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原地消失被小乔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白光闪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小乔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却强自镇定，不动声色地遣散奴仆，只道大都督正在房中歇息，不许旁人打扰。

然而，一次尚可遮掩，次数多了，终究纸包不住火。周瑜身为东吴重臣，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今日有人来请，推说染了风寒；明日再有军报，又称旧伤复发。

孙权尚能体恤，可老将程普性情刚烈，哪容得这般含糊？

这一日，程普径直闯入周府，须发皆张，声如洪钟：“夫人！今日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公瑾到底——”

话音未落，他猛地顿住，双眼瞪得滚圆。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自庭院中央闪过，刺得人睁不开眼。待光芒散去，原本空荡的院中竟凭空多了一人——正是周瑜！

他衣袍猎猎，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寻常归来，而非以这般诡谲的方式现身。

程普喉头滚动，半晌才挤出话来：“公瑾，你……何时学的这等方士之术？”

周瑜微微一笑，

程普的胡须微微颤抖，他征战沙场数十载，何曾见过如此诡谲之事？

但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好友周瑜——那眉目间的英气，举手投足间的从容，绝无虚假。

周瑜抬手一礼，笑道：“程老将军，何事如此急切？”

程普回过神来，眉头紧锁：“公瑾，你方才——”

“怎么回事？”

未说的话被强行咽下。

周瑜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一开始瞒着孙权，只不过出于谨慎。

毕竟倘若伯符兄真的可以回来，孙策该如何自处？

还是个问题。

权利总是让人迷失自我。

但周瑜只记得他奔赴千里却仍未见到孙策最后一面。

任何情谊都有先来后到。

在三国史上，周瑜和孙策是最耀眼的江东双壁，相识于年少。

周瑜和孙策同岁，少年时在舒县相识。《三国志》记载两人“独相友善”，周瑜甚至“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将家族最好的宅院让给孙策居住，并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孙策起兵时，周瑜立刻率部曲投奔，两人并肩打下江东基业。史书称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

这时候他们正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继续下去就能实现两人共同的江东梦。

只恨岁月太短...

公元200年春，26岁的孙策在丹徒山狩猎时，遭遇许贡门客的伏击。三支毒箭贯穿他的面颊，鲜血染红了江东的晚霞。这位被誉为小霸王的少年英雄，在归途的马车上一路咯血，却仍强撑着部署后事。

壮志未酬身先死。

这位小霸王，把江东留给了弟弟，给弟弟孙权留了周瑜。

孙策遇刺身亡时，周瑜星夜奔丧，史载“瑜赴丧至吴“。

就像孙策对周瑜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样，后来周瑜对孙权的辅佐也倾尽了心力。

但孙权毕竟不是孙策。

在孙策和孙权的选择题中，周瑜甚至没有犹豫动摇，他清楚知道自己的挚友是谁。

面对程普，周瑜慢慢悠悠把自己被仙人招聘的事说了出来。

“仙人招聘？”

“公瑾，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程普边说还边伸手摸周瑜的额头，毕竟大白天说这些太过匪夷所思。

那些方士之流不过也就是说他们晚上去地府替牛头马面做一日的工，公瑾怪不得是聪明人呢。

方士只能晚上去，他编的胡话都是白天去。

比人家见的了光。

“我没有发烧。”周瑜表情无奈拿下程普的手，他现在想说实话还有人不相信。

“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我突然出现，又不是什么障眼法，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刚刚看见....？

“刚刚我以为你在装神弄鬼？！”

也不怪程普觉得周瑜是在装神弄鬼，谁让他们这些军师聪明人就爱装作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尤其是周瑜。

赤壁之战前几日，他问周瑜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周瑜大晚上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营地靠近水源，大晚上都是些水蚊子嗡嗡的闹的人心烦，程普蒲扇般的手掌扇了一只还有一只。

见周瑜被蚊子叮也面不改色的淡然神情。

程普是真的服了。

现在看着又装神弄鬼的周瑜，程普更服了，他永远都理解不了这种文人的内心。但眼前的事实又让他不得不信——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公瑾，”程普突然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妖邪？要不要我去请个道士...”

周瑜笑着摇摇头，“不是妖邪，这几日我都在那处，那个地方不仅有我还有秦朝人和唐朝人。”

秦朝人？

秦朝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哪里还有活的秦朝人。

程普无奈，哪有什么秦朝人，肯定又是一些老头装的，说他活了几百年，实际上就是一个长得老的老人罢了。

现在天下时局动荡不安，种地难有收成，年轻人都填不饱肚子，更何况老人。

人不能等着被饿死。

有的老人想法灵活，说他是那个菩萨下来的使者，能和死去的人沟通、还有能保佑五谷丰登的、风调雨顺，还有说自己活了几百年的。

说什么的都有，报酬不过是一捧谷子。

有用吗？

只是为了骗口饭吃而已。

程普知道，但从未揭穿过，生在乱世，有口饭吃不容易。

“公瑾，没想到你也会被这些小术给蒙骗。”程普还是不相信，并且试图把周瑜也给唤醒。

“若是不信，那就睁大眼睛。”周瑜拍了拍程普的肩膀。

程普无奈，但也只好睁大眼睛。一阵白光闪过，站在他面前的周瑜突然消失不见。他伸手去抓，只抓到一团空气。

“公瑾？！”程普惊呼。

话音刚落，周瑜又出现在原地。程普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周瑜肩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吓死我了！”程普抱怨道，作为追随孙坚起兵的老臣，他见过黄巾军的符水治病，见过于吉的呼风唤雨，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大变活人。

青天白日下，一个人突然消失又出现，给程普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现在信了？”周瑜揉着肩膀问道。

程普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主公知道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程普作为东吴的三朝老将，对孙氏政权的忠诚毋庸置疑。兹事体大，若是处理不当，可能会影响天下局势。

周瑜摇头：“尚未告知。”

程普一眼就看出来这件事的棘手，周瑜可是东吴重臣，天天去仙界上值算什么？东吴怎么办？

现在虽打败了曹操，但曹操仍占据中原，赤壁之战只能说让曹操栽了个大跟头，并未伤到根基。

他仍可以维持北方霸权。

曹操虎视眈眈，刘备也不可小觑，若是周瑜不在，东吴该如何？

程普思到此处，情不自禁拉着周瑜的手：“公瑾，这件事需马上禀报主公，省的夜长梦多。”

禀报主公...

周瑜也有这个想法，一直瞒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伯符兄的事情等他攒够钱再说。

周瑜与程普穿过重重宫门，向孙权的议事厅走去。

“公瑾，”程普压低声音，“你打算如何向主公开口？”

周瑜微微颔首：“如实相告。松阳县之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议事厅内，孙权和群臣正在议事。见二人联袂而来，他放下事物，眉头微挑：“公瑾，程老将军，有何要事？”

这么多天不见周瑜，这次怎么主动来了？

周瑜深施一礼：“主公，臣有要事禀报。”

孙权示意侍从退下，保证殿内都是信得过的臣子，待殿门关闭，才道：“说吧。”

“臣近日得了一份差事，”周瑜直视孙权双眼，“在松阳县任职，每日白天前去，夜晚归来。”

孙权先是一愣，继而失笑：“公瑾何时兼任了松阳县令？孤怎么不知？”

这么大的事，孙权竟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不由得心下一沉，公瑾的权力可是太大了。

群臣沉默。

“并非县令，”周瑜缓缓展开手中的竹简，“而是一处...超越时间的所在。在那里，臣能见到秦朝与唐朝之人，却见不到我们这时代的人。”

伯符之事要仔细斟酌，在没有确定之前，一点苗头都不能透露给孙权，他不敢保证孙权是否还是那个爱重兄长的弟弟。

秦朝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唐朝怎么从没听过。

孙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缓缓站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案几：“公瑾，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程普在一旁补充：“主公，老臣亲眼所见，公瑾能在瞬息间消失又出现，绝非戏法。”

要不是亲眼所见，程普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仙人招聘一说的。

“证明给我看。”孙权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紧绷。

群臣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周瑜，大都督可从不说大话。

周瑜点头，向后退了两步。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孙权猛地站起身，案几被撞得摇晃，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可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及，殿内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不可思议。

“这...这...”孙权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瞪得极大。

又是一道白光，周瑜重新出现在原地。

“公瑾你说...”孙权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在那里见不到我们这时代的人？”

周瑜会意，轻声道：“是的，主公。”

没有这个时代的人，不就是没有曹操和刘备那边的人在，群臣齐齐和道：“天命在吴。”

是的，天命在吴。

孙权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些。他慢慢坐回席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为何是秦朝和唐朝的人？”

“臣也不完全明白。”周瑜摇头，“松阳县似乎超越了时间，但又有其规则。秦朝人与唐朝人各司其职。”

“你担任什么职务？”

“县衙的主薄，负责一些政务。”周瑜回答，“一个月有五百块工钱，有了工钱我可以获取一些知识或物品，但无法带回人。”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似是失落，又似是释然。他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能从那里得到什么对东吴有利的东西？”

议事厅内，东吴群臣围作一圈，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溜圆，全都盯着周瑜手中那本厚册子。

“这叫系统商城手册。周瑜小心翼翼地翻动书页，里面之物皆可用工钱兑换，只是臣现在没有发工钱，暂时取不出来。”

系统商城手册，松阳县员工人手一份。

张昭的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荒谬！画饼岂能充饥！”说着竟用拐杖去戳手册上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图片。

看着这么香，但是只能看不能吃。

“张公且慢！”鲁肃急忙拦住拐杖，这么好的东西别给戳烂了。

“您看这'精制碘盐'图片，颗粒分明，光泽如雪，绝非普通画工所能为。”

这可比他们吃的盐雪白多了。

吕蒙挤到最前面，年轻的眼睛闪闪发亮：“都督，这对讲机当真能千里传音？图上说有效距离5公里，那是多远？”

要是东吴有了千里传音的工具，岂不是人人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周瑜含笑解释：“约合十里左右。”

“十里？！“程普一把抓住周瑜的手臂，这对战争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孙权突然咳嗽一声，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他缓步走到周瑜面前，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周爱卿，这本册子...从何而来？”

一看就不属于此界的物品。

“回主公，是松阳县衙发放。”周瑜恭敬答道，“臣每日去那里当值，月底便得工钱，一钱工钱可兑一袋盐，十工钱可兑一对讲机...”

鲁肃突然掏出算筹，在地上摆弄起来：“若按市价，一袋青盐值五十钱，这画册上的盐若真如此纯净...”

这么雪白的盐价格竟然比他们的盐还要低。

“鲁子敬！”张昭怒喝。

“你怎可当真！这分明是妖书！”他指着电视机描述页，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框里？还能动！

这不是妖书是什么？

孙权突然伸手按住手册，翻到一页展示《三国志》精装版的图片：“此书...当真记载了后世之事？”

三国志价格标的是上万钱。

周瑜点头：“据姜县令所言，此书确实记载了从黄巾之乱到...”

“够了。”孙权猛地合上册子，眼神晦暗不明，“周爱卿需要多少工钱才能兑换此物？”

“需...需上万钱。”周瑜暗自计算，“约莫三年俸禄。”

堂内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吕蒙掰着手指头算：“那岂不是要都督在松阳县当值三年？”

孙权突然将册子还给周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如此，周爱卿便继续去松阳县当值。”

周瑜心头一凛，躬身应诺：“臣遵旨。”

“都退下吧。”孙权挥了挥手，

待群臣退尽后，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中，伸手抚摸手册上那本《三国志》的图片，手指在简介描述位置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

空荡荡的大殿，孙权既轻松又失落。他慢慢走向偏殿，那里供奉着孙策的灵位。

烛光摇曳中，孙策的画像在墙上高挂，孙权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却久久不语。

“兄长...”最终，他低声呢喃，声音复杂难辨，“我竟不知是该庆幸公瑾见不到你，还是该遗憾...”

香烛静静燃烧，无人应答。

殿外，张昭扯着鲁肃的衣袖不依不饶：“子敬你评评理！那画上的盐再好看，能当饭吃吗？”

鲁肃笑而不语，眼中却闪着精明的光。走在最后的吕蒙则拉着周瑜追问：“都督，那望远镜真能望见十里外的敌营？能不能先赊...”

“赊不得。”周瑜无奈地拍拍这位年轻将领的肩膀。

“松阳县衙概不赊账。”

——

黑夫干衙役干的是尽心尽力，每天能在县城巡视好几圈，在县衙内除了吃饭时能看见他以外，其他时候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好不容易，姜戈在快下值的时候看见了黑夫。

“黑夫。”

赶忙开口喊住了他，生怕一个岔眼又让黑夫溜了。

被叫住的黑夫猛地刹住脚步，转身时带起一阵风。他抬手抹了把汗，露出被日头晒得黝黑的脸庞：“姜县令，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要紧事，”姜戈放缓了语气，目光却紧盯着黑夫的眼睛，“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到咸阳？”

黑夫闻言，黝黑的脸庞顿时焕发出光彩。能与秦王相见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殊荣。

他挺直腰板，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回姜县令，大将军说今晚就能到咸阳，大王已在王宫为我们摆下庆功宴。”

黑夫要和秦始皇见面这件事，估计姜戈和黑夫都是同样的期待，一个是可以见到秦国的王，另一个则是那可是秦始皇啊。

谁不想见啊？

“那你知晓的那些秦朝历史会都告诉秦王吗？”姜戈眼神复杂，她知道尉迟敬德和秦叔宝把秦朝的历史透露给了眼前这个秦国小兵。

知道的太多总是不好，但要是知道最关键的，那可就不一定了，只要一个支点就能翘起整个秦朝。

而她要做的就是往这个小兵身上再增加一些砝码。

“不知道，大将军说既然不知晓那个秦二世是谁，就不要说出来惹得大王烦心。”

黑夫诚恳的把王剪交代他的话托盘而出。

“那你想不想知道秦二世是谁？”犹如恶魔低语。

黑夫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本能地后退半步

“不...”

只见姜戈微微笑，一字一顿道：“秦二世是胡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