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屋(6)(1 / 1)

第66章上屋(6)

换下朝服,花无凝独坐于房内,自从昨日百姓得知朝辞啼查出闹鬼一事后,百姓们都安心了不少,街道上的人也逐渐多起来。昨夜她没让暗二继续动手,朝辞啼倒也顺着残留的痕迹有往城外查的迹象,但却半路止住,细查城中,尤其是春雪巷。倒也是他的作风。

壁炉中的炭火烧得灼热,门外传来些许步麋音,紧接着便是敲门声。“小姐,柳公子求见。”

“让他去客堂等着。"花无凝漫不经心说着。“是。”

缓慢起身,花无凝顺手拿起一旁嫣红的斗篷,披在身上,出了院子,来到客堂。

柳衡已然坐好,婢女正为其添茶。

“阿凝。"见花无凝进来,柳衡忙站起,朝她走来。“坐着便是。"花无凝指着位置,自己先坐好。柳衡看着花无凝指着座位,是在她身旁,也就坐了过去。婢女们斟好茶,自觉地退了出去。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花无凝理顺自己的斗篷问道。“我今日与朝辞啼一同处理案件。“柳衡不作隐瞒,徐徐道来:“他动作很快,已经查清楚那位白衣姑娘的身份了。”“查到什么了?"花无凝从容不迫。

“女子名叫做吴荟,年十六,此前曾私自入宫。"柳衡笑得温和,“都是阿凝做出的信息。”

“还有其他的吗?"花无凝点点头。

“王阿果跟赵闲的事,朝辞啼还在进一步查,不过时间尚短,只能将吴荟查出。"柳衡一瞬不瞬地盯着花无凝。

细细听着,花无凝未作声。

“不过…柳衡话敛半句,眼中泛着疑思。

“怎么?"花无凝闻声看向他。

“说来也奇怪。“柳衡与她的眼眸对上,倏尔展眉而笑,“此前不是有条入宫的小道吗,被朝辞啼发现了,他不顾处理琐事派人直接将那处毁了。”“毁了…"花无凝也不由得一笑,“他这是断了进皇宫的僻径,免得我们再有机会从此入,坏他计谋。”

敛眸笑意微减,“只不过我们已是用不上了,毁了也无伤大雅,随他高\\!J

“阿凝说的是。"柳衡不置可否。

“除此之外,他另有动作吗?"花无凝询问出口。“尚未有。"柳衡垂眸思量稍瞬,“阿凝要继续吗?”“当然,但得试探一番。"花无凝朱唇微抿。“你想如何试探?"柳衡问道。

“我打算推一个人出去。"花无凝说完,又静默不语。“只是推个人出去?"柳衡甚是不解,他带着疑惑之情。花无凝唇畔显露似有若无的笑,柳衡也就知道了,“那我该做什么?”温柔的眼眸落在身上,花无凝淡笑着,“你观察朝辞啼的举动便是。”“好。”

这声应完,两人似乎便没了话,不再言语,一时间屋内陷入寂静。柳衡眸光闪动着,他时看花无凝,时而又将目光移向外面。“怎么了?“觉察出异端的花无凝问声。

“事情已经说完了。"柳衡似有些拘谨与不好意思。“你要走了?"花无凝瞧着他这副模样,坦然而语。“阿凝,要做其他事吗?"柳衡略显期盼地问道。“倒也没有。"思虑半响,花无凝轻摇头回复。“我也尚无其余之事。"听闻此言柳衡豁然开朗,他卷着一抹缱绻的柔意,“此前来时都怀有他事,今日闲了,我瞧着府上变化了不少。”语中所暗含之意花无凝怎么会听不出,她指尖微动,瞧着柳鹤,慢条斯理,“我照着我的喜好改变了些许,你既然无事,便同我四处走走?”“却之不恭。"柳衡自然不会拒绝,反之喜悦跃上眉梢。两人并肩行至在镇国公府内,霜降之节,日光也显得那般无力,院中多了许多花花草草,上面的白霜都还没消失。

“多了很多花卉。"柳衡将花花绿绿一片盎然之景归于眸中,颇有兴致说道。“我让她们移种了些,这般瞧着有些生机。“花无凝看着开得正好的节令之花,倒也没生出多少波澜,平平淡淡。

“确实生动不少。”

柳衡挪回放在花卉上的视线,看向身旁之人,稍作遗憾,“只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谢了。”

“无妨,再换新的便是。"花无凝扫过那些花,敛下眸光,不甚在意地回了句,“总会有花开。”

“阿凝说的也对。”

随手摘下一朵花卉,花无凝捏在手里随意玩弄着。“阿凝喜欢此花?"柳衡见她把玩在手,出口而问。转动于手的花默然慢了些,花无凝抬眸看着柳衡,笑意浅浅,“这花颜色鲜艳,着实耀眼所以才摘了下来。”

“谈不上喜欢。”

柳衡细品琢磨着花无凝话中意,尚不知她所言,欲言之时,被一道清脆之音打断。

婢女手中握着一个香囊走到了花无凝身侧,规规矩矩行礼后将东西递到了她面前,“小姐,这个香囊是奴婢打扫房间时从角落里面寻出来的,您还要吗?”花无凝看着婢女递过来的香囊,灰尘布满,但依稀能看出是粉色的,上面绣了一朵芍药。

转动的花停下,她笑意褪去,眸中冷意悄然升起,轻蔑地看了香囊一眼,沉声而语:“不要了。”

“是…

婢女应着要退下将香囊扔掉,柳衡却一步上前,“稍等。”他从婢女手中拿起香囊,轻微地拭去上面的灰尘,“这个香囊看起来很精致。”

“你喜欢?"柳衡的举动引得花无凝侧目,她不禁问道。柳衡扬起一个温柔的笑,颔首应着,“不知阿凝可否赠予我?”看着柳衡,再看着他握着的香囊,花无凝不免蹙眉,“已经很是破旧了,阿。”

“破旧于我来说,从来不是难事。"柳衡却也只是笑笑。“你这般想,那便给你吧。"花无凝不作争辩,便将香囊给了柳衡。“多谢阿凝。"柳蒋眼中欣喜之色涌出。

婢女见机自行退下,将安静留于两人。

他们闲情逸致,赏花观树,漫步于庭院中,等转尽镇国公府时,已经接近晌午,白霜已然消失不见了。

柳衡看着天时,不舍地开口,“时日不早了,午后还要去朝辞啼那里,阿凝我先走了。”

“辛苦阿衡了。"花无凝却也不挽留,这让柳衡徒然多了抹失落。却也不过半瞬,“阿凝,过两日我再来。”花无凝只是笑着应下,将他送走。

慢回自己的宅院,她亦如之前那般唤了声:“暗一。”暗一便从一旁的树上飞了下来,“主子。”“去找暗二。”

“是。“应下瞬间他人便不见踪影。

花无凝转身回了屋,解下斗篷挂在一旁,安然坐于榻上等着暗二。暗香浮动,一道人影出现在房间内,“主子,有何吩咐?”“你今夜派人去京道,让朝辞啼的人发现,抓回去。"花无凝说着,对着暗二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之后这般做…”“是,主子。"听过花无凝所言,暗二铭记在心。“下去吧。”

暗二这又隐身退了下去。

房中的花无凝看着窗外,外面的天色由明转暗。沉沉的夜色,不见一丝星点,京道之上提着灯笼,四处寻找的官兵倒是不少。

“仔细查看,有异常之处要说出来,不要走散,注意四周有没有其他人。”领头的官兵打着灯笼停在王阿果惨死的地方,蹲下身认真观察着。其余人应着"是”,便分散向四周探查,但并没走多远。官兵们正查得认真,忽而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邪风,吹灭了几盏灯!“小心!“领头官兵立刻警觉,可还是晚了一步。一个官兵凄厉的惨叫声贯穿于耳,血液四溅,倒在了地上。佩刀纷纷出鞘,官兵们互相靠在一起,应对突如其来的状况。灯笼被他们扔在一旁,凌乱的瘫倒着,时明时暗,映在略显惶恐不安的官兵脸上。

静谧无声中,官兵们紧紧靠在一起,领头官兵眉头锁死,眼观四方。“眶当。”

一个灯笼滚动向前,吸引了所有官兵的视线,眸中白色的人影一晃而过。领头官兵眼睛一亮,压着声音道:“追!”一行人握着刀剑,朝着白影消失的地方追过去。白影跑得太快,官兵们分了几路,围截过去,将她堵在了一道巷陌之中。见逃不过,白影出手与官兵们打斗,不敌,被擒拿回去。大理寺内,朝辞啼正看着书,看着被官兵押进来的女子,放下手中书籍。“大人,这是我们在京道抓到的行踪鬼祟之人。“官兵说道。“京道抓来的。"朝辞啼不紧不慢地看着白衣女子,“直接送进去严刑拷打。“是。”

官兵没有犹豫,押着白衣女子就走了。

烛火跳动着,朝辞啼很是清闲,拿起书继续看着。青衣之人伴着寒风走了进来,面上挂着谦和,“朝太师。”“柳少师,有何贵干?"朝辞啼眼都没掀一下,自顾自看着书,语调森冷。“我听闻官兵抓回来一个可疑之人。”

“柳少师消息真是灵通,前脚刚抓回,后脚你就来了。"朝辞啼冷嘲热讽。“朝太师如何打算?"柳衡不理会朝辞啼所言。朝辞啼这才放下书,噙着疹人的笑意,“逼问,不行杀了。”“朝太师做法有些偏激,若是逼问不出来,就直接杀了,线索便断了。“柳蒺甚是不认同。

“柳少师此言差矣,若是逼问不出来,便是无用之人,此人杀过不少人,杀她不过是一件理所应当之事,何来偏激之说。"朝辞啼不屑地睨了一眼。柳衡神色未动,轻声而语:“朝太师行事决绝,决策果断,我自然不会多言。”

“即是无劳心之事,我便不烦扰朝太师了。“柳菊面含温意,微微拱手,放下之时触碰到了腰间之物。

朝辞啼乜视,看见他腰间上的香囊,凝住片刻,见他从容惬意,转身离去。“柳少师今日佩戴的香囊很是精致。"朝辞啼眼中酝出一股墨色。“朝太师也觉得好看?"柳衡垂眸,抚摸着香囊,“我也觉得此物甚好。”“柳少师如此珍惜,看来是极其重要之人所赠。"朝辞啼意味不明说道。“朝太师所言极是,确实是极其重要之人所赠。“柳衡对上朝辞啼阴鸷的眸,春风拂面,和煦说道:“爱不释手,佩戴于身。”“难得见柳少师如此思春之态。"朝辞啼神情晦暗不明,盯着香囊,“也不怕别人笑话。”

“佳人才子成佳话,我不觉此行会遭别人笑话。“柳衡安然笑着,“若真有人笑话,一不过嫉妒,二不过心胸狭隘,我自不必与这等人计较。”“你说是吧,朝太师。”

“柳少师的口才着实了得。”朝辞啼安放在桌上的指节磕动着。“朝太师过誉了。"柳衡长舒气,轻松自得,“又烦扰朝太师良久,实在不宜多留,若朝太师有兴致,之后再畅谈也无妨。”“先走了。”

柳蒋说完,这次并没有此前刻意停留之行,利落转身而走。朝辞啼磕动的指节停下,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手下一动,一道白光飞过,贴着柳衡的手背将香囊刺在墙面上。“嘶。“柳衡吃痛,抬手一瞧,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血珠断了线般往外涌。

摸着手背上的伤口,再看被钉在墙上的香囊,将血迹擦拭后回身,神有不爽地看着端坐在对面,悠哉乐然的朝辞啼,“朝太师你这是何意?”“刚有一只聒噪的苍蝇,闹得我心烦。"朝辞啼再摸出一把短刀,抚着刀身,“随手一扔,没成想那苍蝇正巧路过香囊。”抬眸压眉,“不好意思,误伤了柳少师的香囊。”“你不会介意的吧。”

“朝太师…"柳衡语有不善。

“柳少师唤我做何?"朝辞啼不痛不痒,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颇有得意的韵味在眼中。

抓住这份眼中之意,柳衡沉默一会儿,转而笑道:“我自然是不介意,朝太师刀法甚好,只希望下次别弄坏香囊,否则她生气,我可得哄很久才行。”见朝辞啼脸色再次有阴郁之色,柳扬着欢愉退后,"告辞。”简单说着,将香囊取下,走出门外。

而朝辞啼…

刀锋再次划过指腹,一颗颗血珠滚落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