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展览馆(11)(1 / 1)

第23章山海经展览馆(11)

新内城的出生率极低。这很正常,新内城中的崩坏区域就像一个个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可能任何一个角落出现。大部分正常人是没心思在炸弹爆破区里生儿育女的。而先遣团队员作为风里来雨里去的“拆弹专家”,生育意愿更是低得惊人,向往婚姻和育儿的队员比会跳草裙舞的猫还要罕见。对岑晴来说,多子多福简直是一种诅咒。

她触了电似的立马把手里的果子丢得远远的,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一一或许称之为劫后余"不生"更为准确。

岑晴看向正闭着眼进行【卜算】的李米娅,问道:“算得怎么样了?找着毕方鸟了吗?”

按计划,她们打算先去捉捕毕方鸟,毕竟她们既有能够御火的窃脂鸟,又有不怕火烧的火系异能者岑晴,大家相互配合,捉捕毕方鸟应该并不算难。李米娅睁开眼,说:“毕方鸟离这儿不远,但是情况有变,我们可能得先抓蛮蛮鸟了,因为蛮蛮鸟离我们…”

她讲到一半,一阵巨浪突然打上岸边,猝不及防地扇了她们一人一巴掌,直接将四人淋成了落汤鸡。

与此同时,河对岸传来两声高昂尖锐的鸣叫,嘹亮得连轰鸣的涛声都掩盖不住。

祁霁闻声望去,远远地就看见一只双头白鹜正疾速地朝着她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不,不对,那不是一只双头鹜,而是两只独目独翼的巨鸟相互依偎着一起飞行。

正是比翼鸟蛮蛮。

李米娅慢半拍地接下自己的后半句话:“离我们超级近。”《山海经·西山经》中有言:“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转瞬之间,蛮蛮鸟已飞渡了大半条河,河水随着它们的振翅卷起惊涛骇浪,浊浪排空,怒海惊风。

河道发出雷鸣般的异响,河水暴涨,仿佛一条以浪花为鳞片的巨蛇骤然拱起了脊背。

祁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先往山上跑!”其他四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迈开腿跟在祁霁的身后朝着山上跑。黄褐色的浑浊河水漫上河岸,凶狠地将山脚的果树拦腰截断,又裹挟着断木与巨石朝着山上奔涌而去。

这座山很陡,长着许多灌木和大树,跑在最前头的祁霁不仅要逃跑,还要兼顾开路的职责。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完全顾不上左手的伤,呼吸都带上了铁锈味,浑身挂满被枝桠荆棘划破的伤囗。

身后暴涨的洪水带着吞天沃日的气势穷追不舍,殿后的阮昕好几次都差点儿被浪花卷走。

祁霁之前还吐槽自己是来参加《山海经》知识答题闯关小游戏和雕塑美术创作培训班,她现在可算明白了,修复崩坏区域可不是这么轻松无害的休闲活动她是来这儿参加斯巴达勇士越野赛的。

眼看蛮蛮鸟要飞过山头,祁霁急忙拔出腰间的太阳能激光枪,边跑边朝着天上的蛮蛮鸟射击。

又要逃命、又要开路,现在还要打鸟,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干活的。在奔跑的同时对着飞行状态中的移动靶进行射击,难度可想而知。祁霁空了好几枪,终于在蛮蛮鸟飞出视线范围之前打中了其中一只的翅膀。蛮蛮鸟痛苦地啸叫了一声,身子一歪,险些翻了个跟头。可惜,祁霁只打中了蛮蛮鸟翅膀的边缘。

蛮蛮鸟很快稳住了身子,在空中猛地盘旋调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和祁霁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它们收拢双翼,从云端俯冲而下,像一颗炮弹似的朝着祁霁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

祁霁朝着它们连开数枪,岑晴和李米娅也火速掏出腰间的枪,朝蛮蛮鸟射击。却都被它们灵活地侧身躲过。

蛮蛮鸟下落速度极快,没过几秒就已近在咫尺。祁霁又射中了蛮蛮鸟的胸侧,鲜血和羽毛瞬间炸开。蛮蛮鸟吃痛,更加愤怒了,两只鸟各自伸出一只爪子,默契十足地抓住祁霁的双肩,将她提了起来,往汹涌的河面飞去。它们的爪子犹如两把铁钩,深深刺进她的肩膀,鲜血直流。不知道是哪处肌肉或是肌腱被压迫到了,祁霁的手臂发麻,活像有几千只蚂蚁在爬,甚至握不住手里的枪。

枪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消失在波涛汹涌的河水中。蛮蛮鸟将祁霁往河里一甩,她毫无选择地步了枪的后尘。仰面栽进洪水里的那一刻,祁霁感觉自己就好像重重摔在水泥地面上一样,后脑和后背痛得快要失去知觉。

随后,浑浊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耳朵涨满了水,只能听见咕嘟咕嘟的沉闷响声。她睁开眼,看见水面在头顶激烈地摇动晃荡。

冷静,先冷静。

她还有空呼面罩,短时间内完全不用担心被淹死,只要想办法游上去就行!祁霁没有一丝迟疑,立马丢掉了笨重的野战背包,在这情况下背着包和绑着石头沉塘没什么差别。

她制造出一块中空的冰板,借着冰板的浮力迅速上浮。冒出水面后,她将中空冰板当做游泳浮板,省力地靠着浮板飘在水面上。一个巨浪袭来,祁霁猝不及防地被打中,脸颊火辣辣地疼,空呼面罩也直接被打歪。

说不定被消防水枪直喷还比这滋味好受一些一一消防水枪里至少不会射出断木和碎石。

在下一个浪花袭来时,她就势低下头屏住气,等浪涛过去之后再抬起头来,获得了浪与浪之间只不到两秒的喘息时间。她顺着水流往山上漂,抱住一根大半截都淹没在水里的大树,一手抓着枝干,一手戴正空呼面罩,便迅速沿着树干往高处攀爬。蛮蛮鸟还在附近徘徊着,没有走远,这时看见害它们受伤的罪魁祸首从水中脱困,气得大叫一声,又扑着翅膀朝祁霁飞了过来。祁霁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蛮蛮鸟渐渐逼近。这鸟怎么就这么犟!到底还要来几次!

祁霁手里变出一把锋利的冰叉,盘算着只要蛮蛮鸟一靠近,直接把它俩的心串一串,串一个同心圆。

谁知蛮蛮鸟似有灵智一般,看见冰叉便不再靠近,翅膀一闪,卷起一阵飓风,直接将祁霁连人带叉一起从树上扇落。祁霁再一次落入水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尖爪已直接按上了她的脑袋,使劲将她往水里按。

它们想将祁霁活活淹死!

面罩在尖爪的压力下崩开一道裂痕,冰冷的河水一涌而入,猛地灌入鼻腔,祁霁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水。

疾速的下降使得周身的水压迅速增加,耳膜痛得像被两把钝刀同时刺穿。眼前充斥着浑浊泛黄的河水,眼球因水压开始胀痛。她已经在第一时间就闭紧了牙关,但泥沙还是从鼻腔倒灌了进去,舌根处满是淤泥的腥气。喉部不自觉地痉挛起来,无数气泡从嘴角溢出,像一串串透明的葡萄一样向上浮去。

下沉的这几秒似乎被无限地拉长了。

身边越来越暗,她感觉自己似乎飘在无边的宇宙之中,漫无目的地旋转着、飘行着。

祁霁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内耳前庭功能紊乱带来的突发性旋转感,她耳内鼓室压力已经失衡了。

很快,她开始出现缺氧症状。深水区暗得几乎不见天日,可她却似乎在水中看见了奇怪的光晕,因为缺氧,她的大脑视觉皮层已经开始发生异常放电。再继续下去,她会失去对于自主呼吸的控制,污浊的河水会从她的气管灌入她的体内,将她的肺脏撕得像个泡了水的破纸袋一样稀巴碎。她先前手里的冰叉已经在冲击下撞了个粉碎,她重新变出两把冰锥,一只手握着一把,用尽全力刺向两只蛮蛮鸟的前胸!水的阻力使得她出手的力度小了很多,但还是成功地将冰锥刺入蛮蛮鸟体内。

不知是刺中了蛮蛮鸟的肺部还是心脏,两只蛮蛮鸟同时抽搐起来,血腥味在水中散开。

祁霁感觉到按在她胸前的两只鸟爪瞬间失去了力气,她咬紧牙关,乘胜追击,抓握冰锥的手用力得颤抖起来,努力将冰锥刺得更深。不知过了多久,两只蛮蛮鸟停止了痉挛,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性命。在寂静的深水中,祁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像闷鼓。再不上去,她也要变得永远“悄无声息"了。她一手抓住一只蛮蛮鸟的脖子,双腿踩水,快速上浮。蛮蛮鸟已死,河面已经不再波涛汹涌。

祁霁钻出水面,猛地大吸了几口气,满嘴的淤泥臭味和血腥气。水位也退了下来,露出了一片狼藉的河岸。她感觉浑身疼得厉害,不只是被蛮蛮鸟抓挠出的伤口,她手脚关节也都隐隐发痛,皮肤上出现大片大理石样红色花斑。看来是她刚刚从深水高压环境中上浮速度过快,造成了轻度的减压症。但她现在顾不上太多,她变出中空冰板,将两只蛮蛮鸟放上这只临时“小船”上,靠着冰板游回了河岸。

此时的她浑身是泥,遍体鳞伤,鲁滨逊刚漂流到无人岛上或许都没她现在这么狼狈。

唯一的快乐就是抓了两只大鹅,这就是大丰收的喜悦吗!现在就只剩一只毕方鸟了,有能够御火的窃脂鸟,还有不怕火烧的岑晴,捉一只小小火焰鸟还不是手到擒来?

祁霁扯下皮带,用皮带将两只蛮蛮鸟绑在腰间,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两只蛮蛮鸟的脑袋。

也不知道岑晴她们三个跑到哪去了,先往山上走走好了,也不怕找不着她们。

反正,只要李米娅没死,她就能用【卜算】找到所有队友的位置。河水退去后,河岸湿得像一片沼泽。半座山也都湿答答的,树木大多被截断冲走,遍地都是一个个可怜的树桩。

山路泥泞,非常不好走,但至少不用自己费力开路了。祁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去,突然间,异能【杀意感知】生了效!一股强烈的杀意气势汹汹地射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高能高速的激光射线。

祁霁来不及多想,火速就地一滚,躲到半截树桩后面,激光堪堪擦着她的身子射过去,打在树桩上和泥地里,“滋一-"的一声冒起了一阵白烟。祁霁抬头望去,不远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李米娅握紧手里的枪,双眼红得像要滴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冲着祁霁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爸爸!!!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