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圈套

金鼠：“吱。”

断尾老鼠："吱吱吱吱。”

它站在金鼠身边，暴风雨般吱个不停，仿佛在强烈地建议着什么。金鼠坐在宝座上,面露犹豫，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采纳它的建议。越飞光把断尾老鼠的语气给记了下来，打算等会儿回去问问李悬仙。见金鼠举棋不定，断尾老鼠的语气越发坚定，几乎是在急切地催促着它做决定。

被这样催促着，金鼠面露不悦。它看着银鼠，仿佛要彰显自己的威严一般，忽地狠狠一拍宝座的扶手，发出一声脆响。断尾老鼠闭上了嘴，对它恭敬地弯腰作揖,缓缓从大殿中退了出去。越飞光看看坐在宝座上，看起来气呼呼的金鼠，又看看转身离开大殿的银鼠，思索几秒,还是跟上了后者。

虽然只接触了几次，但越飞光自认为已经很了解金鼠了。这只老鼠贪婪爱财、暴躁易怒，生性狡诈，却又迷信升仙之说，优点和弱点都十分明显。

只要掌握了它的弱点，基本就能拿捏住金鼠，所以越飞光一点也不怕它。反倒是那只断尾老鼠,表现有些奇怪。

它对金鼠，并不像其他老鼠那样表现得十分恐惧，反倒表现得游刃有余。不仅如此，它也不是简单地听金鼠命令办事，而是不遗余力地劝说金鼠听从自己的建议，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越飞光决定跟上去，看看它到底想做什么。飞出大殿，左右看看，发现断尾老鼠就走在走廊上，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甲胄的老鼠。

这些老鼠手中还拿着迷你的银枪，像是英武的士兵一般走在长廊上，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越飞光悄悄跟在它们身后，从错综复杂的长廊飞过。越向前走，周围就越安静，连一丝呼吸声、脚步声都没有。那一队严肃向前的老鼠卫兵，像是不会呼吸的死物，只有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正泛着森森的冷光。

它们要去什么地方？

越飞光一边跟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四周。走廊两侧，是一扇扇模样十分相似的门。光从外表看，很难区分哪个房间是哪个房间。

里面装的也是金银珠宝，亦或是述王为了起兵而囤积的武器吗？正想着，忽听身侧传来一阵十分微弱的声音，仿佛有谁重伤濒死，正轻声呼救。

可定下神，仔细去听，那呼救声又突兀地消失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声音，只是因太过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是幻觉吗？

不理会那声音，继续向前。没飞多远，微弱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幽魂似的环绕在耳边。

越飞光眯了眯眼，扫视两侧房间，思量几息后，果断朝着其中一扇门飞去。这次，那声音并未停止。

离那扇门近了。幽幽的声音也跟着近了几分，好像就在耳边响起。越飞光飞低了几分，从窄窄的门缝钻进那房间。而就在她进入房间的刹那，声音倏然止息，只剩金红的烛火，幽幽地照亮她的透明翅膀，时而发出一声爆响。

这就是个普通的房间。

房间里堆满了黄金，就和述王宝库中的大部分房间一样。在房间中飞了一圈，越飞光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而呻/吟声也再也没有响起。

奇怪。真听错了吗？

越飞光糊里糊涂地从房间里飞出去。

幸好，那支由老鼠士兵组成的队伍还没走远。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还能隐约窥见它们的身影。

越飞光把那奇怪的声音抛到脑后，跟了上去。老鼠士兵们拿着武器，从长廊中央穿过，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墙壁上燃烧着的灯烛被微风拂动，轻轻摇曳，衬得黑暗的角落愈发幽暗。越飞光跟在身后，打量着这支特殊的队伍，却忽见领头的断尾老鼠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脚步一顿。

其他的老鼠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停了下来。越飞光心头一跳，环顾左右，见身边墙上正好有一盏油灯，便飞快一闪，钻到那油灯下方的阴暗角落中。

果不其然。

下一秒，那只断尾老鼠就猛然转过身，一双鼠眼中带着冷酷的光，机警地打量着身后的走廊。

见身后空无一物，它胡须动了动，又向后走了几步，走到越飞光藏身的油灯附近。

越飞光站在暗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断尾老鼠，看着它四处搜寻自己的身影。

可惜这只断尾老鼠虽然比其他老鼠都要警惕聪明，却也想不到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一只小小的飞虫。

戒备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发觉任何异常，断尾老鼠胡须又轻轻颤动几下，终于放弃搜寻，回到队伍的最前方。

一声令下，群鼠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越飞光愈发小心，远远吊在这支队伍后，没有再被断尾老鼠发现任何端倪。

越向前走，空气中冷意更甚，凉凉的风吹散了地底淤积的潮湿之意。食魂浮蟒对风极其敏感。越飞光能感受到，那风正是来自走廊的尽头。一队老鼠停下脚步。

越飞光也停了下来。

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厚厚的墙。风带着冬日特有的冷空气，正源源不断从墙的后面涌进来。

断尾老鼠站在墙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跳到墙边一个油灯上，用尽全力将油灯向右一转。

“隆隆"的声音突兀响起。机关被触发，墙中央缓缓出现一个出口。刹那间，风翻涌着钻进地底，走廊内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越飞光躲在避风处，看着那队老鼠的动作。断尾老鼠回过头，似乎对身后的老鼠们吩咐了什么，随后朝着出口走去，其余老鼠跟在身后。

通过出口，迎面就是向上的楼梯。越飞光想起李悬仙说的话，心中了然。这楼梯，应该就是李悬仙进来的出口。

根据她的叙述，她是在一个石碑后发现了密道，进入密道后被老鼠抓起来的。

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空气越来越冷，夜雾几乎要凝结成冰珠。顶着冷气向上飞了一段路，便见到夜幕中一轮月亮高悬。在朦胧夜雾中，半圆的月亮散发出昏黄的光晕。

出来了。

越飞光回忆了一下走廊，确认自己记住了刚才走过的路，这才呼出一口气。环视四周，果然见到了李悬仙所说的那一块石碑。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荒郊野岭，不见人烟，只有树影幢幢，叶子被晚风吹着相互摩擦，发出娑娑的微响。

她落在石碑上，看着老鼠们的动作。

断尾老鼠上到地面，站稳脚跟后，便命令众鼠分散开来。众老鼠听它命令，四下分散，有的藏在树后，有的跑进黑暗中，也有的躲在落叶下，借着漆黑的夜色，遮掩自己的踪影。而夜晚漆黑一片，老鼠身形又瘦小，昏黄的月光照不亮森林，也无人知道这片茂密丛林中，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见众老鼠都藏好，那种断尾老鼠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也藏在离密道最近的一棵树后，一双鼠眼紧紧盯着密道。

看着它们鬼鬼祟祟的动作，越飞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它们这是要做什么？大半夜，聚在一起玩躲猫猫吗？但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观其变。

老鼠们一动不动，夜晚顿时安静下来，连一些案窕窣窣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

几分钟后，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密道中亮起，那光芒直冲天际，照亮了昏黄的圆月，将整片夜空，都染成金灿灿如黄金一般的黄色。是那阵光！

越飞光立刻想起，前几日在山上看到的那阵光芒。正是这金灿灿的光，吸引无数江湖人士来此寻宝，连李悬仙也被吸引。她躲到光芒照不到的地方，饱含疑虑的目光从众鼠的藏身处一一扫过。看样子，这光是这群老鼠故意放出来的？

这是它们设下的一个圈套吗？

越飞光安心待在原地。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夜晚的寂静终于被打破。稍远一些的树林中，出现了几道若有若无的人声，那声音还在不停接近。“又亮起来了。”

“在那里！快快快！”

“小点声，当心这边有人。”

几道声音被刻意压低。

可即使是最微弱的声音，也会被黑暗无休无止地放大。说话声随着风，飞到了树林的每一个角落。

越飞光听到了，那些老鼠自然也听到了。

不过它们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它们精心设下的陷阱。人声渐渐接近，同说话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踩碎枯枝枯叶发出的脆响。黑暗中渐渐浮现出几个人影。

这几人有男有女，都是利落打扮，也不知是饮者，还是江湖人士。但不管他们是谁，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

这几人是来寻宝的。

见到金光，几人迫不及待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石碑后方的密道。“真的有！”

“述王宝库是不是就在下面？”

金光闪烁，毫无保留地映出几人脸上的贪婪神色。几人对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可还没等他们商量好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一道黑影就倏地从树后蹿出，狠狠咬上其中一名男子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