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成功

“你为什么，总想让自己，成为一件完美的商品？”Agust D放下酒杯，包厢一侧镂空隔断，是为了朴赞郁观赏到的戏剧，却也给了Agust D绝佳的VIP席位。

这是他在戏剧结束之后的提问。

他看着沈芝玉算准时间，看着那一位迈入才说出口的刻薄话，大概内容猜不清楚,但是。

她在故意激怒对方，却是非常明确。

而李灿嵘也如她所愿,无语的冷笑着，双手抱臂站在她面前。“你很嫉妒吗？芝玉ssi？没错，你的终点就是我的起点了。怎么办呢？”李灿嵘耸肩笑着，被激怒之后反而变得冷静，也清楚往哪里插刀会更让她难受。

“很羡慕吗？不然你选择退役吧？我考虑和你结婚，像你这样的女人，要跨越阶级就只能靠婚姻了吧？”

他当然清楚嘴里说的话很难听，很刻薄，不能说没有半点真心，毕竟人生气时候说出口的，才是不假思索的真心话。

李灿嵘有看轻沈芝玉吗？

其实没有，只是吵架的时候总要争出个输赢来。“灿嵘不会以为，你得到的成绩，拿到的成就，一帆风顺的今天，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吧？”

出道之后这样说的人不止她一个，但是她这种说，反而更让人生气。因为李灿嵘以前真的相信，至少沈芝玉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在出道这件事情上，人犹豫不决的时候，需要的鼓励，那种下定决心的瞬间。是那个漂亮的，说着毫无口音流利英文的，穿着削肩旗袍的东方美人，因为搞不清楚她的国籍，又穿着传统服饰，所以干脆的认为她是海那边的人。娇俏的甜蜜的在唇齿中念着他的名字，说着他会出道。那个样子的沈芝玉非常漂亮，漂亮到即使过了那么久，也让他念念不忘。可是，和她漂亮皮囊不相符的，是恶劣的性格，是把他当做玩具，只在想和他见面时候见面的娇气样子。

是怎样也不可能答应的交往，单方面的纠缠不清，他不是那种没自尊心的人，总是这样，真的很烦。

但是啊，李灿嵘很清楚，就好像那些女孩对他的迷恋一样，沈芝玉和他，也是只要他放弃，就会结束的关系。

见不到的话，会更心烦。

为什么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她不能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喜欢他？“如果我像她们那样的话，灿嵘你也不会喜欢我。”沈芝玉拨弄着手袋上的金属配饰，咬在耳垂上的耳环有着长流苏，尾部坠着一大颗珍珠，犹如眼泪一样，落在发间脸侧。直到她回答，李灿嵘才发觉自己把话讲了出来。“李灿嵘喜欢的，是现在你面前，怎样也挑不出毛病的沈芝玉。”她依然是笑着的，有着以往温柔的底气，可莫名觉得好脆弱，眼睛像是一场潮湿的冷雨，她好像总有什么话要说，却总是被沉默的咽下。明明是自夸的，像是在炫耀，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没有。"李灿嵘乖乖的跳进了自证陷阱，“即使你不漂亮我也会喜欢你的。”

沈芝玉这幅样子，让他没办法计较生气，即使她表现的像是在耍他一样。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她都这样了，好像没有不原谅她的理由。

自尊心很重要吗？重要，但是现在…

李灿嵘看着沈芝玉眼睫轻颤着，薄纱长裙层层叠叠的堆在肌肤上，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下来，明明只是看到而已，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还是她更重要吧？

好像一场朝鲜时代连绵不绝的雨，延绵至今，淋湿了每一位观者的眼睛。朴赞郁不再去在意这场“偶遇"的真假，只是为这一刻她的眼睛动容，灵气的，会说话的，甚至他能看到清澈之下的潮湿幽暗。不管是这场哄骗男人的戏码，明明应该是质问，现在却被要求证明，清纯优雅的，却有着让人产生保护欲的破碎，即使有着危险幽暗的背面，也让人甘愿沉沦。

沈芝玉也许不是参与试镜当中演技最好的，却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况且，朴赞郁也不是目下无尘到不在乎票房成绩，她愿意扛下丑闻宣传，那么无论怎样看，沈芝玉都会是最佳选择。Agust D看着李灿嵘被她的眼泪迷惑，乖乖投降，也看见沈芝玉在李灿嵘离开之后，得到朴赞郁导演承诺她会是雪穗一角，脸上流露的狡黠得意。尽管短暂到转瞬即逝，之后又是她常用的恰到好处的礼貌谦逊。沈芝玉真的有开心的时候吗？

好像不是那样吧？

她对那些正向的，会感觉到喜悦的情绪总是表现的克制，好像感觉到幸福本身，就是一种罪行。

享乐不可以，负罪感却犹如扼颈枷锁，时时刻刻在折磨她。“你为什么，总想让自己，成为一件完美的商品？”而且很矛盾不是吗？

沈芝玉并不是那种，愿意的，心甘情愿的选择自我物化。她根本不是那种节食把自己塞进xs码，也不会随着流行趋势乱动自己的脸，更不会把这种行为称作投资。

她也清楚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脸，是三围数字，更不会是年轻躯体带来的生育价值。

但是，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往那些，大众审美里靠近，不厌其烦的护肤，去皮肤科只是为了细腻的，气血感足够的肌肤。怎样也要坚持节食健身，就是为了那行数字。“把自己投进这个符合社会所有对女性标准的熔炉里面，嵌合进模具，把自己裁的血肉模糊，真的…有意义吗？真的觉得幸福吗？”Agust D很想知道，所以才问了那个问题。因为，这些都是普世意义上的标准，沈芝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办法打破任何规则，所以她只能改变自己用来适应社会。非常可悲的是，当初安慧美比她更贴近这些标准，所以安慧美说的就是真的。

而之后因为她更贴近，所以安慧美和她颠倒位置，安慧美成为了满口谎言的骗子。

只有完美的，优秀的，毫无瑕疵的沈芝玉，才可以拥有这些。“Agust D ssi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沈芝玉没回答，却有些突兀的，问出这个问题。“应该这么说，Agust D ssi成功出道了，不止如此，你参与组合的制作也获得了认可，不管是以前想要的名气也好，金钱也好，都变得唾手可得。”“你以前有很多想说的，想倾诉的，随着成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说了。”“所以。”

沈芝玉转过头来，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好像Agust D对于她的任何想法，她本人都看的清楚。

“所以，你才试着追我。”

果不其然，这时候才算松了口气，那只靴子终于落地。Agust D对她可以猜到他的想法并不意外，沈芝玉不是那种会被他的追求冲昏头脑的女人。

她说的确实没有错。

最开始为什么会对沈芝玉感兴趣？

漂亮？

漂亮当然是基础先决条件，但是仅仅是漂亮还不足够。是因为沈芝玉对他，和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出道之后，或者说变成大势之后，Agust D就像沈芝玉说的那样，没有太多倾诉欲了。这对创作者来说非常可怕，那些平凡普通的日常，对他来说变得特别，沈芝玉一如既往的，是那种他没办法追到的校园女神。那个时候，好像短暂的变成了不是Agust D，那种回到以前的，虽然是碰壁，感觉到渺小挫败，让他终于变得有想说的。比起喜欢这个人本身，沈芝玉好像更像是一个锚点，让Agust D变成不是Agust D时候的坐标。

“大发！不愧是首尔大。"Agust D笑着鼓掌赞叹，“好聪明芝玉ssi，是这样才不答应我的告白吗？”

“明明我不是比然峻好很多吗？”

Agust D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酒杯，冰块在酒液中融化，杯壁冒着冷气，沾的手指湿漉漉的。

“呀…“他露出粉丝们称为牙牙乐的表情，“那段时间吵架了吗？因为我？"这么想着，然峻那小子真可怜，因为是前辈，也没做太多过分的事情，也没办法干什么，除了生闷气还是生闷气吧？“没有，然峻不会和我吵架。”

只是把我当做创作的工具，那样轻浮的，比起喜欢更像是在观赏。虽然沈芝玉的一生本来就阴雨不断，但不代表，她没有过短促的夏天。“那真是遗憾…本来想着也许给你添麻烦了，需要道歉。”Agust D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几分歉意。“芝玉ssi，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其实真实的你也特别漂亮，值得被爱？”利用的指控，Agust D算是承认，他确实有点喜欢，倒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冲昏头脑，会被她欺骗。

用甜美的笑容，破碎的眼泪，湿漉漉的红唇，纤细的腰肢，清纯迷惘的眼神，引诱，勾引，诱惑，蛊惑。

可就是因为这份喜欢，是理性清醒的，所以才格外的中肯，他清楚沈芝玉的辛苦，能够共情她的感受。

他也充分的有过那种时刻，所以那句话不是利用，他确实希望沈芝玉会幸福。

“你知道有很多人爱你吧？”

我当然知道有很多人爱我，但是，在我需要被拯救，希望有人伸出援手，渴望有人爱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得到过这些。即使后来得到了足够多的爱，这些也是于事无补。拯救我的只是自己。

当我独自走出那个夜里，就已经不执着有人爱我了。就好像瓶子里恶魔的故事，沈芝玉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爱情了。她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好的人，有很好的感情，只是她遇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