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始皇帝看电视
虽然系统商城里的历史书都很贵,但是对电视剧这种却没有那么强的管控。可能因为电视剧和真实历史总有一点出入?比如李世民在攻打高句丽时被一箭射瞎了眼睛、又比如周瑜被诸葛亮气死..…
总而言之,电视剧会为了追求更强烈的戏剧冲突而忽略部分的真实性,也会因为编剧和市场的私心而贬低某个人物。李世民攻打高句丽时被一箭射瞎眼睛这事,不要看就知道是谁造谣的,不过古时的高句丽和现在的韩国可是不搭嘎的两个国家。看过历史书的人都知道,别说射瞎李世民一只眼,他们连和李世民对战的资格都没有,光是李世民麾下的几名大将都能随便把他们给灭了。这样虚构造谣的电视剧让李世民看,那估计高句丽都要寸草不生了。没办法,谁让这些人都没有钱看历史书呢。那可不就只能看这些虚构内容占大半的电视剧。跟自己儿子抢小老婆的李世民和杀兄夺位只为强占大嫂的李世民还有被射瞎眼睛的李世民…
姜戈看了都不忍心,不禁要问一句。
二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
明明是中国历史上保二争一的皇帝,怎么老是被这些电视剧拿来造谣?看看隔壁的祖龙,电视剧里基本也是一副莫得感情的样子。再看隔壁的猪猪陛下,一部《汉武大帝》拍的多好,命好的人连死后的影视改编运都很好,多幸福的猪猪陛下,生前幸运也就算了,死了也这么幸运。连他的后妃粉打架的内容也只是在争猪猪更爱谁。偏了偏了。
姜戈看了看那个标价一千多的电视机,买电视机不划算啊,还要插电才能用,秦朝上哪搞电去,可能还会没信号。
“004,买了电视机有没有信号?没有信号咋看电视?"姜戈直接问系统,反正004闲着也是闲着。
“系统出品,信号不用宿主担心。”
姜戈还从004的机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无语,对哦,连时空穿梭这种违反规则的事都可以做到,信号算什么?
直接把赛博坦星球的基站给挖过来。
“但是一”
但是一出,姜戈顿时感觉有点不妙,立刻追问:“但是什么?”“没有电。”
这下换姜戈无语了。
连信号问题都能解决,解决不了电,好像会解函数的学生不会除法一样,实在让人没想到。
姜戈的手指在系统光屏上快速滑动,商品列表如流水般掠过。她眉头紧锁,嘴里不住地嘀咕:“投影仪要电...平板电脑要电连最老式的胶片放映机都需要手摇发电..…″”
果然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电。
004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宿主是不是忘记了…”“忘记什么?“姜戈连头都没抬就直接回话。“我们有太阳能发电机啊。"004无奈。"你是说..…"姜戈突然眼前一亮,手指停在一个机器的图鉴上,“太阳能发电机?”
在古代还能过上看电视的生活,太幸福了吧(?V`)。不对。
这简直是太罪恶了(?iL1?)
“这.…"姜戈的指尖微微发抖,轻轻触碰投影上的发电机模型。发电机立即旋转展示,金属的外壳流动着光泽。“004,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早说!”锅甩的飞快。
004的机械音带着几分委屈:“本系统早就说了商城什么都有,是宿主没往心里去。”
好像是有说过,还有长生不老药呢。
就是姜戈不让这种东西打印在手册上,试想一下有了长生不老药,秦始皇还要什么电视机啊?
姜戈尴尬地咳嗽两声,突然想到什么:“等等,这么小的太阳能板,真能带动电视机?”
光屏立即切换到演示模式。只见投影中的发电机悬浮而起,一组数据缓缓展开:
可同时供电:
100寸电视
环绕立体声音响
爆米花机
别说一台电视机了,三台机子一起都能带的动,出厂就是满电设置。"停!爆米花机是什么鬼?"姜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环境还想吃爆米花,想屁呢。
“考虑到跨时空观影体验的完整性。"004一本正经地解释,“根据大数据,21世纪人类观影时平均消耗爆米花.…″”“不要爆米花机。"姜戈拍板决定,“买电视机,现在就买!”就是这个发电机和电视机的价钱加起来都快三千了,买下来还真有点肉疼,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忍着疼买了。
当领导的好处就是下属做的事,她可以得到系统的奖励,谁让松阳县是一个大家庭呢?
她这个大家长已经靠着他们小有资产了。
松阳县衙的吏房里,一台电视机静静的呆着,黑夫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屏幕,生怕留下指纹影响播放。
“大人,这玩意儿真能放出活人影像?"黑夫忍不住问道。这东西黑不隆咚的,外表也是平平无奇,真的有那么大的神通吗?姜戈调试着遥控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仅能放出影像,还能让始皇帝看看后人是怎么编排他的。”
为了防止没看过电视剧的始皇帝迷茫,她连第一部让始皇帝看的电视剧都给他选好了,《楚汉传奇》不仅能让始皇帝知道秦朝是怎么没滴,还能看到大汉是怎么来滴。
不必对她说谢谢,好人做事从不留名。1
姜戈默默把楚汉传奇的第一集给按好,方便等一会打开就能看。顺便还要教会黑夫按遥控器。
不过这个大的东西,黑夫看了看这个电视机的大小,又看了看他自己,这个好像有点太大了,怎么带回去?
姜戈好像可以看出来黑夫的疑惑,摆摆手道:“不要紧张,你只要碰着电视机就能直接给带回去。"作为领导,姜戈拥有绝对话语权,不要说让黑夫带个东西了,只要她想还能开除黑夫。
这种绝对的话语权,让姜戈多了很多安全感。黑夫听话点头,现在正值下班时间,周瑜和尉迟敬德秦叔宝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见到这个黑大盒子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俺娘哟,这就是电视机啊。“尉迟敬德丝毫不客气上手摸了一把,这材质还怪硬的。
拍一下还挺格手。
秦叔宝不由分说把尉迟敬德的手给拍了下去,“姜县令多多担待。“这么大的力气,把这个电视机拍坏了算谁的?
他们存款还不如黑夫呢。
毕竟他们的存款是0耶。
“姜县令,等黑夫看过之后可否让我一观?"周瑜也有想法,谁不想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了什么名声,人的名树的影。他做好了流芳百世的准备。
他周公瑾问心无愧。
想必他的容貌会比实绩更出名些,就像汉朝的的张良。《史记》虽未直接描述容貌,但《汉书》称其“状貌如妇人好女。”唉,太好看也是一种烦恼。
姜戈讪笑了一下,她只想让始皇帝看胡亥,不想让周瑜看他被气的吐血啊。而且那还是虚构的。
要是周瑜知道他被塑造成了衬托诸葛亮的角色,会怎么样?姜戈想都不敢想,像曹操那样的人还要脸面呢,更何况是周瑜……“下次一定。"姜戈连眼神都不敢直视周瑜,早知道就不买电视机了,周瑜在松阳县做工勤勤恳恳,许多积压的政务都被清了,还安抚百姓,为百姓寻找生计。
让周瑜看三国演义,她还真有点不忍心。
“俺陛下也想看电视。"一看姜戈那么轻易同意,尉迟敬德连忙帮李世民报名,他陛下什么都想要,他要提前给陛下占个名额。黄焖鸡米饭他中午本来想给陛下留的,但是不知不觉就吃完了。能怪谁呢?
要怪只能怪这个黄焖鸡米饭太好吃了。
尉迟敬德边吃边在心里对陛下说抱歉,夹一块鸡肉,陛下对不起,夹一口香菇,陛下对不起^^
再吃几口就蚂蚁搓手了,sorry sorry sorry。“行行行,时间到了,黑夫你快带回去吧,别让始皇帝等急了。“姜戈忍不住出声催促。
再耽误一会就要出事了。
夜色昏暗,始皇帝率领众臣在等待一个普通的小兵,却无人敢抱怨。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
没有人舍得闭眼,他们宁愿违背生理反应,刺痛眼睛,也要睁着眼睛看到神迹。
淳于越不屑。
此等上不得台面的方士之术,只有他们会信。等白光散去,黑夫带着电视机和发电机出现在大殿之内。“陛下,此物就是电视机。“黑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微微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按下遥控器,太阳能发电机立刻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当屏幕亮起的瞬间,整个咸阳宫响起一片抽气声。赵高手中的拂尘啪嗒掉在地上,李斯的瞳孔剧烈收缩,连一向稳重的蒙毅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连最沉稳的王翦都倒吸一口凉气一-那漆黑的方匣子里,竞真的有人在动!
“仙.…仙术!"一个官员直接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当《楚汉传奇》的标题伴着恢弘音乐出现时,淳于越的白胡子猛地翘起:″这这这…楚汉?我大秦呢?”
是啊,大秦呢?
嬴政也想知道,他的手指不自觉捻着,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原本以为大秦会像周一样八百多年,但是好像还没有八十年…叔孙通一把捂住他的嘴:“淳于公禁声!”这话能在大殿上说吗?
那个明眼人看不出来啊,这不就是往大王心窝里戳吗?他们是儒家,不是自找死路家。
整个偏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太阳能发电机的嗡鸣。七十多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缓缓展开的大秦版图,那上面正以血红色的笔迹标注着--秦始皇三十七年。
年轻儒生低下头,他们要算一算现在是嬴政登基的第几年,是二……儒生不敢再算了,即使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算下去。因为还有不到十年。
十年时间,十年春秋,在电视剧里只需要几分钟,而且大秦的分量那么少,那群招鸡斗狗的人竞然有那么多分量?不服!
电视剧里的时间正好和现在差不多,扶苏抬头看着屏幕上的父王,不对,屏幕上的父王没有现实中的父王高深莫测。也没有父王伟岸。
父王也不会如此迟钝,扶苏眼睛慢腾腾转向了嬴政,真正的父王不会和这上面一样,而且真正的父王更英俊。
始皇帝出行,百姓避让,可在这部电视剧里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是也!“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
咸阳宫大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侍立两侧的郎官们不约而同按住剑柄,听的扶苏不由得攥起了拳头,父王…父王是不可替代的!“呵。”赢政的冷笑声让赵高手中的竹简哗啦掉落,“区区亭长.…”紧接着项羽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掷地有声,王翦的孙子王离直接拔剑出鞘:“狂妄小儿!”
“噤声。"帝王抬手,十二串冕旒在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案几,每一下都像战鼓般震在群臣心头:“接着往下看”刘邦,一个流氓,一个被大部分认为不咋样的汉高祖,却是最标准的政治动物。
不过在嬴政看来,刘邦就是一个流氓,连寡妇都招惹,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住,逃命还把老婆孩子踹下车,自私。嬴政又看了看项羽,一个暴烈短视的复仇者,一个专门为大秦打造的复仇者,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都不如寡人也。
当电视剧里的嬴政出场时,真实的赢政眉头立刻皱起,这个演员虽然戴着十二旒冕冠,但走路时玉串乱晃,说话时唾沫横飞,活像个市井骂街的泼皮。“寡人平日…就是这般模样?"嬴政转头问蒙毅。蒙毅的冷汗唰地下来了:“陛…陛下天威难测,岂是这等…”“说实话。”
“不像!“蒙毅豁出去了,“陛下瞪眼时臣就腿软,何须这般吼叫?”荧幕里的嬴政正在咆哮:“给朕修长城!修驰道!修阿房宫!"而真实的嬴政只是轻轻摩挲着剑柄,殿下群臣就集体缩了缩脖子--这才是帝王威仪。“继续。"嬴政的声音像是一块冰。
黑夫按下按钮。屏幕一闪,出现了博浪沙三个血色大字。嬴政的瞳孔微微收缩。屏幕上的画面却让他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扶手。剧中的帝王车队正行进在一条狭窄的沙丘小道上。突然,一个巨大的铁锥从山坡上呼啸而下,径直砸向最华丽的那辆马车!“护驾!"剧中的侍卫们惊慌失措地大喊。真实的蒙毅已经拔剑出鞘,一个箭步挡在赢政身前。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刀剑出鞘之声,数十名侍卫将玉阶围得水泄不通。嬴政却抬手示意他们退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那里,被砸碎的马车里爬出一个头戴冕旒的赢政,满脸是血。
“暴君嬴政!"山坡上一个青年剑客持剑而立,声音清朗,“今日我张良虽不能取你性命,但天下义士千千万,终有一日一一”“放肆!"真实的李斯突然暴喝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区区六国余孽,安敢如此!”
嬴政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看见剧中的自己被侍卫搀扶着,而那个叫张良的刺客却从容不迫地消失在树林中。更让他震怒的是,剧中围观的百姓竞有人暗自喝彩!
“暂停。“嬴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画面定格在张良回眸的瞬间,那双眼中的仇恨清晰可见。黑夫的手一抖,遥控器差点掉落。
“查。"赢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给寡人彻查。那个张良,现在何处?李斯突然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这就下令全国通缉!”嬴政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向屏幕,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继续播放。”
画面继续。剧中的张良正在一间茅舍中与几位老者密谋。“嬴政暴虐无道,"剧中的张良慷慨陈词,“修长城累死民夫数十万,建阿房耗尽天下财力…”
“荒谬!"真实的王翦忍不住出声,“长城乃为抵御匈奴,阿房宫尚未建成….'嬴政却抬手制止了他。屏幕上的张良还在继续:“.他五次东巡,劳民伤财,所到之处,百姓必须跪迎,献上珍馐美味…”嬴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记得那些跪拜的百姓,记得他们高呼万岁的声音。但此刻,透过这块来自未来的魔镜,他第一次看到了另一面一一那些低垂的头颅下,可能隐藏着怎样的怨恨?
“陛下!“公子高突然出列,“儿臣愿率兵剿灭这些反贼!”嬴政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屏幕上的新画面吸引一一剧中的他正在阿房宫大发雷霆,因为一根柱子不够直,就下令将三百工匠全部坑杀。“寡人.…做过这等事?"嬴政的声音里罕见地出现一丝不确定。殿内一片死寂。李斯的额头渗出冷汗,蒙毅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是赵高小心心翼翼地开口:“陛…陛下,上月确有工匠受罚."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这块仙镜展示的不仅是未来,更是他统治下被忽略的真相。
屏幕上的画面又转到了博浪沙。这次是从张良的视角一一他潜伏在草从中,看着绵延数里的车队,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就是现在!"剧中的张良对同伴低声道,“那辆金顶马车必是暴君所在!”真实的赢政突然冷笑一声:“愚蠢。”
果然,剧中铁锥砸中的只是一辆副车。真正的帝王车驾在队伍中部,毫不显眼。
“原来如此.“蒙毅恍然大悟,“难怪陛下每次出巡都要准备多辆相同车驾!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很快又阴沉下来。因为剧中正在播放张良逃脱后的场景一-他在民间被传颂为英雄,而嬴政则成了人人唾骂的暴君。“停。“嬴政再次抬手,目光扫过殿内众臣,“今日所见,若有半句外...“臣等誓死守秘!"所有人齐刷刷跪倒。
嬴政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那里,剧中的"嬴政"正在大发雷霆,下令全国搜捕张良。而真实的赢政却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意识到,这块来自未来的仙镜带给他的不仅是预警,更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博浪沙的刺杀让他加强防备,那么其他事情呢?那些民怨,那些隐患…
“陛下?"扶苏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嬴政转过身,发现长子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敬畏,有困惑,还有一丝…期待?
“传旨,”嬴政突然开口,声音回荡在大殿中“长城役夫,分两班轮换,每人每日劳作不超过五个时辰。"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衣衫褴褛的民夫影像。虽然现在主要是局部修补旧长城。
但是要知道按《秦律·司空律》规定:"城旦舂(刑徒)日作六时辰"也就是十二小时,实际上可能更长时间。
主食也就是未脱壳的粟米,待遇好一点可能会加一点盐,南方征调的民夫甚至还要自带粮食来修长城。
要是想偷懒怠工,动不动就要挨上一顿鞭子。蒙毅的眼中闪过震惊,但很快变成了钦佩。他单膝跪地:“陛下圣明!”嬴政没有理会这些恭维。他的目光落在扶苏身上,发现长子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改变,或许就该从现在开始。
“还有,”嬴政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往后若是东巡,免除沿途郡县献礼。百姓…不必跪迎。”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连一直躲在角落记录的史官都惊得掉了毛笔。
嬴政却已经转身,玄色龙袍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那个叫张良的年轻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播放。"他轻声命令道。
荧幕上沙丘行宫的烛火摇曳不定,嬴政的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当看到剧中他咳血不止的模样时,真实的帝王突然轻笑一声:“朕竞不知,寡人病得这般重?”
李斯手中的竹简啪地落地。他看见荧幕里的自己正颤抖着在伪诏上盖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真实的李斯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印绶,却发现掌心早已汗湿“陛下.…"李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想要为自己求情,但屏幕中的李斯赵高还在继续。赵高几乎晕倒在地,在始皇帝死后为非作歹的赵高,在赢政活着的时候连为自己求情都做不到,赵高知道赢政的性格,他已难逃一死。但赵高还想死的舒服些,他也要求情…
像狗一样匍匐着开口:“陛下。”
嬴政抬手制止,冕旒的玉串在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屏幕,那里正播放着胡亥的场景一-我想要当皇帝。“扶苏。“帝王突然开口。
“儿臣在。”
“你觉得…“赢政指向屏幕里的公子扶苏,“这人演得像你吗?”扶苏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剧中的自己正挺直脊背,扶苏当时在上郡,担任蒙恬的监军,统领30万秦军防御匈奴。使者带着伪造的诏书抵达军营,宣读: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1来自于《史记·秦始皇本纪》。
一份风格不同的诏书,只要他用心就能发现这不是赢政的风格。但扶苏听完诏书,悲愤交加,立即准备拔剑自刎。蒙恬一把拦住他,劝道:“陛下在外巡游,未立太子,突然赐死监军大将,不合常理,应先向朝廷确认诏书的真实性,再决定是否自尽。”还要把话说的多明白。但扶苏摇头,流泪说道:
“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意思是父亲要儿子死,还有什么可请示的?说完,他拔剑自刎,当场身亡。
扶苏干什么都墨迹,杀人也会不忍心,但就是杀他自己速度那叫一个快,连确定都不确定,一刀抹了。
如果他稍微怀疑诏书,或听从蒙恬劝告,秦朝历史可能完全不同。嬴政看着他的儿子,这么明显的骗局居然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很失望。电视剧里,扶苏死后,蒙恬仍拒绝自杀,被囚禁,后来胡亥登基,赵高担心蒙恬复仇,派人逼他服毒自杀。
蒙毅一脚踹翻案几,青铜酒器咣当砸在赵高跟前,他直接揪住赵高衣领,将人如拖死狗般拖到电视机前,逼他直视荧幕里蒙恬服毒的画面。“看清楚!我兄长蒙恬-一"蒙毅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器,“三十万大军的主帅,最后竞被你这阉狗用一杯鸩酒了结!"<1沙包大的拳头已经逼近了赵高的面颊,却生生忍住了。光是一阵拳风,就让赵高瘫软如泥,口口渗出水渍。荧幕蓝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画面正播到胡亥在赵高教唆下屠戮兄弟姐妹。“还有脸说忠君?"蒙毅突然狞笑,拽着赵高头发迫使他仰头,“当年在邯郸就该把你剁碎了喂狗!”
《史记·蒙恬列传》记载,赵高是“赵之疏远属也",即战国时期赵国宗室的远支后裔。秦灭赵后,其家族可能被迁至秦国,沦为低阶官吏或平民。也就是说赵高在大秦为非作歹,还有可能是为故国复仇。满朝大臣倒吸凉气。这话太毒一-既揭赵高出身老底,又暗指大王看走眼。可嬴政不恼,这么卑微的人竞然能动摇大秦基业,他可不就是看走眼了吗?整个闹剧中,唯有赢政纹丝不动。但当镜头给到胡亥抱着狗玩传国玉玺时,他动了。
赢政端坐龙椅,指尖轻叩扶手,忽然开口:“赵高,你可知车裂与具五刑孰痛?”
在秦代刑罚体系中,“车裂"与"具五刑、是两种极具代表性的极端酷刑,其残酷程度和象征意义远超单纯的□口惩罚。车裂就是五马分尸,将受刑者头与四肢分别绑于五辆马车,向不同方向驱驰撕裂来源(《周礼·秋官》)
而具五刑则是最残忍的刑罚。
第一步是黥面用青铜刀在面部刻字,再涂墨永久留痕,第二步劓(割鼻)用特制青铜劓刀横向切割鼻梁,第三步斩趾斧钺斩断左脚或右脚,第四步笞杀用荆条或竹板持续击打要害(腰部/太阳穴)直至内脏破裂,第五步枭首+殖斩首后尸体剁碎即肉酱,头颅悬挂示众,
刽子手接受训练确保受刑者在前四阶段保持清醒(《睡虎地秦简》载毋速死)
主要用于谋反、弑君等大逆罪,而且受刑者还要众人注视下,清醒的受刑,死后不得收尸。
李斯和韩信都死于这种刑罚,“具五刑,腰斩咸阳市”(《史记·李斯列传》),李斯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死法,他看了赵高一眼,该死的阉狗!还是太便宜他了。
李斯对大秦是有感情的,如果说大秦是一座大楼,始皇帝是大楼的主人,那么李斯就是最勤恳最出色的工匠,这座大楼是他的一生,是李斯一生思想的凝结。
二人既是开创帝国的黄金搭档,也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君臣组合之一。“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史记·李斯列传》)。二人还是儿亲家,秦始皇给这位有才的臣子留了退路,但谁能想到李斯追求的是万世相秦,不是万世相嬴政。
赵高抖如筛糠,额头抵地不敢答。
嬴政冷笑:“不急,寡人让你都试一遍。”赵高彻底瘫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对他的处罚就这么简单,连犹豫和思考都没有,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赵高的结局。
一个依附别人才能获得权力的人,还想要多有价值呢?至少赵高不是无可代替的。
大殿内,嬴政的目光终于从赵高身上移开,缓缓落在李斯身上。李斯伏地叩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上,冷汗浸透官袍。他不敢抬头,只听见帝王靴底碾过地面的声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脊梁上。“李斯。”
帝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李斯的神经。“寡人记得,你曾写过一篇《谏逐客书》。”李斯浑身一颤。
那是他一生的得意之作,也是他仕途的起点。当年他凭此文章说服赢政收回驱逐六国客卿的政令,从此青云直上。
可如今,嬴政提起它,绝不是为了夸赞。
“你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嬴政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每个字都像冰锥刺进李斯的耳膜。“寡人很好奇一一”
帝王微微俯身,冕旒的玉串垂落,阴影笼罩李斯。“你劝寡人包容天下,为何自己却容不下一个扶苏?”为什么要拟诏让扶苏自杀?虽然扶苏蠢,但作为父亲,嬴政还是偏袒他的儿子,这样的骗局,也不能太过责怪扶苏。顶多是扶苏没有和他这个父王起兵叫嚣的勇气。李斯猛地抬头,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该说什么?说他被赵高胁迫?说他贪恋权位?说他以为胡亥更好控制?一一不,嬴政不会信。
帝王的目光已经告诉他:你所有的辩解,都只是笑话。“李斯,打入大牢,每日仗三十。"李斯现在还不能死,一个有用处的人,怎么能轻易死去?
至于胡亥一
“把胡亥抱过来。"赢政余怒未消。
大秦那么多年的基业,毁于一蠢货之手,这让赢政难受极了。急需要一个地方发泄。
不多时,胡亥便被仆人抱了上来,胡亥现在还是个宝宝。见了嬴政,欢乐的挥舞着拳头。
嬴政的手慢慢触上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胡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父王在给他玩。
一个用力,孩童的脸色变的青紫。
扶苏猛的上前,“父王不可啊,亥弟现在还是个孩子。”虽然胡亥长大后会指鹿为马、杀兄屠姐、杀功臣、毁大秦,但是他现在确实还是一个幼童,这些错还没来得及犯下。公子高瘪嘴:“大哥当然可以这样说,你脖子一抹死的痛快,受苦的却是弟弟。”
他已经透过电视剧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殉葬。“大哥,你又何必心疼?“阳滋公主看到她的结局,感觉胳膊腿都还在疼。连没有竞争的公主也杀,这个胡亥就是一个小畜生,即使父王不杀他,这些功臣家族也容不下胡亥。
大哥难道没看见这些大臣的乐见其成吗?
让胡亥活着,百害无一利。
众臣需要赢政给出一个态度,嬴政也必须给出一个态度,大秦不需要一个蠢货,也不需要一个亡秦的始作俑者活着。嬴政没有听扶苏的话,继续用力,他给了胡亥生命,也有权力亲手终结这个生命。
扶苏的膝盖重重砸在殿前青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顾不得疼痛,双手死死抱住嬴政的手臂,那手臂上的肌肉正如铁石般绷紧,勒着胡亥细嫩的脖颈。“父王!“扶苏的声音撕裂了大殿的死寂,“他是您亲骨血啊!”胡亥的小脸已经涨得发青。
“陛下!"蒙毅突然单膝跪地,甲胄铿锵作响,“胡亥若死在陛下手里,史官笔下…”
嬴政的手微微一顿。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生生扰乱嬴政的思绪。他眼角余光瞥见史官颤抖的手一一那支记录帝王一言一行的毛笔正悬在竹简上方,墨汁将滴未滴。“父王.“扶苏的额头抵在赢政靴尖,“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将亥弟永囚冷宫。若他有半分异动,儿臣亲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亲手了结。”他实在对这个年幼的弟弟生不起杀意,胡亥太小太年幼,什么都不知道,滔天罪行还没来的及犯下,怎么可以用未来之事处理现在的人?嬴政的手指松了一分,胡亥突然抽了口气,发出溺水者般的呛咳。“够了。”
嬴政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剑劈开喧哗。他松开胡亥的脖颈,把胡亥扔在地上,扶苏慌乱去接,孩童软绵绵的身体滑落在扶苏怀里。扶苏想去抱起拍哄,却被嬴政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即日起,胡亥贬为庶人。“嬴政掏出一方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涎水,“黥面为记。"绢帕飘落在胡亥脸上,“由扶苏亲自监刑。”黥面又称墨刑是一种常见的刑罚,会在犯人脸上或额头上刺字并涂墨,形成永久性的耻辱标记。如果一个人脸上有黥面,通常意味着他曾是罪犯,而这对他的仕途和社会地位会产生严重影响。
在秦朝,脸上有黥面的人通常不能做官,除非有特殊赦免或军功,但仍会受歧视。秦朝的法律和社会风气对刑徒极其严苛,黥面者大多只能从事低贱工作或苦役,难以进入统治阶层。
这是直接把胡亥往后的路直接给堵死了。
扶苏的瞳孔剧烈收缩,怀中的幼弟轻得像片羽毛。还好,至少留下了一条命。
“陛下!"李斯突然从死寂中抬头,额上还带着磕头留下的血痕,“庶人胡亥若被有心人利用.…”
再怎么说胡亥也是嬴政血脉,难免有人想要伺机作乱。嬴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就让天下人都看看。"他转身时冕旒玉串激烈碰撞,在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看看背叛大秦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