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03.25/三次猫

黄铭推门进来，资料夹往桌子上一丢，拿起桌面的矿泉水灌了几口，看靠坐在椅子里的程清觉：“看什么呢？”

男人撩了撩眸，手机轻扣在桌面：“没什么。”黄铭看过去一眼，又往后半坐在椅子上，眉心紧紧皱起：“张扬说你今天中午又没吃饭。”

音综后半程的录制在国外，这两期节目选的地点是希腊。和当地国家旅游局联合组织的文化交流的活动，时间是定好的，日期短任务重。

今天从到就开始做妆造，再接着就是被拉去室外，先是个人PD讲台本，再是配合着录一些小环节，现在才闲下来。等过会儿,晚一点还要出去，再录一个类似晚间歌会的活动。中午实在是忙，程清觉嫌麻烦，营养师送来了搭配好的餐，但他没动，随手扔那儿了。

此时他往后靠了靠,闭眼,淡淡：“嗯。”黄铭看他那个样子是真来气：“不饿死不会吃是吧？？？”程清觉睁眼，状似想了想，平声，说了句更气人的话：“确实不饿。”黄铭从桌子上站起来，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劝，毕竟这种事他已经劝八百回了，躺在那儿的那个人从来一个字就没听进去过。程清觉倒也不是顿顿不吃，营养不良的程度，相反他的身材还很好。但他属于有一顿没一顿，健身的习惯倒是有保持，但睡觉也一天到晚没个准点。

用张扬的话，离远看知道他是个正常人，凑近了相处了，才感觉他是活人微死的状态，对什么都不上心。

黄铭都害怕哪天自己眨个眼，一个没注意，他就把自己没气了。黄铭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还是开口：“我没逼着你减肥吧？？我也没像其它经纪人那样，为了让你保持身材减重，天天给你吃草吧？？？都是找营养师你做搭配均衡的，你说你就一天三顿给我照时照点吃能怎么样？！”躺椅上的人眼神清淡，像是思考了一下，重点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我的身材好像也不需要减肥。”

“行行行，你天赋异禀，全身上下鬼斧神工，女娲娘娘捏出来的全世界第九大奇迹。"黄铭气得用他粉丝那套说辞怼他。以往他这么怼，程清觉好像都没什么反应，但今天不一样，他像是很认真地听了遍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挺淡的语气说了句：“腹肌还行。….“虽然不只是还行，是很行很行，去年艺人十大好身材榜，他不仅上榜，还被路人和粉丝双双抬到了榜首。

但黄铭还是走过来：“还自己评价上了，被你那群粉丝夸迷糊了？？”男人闭眼后靠，没任何情绪，轻声滚嗓，哑哑的：“没有。”黄铭不想理他，跟他说话，他要么是不理你，要么是不看你，要么是又不理你又不看你，仿佛世界上除了他那只猫就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黄铭脱了西装外套往茶几上坐：“你说你在人家黎雾家住的那几天怎么没把你饿死？”

说完黄铭又纳闷，扭过去看他：“你也不让张扬给你送饭，你都吃什么，点外卖？”

过了两秒，这次躺着的人终于睁开眼。

“吃她做的饭。"他说。

黄铭又提声吼起来：“我给你订的餐你不吃，你吃她做的饭？？？”他这声太高，吵到了程清觉，他终于是没再有继续睡的打算，直身，敞腿而坐，右肘撑在膝上拨了拨头发，难得多余解释了一句：“她做得挺好吃。“那什么，“黄铭从茶几上站起来，指指他，“你问问她那几道菜怎么做的，菜谱发给我，我让营养师改良改良给你照着做。”程清觉右手从发顶滑落，动作略微缓慢，抬头看他。黄铭眼睛一瞪：“怎么了？你一天三顿不照点吃饭，我问问还不行？？你不愿意我就让张扬去问，要个菜……

男人貌似实在被他说烦了，皱皱眉，茶几上的手机重新反过来：“不用了，我问吧。”

黄铭还想说话，刚扔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他无奈，反身走了两步，接起来，接起电话往窗边走：“晚一点？行，但妆造方面我们这边还有个要.。. "程清觉上午在飞机上没睡，刚刚是想补觉，但无奈被黄铭一句两句讲得没了困意，此时拿起手机，按亮，调出消息界面。刚刚问他猫的人还发了两条信息过来，外加一个链接，说是新淘到的猫薄荷。

他看了一眼。

大号没有加微信，也不方便加，反正之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他略微想了半秒，直接用这个账号发了消息过去。

J.：[你会做菜吗？]

黎雾刚拿起笔准备重新改画，手机震动，收到信息，她噌一下来了精神，放下笔就把手机拿起来。

会做菜马………?

难不成对方除了喜欢猫，还是个爱厨艺的小达人？仔细思考了两秒，反正这两项都撞在她的枪口上，她都招架得住。放下平板，翘着腿反趴在床面，捏着手机认真回复。梨子：[会呀会呀！]

梨子：[你对做菜也感兴趣吗！OoO]

J：[嗯。]

梨子：[太好啦！那我们可以经常探讨，我也喜欢！】她乘胜追击，和对方拉关系：[我们都喜欢程清觉，还喜欢做菜，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是朋友就不能不给她透露雨与的消息了了了！！她攥着手机盯着屏幕认真想。

对方没回应，不过她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两年，现在脸皮比以前厚，拇指点着屏幕，继续友好地发。

梨子：[你平时喜欢做什么菜，我们可以讨论！】梨子：[我做菜很不错的！你想知道什么也可以问我>0<]几秒后，对方发过来。

J：[会做阳春面和糖醋排骨吗？」

梨子：[会呀会呀！]

J：[有菜谱吗？]

梨子：[有！]

梨子：[你等一下。]

黎雾盘腿坐起来，掰着手指开始回忆做的流程，糖醋排骨是她跟苏女士学的，要出锅前加一点点蜂蜜是独家配方，她默念复习，毫不吝啬地把细节全部写进去。

在备忘录整合成完整的菜单，截图发过去。梨子：[【截图】]

梨子：[就是这样！]

J：[嗯。]

J:【【对方向您转账500元。】]

？？？

黎雾眼睛瞪大，这人怎么和程清觉一个毛病，有点小事就给别人转钱。梨子：[不用不用！]

梨子：[又不是什么绝密配方，卖不了这么贵QAQ]梨子：[如果能卖这么贵，我就天天去给别人发菜谱，不用画五彩斑斓的黑和流光溢彩的白了QAQ]

梨子：[不用给我钱，两份菜谱交个朋友^0^]发完，她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趁现在对方欠她人情，问点雨与的问题比较好得到答案。

想了十秒，小心翼翼地敲字发送：[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有没有别的杂志社联系你们要做程清觉的专访.……]信息发过去，很忐忑地等了几秒。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觉得刚拿了菜谱，出于礼貌需要回复，总之回了一条。J.：[没有。]

黎雾兴奋起来：[真的么真的么？！！]

梨子：[谢谢！！】

梨子：[虽然这样拜托很冒昧，但还是想问如果有别的杂志社联系你们，可不可以给我放一点点风声。]

梨子：[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采访T-T]J.:[他不接受任何杂志的专访。]

梨子：[嗷鸣，好的QAQ]

不接受任何杂志的采访，那就是说虽然她们现在没拿到，但别的杂志社也没有。

黎雾吸了吸鼻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黎雾百般诚恳：[谢谢！]

同时最后确定：[别的杂志社真的都拿不到吗？不然我们会死翘翘的Q^QJ：[嗯。]

梨子：[万分感谢！]

黄铭终于挂断电话，往沙发的方向走，想到上午Weril联系他的事情。“Werik想跟你约个个人的访谈录，"黄铭收手机，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不到二十个问题，文字登录的形式，然后官网会放小短.……Weril也是国内四大杂志之一，但和文枚不同的是，文枚走传统娱乐杂志，已经是下坡路，而Weril近几年和国际接轨，国际时尚资源很好，和他们合作，对国外市场的拓展更有助力。

黄铭看他：“你考虑考虑？我知道你不喜欢做专访，但Weril这个比较短。”待程清觉从左耳处捏下来一个东西，黄铭才发现他刚刚单耳戴了耳机。.………黄铭服了，忽略这个问题，手机往前递了递，“你要不看看？我刚特意帮你数了，只有十几个问题。”

往常这种形式简短的，程清觉没有那么抗拒。但这次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看了两眼，耳机轻丢在桌面上，说了个：“不接。”

黄铭以为他没听清，耐着性子：“你好歹看一下，Weril的，之前咱们还欠他们一个人情……….”

“欠人情就要接？"程清觉皱了皱眉，偏头看过来，很淡的声线。随后休息室的门被人很轻地敲了两下，节目组的人推开一条门缝，轻声提醒：“程老师，可能要继续开始录制了。”“嗯。“男人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

黄铭被气到心中一团怒火，发不出来：“Weril的，你明明之前答应了有合作考虑，看两眼又不耽误你的时间.……臭小子，这几年是谁又当爹又当妈照廊你，还有你那咖啡豆！”

黄铭扬声：“改天我就把咖啡豆丢去喂狗！”隔天上班，黎雾凑到七七身边：“我问过了，那个人说程清觉没接别的杂志的采访。”

“真的？？“七七停下正敲字的手，回头看过来，“消息保真吗？”“应该保真吧，"黎雾顺了顺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回忆了一下，“这人挺靠谱的。”

有礼貌，也不油嘴滑舌，该说什么说什么，最主要的是声音像程清觉。因为这最后一点，她爱屋及乌，先天对这个人更有好感一些。想到这里，她结合这些天从别人那里收集来的风声，凝神想了想：“百分之八十保真吧。”

“行，"七七用发带把头发固定好，“我再联系我圈内的朋友问问，至少算是给我们吃了颗定心丸。”

黎雾点头：“我也认识一些自由画手，看有没有跟雨与合作过，做过他们宣发设计的。”

中午林琪再把黎雾叫过去，给了她两篇需要配图的文章。黎雾听完林琪描述的对方的要求，好看的眉拧了拧：“又是这么简…?简略又复杂，和上次描述五彩斑斓的黑那家是一个甲方。跟着公司接活儿就是这样，从高层人嘴里传达下来任务，各方对接，再传到下面人的耳朵里，会变味道，这也是导致图一遍遍改，总也不符合上面要求的原因。

黎雾有时候想，其实如果被裁了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做自由画师。她从美院毕业，毕业前一直的理想就是自由画师，只不过后来发现干那一行很容易饿肚子，毕竞出名的是少数，大多都是底层垫脚石。食不果腹，最后只能找了杂志社的工作。

林琪看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想了想宽慰道：“先去画吧，我会尽量帮你问上面人的意见，让你少改几次。”

林琪一直很照顾下属，黎雾吸了口气，抱着文件弯腰鞠躬：“谢谢老大。从林琪的办公室出来，正好听到办公室两个女孩儿在讨论最新的音综路透。这次的音综《人间的声音》是某个平台开年的王牌综艺，花了大价钱，不仅请到了程清觉，还有一些老牌港台艺人，以及一直做幕后创作人，很难在前台活动的盛淮生。

办公室有个姑娘是盛淮生的粉丝，所以每次周五音综播出，和有拍摄路透的时候，办公室总是很热闹。

这次会讨论起来，是因为音综在希腊的路透又上了热搜，现在正在首位挂着。

首位下面挂着的还有几条带名字的词条一一#《人间的声音》程清觉#

#程清觉路遇国内粉丝#

#《人间的声音》盛淮生#

#《人间的声音》王美琪#

#王美琪经年旧曲#

#盛淮生助理#

小鹿伸手招呼她：“黎雾，快来看，程清觉又上热搜了！！”黎雾路过被她逮住，抓过去，她和她身旁的女孩儿正在看热搜首页的视频。男人穿浅灰色高领毛衣，很温暖的装扮，身姿高挺，站在希腊街头。他怀里抱一把吉他，弹琴的姿势很随性，为一位节目组邀请的街头卖艺的老爷爷伴奏。

视频里希腊阳光明媚，即使男人神情略微疏淡，但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周，也为他镀上一层温暖。

有听闻音综在希腊拍摄，专程过去的粉丝，真的偶遇到他，在马路对面热情欢呼招手，他偏头看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小鹿是盛淮生的粉丝，刷盛淮生的视频时点进这个词条，此时她指了指屏幕，对黎雾夸赞道：“这样看，程清觉真的好帅啊。”黎雾看着视频，两秒后点了点头。

是很帅，但视频模糊了他脸部线条的锋利度，还是真人更好看一点。小鹿旁边的女生也出声，羡慕的口吻：“他礼仪也好好，虽然不爱说话，但看到粉丝还是招手，而且让他的助理过去给粉丝送东西了！”小鹿也惊讶：“最后还过去跟粉丝握手了，妈啊。”黎雾抓抓头发，忽然想起来，他前几天在自己家的那段时间，自己最后签名忘记找他握手了。

当时没那个贼胆，现在好像再也没机会了。她也没钱买票去希腊。

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有点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也找他握个手。“小鹿，我先走了。"她指指自己的工位。小鹿回头看她：“你不看了吗，还有好几个路透视频。”黎雾摆摆手：“先不看了，我还没有吃午饭。”小鹿：“好，你先去吃，我这里还有蛋挞你要不要？”“不要啦。”

“那你吃的话来找我要。”

黎雾从门口拎了自己的外卖，回到座位，打开外卖盒，扒了两口饭，心情还是有点低落。

果然，都说见完自己的偶像，再回归现实人会有巨大的空虚感，看来说的没错。

而且她不是见了一面，是实打实相处了一周，现在有戒断反应很正常，她安慰自己。

边吃饭边安慰自己，手机立在手机架上，刷各种大师的插画图。刷了一会儿，强打起精神让自己回归工作，插画软件关掉，切到微信界面。她今天还没有找猫友兄弟聊天。

好不容易有个在雨与的人脉，她得积极和对方联络，维持关系才行。右手又往嘴巴里送了口饭，眨了眨眼，努力调整出愉悦的表情，左手单指点着，在对话框里打字。

梨子：[小黎上线啦！」

梨子：[你今天吃的什么？」

梨子：[有试我的糖醋排骨独家祖传配方吗！】她现在有点难过，不想跟他聊程清觉，所以还是决定从探讨厨艺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