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非比寻常蝶
越关山手痒了。
张扬昨晚通宵,这会儿在楼上补觉。
于是他只好拉着迟泽周还有几个同学往楼下来打会儿球。隔着老远,一群男的坐篮球框下,围着一个投球的女的在怪吼怪叫。还没走进篮球场,越关山远眺:“嚅!牛逼。这女的投球这么厉害。”迟泽周没兴趣,声线淡淡道:“别啰嗦,先过去占场子。”“好嘞,泽哥。”
越关山麻溜儿跑过去,把唯一还剩下的空球场给占了。一走近,越关山开了眼。
少女踮脚,白皙的手腕往前一推,再精准一扔的投球动作,加上稳站不动的瘦小身姿,堪比行云流水。
越关山愣在了原地,他也没想到整天不着调的蝶蝶这么厉害。迟泽周慢悠悠走近,看越关山傻大个似的看呆了眼,眼睛都不眨一下。少年表情清冷淡然,开口轻声问:“怎么了?”越关山手指直指前面:“泽哥,你妹。"听起来好像骂人。迟泽周:….”
越关山看迟泽周唇线抿直,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看,蝶蝶。”他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一堆人高马大的男的对着他妹兴奋的大叫,那场面,像极了美女与野兽,偏偏他妹手里的球扔哪儿,那群野兽的野眼神就跟到哪J儿。
云蝶之仿佛很享受,等投完,不顾这群人的热情挽留,转身就朝后面的一个男生身边跑去。
她的马尾在背后晃阿晃,脑袋一偏,小嘴巴得吧得吧不停,把那男生给哄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你喝呀,你快点喝呀。”
给李燕臣买的水,他出了那么多汗的人,结果只喝了一口。云蝶之热情的劝导:“买来就是喝的,你看你头发都微湿了。别不好意思,跟我客气啥。”
李燕臣原本是不舍得喝,想说还剩一下午的时间慢慢喝完,结果被云蝶之这么一催促,只好硬着头皮两口灌下。
迟泽周睫毛很长,在眼睛下方处形成了一片阴影,让此刻少年的五官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他平静地别开眼,脱了外套,露出野蛮生长的身形骨架:“别管,打自己的。”
越关山摸不着头脑的应了声,但还是听迟泽周指令,开始发球。云蝶之跟李燕臣说完了,就转身。
那个时候,迟泽周刚进完一颗球,正倒退着往后面走。黑色碎发在额前吹动,一双凌厉深邃的眉眼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两人视线一对上,云蝶之这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哥竞然也下来了。刚想跟她哥打声招呼,结果就看到她哥触及到自己目光的时候,冷淡的撇开,连个眼风都没留。
云蝶之怀疑自己看错,但也没关系,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越关山一抹脸上的汗,先迎上来道:“蝶蝶,要玩吗?我刚看到了,你投球可真准。”
云蝶之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说越关山都看到了,那她哥也肯定看到自己神气的画面。
云蝶之不自觉弯弯嘴角,挺直脊梁,清清嗓大声道:“哪里哪里。越关山,你省着点夸我,我很经得起夸的,我一点也不会膨胀。”越关上"…“我好像也没说什么。
越关山刚想继续问,结果背上突然被球砸,他疼的倒吸一口气,她牙咧嘴的反手摸着痛处,回头看。
“还玩不玩了?”
迟泽周像是等得不耐烦了,舌尖隐隐顶了下腮。越关山点了两下头,唯唯诺诺把球捡起:“玩,泽哥,当然玩。”他怎么觉得迟泽周好像有点生气。
云蝶之也感觉到了。
这是怎么了,她哥是不喜欢自己在外面出风头吗?可是自己投球技巧都是他教的,按理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作为教授的人,迟泽周不应该是开心和欣慰吗?
云蝶之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误解。毕竞他从来都是那副性冷淡脸,自己看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她跑到她哥面前,冲她哥叽叽喳喳喊:“哥”迟泽周只低眸掠了她一眼,然后就毫无反应。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她继续热脸贴冷屁股,装作环顾四周,欣赏美景,再不经意扯开话题道:“今天风景可真好啊,你说是吧哥哥。”
少女表情期待,一脸望眼欲穿的样子看着迟泽周。迟泽周没被她牵着鼻子走,见她不走,于是淡淡掀唇,声线毫无起伏地问了她一句话:“你去那边干什么。”
她见她哥理她了,少女开始洋洋得意:“给李燕臣送水啊。”旁听的越关山·.…….”
蝶蝶你要是活腻了你就早说,我可不想在一会儿在场上被你哥狂虐。迟泽周听了,眸色加深,嘴角嗤笑着勾了下:“是吗?”云蝶之点头:“是啊是啊!”
她可是情深意重蝶,那人家李燕臣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送瓶水怎么了。迟泽周看她泰然自若,说的坦荡,甚至一点慌张都没有,反而还沾沾自喜,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他妹这种舒展的状态,一般只有一种情况下发生:那就是她自愿且认为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很是应该,并且喜欢,才会这样做的时候。所以,你自愿送另一个男生水?
觉得应该送他水?
而且还喜欢送他水?
到底是喜欢送水,还是喜欢他?
云蝶之当时同家里人说找到奶茶店工作的事情时,没交代其中有李燕臣的穿针引线。
因为她首先是想让爸爸放心,觉得她小小年纪,独立能力很强,能够自力更生。
其次也是想在迟泽周面前小小卖弄一番,让她哥看看,他最不看好自己,可偏偏自己最争气的威风样。
关键信息的隐瞒,让两人现在的想法完全朝着反方向奔跑。迟泽周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哧,然后就一一“出去。”
她既然不打球,那就别在这儿站桩。
云蝶之被无情赶了,只好垂头丧气地一步三回头的往场外走。迟泽周没看她,该打球打球。
但是把球往下拍的时候,却是一下比一下重。迟泽周眼尾余光睨着那边还傻兮兮站着、不舍得走的人,心情越发沉重。从她在那边的场地笑得喜笑颜开开始,他脑海里就无端端的冒出来三个字一一不公平。
他只是被陌生人加了下微信,她就又是劈头盖脸的骂,又是甩脸色,又是给自己改微信名,还改的那么难听。
那她呢?
和一堆男的玩的很开心,还特意给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送水。知不知道篮球圈里流行的风气,女生但凡给男生送水,就是表示我喜欢你的意思。
云蝶之,你对我有诸多要求,可看看你,又是怎样做的。他越想,心情就越乱。
一面想着,这是他妹,以她那花样百出的性子,干出什么来,他都不应该被影响。
无视、冷眼旁观、甚至不加理会,才是这些年他能平心静气,没被气死,看着她继续在外面绽放自我、随心所欲的秘密。可一面,失衡的心心理逐渐加重,让他没办法平静。最后只能冷着一张清俊的脸,把球当成李燕臣的脑袋来拍。云蝶之恋恋不舍的往外走,想着不就一瓶水?你要是想喝的话,我送你也无妨。
好吧,自己的哥哥,自己哄。
她这么想着,于是豁然开朗,顿时朝着小卖部欢快的走去。张扬还趴在桌上睡觉。
“咚!”
桌子一声剧烈震动。
张扬霎时坐直:"地震?快跑,快跑!”
张扬直接从坐位上弹坐起来,手脚并用地大声叫着往外跑。等跑出了两步,见全班人都盯着他看,却一个都不动时,他火急火燎赶人道:“我说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快跑啊。”越关山看了老半天,吹了声锐利的口哨,把人叫回了神:“跑什么跑,张扬,是不是睡糊涂了?”
是很无语的语气:“什么地震,这儿呢。”他朝课桌上的东西,努了努嘴。
张扬揉了揉睡懵逼的眼睛,凑近仔细看清楚,才发现刚砸桌上的,是一桶5L的矿泉水。
张扬吊儿郎当的懊恼走回去:“吓老子一跳。你砸桌子那么重干什么。害得我以为八级地震来了。”
他重新回到自己位子上,散垮垮的坐下。
越关山看着桌上突兀的水桶,似乎也是很头疼的样子。他问前面正在脱外套的迟泽周:“泽哥,你真不要吗?”打完球,云蝶之费劲巴拉的提了一桶水到迟泽周面前来。“哥,水来了。”
那可是满满当当的5L天然矿泉水。
她春风得意的想要她哥接过。结果她哥就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后,直接走开。
越关山二丈摸不着头脑,绕着这桶水是看了又看。这哪儿是送水,这他么是赈灾吧!
“蝶蝶,你疯啦?”
“没有呀。"她笑得很是温暖,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明亮。云蝶之想哄她哥,于是买了翻倍的容量给他,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哥一一送别人的都是小意思,送你的才是加倍爱。你看,如此大的差距,你也该感受到妹妹的偏爱了吧。所以还生什么气呢。
迟泽周现在不想说话。
先不说越关山一路提回来的时候,路过人的异样眼光。就说哪个正常人会没事儿抱着个桶当水喝。他径直坐下,头颈笔直的背影,透着股绝不屈服的意味。张扬睡醒,刚好口干了。
看着水桶立在这儿也不是个事,于是开口:“老越,给我喝一口。”他拿了自己的水杯打开,正好空了,要解渴。自己不请自来的动手把水桶的塑料盖子拧开。前面看着云淡风轻在转笔的人,听到他开盖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回头。迟泽周一言不发把盖子盖上,提过水桶,然后转过身去,放自己桌上。那重量引起的震感,连尤舒怡的桌子都受了牵连。再看迟泽周侧脸线条紧绷,眉头浅浅皱起,脸色很是阴晴不定的样子。尤舒怡悄悄抬脚顶着桌杠,憋着呼吸,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挪了点,避免迟泽周殃及池鱼。
他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爽,要是一会儿突然转头,大发慈悲问自己要不要补课?写写卷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种噩梦般的日子,尤舒怡不要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