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三十三章
冯大娘看见门关上了,心虚的问,“青天白日的,关门是做什么?”“当然是怕人听到咱们说话了。”
林金兰已经拿着布出来质问,“娘,这是什么?你那月钱呢,怎么没有给咱们交上来了?”
“交什么月钱,你睡迷糊了不成,那可是我的月钱。”冯大娘理不直气不壮的说,“哪里有女儿反过来管着娘的。”林杏月冷哼一声,“不是不让娘去买布做新衣裳,当时是说好的,领了月钱拿过来,我替你存着,总不能月月一个子都不剩下,全都花了出去。”冯大娘更心虚,垂着眼睛狡辩,“哪里一个子都不剩下,偶尔也能剩下几个大钱,再说府里不都是这样,也就那大丫鬟和那起子二等丫鬟得的赏多,这才存下钱来。”
再说,也没人想着存钱,府里有吃有喝有地方住的,存钱还不如及时买了东西的好。
林杏月是知道她们这个想法的,怎么说,在这个府里呆的时间长了,的确有一些存钱做什么的念头。
林杏月开始好好和冯大娘讲道理,“娘,你说存钱做什么?不是说了要赎身出去,以后咱们也在汴河两岸的街市上开个食铺,婶娘就都打算要存钱买房子了。”
冯大娘是有些心动的,可她觉得太难了些,“你且想想,要是有那么好赎身出去的事情,岂不是早都就出去了。”
“她们不能,我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冯大娘就是这样,一想到有那么难,觉得还不如好好的在府里当差,只是她没有和林杏月说。
每次林杏月好好和她说话,她要是是不认真听着,林杏月脸一耷拉下来,忒让人害怕了些。
林金兰不关心她们娘儿两个在说什么,她觉得出府也行,不出府也行,眼前能看到的就是这块儿布。
“咱们两个姐儿正好拿来做了衣裳如何?”冯大娘心疼的直抽抽,“这料子可快花了我一个月的月钱,颜色又是这样,你们两个可压不住。”
林金兰就和冯大娘争辩起来,林杏月则在一旁算了算账,最后对冯大娘说,“这个月的月钱本来是要给我的,娘给花了,这么一算下来,就欠我四百个大钱。”
冯大娘人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怎么就成了我欠你四百个大钱了?”林杏月掰着手指头算钱,“这个钱是要存起来以后开店用的,兰姐儿的钱也在我这里,偏就娘给花出去了,可不就是欠我钱了。”林金兰没听懂,冯大娘已经气急败坏,“你开不开店我才不管,少拿来忽悠我,我最多只是放在你这里,要是想用的时候,你还得给我一-上次你不是这样说嘞?”
“是这样说的。"林杏月唇角弯了一下,“娘这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偏怎么还给花了去,难不成就是故意的?”
再一想这布料摸着可不错,冯大娘的月钱怕是买这一匹布都不够。她神色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娘,你难不成你还存着私房钱?”她装作站起来的样子,“我得去问问元大娘和曹大娘是怎么回事。”冯大娘吓得立刻拉住了林杏月的手,“哪里有你这样管着娘的,动不动还要去告状,忒不讲理了些。”
可她又从心底里面害怕林杏月这样做,软了语气说,“这个月是真忘了,下个月定然补上,私房钱也是没有的。”
“没有私房钱,可是买不成布。”
冯大娘苦哈哈,怕林杏月真去告状了,只能说了实话。“不过是在园子里支了个摊子,一天能有几个大钱的进账,我们三个就给分了。”
一天这个,一旁的林金兰也惊讶的张大的嘴巴,别看她天天在外面扫地,还真没听人说起来过。
“娘,你真是………
林金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这样好的主意,都不知道带带她,如今被发现了,也是活该。
她看了看一旁的林杏月,问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杏月哼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娘,你既然这么上进,那也行,摊子你继续支着,只不过钱你却要是给我一半。”冯大娘不同意,“天杀的,我们一天才挣那么几个,而且别人介绍五个人,还得再送一个出去,根本就挣不了那么些个钱。”何况之前还有三个人分,冯大娘只有嫌少的,再给林杏月一半,可是别活了。
“这法子是我教给你的,本就该给我一半,再说钱放在你手里,真真就是给霍霍了。”
说完这个,她就扭身出去,挑帘子的时候不忘说,“娘,既然这样,那这个月屋子里和院子里的地、要洗的床单子都归娘了。”林金兰一听不用干活,麻溜的点头,“对,娘你这个月可得好好干,下个月可万万不能再把钱给花出去了。”
冯大娘急的赶紧比划,可是越着急越不知道说什么,怎么那些洗床单子的活计就成她的了。
林杏月和林金兰说完就出去了,两个人手拉手,看起来就亲香的不行。冯大娘叹了一口气,看到床上放着的那布料,又重新喜笑颜开了,好歹这料子没给她拿走。
她喜滋滋的拿着料子去找张婶娘,和她抱怨林杏月和林金兰让她多干活,“天天的,也不知道谁才是当娘的。”
张婶娘一听这个,眼睛就斜了过来,点着冯大娘的额头就开始数落起来。“这还不是你自儿个作的,两个孩子生下来你哪个看过,稍大一点了,还为了吃酒把两个姐儿单独放在家里,要不是月姐儿,你自儿个想想会如何!”冯大娘就不说话了,她也知道自儿个之前做的事情糊涂,林杏月后来管着她,她也不敢说个一二的。
“总归是为了你好。"张婶娘瞪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玉姐儿,让她不要在冯大娘跟前露出来,省得她害臊。
玉姐儿憋不住笑,说了要去找林杏月,一溜烟的就跑了。平日里不去上工的时候,小云也不愿意在家,她爹要是喝了酒,总是拿她撒气。
倒不如在外面逛着,这里玩一会儿,那里看一下。府里都知道小云是个傻丫头,倒是没人和她计较,小云在外面就更自在了。这天,她正蹲在地上玩草,就听到屋前面有人在说话。一开始小云也没在意,可听着听着,里面说话的人提到了小厨房和林杏月,还说要往他们小厨房放荤油。
小云知道荤油是一个好东西,炒菜放一点就相当的香。这肯定是吃了林杏月做的饭,心存感激。
这么想着,小云就蹦蹦跳跳地去找林杏月,把这好消息告诉她。林杏月一听,忙仔细地问起来。
“你可是听清了,说话的都是谁?”
“一个小丫鬟,声音脆脆的,另一个应该是个妈妈,听不太真切。”小云歪着脑袋,不知道林杏月问这个干什么。林杏月又问了其他几句,小云都说不上来。“既然如此,咱们两个就去小厨房看一看。”小云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要去把那小丫鬟找出来,兴高采烈地跟着一块儿去。
林杏月到了小厨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见门窗都没有撬过的痕迹,知道人定然是没来。
想了想,她就拿出来一些草木灰,把这些草木灰均匀地铺在了窗户下面。天色渐渐黑了,这些草木灰铺在地上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她们两个就躲在了西屋。等了好大一会,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才过来。她神色有些慌张,在小厨房门口的时候差点都被绊倒。这小丫鬟吓得不轻,一时没敢动,好半天见没人出来,小丫鬟这才悄悄地爬起身,往窗户走去。
小云和林杏月就在西屋看着,小云本来还想出声,可被林杏月捂了嘴巴,她也就老老实实的在旁边蹲了下来。
没多大一会儿,那小丫鬟就从窗户爬了出来,一脸如释重负地走了。林杏月等她走远了,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点了蜡烛出来。窗户下面赫然已经有了几个脚印,小云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只是没在旁边出声,静静地等着。林杏月让小云拿了些柴火把这些脚印给围上,省得明天有人不知情况的过来,再把这些脚印给踩了。
她自个儿去灶间挨个给检查了一下,这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多出来的那罐子荤油。
不知道是谁,为了陷害他们,可真是下了不少本呢。林杏月想了想,没有把那罐荤油拿出来。
这事有一就会有二,那人要是觉得没陷害成,下次不定还要使出什么花招来。
到时候,就不会有这等好运,再让小云给听到了。放好柴火之后,林杏月又去找了一趟赵嬷嬷,把这事和她说了,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林杏月这才回家。
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圆,林金兰可能做贼心虚,一个人不敢出去,非要拉着林杏月一块儿去给扫儿两个姐妹去送东西。林杏月才从赵嬷嬷那里回来,这时候累的都不想动弹,硬生生被林金兰给拉了起来。
“你不做亏心事,怕个什么劲儿。“林杏月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林金兰支支吾吾,“还不是我装神弄鬼了,谁知道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林杏月拍了拍林金兰的肩膀,“说起来姐姐,你可是仗义行事。林金兰抱着林杏月的胳膊,“我不管,你陪我走一趟,再说也不是什么仗义行事,她们都是我干妹子嘞,还给我孝敬。”林杏月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拜的干姐妹?我怎么不知道?”林金兰吐了吐舌头,“也就是才拜的,我看她们两个可怜,不过你可别给娘说,她知道了准没好事。”
林杏月在想最近家里老是少的那些吃食,还有什么不清楚。“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原来就是你拿的。”林金兰没想到林杏月连这个也知道,垂下头说不出话,只牢牢的抓着林杏月的手,讨好的笑了笑。
“回头你让我做什么,我肯定给你干活。”“行,这可是你说的,婶娘那边正好在忙,回去你就帮忙。”林金兰一听,人立刻就皱着脸,吭哧起来。那两个小丫鬟看到林杏月送来的东西,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林杏月唬了一大跳,赶紧去扶她们两个,“可不兴这样,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你还和我姐姐拜了干姊妹。”
扫儿不起来,和洒儿结结实实的磕了两个头,这府里向来是不把下人当成个东西看的,再没有为她们这么着想的。
“就是一家子骨肉,也没这样的,为了几两银子,说把人卖了就卖了,咱们两个虽然年纪小,可也见过不少。”
林杏月和林金兰在一旁听了,也十分的唏嘘。这两个姐妹,是被她们的亲叔叔给卖到中人那边去的。亏的长相不太出挑,人也不伶俐,没有被中人送到瓦子那边,后来府里缺人,机缘巧合进了来。
她们还有一个大姐,人就没这样的好运道,因着比她们大几岁,人也长开了,直接就被一个四十多岁,连孙儿也有的富商给带走了,做了外室。这一分开,可不就是生死两茫茫,再香无音讯了。林金兰回来的路上,还和林杏月说,“再不成想她们还有一个姐姐,我原只是觉得好玩,听了她们说的,只觉得她们可怜。”林杏月也觉得一阵唏嘘,从古至今,她们都是一个被物化,被衡量价值的东西。
连人都不配当。
道观里,顺子和平安两个人不用去当值,在后厢房里凑在一块儿就着腌菜啃着炊饼。
和他们想的一样,在道观里的确和府里不能比,原本斋饭是够他们这些出来的人吃的,可听说今儿个一早,恩远伯府的也来了道观打醮。因着和西府连着亲,西府的石娘子直接让他们一块儿过来,说要好好说说话。
恩远伯府带来的下人也不少,这样分出去一些,国公府跟着出来的这些下人就不够吃了。
自然有不少人埋怨西府石娘子,只是都不敢放在明面上,不过是暗自嘀咕几句。
梁妈妈怕周大娘子那炮仗似的脾气,在道观里就和石娘子闹起来,也不敢吭声。
跟着一块过来的平春,从梁妈妈空口得了要提拔成大丫鬟的信儿之后,发了好一阵子的怔愣。
原以为,她当小娘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再不想大娘子没这个心思了。怕是上次大老爷过来和大娘子说了什么,这才让大娘子歇了心思。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歹,她心思乱,就想到绿夏。绿夏被领回去之后,屋子里空荡荡的,平春上次去找人给她捎带了些东西,还听说她爹娘已经给她定了人家,是庄子上干活的一个小斯。府里都知道绿夏坏了事,没人敢娶她,怕周大娘子知道了不喜。就那个庄子上的小厮听了,没说别的什么,也不要绿夏老子娘给什么陪嫁,只相中了绿夏这个人。
从前别说庄子上的小厮了,就是庄子上的管事,见了她们这些大丫鬟也是毕恭毕敬,唯恐得罪了去。
如今绿夏却要嫁给这么一个小厮,让人听了,如何不唏嘘。平春之前没跟着来过道观,准备的实在不多,也就两三块点心,这还得一直熬到明儿个回府才行。
另一个也要被提拔上来的怀秋悄悄的把平春叫过去,问她:“姐姐,你可是饿了?”
平春和怀秋之间的关系,是不如和一个屋子的绿夏好的,只是绿夏出去了,怀秋也要成了大丫鬟,她们以后还是少不得一块儿共事。“你那里可是有?"平春就和怀秋套起近乎,“我只早上出门的时候拿的那点心还没有吃完,再没其他。”
她们也不愿意吃已经冷了的,且没有多少的素斋。“我是听顺子说的,他那边有炊饼和酱菜。”平春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只是炊饼和酱菜,想着应该是在山脚下的时候,才买来的。
“他倒是个机灵的。"平春对顺子吃的炊饼和酱菜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很想和顺子他们多来往些。
有了交情,以后大老爷和大娘子之间有什么事情,他们也都能互相通了气。想到这里,平春也就明白过来为何怀秋特意过来说了,想着定然是大老爷那边的几个小厮有这个意思。
平春笑着同怀秋一块儿往顺子呆的地方走,一路上却在想着,怀秋什么时候和顺子他们有了来往的。
等到了,才发现念冬已经吃起来,她们四个春夏秋冬是一块儿进府的,数念冬的岁数小。
念冬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看到平春和怀秋过来,也只是招了招手,又继续吃起来。
平春和顺子平安打了招呼,看这念冬这个样子,就觉得她丢了大娘子的脸。像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似的。
也怪道这次只有她和怀秋成了大丫鬟,念冬却还是二等的。“春姐姐,还没贺贺你这高升了,回头要是吃酒,咱们几个哥哥弟弟的,怎么也要孝敬孝敬。”
顺子这人说话就是油嘴滑舌,但让人听了心里得劲。不像平安,从平春她们来了,也就一开始打了招呼,和念冬一样,又低着头吃起来。平春笑了笑,“顺子哥你太客气了,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必有那样的虚礼,以后咱们相处时候还长着呢。”
这么说,平春已经想好了回头宴请的事情。大厨房有两个手艺不错的妈妈,就是要的银子太多,还得打不少的酒回来,买些果碟……
那边念冬终于把一个炊饼吃完了,她喝了口茶顺下去之后才问,“怀秋姐姐,你可是也要宴请?”
怀秋点了点念冬的鼻子,“看你这个馋样儿就知道你想吃席了,可是想好给我送什么礼了?”
念冬和怀秋说了玩笑话,那边的顺子就开口了,“要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个认识的熟人,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徐柏的姐姐。”念冬最近没少从林杏月那里要吃食,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怀秋也知道。只是她手艺虽然好,却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大席面。到时候可是要宴请不少人,做砸了,可是丢人的很。怀秋一开始想着请大厨房的谁来给做,平春到时候肯定也要宴请的,她是大的,可别撞了才好。
平安见怀秋没有接话茬,也加了一把火,“你们是没吃过他做的那酒焖肉,虽然是猪肉做的,味道可一点也不差,我听说我姐姐还会做不少的硬菜呢!徐柏虽然不在跟前,可平安却直接叫林杏月姐姐,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几个都明白了。
平安见气氛有些沉闷,把腌菜和炊饼往前推了推,“这酱菜就是我姐姐做的,还有那豆腐乳,我一直舍不得吃,你们快尝一尝。”顺子还没有吃过豆腐乳,平安和徐柏两个人把豆腐乳藏得严严的,上次顺子看见,两个人还故意使坏,说豆腐乳不好吃。顺子还真就信了,以为这个东西就像闻起来那样,不如酸辣笋丝好。说来,也是刚才顺子说的话中听,平安和徐柏才得意忘形,忘了这茬,把豆腐乳给拿了出来。
一拿出来,顺子的眼睛都瞪直了。
“你们两个,有那么些个好东西,怎生偏拿了这东西出来?”平安嘴快,已经秃噜出来,“这豆腐乳才是里头最好吃的,我们两个平日里也舍不得吃。”
看到旁边徐柏朝他使颜色,平安这才反应过来,捂嘴都来不及。“好啊你们两个,我就说你们是个奸猾的,合着上次是故意的!”平安嘿嘿了两声,给顺子夹了一大块,“这豆腐乳是香的很,但是有人吃不惯,咱这不是怕哥哥吃不了。”
顺子不领情,把平安挤到一旁,“你且起开,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回头我再收拾!”
怀秋手里也被被塞了一个炊饼和一碟子酱菜、豆腐乳。顺子泄愤似的夹了一大块豆腐乳,刚开始入嘴的时候,只觉得很是细腻绵软,再细细的品尝,又尝出来里面带着的几分黄豆的清香。要说难以接受,的确是在刚入嘴的那一刻,带着几份独特的风味,可只要再品尝下去,就会被那豆腐乳多层次的口感俘获,就着炊饼十分的下饭。顺子一边吃,一边瞪那两个人,总觉得每次有什么好吃的,他都吃不着新鲜的。
说什么,这些豆腐乳他也要提走,还得悄悄的,不能让福生看见了。那边的含冬也敞开了肚子吃起来,还让怀秋和平春也赶紧吃。怀秋咬了一口炊饼和豆腐乳,这样就算不接话也不会显得突兀。只是往日里怀秋也吃过不少的酱菜,可像今儿个这豆腐乳的,还是头一次吃到。
旁边的腌菜味道也很是好吃,里面各种果蔬脆嫩爽口,有的清甜有的微辣,带着浓浓的酱香味。
顺子看到怀秋的表情,露了个笑出来,“刚才平安可说了,徐柏的姐姐就是咱们姐姐,她可不只是腌菜的手艺好。”平春不接话茬,她等着看怀秋怎么说。
怀秋心里正在想着怎么拒绝,又不得罪顺子徐柏他们,偏偏这时候腌菜和炊饼的味道还在她嘴里面残留。
味道竞然十分的不错,在想到平日里林杏月做的那些吃食,内心就开始动摇起来。
念冬已经和平安开口讨要起豆腐乳来,两个人脾气都是那样没什么心眼,可以说是他们几个人中关系最好的。
平安有些纠结,可看念冬想吃的那个模样,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大不了回头再去好好的求一求林杏月,要一罐子回来。那边顺子把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的吃了一口炊饼,“咱们几个也不是那等没有见识的,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的人,说来说去,以后还得是咱们一块儿共事。”
怀秋把那炊饼和酱菜吃完,就已经下了决心,再听到顺子这么说,就朝他笑了笑,“顺子哥,你别说,徐柏的这个姐姐做吃食还真是不赖。”顺子和怀秋在旁边说起来这话,平春心脏扑腾扑腾的跳起来,说不出来的滋味。
要是真让怀秋因为这个和顺子他们的来往多了,平春就觉得自儿个落了下风。
可怀秋已经开了这个口,她再去说这个,也讨不了什么好,说不得还会让那宴席成了笑话。
就算林杏月会做一些吃食物,味道还不错,可她根本就没办过宴席!怀秋为了讨好顺子和徐柏这样,回头宴席办的不好,笑话的可不仅仅是正院的这些人。
到时候,少不得老太太房里,何娘子和吴娘子房里的大丫鬟们都要来。平春一想到时候她办的宴席能把怀秋压上一头,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消散干净了。
第二天一早,来小厨房做饭的丫鬟婆子,就都知道了窗台下面的那个脚印。胡娘子和辛嫂子在小厨房就开始骂骂咧咧,就连董婆子和松姐儿也神色难看。
“这事要不是小云,咱们还发现不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吃怎样的挂落。一想起来这个,这些人就把背后的人都恨上了。“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非得上去挠花了她的脸。”松姐儿已经想着要给自己的姐姐去告个状,只是她姐姐去了道观,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这董顺家的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她们认识的,稍微有些体面的都跟着出去了。
她们就是想求着帮忙,也没地方去。
赵嬷嬷板着个脸,她昨天晚上和林杏月商量完,就想好了今儿个怎么做,只是等着那小丫鬟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果然,小厨房前排着队,人开始多的时候,那小丫鬟就跳了出来。“你们猜,小厨房为什么做的饭是那样好?"她声音故意提高。“你说这个。"听到动静,就有不少人回头去看这小丫鬟。前面的黄婆子踮着脚,回了一句:“那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月姐儿手艺好。”
那小丫鬟眼下面有一些乌青,显然也是一晚上没睡好,为了这个时候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
听见黄婆子搭了腔,就赶紧往下说:“还真不是这样!我原先也以为是林小娘子手艺好,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他们往素食里偷偷地放荤油。”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就哗然起来。
如今人们还是十分信鬼神,觉得吃了荤油,就是对祖先和神灵的不敬。小丫鬟说出这话来,是个人都要惊讶几分。小厨房的人还没出来说话,外面的丫鬟婆子就开始帮着林杏月说话。小王嬷嬷是个嘴快的,先反驳小丫鬟:“这不可能,先前没吃荤食的时候,月姐儿的手艺就好得很,这和荤油不荤油可是没关系。”徐勇圆圆的脸也瞪着那小丫鬟:“从哪里来的小丫鬟,在这里混说!月姐儿的手艺,咱们吃了多少,还能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你这话也忒站不住脚了。”他着急,眼睛都比平日里大上不少。
冯老汉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不是在大厨房当差的那个丫鬟?我瞧着你这就是心生嫉妒,这才生了歪心思。”
小丫鬟没想到小厨房的人还没出来,外头就有这么多人反驳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左右张望了一下,见还有不少人持怀疑的态度,一心想着从郑妈妈那儿取得好处,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是真真瞧见的,再不能是假。这个月姐儿也许只是荤食做得好,那素食不行,这才生了这样的法子。”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小丫鬟的话,还真会信上几分,就在那里议论开来。就连黄婆子眼神也犹豫起来,不知道到底该信谁。这时候,小厨房里的人才抬着装饭的桶出来,“咣当”一声放在地上。胡娘子叉着腰就开始骂起来:“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娼妇,揣的什么心思,咱们几个都明明白白,你后头是谁?指使你来陷害咱们。”小丫鬟到底年轻脸皮薄,被胡娘子这么一骂,脸都烧起来了,眼泪也开始情不自禁地往下掉。
“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见了,不想让大家白白地蒙在鼓里,这才说了出来。”
辛嫂子呸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咱们小厨房一应东西,都是大厨房董顺家的给,你是看到她给咱们了?”
小丫鬟没想到这一茬,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郑妈妈派了个小丫鬟过来偷听,回头和她学的时候,郑妈妈都快着急死了。一旁的董顺家的听了也不高兴,觉得她找的这个丫鬟有些太傻了。“郑妈妈,不若你过去看看,这小丫鬟话都说不利索,能办成个什么事,别坏了咱们的好事。”
郑妈妈心里叫苦,她才不愿意过去,可是被董顺家的这样逼着,只能一步三回头,走得特别的慢。
心想一会儿就在路上装肚子疼,先应付过去,反正她是不会去。那放荤油的小丫鬟眼泪掉了下来,有几个心善的婆子就有些于心不忍,过去劝小丫鬟:“也不是她们特地说话难听,你想想,好好的做着饭被人泼了一盆脏水,人家骂你也是应该的。”
小丫鬟见有人过来安慰她,比刚才精神了一些,忙把郑妈妈教她的话说了出来:“你们不信,就去小厨房里自个儿看,那里可是放着一罐子荤油,还是才打开的。”
董婆子就等着她说这话呢,把小厨房大门一打开,不用小丫鬟说,就自个儿把柜子一个个打开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厨房这几日是做素食,可平日里用的那些荤油,总不能因为这几天就全都给扔了!不过说起来,今儿个一来,我们就发现柜子里还真是多了个新的罐子,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荤油,也不知道是谁给咱放到这里的。”
董婆子虽然和林杏月不对付,可是这些人明摆着是要了她的命,董婆子哪里还会有好脸色,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那小丫鬟的嘴给撕了。赵嬷嬷和林杏月在此时站出来,两个人一人拿着那罐子,一人指着窗台后面那用柴火掩盖住的脚印。
“昨个咱们过来小厨房收拾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也不知是谁。亏得之前地上的草木灰没扫干净,那小丫鬟的脚印也给拓了下来,就在那柴火下面。”
小丫鬟再想不到,她自以为很隐蔽的事情,竞然早就落到了别人眼里,脚印都被拓了下来。
她神色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落在围观的人群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凌二黑和张壮汉刚才就挤在人群前,这时候仗着个子高,更是在那里怒目瞪着小丫鬟。
“你这黑心的小丫鬟,当真是不安好心。”“原来是在这里使坏呢,要不是人发现了,咱们还真就信这些素食里放了荤油。”
“真真是个害人精,带累林小娘子的名声。”那窗台下面的柴火已经被清理干净,几个好事的就先过去看了看,还有扯着小丫鬟要过去比划一下的。
小丫鬟哪里敢去,被这样半推半拉地到了跟前,在旁边印了一个脚印,和旁边的那个脚印一般无二。
这下子,小丫鬟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在一旁打哆嗦,心里盼着郑妈妈赶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