,的确是累得很了。
江葭亦是有所察觉,缓缓睁开双眼,支起手臂,坐直了身子。方嬷嬷堪堪瞥了一眼就移开眼神,面不改色道:“夫人,老奴伺候您梳洗。”
江葭乍一听见这称呼,到底是恍惚了下。随后面色恢复如常,掀开身上的衾被。
下床榻时,还趣趄了下。
方嬷嬷看见这一幕,皱了眉头,心想,至于么。可当那小娘子出浴桶时,方嬷嬷无意瞥见一眼她的身子,眼皮还是狠狠地跳了跳。胸前都是一团的青紫,更遑论一些旁的地方。总之,令人看之则心惊。纵是心内再愕然不已,她到底知晓什么不该看的道理,还是无声收了眼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殿下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小娘子又是个相貌极上乘的。更何况,要怪也得怪她自己。谁让她先前在主子面前拧了那般久的性子呢。今晚主子将她得了手,可不就是会折腾得狠些么。方嬷嬷觉着是这么个理。
见她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完毕后,方嬷嬷从膳房端来一碗漆黑的药汤。江葭闻见那浓郁的苦味,几乎是下意识就紧皱了眉头。“这是避子汤,夫人趁热服下。”
江葭紧皱的眉头霎时松开,连忙接过那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方嬷嬷见着她喝尽了药汤,又特意补充一句:“夫人,殿下对您是极好的。他方才临走前,特意嘱咐了老奴。这避子汤啊,要给您拿太医院开来的药方,这药方不伤身子………
眼见对方那面色越来越冰凉,方嬷嬷蓦地就说不下去了。江葭听得只想冷笑,若不是他,自己也就不用喝这避子汤。眼下他还示意下人来同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还要因此对他千恩万谢一番?
简直就是虚伪至极。
方嬷嬷喉间滚动一遭,换了个话题,问道:“夫人,您何时回府?殿下临走前嘱咐过,说您明早再回府也无妨。”
江葭摇头,她一刻也不想在这晋王府久待。方嬷嬷到底是为难了些,随即又跑到书房请示了主子的意思。她没见着主子,便只得问常喜的意思。
常喜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方嬷嬷这才放下心来,快步吩咐下人去备马车。江葭踏出王府大门的瞬间,仰头看了眼皎洁月色,突觉这一晚过得如此漫长。
但愿,那厢能信守承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