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1 / 1)

第35章不成

这门婚事乍一听,好似不错,只可惜许南清志不在捞个好夫婿。人生可以做的事桩桩件件,谈情说爱不是必选。“国公三思。”

碍于与林国公身份云泥之别,许南清没敢直说“我不愿意”,只是委婉示意他再考虑考虑。

“还有甚么好深思的?"林国公一拍大腿,“我儿这几日昏迷不醒,难得张口说话,第一句问的就是你好不好,本公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这桩婚事,新娘非得是你不可!”

听林国公一口一个"非你莫属”许南清脑壳隐隐作痛。她不擅长拒绝人,性子又犟,每回拒绝都会闹得翻脸。林明远虽不是个好结婚对象,但在工作方面,还算可靠,就这般生硬拒绝,怕是日后连上下属都做不成。

“下官与世子身份悬殊……"她绞尽脑汁委婉。“都到这份儿上,就别谈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本公说过本公不在乎!“林国公拍着胸脯,“只要你一句话准话,本公担保你嫁进来后,没有人敢嚼舌根。”许南清相信他每一句承诺都是真的,可条件再好,她也心心动不了。除开对动物有与生俱来的喜好,她对人,没兴趣,对男人,更没有性趣。“国公,下官暂无婚嫁打算,比起相夫教子,下官更乐意身处朝堂,为国效力。”

林国公到底比许南清多活了几十年,吃过的盐比她见过的沙石都多,不难看出他苦苦劝说,她并无半分心动。

“许掌事言重了,本公向来敬重人才,你以女身入朝堂,个中辛苦,本公都清楚,是以你嫁进来,本公也不会阻拦你去百兽处当值,甚者,本公还能动用人脉,送你到更好的地方施展才华,只要你像升官,本公总有法子,这样一来,你可乐意?”

许南清不着痕迹往后退,直至靠上坚硬椅背。“多谢国公美意,只是裙带关系最易让人诟病,下官出身草芥,不愿拖累国公,世子一表人才,值得更好的姑娘。”“怪哉怪哉,本公如此盛情,你依旧不为所动,莫非是你有心上人,非他不嫁么?”

“心上人”"三字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许南清却搜寻不出个人脸。“您多虑了,下官心里只有工作,没有人。”与一脸无欲无求的许南清对视片刻,林国公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本公素来不爱强人所难,你既是不愿,那便是我那臭小子没有这福分了。”

“多谢国公大度,愿意放下官一马。“许南清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强买强卖,没想到林国公居然知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她颇为惊讶,但也不敢多留,生怕他改变主意,“国公,若无旁事,下官先告退了。”“许掌事留步,"林国公忽地出声将她喊住,“可否麻烦你一件事?”“您说。“许南清一只脚都已踏出门槛,听他传唤,又回过头。“臭小子还不知道本公同你说了这些,他只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既对他无意,可否在他提出相关要求时,直接回绝?”“好,"许南清一向不爱吊着人,她颔首,“若您不介意,下官现在就可以进去和世子说清楚。”

“不不不,也不用这般急,你不必过多在意此事,佯装不知即可。”原来是让她别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下官谨遵国公教诲,告辞。"她再度行礼,转身便走。林国公长叹一声,示意身旁管家跟上去。

“送一下许掌事。”

惦记着烈风,许南清归心似箭,与国公府管家随意聊了些,远远见东宫附近有一人一狗,看着都很眼熟。

许南清定睛一瞧,大骇。

寒山月在溜烈风?

他不是忙得很,连吃饭睡觉都得看公文么?为何忽地有闲思遛狗?“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她走上前,话音刚落,便被烈风扑上来。“嗷呜嗷呜一一”

烈风在东宫附近转来转去,体力消耗不少,却一直没吃到口好吃的,正委屈着,见饲养官总算回来,忙不迭拖长调子叫了起来。“拒绝林明远,是步好棋。”

寒山月没收狗链,任由烈风冲过去,“只是国公那老狐狸开的条件如此丰厚,你当真一点都不心动?”

许南清并不意外她前脚刚出国公府,寒山月便知道她在里头说了什么话。他心眼多,眼线更多,她惹不起,也躲不开。“不心动,我不会因为婚姻,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她接住烈风爪子,在寒山月略冷的眼神下补了句,“女的也不行。”“为何?是还没碰上心仪的?”

“非也。”

再度谈及婚恋,许南清仍有一肚子想说。

“首先,恋爱只是生活的调味品,婚姻比恋爱更次,女子成了亲,要生孩子带孩子,洗衣做饭,相夫教子,一辈子都被拴在家中,其次,靠人人会跑,与其依附他人,不如让别人依附我,只有权势与金钱能给我我想要的。”寒山月蹙眉。

“你这人,怎地掉钱眼里了?好生俗气。”“殿下,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不知金银珠宝对于我这种人有多宝贵。”

许南清心如止水,不惊讶也不恼火,只是将想法平铺直叙。“你长这么大,没喜欢过人?"寒山月眉蹙得愈发深,不知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

“您说对了,"许南清颔首,捏了捏烈风送上门来的肉爪,“我还真没喜欢过人,但喜欢好多动物,猫猫狗狗,老虎狮子熊,我都喜欢。”“不会说人话的东西,有何好喜欢?”

烈风极通灵性,耳朵一抖,听出寒山月是在骂它,气得昂起狗头,“嗷呜嗷呜″诉苦。

“好啦好啦,你主人他不是在骂你,他只是在表达′狗不会说人话′这个事实,不是针对你呀烈风。”

寒山月不知怎地心头火起,一句"本宫还真是在骂你个蠢烈风"扬至嘴边,察觉与一只狗斗气实在有失风度,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不伤心啦,姐姐给你肉干吃,好不好?”见烈风仍叫唤不休,许南清从袖间摸出肉干,递到它嘴边。烈风一回生二回熟,几次见哀嚎就有肉干,爪子扒着许南清衣摆,汪汪个没完。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怪聪明的嘞!”

许南清正寻思烈风平日里气性也不这般大,再一瞧它眼底澄澈,满是对肉干的渴望,顿时哭笑不得。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是胖狗狗了,咱们要保持合理的体重,知不知道?”“呜呜~“烈风松开爪子,围着她腿直打转。“咋啦,想玩游戏嘛?"对着毛茸茸,许南清总会不自觉将声音夹起来,她往烈风蓬松毛发搓了好几下,“这儿太窄了,咱们玩不起来,姐姐带你去宽敞点的地方玩,好不好?”

说着要带它去别处,许南清抬首要看路,猝不及防撞进寒山月汪着笑意的桃花眼里。

她只当他不放心烈风一只狗在外头玩耍,伸手要从寒山月手中接过狗链。“殿下您忙公务去吧,烈风有我看着,出不了事。”她指尖正要碰到银链边,寒山月手忽地往后撤了一大截。“逗这么久的狗,终于想起本宫了?”

许南清扑了个空,也不敢恼,她只好收回手,同他讲理。“抱歉,方才忽视殿下,是我的过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切莫怪烈风,您想要怎么罚我?”

“真如此想领罚?“寒山月勾了勾手,明摆着是副招猫逗狗的模样,“那罚你入书房伺候。”

“可否缓个一时半刻?等我溜完烈风…”

“迟了。”

寒山月慢条斯理找了个树桩,细细将狗链子绑了上去,“它留在这儿看门,你什么时候伺候结束,它什么时候回狗窝。”“汪汪汪!“原本可以行动自如的烈风遭到束缚,不满大叫起来,却被寒山月弹了一脑瓜蹦。

“你把你二主子坑惨了,还有脸叫?”

许南清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二主子″是什么称呼?听上去奇葩又合理。“进来。“寒山月招呼她入书房,随后将李顺唤来,“教她规矩。”李顺是人精中的人精,不难看出寒山月并非要给许南清立规矩,只是找个由头,将许南清留在身旁罢了。

他没敢让许南清干重活,只教她砚墨,便称肚子疼要去茅房,迅速溜出去,留里头两人共处一室。

磨墨动作单一,手酸不说,还令人发困。

许南清一手磨着,累了就换一只手,不出半刻,两只手掌心都黑透了。见寒山月目光盯着奏章,不像是有闲情督查自己,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用没沾到墨的手背揉眼,努力将上下打架的眼皮分开。莫说百兽处里的活挑人,侍女要做的也一样,寻常宫女的活儿,她还真不一定能干得不过来。

“这么早便困了?”

寒山月倏然发话,打断许南清"行行出状元"的思绪。“抱歉殿下,可能是昨夜睡得太迟。”

“你睡得很香,在本宫的榻上。”

许南清下意识想问一句“你非我,安知我睡得好”,便听寒山月淡淡道,“本宫看了你一夜,连你何时翻身都晓得。”

“……还真是麻烦殿下了。”

“是挺麻烦,以后少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