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心理健康中心的魔法少女（8）

祁霁从兜里掏出白慧的身份卡，畅通无阻地刷开了负七层的楼道门。刚刚在电疗室时，祁霁手持冰盾打头阵，负责打开手术室的门。那时，白慧就将她的身份卡交给了祁霁。祁霁发现打不开门后，便自然而然地将身份卡顺手放回了自己的兜里。

身份卡之前都被白慧自己握在手里，祁霁没理由硬抢，更不会杀人越货。她只是情感淡漠,又不是强盗杀人狂。

但既然白慧把身份卡交给了她，她当然没有主动递回去的道理。重要的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更有安全感。现在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不然她还得搁这儿拿冰撬棍吭哧吭哧地使劲撬门呢。负七楼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祁霁打开手电筒，变出冰盾防身，径直向前走去。

根据房间号B724，这间隔离室应该是位于走廊另一侧的尽头。祁霁步伐急促，脚步声几乎与心跳重合。负七层一片寂静，只有她一人在快步前行。

她来到B724房间前，用白慧的身份卡刷开了隔离室的房门。隔离室中所有墙面和地板都用柔软的防撞材料包裹着，祁霁猜测那可能还有放火效果，因为厚得实在是惊人。

房间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张病床。

一只样貌丑陋的“怪物"被五花大绑,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它所有触手都被拘束带紧紧捆绑着，如同戴上了手铐脚铐一般。拘束带的另一端则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

它不规则的球状囊肿歪向一侧，长满尖刺的黑洞正向外淌着诡异的白色粘液，单单是看上一眼都叫人毛骨悚然。

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扳机正安安稳稳地放在这只“怪物"的躯体之上，像是一个自带闪光特效的金戒指。

祁霁走到病床边,拿起这最后一块碎片，与枪身拼在一起。手中的大口径激光步枪金光一闪,魔法杖终于拼凑成功。猫咪玩偶蹭着祁霁的小腿,优雅地走到了病床边，激动地说：“恭喜恭喜！身为魔法少女的你终于成功集齐了魔法杖的所有碎片！”“接下来一一"它轻盈地一跃而起，跳到那颗丑陋的囊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祁霁，煽动性十足地大喊道，“为了爱与正义，开启猎杀时刻吧！”但它再怎么煽风点火也只是白费口舌，祁霁心如水泥，不具有一丁点儿可燃性。

祁霁的目光在怪物身上扫了几圈，最后落在它左边的一只触手上一一在那只触手靠近末端的位置，有一道皮开肉绽的割伤。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怪物”，正是今晚在门诊室自杀的那位病人。祁霁瞥了一眼猫咪玩偶，它已经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走到房门边，歪着脑袋回头看她，大大的塑料眼珠子里满是疑惑，似乎是在问祁霁为什么还不出发。祁霁掂了掂手里那把被称为“魔法杖"的大口径激光步枪，它就是杀死怪物的关键所在。

杀光怪物，就可以离开这里。而怪物，只有用魔法杖才能够杀死。真是简单明了的游戏规则。

她朝着猫咪玩偶走了过去，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开朗、善良、又不失可爱的笑容一一这正是猫咪玩偶一直要求她去扮演“可爱的魔法少女"的样子。猫咪玩偶优雅地端坐下来，等待祁霁为它开门。但它等来的只有一发猝不及防的高能量激光束。利箭一般的激光束自那支大口径激光步枪的枪口口出，还不等它反应过来，就将它的脑袋开了个大洞。

激光束打中它身后那面包裹着厚厚防撞层的门板，竞然无法穿透。她就说这防撞层这么厚，肯定有防火防烧，估计造价不菲。她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防撞层上打着水印暗纹，是一个方形的logo，下面写着四个大字一一″恒建集团″。

“建″？

祁霁记得，岑晴和她说过李建德他哥李建伟就是做装修公司起家的。“恒建集团"该不会就是李建伟的公司吧？当初祁霁想都没想就杀了李建德，不会还牵扯到了财团的利益吧？反正对这些家伙，祁霁尽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最好连李米娅都少接触。也不知道李米娅之后还会不会归队。

猫咪玩偶悄无声息地倒下了，身上金光大亮，耀眼得祁霁几乎睁不开眼。很快，金光散去，祁霁扭头看向病床，在她眼中，原本模样丑陋的“怪物”已经变回了那位病人原本的样子。

她被扭曲的认知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病人的身边并没有“"使者”怪物的存在，看来“使者”挑选宿主还是有要求的，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显然不在“使者"的考虑范围之内。按理说，白慧的认知也已经恢复正常了，祁霁有点好奇白慧看见身边的“怪物"们突然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同事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有些好奇白慧会怎么做。

白慧那个疯狂的笑让她印象深刻。

祁霁在猫咪玩偶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它脑袋中间被轰了个大洞，那张烦人的嘴已经消失不见，只从洞口露出一些焦黑的棉花团。她之前一直和白慧待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对路上看见的尸体使用【索取】异能。

现在，她独自一人在隔音的密闭房间里，面对着一具无头的“使者”尸体，简直就像把一个强盗丢到门户大开的金库面前一样。不抢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她毫不犹豫地开口："把你的异能给我。”按逻辑，扭曲认知应该算是“使者"们共有的异能。如果能拥有能够扭曲认知的异能，那简直不要太爽，哪怕她当众杀人都可以随意扭曲成助人为乐。

下一秒，好人系统的电子音在她的脑中响了起来。【叮一一）

【抱歉，无法选中目标。】

祁霁：？？？

怎么又有新的error提示消息了？

“无法选中目标"指的是猫咪玩偶的异能无法选中吗？难道这并不算是它的异能？

祁霁改口道：“把你的记忆给我。”

【叮一一）

【抱歉，无法选中目标。】

这也不行？

祁霁不死心，又试了试几个其他的索取物品，最后就连“把你头顶的一撮毛给我"这种鬼话都说出口了。

全部已失败告终。

难道是只能对人类使用【索取】，对怪物则不行？但她分明记得，当初面板里备注的使用方式是“可向目标对象索取某一种东西”，并没有限制“目标对象"是否为人类。她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丢下猫咪玩偶的尸体，离开了隔离室。她还有正事要干呢。

确认负七楼没有其他人后，她通过楼梯间来到了负六楼。原本应该在负六楼电梯门前僵持的白慧和“"怪物”们不见了。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先前电疗室中氧气钢瓶在打斗中破损，发生氧气泄露。祁霁没有久留，她随意地扫了一圈，没怎么细看，就继续往负五楼出发。反正她不久前才从负六层离开，现在负六层藏着人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在通往负五楼的楼梯间中，先前祁霁路过时看见的那两具尸体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而惨烈。

那时，她还以为这不过是两只死去的怪物。如今，她被歪曲的认知恢复正常，她看清了那两具尸身原本的面貌一一那是两位浑身是血的护士。

一位护士面朝下趴着，她身上伤痕累累，双腿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肿胀得不成样子，上面满是暗红的淤痕。她双手举过头顶，无礼地垂在台队上，身后是一道蜿蜒的爬行血迹，看得出生前她用尽了全力想要逃脱活命。但她没能成功活下来。

另一位护士则被一根不锈钢钢管贯穿腹部，死死地钉在拐角处的墙上。她的胆囊和脾脏被钢管捅得稀烂，大肠从腹部的破洞翻卷着流了出来，黄绿色的服汁和干涸后的赤褐色血迹将她破破烂烂的护士服浸得不堪入目。祁霁根本不认识她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愤怒。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股愤怒了。

从小到大，她很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因此她对每一次愤怒都印象深刻。之前在生科院崩坏区域中，她看见黑色巨鼠残忍伤害了两个陌生人，心中便莫名其妙地烧起这样一股来势汹汹的愤怒。后来，在山海经崩坏区域中，凫傒的鸣叫声放大了她心中的恶念，唤醒的也是这一股愤怒。

要说她见不得同类惨死，这也说不过去。

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亲手杀死了原主“祁霁”和李建德；在生科院崩坏区域里，她设计害死那位贪生怕死还颐指气使的导师和他的狗腿子；再后来，她还亲手杀了阮昕，眼睁睁看着他炸成一滩焦黑的烂肉。她分明就对同类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

真要说这两次愤怒产生时有什么共同点……难道是一一死者是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杀死认识的人毫不手软，看见陌生的人遇害却怒火中烧？这合理吗？

不过愤怒归愤怒，情绪也不能耽误正事。

她扫视了一圈，没有在附近找到其他“使者"的身影。或许是宿主死亡后，对应的"使者”就自动消失了。祁霁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崩坏区域的恶意。“使者"会自动消失，也就是说，这个崩坏区域是有可能自行瓦解的一-只要崩坏区域中所有的人类都死掉就好了。

就算没人发现真相，只要时间够长，所有人都会因为自相残杀和食物短缺而死。那么，从理论上来说，所有"使者”怪物都消失了，这个崩坏区域也会随之完成修复，自动瓦解。

一个放着不管也能自己完成修复的崩坏区域？听上去似乎很不错。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因为先遣团不可能把崩坏区域放着不管。

厮杀到最后，崩坏区域中肯定会剩下最后一个获胜者，医院里有一定量的食物，足以让唯一的胜者继续生存一段不短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先遣团就会继续向这个崩坏区域输送新的修复小组。那么，源源不断派遣异能者进入崩坏区域的先遣团就会在无意之中不断地延长这个崩坏区域的寿命，一直到发现真相的人出现。也就是说，如果没人发现真相，那先遣团越是急迫地想要修复崩坏区域，就越难达成目标。

还好祁霁看破了这个崩坏区域的真相。

这也算是间接救人无数了吧，讲道理，这种功德无量的事情，好人系统就应该给她多涨点好人值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