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变身4
“探究死因,一开始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我看向土方。
看来警察先生今晚白跑一趟了。
“不对。”
土方绷着嘴角否认,捏着手帕小心轻压在脸颊上,吸走了滚烫的液体。“你应该问我这玩偶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然后我说这不重要,然后你再看似不经意地往下看,这样我就可以不爽地质问你看什么看。”分明已经把他慌张又滑稽的反应收入眼底,却不说捉弄的话,突然让人很难适应。
我不说话,依旧看着他。
土方不由分说地将我垂在身侧的右手拽起,把玩偶塞了进去,再将手指挨个扣上收拢,表现了一番什么叫强行赠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题确实是不合格,但总之就是,那个..参与奖。”本想交出东西后就将手抽走,但掌心下方的指尖冰凉,好像摸到了块冰。他犹豫了几瞬,原本腾起的手又重新盖住,垂下眉眼望来,这次没再故意说那些缓和气氛的俏皮话。
“贩卖机事件不止一起,知道了原因,说不定就能改变。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可真是,过分宏大且棘手的课题啊。
如果想让人们对未来抱有期待,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就只能改变时代了。但这可是很昂贵的商品,他身上还有幕府的编制束缚,可能买不下来。不过这倒是提醒到我了。
“您说的对,说不定确实有解决贩卖机事件的办法呢。”手逐渐被他滚烫的掌心悟热,我眨了眨眼,又像平常和他相处那样说起话。“您猜,死者为什么会选择用贩卖机的形式搞恶作剧?”土方终于松了口气,把捂着的手抽走,闻言稍作停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贩卖机是一种不受时间地点限制的自动交易。从我的经验来看,交易这种活动,即便事先或途中被警察闯入制止,也还是会不死心地再找机会,算不上就此结束。”
“没有外力干扰,买卖双方达成一致,交易顺利成交,这才是真正的结束。”
渴求死亡的人,实际上也渴求生。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有能力交付的人。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什么都虚无缥缈,一戳就散。」[茫然如我,唯一能够尝试去抓住的,却是更加无形的爱与希望。」[我是橱窗里的商品,特意对自己做出漂亮的包装,引诱买家驻足挑选。」[敲敲玻璃,吸引他的注意。」
[如果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请购买。]
[前提是,你能买得起。」
“喊,真难办啊,目前还没有顺利买下来的案例,难不成我们警察要做鼓励这种买卖的事情了吗。虽说风评确实不佳,但这也太蒙羞了。”“这才刚过去几天而已,时间还早得很呢,说不定符合条件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我看向土方。
“如果贩卖机的玻璃窗后面是我,您会把我买下来吗?”又是这种棱模两可的问题。土方反手摸出烟盒,在嘴里咬了一支烟,虽然还没到能点燃的时候,但心情因此畅快多了。“我会把玻璃窗砸了。”
江户疯批条子暴力执法。
他扬起眉梢和嘴角,朴实的笑容反倒有着意气昂扬的味道,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在宣言还是威胁。
流氓警察!”
“怎样?不满意那你报警好了,反正出警的也是我。”土方用难缠的语气说道。不愧是能说出[敢死就杀了你]这种话的家伙。在友好地交换了意见后,我被以理服人的江户警察说服,悻悻地捏了几下蛋黄酱玩偶。所以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来着?原来不认真答题也能拿到。但是副长的网开一面未免也太看时机了。要不是搞出了这种突发状况,他该不会是想一直放在身上藏着,等结束送人回公寓的时候再超绝不经意地掏出来,假装是今晚的谢礼吧?可能性十分的大。
我和玩偶的黑豆眼对视片刻,点点头,这就是我的新睡觉搭子了。土方扭头回望美术室内,不知道在安静的这几秒里想了什么,最终只是走过去重新将门关上,而后向我示意。
“走了。”
“这就要走了吗?”
“再留着也没意义了吧。而且这个烂摊子..佐佐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学校里,漫天的白纸条扬扬洒洒地飘落,仿佛夏日飞雪。这般显眼,在附近巡逻的佐佐木不可能看不见。
没法解释这情况怎么回事,也不适合把他的模样和身份露出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快点跑。
很有道理。我下意识配合,但忽地脚步停顿,品味出了不对劲。佐佐木确实抓不到他,但我可是被看了个正着。搞出这个阵仗,怎么想我都是第一嫌疑人吧。说不定跑了的第二天就会被警察敲门,请去见回组做笔录了″那我呢?”
“他不本来也是要请你喝咖啡的吗。”
土方叼着烟,冷言冷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躲在讲台底下的时候,把上面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多么和谐的警察和群众关系啊,完全可以拿给媒体做正面宣传。但是他们暴力执法的真选组可就不一样了。
真是个好记性的男人。
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我无以作答,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请喝咖啡怎么了,总比某个初遇时在便利店买单要帅,结果忘记算上手提袋的家伙强。“到时候就把这事一带而过吧,他应该不会怎么为难你的。咖啡馆,真有情调啊。”
我没有搭理土方。那边的发言仍不肯干休。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拉开美术室的门走了进去,准备大步把他甩在身后。“走楼梯太慢了,我们不走那边。”
土方扬声提醒,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爬楼梯上,尤其不想在途中和可能来的佐佐木正面相遇。
他抓了抓头发,侧身朝屋内望了一眼,这几秒还不够人走出去,按理来讲,该一声不吭地挪回来了。
平视过去,屋内没有立着的人影。
视线向下,最终在地上发现了跌坐的身影。喊了几声无果,土方迈步走了过来。
“你搞什么呢?”
他低头询问,瞬间便收到了我暗含指责的目光。视线向下,下意识皱起眉,瞧见了被划出一条长道子、渗出了血的小腿。气冲冲地走进去,被地上突然出现的东西绊倒,腿擦到了柜子尖锐的边角。至于绊脚的东西…
在地上发现了某个笑容邪恶,疑似在报复被摔在地上的婴儿模型。土方顿时眼皮猛跳。
要是没记错,这玩意儿在几分钟前还嚎啕大哭地挣扎来着,而且只是摔了一下,外面就变成了现在的鬼样子。这事怎么想都不能细想。“不把您的十五郎带走吗。”
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你怎么受伤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它看起来很孤独的样子,放宿舍陪您吧。”“可恶,麻烦了,得快点包扎才行。”
回避着我异样的目光,土方答非所问的声音非常有力。算了。我抿唇,朝他伸出一只手。土方以为是要他帮忙拉起来,自然而然地配合起来,但手刚握上,就被一把拍开。谁要这时候和他牵手了。
“纱布,您不是随身携带的吗?”
我摊开手心,晃了晃,还记得警察先生有带着纱布和止血带的习惯。影院那次没有他发挥的机会,这次时机到了。
提到这里,土方别开视线,不自在地沉默了。手在身上掏了掏,摸出来了一盒创可贴,自己都知道问了绝对会被拒绝。“要贴吗?”
上次从影院出去,因为没有创可贴而被嫌弃了。这次来碰面之前,特意去药店准备了一盒。
“纱布呢?”
“揣不下了。”
合理。就是让人拳头紧握,但又说不出指责的话。“好痛的,我怎么回去…”
“没办法了,我背你吧。”
“公主抱。不然我就向见回组的局长检举您。”我抬头看着土方,他低头看着我。
受伤时的讨价还价最见效。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浪费时间,被佐佐木抓了个正着,那就该后悔不迭了。
在无言了几秒后,他嫌弃地说着真麻烦,俯身下蹲。手臂在膝窝下穿过,刻意避着刮碰到伤口,抱着站起身。
走楼梯实在太麻烦,追求速度和效率,土方从美术室的阳台这头走出,跨过平台边缘,踩着下面的栏杆几步跳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失重使我拽住了他的衣襟,缩着向里靠,脸颊贴上了热腾腾的胸囗。
下落掀起一阵风,周围的纸条噗一下飘起来。地面转瞬间盖上了厚厚一层的纸条,染成了白色。纸条打卷飞舞,新生的声音是什么动静呢。“嘎!”
大鹅从地上死气沉沉的白纸条中钻出,欢快地大叫了一声。我眼前一亮,顺着声音寻找,指了过去。
“你就叫十五郎了!”
“一一哈?”
听见了这边有说话的声音,大鹅扑扇着翅膀,趁着脖子快步跑了过来,在土方的脚边不停打转,阻拦他迈步的动作。土方不得不收住脚。
“它什么意思?”
“它也要抱。”
不知道今晚它又在哪里玩了一圈,现在似乎是玩累了,终于想起来搭理我们了。
“十五郎,和我回豪华公寓住吧。”
我探头提议。土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鹅呱呱了两声。三个家伙视线对上,沉默了十几秒。
“哪有在高层公寓养鹅的?”
“我要养。”
“你真的会每天都遛吗,你不会到时候故意报警让我遛吧,嗯?遛鹅听起来好奇怪…″
“我要养。”
这种对话往来没有丝毫意义,土方满脸写着无语,大鹅还是成功趴在了我的身上。
武士和女高中生和鹅,这种组合胡乱地搭配在一起,但凡巡警看到了,叫住盘查是必然的。好在现在已是午夜,街上冷冷清清,钻着偏僻的小路走,也算躲过一劫。
姑且还是给佐佐木发个消息。我拿住手机,在土方的注视下打字。[我] 00:17
我好像惹出麻烦了qwq
[小三郎]00:18
真是拿你没办法呀,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哦。(口)!!!
对于这种互相撒娇发嗲的短信往来,土方面无表情地给出了评价。“恶心。”
抬眼看过去,土方目视前方,视线不经意向下扫过,又很快挪开。我放下手机,揣到大鹅肚子底下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今晚的夜色是否美丽呢?”
“也就一般般吧。”
路边花坛里的绣球花大簇大簇挨着,分明开得正盛。真是一个没有情趣的男人。
我盯着他额前的刘海发了会儿呆,想了想,摘下了自己耳边别着碎发的发卡。仗着他一时腾不出手,把他的刘海撩了上去,用发卡别住。“这样的话,乍一看就认不出您是真选组副长了。”我如是解释。虽说街上除了我们外空无一人。眼前画面开阔了起来,还算新奇,土方倒是无所谓,随口一问。
“什么样子?”
“叔叔…”
我真心实意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有刘海的时候是个俊朗青年,撩上去了反倒多了几分稳健的成熟。出众的眉眼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好漂亮啊。
“你给我放下来。”
“我可以和您合作。那我们就合作吧。您想解决富豪案,对吧?”眼睛里只剩下他的新发型,我的口风越来越松,已经来不及提议前先把内容在脑子里过一遍了。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成想松口来得这么突然,土方步速有所放缓,纳了闷。
“不是一直回避这个事情吗,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不是要等到下周四吗。”
难不成真应该早点换个发型?但他依旧不懂到底有什么区别。我才不理会这些问题,根本就解释不完。
“然后呢,富豪的尸体到底什么样子?”
【富豪案】
庆应3年7月6日,富豪木村雄三被发现惨死家中。警方赶到现场时,死者头颅已被斧头砍掉,身躯被钉在了墙上。
两侧胯骨被敲碎,大腿向上掰断弯曲,双臂呈半圆弧状下垂,脖颈上空无一物。尸体呈现出了好似眼睛一般的符号。<|>
警方在凶器上找到了死者妻子木村纪伊的指纹,但却在将其逮捕的1小时内遭到施压,不得不将其无罪释放。
对此真选组给出的调查结果是:自杀。
上司虽然惹不起,但不顺眼的倒霉同事随便笑话。即便幕府的施压众人皆有目共睹,没敢明面上做过多评价,但警察厅内部已经在流传这样一个梗了一-《真选组管这叫自杀》。
我噗嗤一声,迅速憋住。土方瞥我一眼。
“笑什么?”
“自,咳,居然是自杀.…”
“够了吧。总之,事关真选组的名誉,这事得想办法解决。”“可以的可以的,警察先生一定可以的!”带着鼻音的甜美声音,语气很有调动性。也不知道是在捧臭脚,还是当真佩服。总之情绪价值拉满地打着配合。
土方微妙地向下看了一眼。
依着胸口,仰望45°的角度自带滤镜,眉眼弯弯,表现出真心崇拜的样子似乎是一种天赋技能。
分不清真实想法,反倒给他自己看得脸发热,不自在地压了压嘴角。原来这就是合作成功的待遇吗?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也可能是土方的速度过人,说着说着就已经回到了公寓大楼。
各种意义上的事出有因,警察先生合理地走进公寓大门,踏入电梯,一路升到了十四楼,在靠里面的某扇门前停步。门上配备着电子锁。
“密码?”
“123456。”
想说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准备等一个打不开的结果,然后趁机教训不要戏耍警察。结果真的打开了。这和戏耍警察也没什么区别。土方不敢置信地在门前停步,死死地紧盯门锁,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你逗我呢?”
“啊。腿好疼。”
毫无感情波动的捧读,小学生念课本都比这情绪充沛,但意外地奏效。“行,你等着的。”
土方留下一句实际上并无震慑力的威胁,配合地进屋关门。大鹅先一步跳下,充满探索欲地在屋子里四处乱窜。警察先生可能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当务之急却并非这个。
在提醒下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他的直觉隐隐作祟,已经做好了被使唤的准备。走到近处,刚在沙发前蹲下,却发现放到旁边的医药箱挪了位置,并没有用到他。
我低头专心处理伤囗。
痛是有一点的,但伤处只是看着血肉模糊,其实只是浅浅一层。土方在旁边默默看着,视线两头打转,迟迟未等到预想中的开口。[用不到我吗]听起来颇有不甘,[我来吧]又显得是不合时宜的主动。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劲,反倒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这是又什么情况。真的不使唤他了?
又不确信地看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拿出纱布的阶段。行吧,那他去改个门锁密码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来气。但起身的动作并不顺利。土方余光频频扫向伸出来的小腿,是已经到了缠绕纱布的阶段,但那根本算不上缠。
盖上一块剪下来的纱布,边缘全靠医用胶带粘贴,像奇形怪状的蜘蛛网。怪不得听见撕啦撕啦好几声,原来是在扯胶带。收拾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使唤他。土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正专注地撕着下一条胶带,忽地被围观的男人一把拍开,手里胶带也被他抽走扔到了一边。
刚要问他到底又哪里不满,腿上传来了胶带被撕开的刺痛。眼眶顿时湿润,一点点放轻呼吸,眼瞧着他把乱七八糟的纱布扔进垃圾桶,动作透着几分妹弃。
土方拿了一卷新的纱布出来。蹲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握住纤细的脚踝,垂眸打量。
小腿绷得笔直,胶带撕过的皮肤泛红,白皙的脚趾紧紧蜷缩着。近距离之下,看得人有些异样的想法。很标准的腿,让他想到了急救讲座上拿来演习的模型,有了这样的印象,顿时认真了许多。每一项工作都严谨对待,哪怕是平平无奇的讲座,这就是鬼之副长的工作态度。
过程流畅,收尾漂亮,手法专业。
好熟练啊,警察先生。
可是这样的划伤真的需要裹上一大圈吗。
我怀里抱着已经跑回来的大鹅,大鹅歪着脖子围观。土方拍拍手,满意地点头,抬眼,两道视线一并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画面变多了。
“你真要养?”
土方很难形容他的心情。
“您不觉得很可爱吗,毛茸茸的,特别暖和。”“这种毛球有个屁可爱的。而且你住的是高层吧,鹅喜欢有水的宽敞地方。”
土方在起身时随手摸了一把,手下触感突出,他忽地低头看过去,若有所思了片刻。
“说起来,真选组屯所有湖。”
“不要。你们肯定会想办法把它吃了的吧。”“怎么可能。难不成这里环境就合适了吗,东西少得过头了吧。”“我有定期清理不需要垃圾的习惯。”
“更放心不下了,你不会哪天把它清出去吧。”土方环顾四周,客厅内干干净净的,东西并不多,显得更加空旷了。连人气都没多少,更别提什么狗了。在学校的话果然是存心捉弄他。“你养的狗呢?”
我盯着他瞧,忽地对上了视线,偏过头,回避开了他质问的目光。土方冷呵一声,很快就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想洗澡。”
我小声。身上沾染了一股隐约的烟味,虽然没有上次味道那么大,但也让人浑身不自在。
伤口确实是处理好了,但根本不能安心休息。“那和我说个什么。”
“.帮我洗澡。”
“疯了?”
土方眼皮莫名在跳。刚才不使唤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这种请求听起来是不太对劲,我闭上嘴不再提,伸手够来边上的手机,不难为他了。
“算了,我找别人吧。”
“这就对了,我很忙的。”
刚松了口气。
“坂田先生什么都做,帮人洗澡应该也可以。”似乎听见了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拧着眉头思索,有哪里一定不合理。扭头望去,听见手机听筒传来嘟嘟几声,完全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手机被土方一把夺过挂断。
“找你同性熟人。”
“没有。”
“我给你找个护工好了吧?”
“我不喜欢屋子里有陌生人,而且被不认识的陌生人碰到会想吐。”“腿好疼,一股烟味好恶心…”
横竖都是他的错是吧。
“行了。浴室在哪边?”
土方咬牙切齿。
忙了大半天,看起来还挺费心费力的。其实就只是把人搬运过去,说着出意外再喊他,全程站在门外面待机而已。
连去卧室衣柜里拿衣服都不愿意,见我无语地裹着浴巾出来,抱起来的服务也没有了,最多奉献出一条胳膊用以支撑。即便如此,把人送到卧室床上时,额头也还是渗出了层薄汗。见他转身就要走,我拽住了他的手腕,疑惑。“不是说要解决富豪案吗,我还不困,等我换个衣服就好。”“案件明天再讲,当务之急的离你远点。”“我不介意。”
我撩起一边的头发,抬头看了过去。土方瞥了一眼。“你腿不疼了?”
关注点怎么是这个。我一时迟疑。
“小心一点的话.…?”
“不行。这进展太快了,我受不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我被搞得措手不及,下意识松开了拽着他的手。留下一句早点休息,警察先生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眼前,甚至临走前还贴心心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我捂住嘴,皱着眉看向门板,脑子都转不过来了。他刚刚说什么鬼话呢?他有没有发现自己说了鬼话?
不对劲,能猜一宿根本睡不着觉。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抬手拍拍脸颊,我勉强清醒了一点,当务之急是处理掉一些东西。
从床边站起,挪到书桌旁边,在抽屉最底层拿出一本日记。正经人确实不该写日记。以防哪天被土方看到,还是尽早烧了吧。摸向桌面,扑了个空。又反复摸索了好几下,纳闷地看了过去。插花的易拉罐还在,打火机明明放在了它旁边。
哪里去了?
走到楼下的土方不语,只是一味低头点烟,终于在隔了几小时后吸到了救命的一囗。
灰烬从烟头上簌簌而落,深深吐出一口烟,试图用尼古丁让大脑活跃起来。随手把打火机一揣,袖子沾到了水汽,有些湿润地贴在手腕处,隐隐沾染上了沐浴露的香味。
想溜是真的。但有工作还没做完也是真的。[以下是真选组有关贩卖机事件做出的回应:][如果您遇到了新闻提到的少女贩卖机,请不要因为向你搭话之人已经去世而感到害怕。如果可以,试着听她的请求,投币买下来吧。」新宿街头。
商业区高楼密布,天空总是雾蒙蒙的。
身穿僧服的长发男人与人群擦肩而过,压着头顶上的斗笠,动作隐蔽地拐进了偏僻的街巷,避开了那处聚集的真选组警察。顺着小路向里走,忽地顿步,少有人出现的角落里立着一台格格不入的贩卖机。
机器散发着莹莹的蓝色电子光,穿着校服的少女在里面百般无聊地站着,见终于有人出现,主动敲了敲玻璃将人喊住。“小哥哥,你要不要买点什么呀?我什么事情都会陪你做哦。”男人转过身面朝机器,抬了头。
“呀,原来是大姐姐。”
“不是大姐姐,是桂。高中生阁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面?但是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还是要再解释一下,我之前那并不是诈骗,也不是性骚扰,只是想邀请大家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没有扭头就去报警,实在是感谢。
少女用指尖点了点嘴唇,随即用手撑着玻璃,额头也贴在了上面,提议道。“那姐姐哥,你要不要把我买下来?”
“不是姐姐哥,是桂。已经这个时候了,您是在这边打工赚钱吗,实在是太辛苦了。那我支持一下吧,也要感谢您上次没喊警察抓我。有美味棒吗?”“这边投币哦。”
“啊,好的。”
投入硬币,看着出货口认真等待。
啪嗒一声,机器有了反应。下蹲去取,却并没有摸到选购的东西,机器掉落了一颗制服纽扣。
“那个,高中生阁下,您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不是美味棒。”桂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拿着纽扣示意。抬眼瞧去,贩卖机依旧亮着光,里面却空无一人。
“原来如此,您已经下班了吗。”
他压压帽檐,便不再继续逗留,顺着巷口走了出去。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在摩肩接踵的街头突然抬起头,数不胜数的大楼如刺进大地的刀刃一般立着。更远阔的边界被它们挡住,仅剩下了大楼框出的一方灰暗天空。
雾蒙蒙,看不到亮的夜晚。
为此感到窒息的一瞬,举起纽扣,看见它在手中晃出了银色的光,这一瞬间短暂地变成了天上的月亮。
“看来今夜不会迷路了。”
他把纽扣攥在手心里。
“欢迎加入。我们一起让这个国家变身吧。”漆黑的夜幕变作一摊燃烧的灰烬。
我捏着日记本的一角,表情淡淡地看着上面的图画一点点被火舌吞没。先是与案件中诡异尸体如出一辙的草稿,再然后蔓延到了上方写下的文字。[我对创造更好的世界完全不感兴趣。」
[看我把这里搅得乱七八糟,让你把不肯给我的吐出来。]一一在少年漫的灰烬上,直面欲望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