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泻药药方

李悬仙也走上前，抬手摸着墙壁：“这似乎是用剑一类的利器雕刻上去的。”越飞光抱住手臂，抬眼扫视着四周。

按照金鼠所说，早在金鼠发现这个房间时，这里就是空着的，里面没有放过任何东西。

难道这个房间的意义,就是用来盛放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的？越飞光抚摸那些看起来十分凌乱的文字。来自墙壁后的凉意顺着指尖侵染到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收回手，一转眼，却看见角落里插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越飞光快走几步，走上前去，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东西。李悬仙和庞星二也跟了过去。十几颗夜明珠聚集在一处，将那个漆黑的角落照得亮如白昼，没有一丝暗色。

秘间内部地面都由青砖铺成。因过于潮湿，有些角落处，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不断变大，甚至有砖块破碎，露出下方的泥土。此时，就在两块碎砖之间的泥土中，露出了一个形状特殊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颇有棱角，不像是砖石、泥土一类，反倒像是什么兵器的一部分。

越飞光本想直接用手去拿。

不过凑近一看，见那东西脏兮兮的，犹豫一瞬，怂恿身边的庞星二：“你去拿。”

庞星二道：“你怎么不去拿？”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半蹲到那东西面前。看了两眼，他把手伸进怀里。幸好那些老鼠没有仔细搜身，他身上还留着一块手帕。把手帕盖在手上，捏住那东西，微微用力一拔。

随着一阵金属与砖石摩擦发出的案慈窣窣的声音，那东西被他拔出泥土。不少士屑、碎石都被带了出来，雪花一般散落在地上，其间隐隐夹着些许黄色的粉末。

庞星二把那东西包在手帕里，平放在地上，缓缓挪开手。越飞光探头去看，只看一限，她脑海里就灵光一闪：“好像是个枪尖？'这枪尖原本应该是雪亮的，却因长时间被埋在泥土中，上面爬满了红棕色的铁锈，甚至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庞星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怎么会有枪尖呢？”越飞光沉默两秒，突然伸手拿开两块松动的青砖：“这下面，说不定埋了东西。”

听她这么说，李悬仙和庞星二怔了一瞬，倒也没有提出质疑。两人上前帮她挪动砖块，三人动作利落，没过多久，就扒开一大块地面。“有个袋子？”

庞星二扫掉最上面一层泥土，拿着夜明珠打量着这个袋子。“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袋子。”

常见的袋子多是粗糙的麻袋，容量大，比较结实，不易损坏。稍微华贵一些，也可能是丝质的。

可眼前这袋子的面料，通体雪白却非丝非麻，抬手摸上去，只觉得丝丝滑滑。

夜明珠一照，袋子上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冷光，也不知是用什么编织而成的。越飞光忍不住摸了摸：“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李悬仙却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这是由一种名为白蚕鲟的鱼分泌出来的丝编织而成的袋子。”

越飞光有点没听清：“什么鱼？”

“白蚕鲟。"李悬仙道，“这种鱼畏光，只在冥夜海活动。它们行动时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丝。”

她看了那袋子一眼。

“这种丝隔水效果极好。冥夜海的人通常用这种丝制作避水衣，也有人把它们制成避水袋，用来防潮。”

一边说着，她一边蹲下身，查看起那个避水袋。几秒钟后，李悬仙得出结论。

“这做工，是冥夜海的东西无疑。只是述王是怎么搞到避水袋的？”在异变之前，冥夜海还不是现在的极夜之地，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海域。像是白蚕鲟这样的异常生物，也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从述王身死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可异变不过是四十年前的事。“李悬仙拧起眉头，“述王怎么可能有白蚕鲟丝制作的避水袋？”除非…这东西是后来的某人带进述王宝库的。越飞光道：“先不管这个。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当先一步打开袋子。刹那之间，一些竹筒从鼓鼓囊囊的袋子中掉了出来。这些竹筒不过巴掌大，顶上还探出一截小小的棉线。越飞光捡起一个，用手捻了捻棉线，只觉得这棉线好像被什么液体浸过：“这是……

“火.药。”

“很危险”

李悬仙和庞星二几乎是同时开口。

越飞光凑过去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想了想，又用指甲抠开竹筒，把里面的粉末状填充物倒了出来。“还真是。”

庞星二正色道：“火.药在以前比较常用。但是世界异变后，许多人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火.药的力量也变得有些鸡肋了。”毕竟这时候的火.药威力有限，对饮者的杀伤力就更有限了。越飞光看看手里的小竹筒，再看看这个空旷的房间，突然有些明白了。“在述王那个时候，火.药还是战场上的大杀器。他想要东山再起，光囤钱是不够的，肯定要囤积大量的武器。”

这个空旷的秘间里，真正有用的就是这些被藏起来的武器。“不过怎么只有一袋？”

庞星二想了想：“其他的可能也埋在地下了。”越飞光看了看又空又大的秘间，拧起眉头。既然已经专门给武器留出一个最大的房间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它们埋到地下，只留个空房间？

也就是那只金鼠先入为主，把这房间当成了述王留下升仙信息的场所，这才没发现房间地板下藏着的秘密。

不过，不管到底是谁将火.药埋了起来，也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举动倒是便宜了她。

“把这些火.药重新埋起来吧，免得被那些老鼠发现。”越飞光眼珠转了转，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对了。我有个好主意。”

把这群老鼠炸上天怎么样？

“才不要。“庞星二撇撇嘴，“越飞光，你别忘了我们也在地底，那样我们也会被炸飞的。”

李悬仙道：“况且这宝库里还有许多金银珠宝。你不想要那些宝物了吗？”越飞光道：“好吧好吧。你们两个可真没意思。”她兴致缺缺地捡起一个落在地上的小竹筒，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随手把它塞进袖子里。

庞星二倒是手脚麻利，没多久就将散落在地的小竹筒都捡到了避水袋里，又将避水袋塞进地砖下的空隙里。

一扭头，看见越飞光蹲在一边发呆，忍不住催促道：“越飞光，你干什么呢。”

越飞光道：“我在看地上的字。”

庞星二道：“那些字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又看不懂。”越飞光道：“谁说我看不懂。我感觉我看得很懂。”庞星二翻了个白眼，拿起散落的青砖，一块一块放回原处。“是是是，上面是不是写着，把所有黄金都给越飞光′啊？”越飞光道：“大少爷，你真的很烦。我就是觉得这些符号有种熟悉感。”再低头看看。

真的莫名熟悉。虽然这上面的鬼画符都很抽象。“我明天研究一下。”

庞星二道：“你现在怎么不研究。”

越飞光理直气壮：“因为今天我的工作量已经达标了。明天的事，明天再做。”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最后几块青砖放回原处，还在上面踩了踩，把砖块踩实。

“好了，现在看不出来了。“越飞光拿着夜明珠，在上面扫了一圈，确认谁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被掀开过，“我们回去吧。”“现在回去？”

“不然呢，你们想在这里待着吗？我可一点都不想。”越飞光把夜明珠塞进庞星二手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脚瑞开大门。门外几只小鼠正在巡逻，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扭身看着她。“我把那些文字记下来了，现在要回去慢慢研究。”越飞光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内，趾高气扬地说道。“不许拦着我，不然我就和陛下说你们不配合我。”说罢，迈着大步，自顾自地往回走，只剩几只老鼠面面相觑，想拦却不敢拦。

庞星二看了看几只老鼠，快步跟在越飞光身后：“越飞光，真有你的，这是那些老鼠的地盘欺，你居然还理直气壮。”越飞光道：“那怎么了，我可是它们大王请来的贵客。”虽然呢，这个贵客的身份也是暂时的，但不妨碍她扯着大旗狐假虎威一番。走出去几步，回头一看，见李悬仙独自一人坠在身后，又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跟上来。

回到牢房，吃了老鼠送上来的午饭。

它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偷来了一盘卤牛肉和三碗面。卤牛肉味道不错，但面条味道有些寡淡。

吃过饭，午休。

睡醒后，叫来外面看守的老鼠，以占卜为借口要来一副纸牌，和关在隔壁牢房的庞星二打了一下午牌，喜提对庞星二两百连胜。“我不玩了。"庞星二放下纸牌，“你总是赢，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我的百宝袋被那些老鼠拿走了，已经没钱给你了。”越飞光收起纸牌，又看向李悬仙：“悬仙姐姐，要不我们玩一会儿？”李悬仙断然拒绝：“我不玩。”

眸光一转，视线落在越飞光身上了：“都这种时候了，亏你还有心思玩闹。”

她是真理解不了越飞光。

现在三人身陷囹圄，述王宝库迷雾重重，稍微走错一步，说不定就要命丧金鼠手下了。

越飞光却每天吃得香睡得好，玩牌玩得起劲儿，好似不把任何事放心上一般。

“像你那样，整天心事重重的，有什么好呢。“越飞光无所谓道，“不如开心一点喽。”

她清出一片空地，在上面搭起纸牌塔。眼看着纸牌塔要垒到最高，牢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紧接着，牢房的门开了。

一阵风从外面吹来，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纸牌塔顷刻坍塌，雪屑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越飞光手里还攥着最后一张纸牌，朝着门口看去，想看看是谁弄倒了自己的纸牌塔。

扭头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熟鼠。

当然，在暗无天日近似陵墓的述王宝库中，越飞光只能认出两只老鼠。一只是金鼠，另一只，自然是那只被她弄断尾巴的老鼠了。“吱吱。"断尾老鼠仰起头，趾高气扬地说道，“吱吱吱，吱。”“它说陛下要见你。”

越飞光并不意外。

她将手里的纸牌一扔，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知道了。走吧。”

推门声吱嘎响起，明晃晃的金光映入眼帘。进入大殿，金鼠端坐在宝座，胡须映着金光。

断尾银鼠进入大殿，便站在金鼠身边，侍立在它一侧，吱吱地叫了几声，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金鼠眼睛眯了眯，黑色的眼瞳闪烁出些许光泽。“听说，你今天没有留在秘间破解秘文。”李悬仙一边翻译着，一边把目光移到金鼠旁边的断尾鼠身上。顿了顿，又看了眼越飞光。

一见她的眼神，越飞光就知道，刚才那只断尾老鼠一定对金鼠说了点什么。虽然她听不懂鼠语，但结合她和断尾老鼠的仇怨来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越飞光瞥了眼断尾老鼠，正好与它来了个对视。断尾老鼠抖着胡子，黑黝黝的眼珠转来转去，一脸得意。“是呀，陛下。“越飞光眨眨眼，“因为我已经破解了墙壁上一部分内容了。”金鼠闻言，激动地从王座上跳下来。它身形浑圆，肚子圆滚滚的，随着身体的动作动来动去。

“快说，上面写着什么？”

越飞光信口胡谄：“首先呢，上面写了一副药方……需要一两番泻叶、三两大黄、三钱巴豆，还有……混在一起，早中晚各吃一次。”金鼠的脸皱起来，怀疑道：“你说的配方真的有效？”越飞光道：“当然了。这个药方有助于你排掉体内毒素，吃完后身轻如燕。要不然呢，身体那么笨重，怎么飞升？”金鼠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迹象。然而越飞光神色坦然，任它打量，全然不似作假。

它犹疑两秒，吱吱两声。

李悬仙翻译道：“陛下问你后半段写了什么？”越飞光道：“这个嘛，陛下要给我时间呀。你可以先按照我说的配方吃了，为日后升仙做准备。”

随口说着，又看向一侧的断尾老鼠，却发现这只老鼠神色有些古怪，一双鼠眼熠熠生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有点奇怪。

越飞光多看了它两眼，这才收回视线。

敷衍完金鼠，几人回了牢房。牢房的门刚一关上，庞星二就憋不住笑了。“越飞光，你给它开的什么药啊，又是巴豆又是番泻叶的。”越飞光窃笑一声：“当然是泻药啦。”

实际上，她对这世界的药材了解有限，只知道那么几种。于是，也不管是否相克，干脆把所有知道的药材一股脑地添加进去了。至于金鼠吃了那些药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知道了。两人凑在一起大肆嘲笑了一番，连关在越飞光对面的李悬仙，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浅浅的笑容。

笑了一会儿，庞星二又问：“你觉得它会不会吃？”越飞光道：“我觉得它一定会吃的。”

庞星二疑惑：“你那么肯定啊。”

“当然喽。“越飞光靠在墙上，“而且它不吃不是更好吗？如果它不吃，就不知道我的药方是真是假，也就没办法处理我喽。”她眨眨眼。

“那样的话，我们三个还能多活两天。”

庞星二又道：“我觉得它不会吃。你那个药方那么诡异，只有傻瓜才会吃。”

越飞光摊摊手：“大少爷居然也有说别人傻瓜的一天。”她靠近牢门，想了几秒，忽地露出笑容。

“我们打赌怎么样？我赌它会吃，赌注是一百两银子。”庞星二梗着脖子：“那我赌它不吃。”

越飞光打了个响指：“我去看看。”

她分出一个小小的食魂浮游，钻出门缝。

庞星二瞪圆了眼睛：“这不是食魂呼蟒吗？”李悬仙也看了过来。

越飞光理直气壮：“和它交感了，不行？”反正她马上要入学方生陵府。方生陵府只招收饮者，她必须暴露一些能力才能进去。

越飞光不想暴露模拟器，那暴露控制食魂蛏蟒的能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什么时候的事啊。"庞星二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悬仙看了越飞光一眼，没有多说。

她知道，越飞光的能力并不是仅此而已。

小小的食魂呼游从门缝下探出头。

地底不见天日，没有任何自然的光线。她躲在阴影里，小心地绕过老鼠守卫，朝着大殿飞去。

金鼠还坐宝座上。断尾老鼠站在它身边，正吱吱地说些什么，显然是金鼠身边的心腹重臣。

越飞光心头一动。

惨了，她听不懂它们说话，只能根据它们的动作、似有若无的神态，以及吱吱的语气，判断谈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