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抵达
心脏如脱缰的野马,砰砰直跳,寒山月有些喘不过气,盯着许南清看了几息,慢慢将目光移开“嗯。”
许南清默默顺着他的后心。
“嗯”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也罢,就让他答应了。向阳体能异于常人,绕着山头跑了一圈,虽然不难看出有些气喘,但还是能平稳地问出话。
“殿下,今个儿是往京城回,还是往上云村去?”“回京城。”
向阳眼珠瞪大,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既然殿下已经决议要回京城,为何要多此一举罚他呢!
“怎地,你有异议?"寒山月挑眉。
“小的不敢!"向阳连连摇头。
寒山月额头还抵在许南清肩膀,眼神的锋利却比往日更甚,“没有话说,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站桩么?”
“小的想请示殿下,是您驾车,还是小的……”这话像是把寒山月问到了,他垂眸思索片刻,抬眼望向了许南清,“南清,你怎么看?”
许南清疑惑,她能怎么看?
“殿下若恐晕,可到前头驾车,只是外头风大,您旧疾未愈,还需多穿几件厚衣裳才是。”
寒山月颔首,“嗯,听你的。”
除开躺在毯子里,还睡着的烈风和小红,车里又只剩下许南清与向阳,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到静谧让人透不过气。
“许掌事对不住。“终究是向阳先开口。
想到他在寒山月面前的背叛,再见他这会儿心虚到我头都抬不起来,许南清好气又好笑,“你还知道你对不住我啊。”向阳嗫嚅,“此事落到您头上,殿下不会责罚,但落到小的头上,定是免不了罚。”
“你如何确认殿下不会罚我?”
“因为殿下……”
“向阳。"寒山月猛地插话。
眼看给自己清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向阳垂下脑袋,显出几分沮丧,“抱歉许掌事,殿下不让我说。”
许南清料想向阳是怎么也不会说了,心中探究欲却如落在野草上的火星子,越燃越旺,索性掀开帘子,直截了当问起当事人,“您真的不会罚我么?寒山月沉默了许久,许南清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或者嘴硬说一句“你可以试试"时,忽地捕捉到他难得的服软。
“……不会。”
“为何?"许南清一向喜欢刨根问底,见这件事她能知道,顿时起了劲儿。寒山月嘴唇张了又闭,他脸颊飞霞,默然许久,“哪有这么多为何,本宫不想罚你,便不罚。”
许南清不想放过他态度难得如此良好的机会。“我再问最后一个为何',可以么?”
寒山月睫毛颤动,“你问。”
许南清平静问出心中疑惑,却不知她每个字都如同锋利的针,精准戳在寒山月心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为何不让向阳与我说?”寒山月又陷入沉默。
向阳在一旁听着,看不下去了,他跟音量开到最高档的喇叭似的,张口就来,“许掌事有所不知,那是因为殿下…”“住嘴。"对许南清提出的问题,寒山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大量时间斟酌措辞,对向阳,他可没这般温柔,“罚你半日不得说话。”向阳只好双手捂嘴,不敢再吱声。
“莫非又涉及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机密?“许南清仍是要问。寒山月欲言又止,“你真的很想知道?”
许南清是个实诚人,他一问她全招了,“我挺好奇的,如果这件事在我可以知道的知道范围之内,您大可告诉我。”真诚得让寒山月汗颜。
“再等会儿行么?"他耳根红了一大片,“回京城再告诉你。”“好。”
向阳一路捂嘴,越想越郁闷。
殿下平时做事干净利落,为何遇到个女人,就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有甚么不可说的,不就是殿下稀罕许掌事,而许掌事浑然不知么?一句“我心仪你,你对我可有意?"就能完成的事,为何要拖到京城才说?他在一旁看着,都要憋冒烟了。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向阳已经憋到脸色青紫,寒山月还能在马车外岿然不动,许南清更是泰然自若。
“小烈风,你是不是饿了?"她伸手挠烈风下巴。“嗷呜,嗷呜嗷呜~"烈风叫着旁人听不懂的狗语。“我知道你饿了,但是我带出来的肉干已经都给你和小红吃完了,这样吧,你再忍一忍,几天后到京城就好了。”烈风再怎么通人性,到底也是狗,它一愣一愣的,虽然没有讨到东西吃,但还是友好伸出爪子,要跟许南清握手。
“真乖,好宝宝,回京城就给你做肉干。”趴在一旁的小狐狸不甘寂寞,“嗯嗯"高调叫了起来,带黑边的耳朵甩在后头,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
“小红你别急嘛,你也有的吃。”
“两个乖乖,到姐姐怀里来。”
向阳不能说话,只能看,他隐约觉得许南清那一番话听着耳熟,细思一下,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套"回京城再给你”的话术,不是殿下说与许掌事的么?怪哉怪哉,殿下与许掌事,怎么愈发像了?
寒山月病未好全,总觉乏力,不时要停下来歇会儿,走走停停,许南清觉着难受。
“要不您骑踏雲,让向阳来驾车罢。”
“………也好。”寒山月没反驳。
回京路不算长,他们中途不停歇,快马加鞭,三日便抵达京城口,只是远在城外,就见人头攒动,将城门挡了一大片。不过离开了十日,怎地京城乱成锅粥?
寒山月眉心微蹙,将目光投向向阳,却见向阳摇头,低声禀报,“京城探子报的消息,小的都与您说了。”
许南清掀开马车帘子,静静打量外头。
上云村的灾情不是已经得到控制了么?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往京城挤?他们不在京城的这几日,玄元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人在城门口施粥,身旁站着个带面纱的人,身材纤细,不难看出是女子,许南清觉得面熟,再见她怀里抱着只白猫,认出那是绵绵,心下了然。怎么到了靖瑶公主要亲自出到城门口来施粥的地步?粥少而难民多,排着长队的末尾见前头分到的粥越来越少,锅里更是要见底,急得红了眼,冲到前边就是抢。
“回去,都去后头排着!"分粥的婢女大声嚷着,试图维持秩序。可下头的人已然被饥饿冲昏头脑。
他们不管不顾,抓着碗就是抢。
虽然都被饥饿困扰,脸上面黄肌瘦,但正值壮年的男子还是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挤开老弱病残,抢占菜粥。
“姑娘您评评理,分明是我们先来的!"排在前头的人有气无力求着婢女。“这…“婢女有心无力,一人拦不过来,配合着寒瑶带来的侍卫大喊,居然也无法阻挡暴乱的人群,只好扭过头向寒瑶请示,一回首却发现,站在身旁的小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小姐?小姐!”
“都停一停!”"一道粗犷的声音响彻人群,所有人都不由望去。一个面如土色的男子,双手掐着寒瑶的脖颈,他神情狰狞,大有鱼死网破的意味,“你们小姐现在在我手里,速速给我安排入京身份!”眼看寒瑶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许南清坐不下去,她凑到寒山月身边,低低叫了他一声。
“殿下。”
寒山月耳朵顿时红得能滴血,许南清却浑然不觉,只语速加快,迅速说出诉求,“那被掐着脖子的人是寒瑶,公主细皮嫩肉,恐经不住这种手段,您快将她救下来。”
“……好。”
婢女目眦欲裂,若公主在她护卫期间出了什么事,她这条小命恐怕也不能要了!
“你先把我家小姐放了,一切好谈!”
“谁知道放了这娘们儿,你会对我做什么?“该男子看出寒瑶的重要,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愈发邪恶,“我改主意了,我不但要入京的身份,还要足够我度过后半生的金银财宝和地产!”
婢女急了,口不择言,想拿寒瑶的公主身份压他,“休要猖狂!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若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难逃一死!”“老子管她是谁?京城贵人多的是!老子只知道老子要是活不了,这娘们也别想活!”
掐在寒瑶脖子上的手倏然收紧。
许南清生怕寒瑶有个三长两短,不敢轻举妄动,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七上八下,没忍住又开始催寒山月,“殿下!”寒山月默默从踏雲背上翻身下去。
他食指与大拇指一捻,做了个往外弹的姿势,那男人脖子登时见了血,亦或者,是喷了血。
他维持着掐寒瑶脖子的姿势,直直往下倒,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好似见着煮熟的鸭子张开翅膀飞了。
寒山月一身常服,身上的气派却难以掩盖,他招手示意婢女上前。“还不快护好你家殿下。”
婢女原本还庆幸她到危机关头也没有报出靖瑶公主的名号,听寒山月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