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雪地蝶

今年的雪来的很是及时。

瑞雪快兆丰年了。

铺天盖地的白色,让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爸爸亲叮咛万嘱咐，上下学路上，别脱手套和围巾，等到了室内跺跺脚，暖和以后再取。

不然把耳朵和脸冻坏可咋整。

云蝶之嘴上说好。

结果才出家门没几步，就开始调皮。

迟泽周脖子上围着黑色毛巾，校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在她后面沉稳的跟着走。

“云蝶之。"围巾遮住迟泽周的唇鼻，让少年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然而前面张嘴接雪的小人儿根本就不听他的。红色围巾，白色羽绒服，手套是连脖子的那种，手背上还绣了两只小蝴蝶。她张了一次又一次，像个欢快的雪娃娃，在跟一整个世界的雪景撒娇。砸吧砸吧嘴，雪花在舌尖抿化。

在听到她哥第三声呼唤后，才听话跑了回来。“哥，你试试，这雪是甜的。"她冲他献宝，眼睛亮晶晶的闪。迟泽周双手放在羽绒服包内，平静的看了人一眼：“这雪是脏的，江州市空气污染那么严重，废气排放那么多。你也敢张嘴接。不怕被毒死吗？”云蝶之突然觉得扫兴，歪头反驳道：“雪这么纯洁的东西，哪儿有毒。就算有毒，也是你嘴毒。”

“你要不要舔一口你自己的嘴巴吧,说不定当场我就能给你打120。”还说来个雪景浪漫,不说复刻《情书》，至少《天国的阶梯》也行吧。结果她哥根本就不给力。一句话就让她没了继续演下去的动力。踢了一脚雪洒她哥这个没情趣的人裤腿上。她气呼呼往前走。

结果刚走了两步：“哎呀！"没看到下面的雪堆，吧唧一下，整只蝶就滑坐了下去。

那背影简直是可笑极了，连带着她背上的书包都被跺了下。“起来。“迟泽周大步走过来，叫她起来。她没动。

迟泽周又叫了一声：“再不起来，你屁股湿了。”校服不防水，她今天里面儿就穿了一条秋裤，打湿了就得湿一整天。他可不会脱了自己的给她换。

云蝶之仰头，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眼尾水汪汪：“…摔疼了。哥哥，你拉我下好不好。”

迟泽周抿了下唇。

从包里把手拿出来，想说提着她背上的书包给人拉起来。云蝶之摇头不要，举起小手：“不要拉我的书包，把我书包拉坏了怎么办。你拉我的手吧。”

他不想耽误时间，只好照做。

扯了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刚想去拉她的手腕，结果这小坏蛋在这儿等着他呢。

手碰上的那一瞬间，她直接反手一拉，拉着她哥就往地上一躺。迟泽周没防备，被拉了一个规趄，当即就摔倒在她旁边。他倒下的那一刻，云蝶之眼疾手快扔了一个小雪球到他脸上，同时大笑着：“啊哈！Superise吧哥哥！”雪球炸开，在他微微冻红的肌肤上，撒上清冷的白点。迟泽周黑色睫毛太长太密，睫毛尖沾上了雪渣。随着一眨一眨，好看极了。

云蝶之刚还在幸灾乐祸，结果看到她哥这幅被雪装扮后的面容，简直是清冷男美人的极佳典范。眉目清秀中带着点湿润纯真的诱惑。她就坐在她哥身旁，差点看傻了眼，连下一步要干什么都忘记。迟泽周快速抹了把脸，沉声问道：“你满意了？”她回了神，立刻摇头撇清责任：“不小心的嘛。”迟泽周低头默不作声的拍掉身上的雪：“你觉得我信吗。”她眼睛提溜转，突然用诚挚眼凑近她哥，讨好的笑道：“我就是想你尝尝雪的味道。没别的意思。你老是这么正经，一点也不好玩。”迟泽周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给逼停了动作。云蝶之的眼睛此刻黑澄如琉璃，带着透亮，像玻璃樽里的雪娃娃，可爱又精致。

迟泽周莹润泛红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别开头，伴随着呼吸的白雾热气说道：“上学马上就要迟到了，谁要跟你玩。”“起来。”

他懒得再跟她商量，直接提着她的后领子起身。云蝶之像个矮冬瓜一样当即被拎好站稳。见她哥的侧脸当真有点不动声色的生气意思，这下也不敢再造次。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一路踩着厚厚的雪到了学校。没让迟泽周尝到雪的味道，真不甘心。

她也想他感受一下甜甜的滋味是什么嘛……今天数学有随堂考试。

老卞头说考好的人可以有糖葫芦吃。他亲自下去买。刚好校门口外有个聋哑老头在卖，天气这么冷，老卞头此番举动，即能帮了聋哑爷爷早点收摊，又能奖励学生，正好一举两得。反正吃拿卡要，云蝶之对卞老头素来不会手软。她摩拳擦掌着，就等着上阵杀题。

虽然自己实力已经稳了，但是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暑假的前车之鉴摆着的。

上午第四和第五节数学课拿来连堂考试。

第四节课上课前，茉妍回来，提醒云蝶之：“蝶蝶，别憋着了。还有两分钟，快去上厕所。”

云蝶之抬头看了下时钟，妈耶，真的没时间了。被一提醒，连着三节课都没上过厕所的她，急忙往厕所跑去。蹲下，捂鼻子，边解决生理需求边闭眼默诵。“…利用法向量求解空间线面角，先建直接坐标，再求相关点坐标，第三步是求出平面法向量，最后一步破应用公式关。”等蹲完了，云蝶之急忙拉好裤子。

“遭了！没洗手。”

才跑出洗手间，又想起自己没洗手，于是懊恼一声，她急忙退回去把手洗干净。

天寒地冻的水龙头水，简直是冷的人打寒颤。可是没办法，要爱卫生呀。

云蝶之只好认认真真洗完手。

洗完了，在自己衣服上囫囵擦了两下水。

她跑到走廊上时，已经没什么学生在外面了。毕竟快要上课了。云蝶之埋头冲，冲到一半，就撞到了人。

迟泽周手里拿着一堆复印资料，帮老师弄的，这会儿也从B教学楼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一走完楼梯就看到他妹在横冲直撞，马马虎虎。停下，果不其然，她就这么不看路的撞了上来。“云蝶之，看路。"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这么不厌其烦的提醒她。云蝶之捂着脑袋，抬头见是自己人：“唔，哥哥，是你呀。"还好，不是其他人。

“不是我，你早挨收拾了。”

“哪儿有。我这么乖，为什么要收拾我。"而且，路这么宽，也不会有人像哥哥那么瞎。明摆着她跑过来了，他还不让。是不是故意引起我注意呀，迟泽周，你说呀。迟泽周哪儿知道她心理的小剧场。

见她手红红的，于是平心静气的关心问：“你手怎么了。”没怎么，就是洗了冷水后就这幅可怜兮兮样子了。一想到这手一会儿考试要握两节课的笔杆子，受这种大苦，云蝶之突然灵机一动。

“哥，我说真的，我感觉我手上要生冻疮了。”她说的有模有样，关键是，刚被冷水洗过的手，看起来通红的也是没假。迟泽周怀疑：“每天出门护手霜都是一起涂的，你怎么会生冻疮。”云蝶之：“你不信你可以摸呀。真的一直都很凉。”她把小手送到迟泽周眼前，眼巴巴的要他看。迟泽周把复印资料放到一只手上拿着，然后另一只大掌开始翻着她其中一只手看。

生冻疮的前兆是先红肿，再然后肌肤皲裂，会有细微的伤痕裂开。他翻来覆去的把五根小手指都检查了，迟泽周不近视，没发现肿，也没小裂囗。

只感觉得到他妹的手确实很僵。

大掌握了一下小手。

然后放开。

“行了，没生。”

知道她是女的容易伤寒。

迟泽周垂眸交代：“午休我给你送暖宝宝过来。用完了别乱扔。”她愣了一会儿，才张嘴：“噢。”

迟泽周说完，就朝着一班走去。

云蝶之原本着急如焚的赶路，此刻转身之后，却好像不愿离去的丢了魂。好暖。

好大。

好温热。

云蝶之，幸福的都快哭了。

为什么她哥的体温这么适合暖手，摸起来又热又舒服。深呼吸了两下，云蝶之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如痴如醉。上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那个时候，迟泽周的手还没那么大。

他牵着自己在去医院的路上走了无数遍。

又牵着自己在去学校的路上，不论风雨，寒冰酷暑。大了之后，他就不再同自己肢体接触，连手也不再让自己碰。哪怕看着自己眼睁睁在他眼前跌倒，他也能无动于衷。云蝶之莫名有种自己这几年都吃的是什么苦的感觉。幸好被他触碰的这只手是左手。

考试，云蝶之写字也是右手，翻卷子也是右手，交卷是右手，就连之后一整天的活动，也是右手。

左手，就差供起来了。

上课，茉妍原本在记笔记。

晃眼往旁边一看时，差点眼珠子都惊掉下来。她顿了两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脸色难绷的慢慢凑过去小声提醒同桌道：“蝶蝶啊。你舔你左手心干什么呀。上面有糖吗？”“别舔了，老师在讲台上面看到了都不想点你名了。”太，太，太埋汰了吧。

被抓包的云蝶之：”

“没有呀，我没舔啊。你看错了吧。”

茉妍：……“我小茉莉可没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