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等待在入口的校长和未来可能的班主任立刻迎了上来，笑容可掬。

“上午好，韦恩先生，韦恩小姐。”

布鲁斯把你放下来，姿态矜持，笑容克制，和他们握手，“你们好。”

然后示意你，“薇薇安，打个招呼吧。”

“上午好，很高兴见到你们。”你彬彬有礼地问好。

在外人面前，你一向很给布鲁斯面子。

你们挨着参观起来，听着介绍，布鲁斯偶尔询问几句，你内心兴致缺缺，但还是打起精神听着。

教学楼，教室，操场，食堂，小花园。

一路参观下来，你的印象是——校区很宽敞，教学设施陆续更新，绿化也不错。

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很友善。

你毫不意外。

当你的家族从建校起就是出资校董之一的时候，这里没有人会对你不友好。

半个小时后，参观和答疑告一段落，布鲁斯转头问你，“觉得如何，宝贝。”

也就那样，你本想这么回，然后多看几个学校，再折腾布鲁斯两天，谁叫他拿零花钱威胁你。

但是这纯属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看着布鲁斯笑容满分，但意味深长的表情……

总觉得现在反悔，会被抓起来打屁股。

算了，这次先放过他。

你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假笑。

还行，你给了他一个眼神。

看过资料的这几所私立小学都大差不差，坏不到哪里去。

小花园你倒是蛮喜欢的，不如家里的品种丰富，但也看得出是用心维护的。

班主任是亲和温厚型，不是严肃脸的刻板印象东亚版。

布鲁斯满意地笑了，向两位教职工伸出右手，“今后薇薇安的教育还请你们多加费心。”

他掏出支票夹，大手一挥写了串数字。

那游刃有余的潇洒姿态比今天的阳光更耀眼，晃的校长神魂颠倒。

“薇薇安有些挑食，贵校的食堂还有进步空间。这笔钱便由韦恩资助。”

他两指夹着支票递给校长，看在对方眼中，此刻洒下的阳光宛如加冕圣光。

校长接过来瞄了一眼数字，笑得褶子更皱了。布鲁斯·韦恩先生宛如圣人在世啊。

校长挺胸打包票，“请您放心，我们会准备法、意、中等多国美食，务必让薇薇安小姐满意！”

说完还对着你露出一个略显甜腻的慈祥表情，像撒满糖霜还要淋枫糖浆的蜂蜜蛋糕。

你瞬间挂起微笑，礼貌回视，然后抬头看布鲁斯。

结束了吧，可以回家了吧。

布鲁斯信号接收良好，看校长还想聊几句，立刻一脸欣赏地逡巡四周，嘴上赞叹道：“花园很漂亮，这样的好天气在哥谭可不常见，我和薇薇安想要再欣赏一会儿。”

校长和班主任都是情商很高的人，闻言知机，这就是终止谈话的委婉方式了。

于是趁机告辞，留你们两人自便。

“找个地方坐下吧。”你扯扯布鲁斯的一角。脚累了。

他牵着你走到早就看好的秋千前，抱你上去，然后自觉担任起推秋千的工作。

20来度的天气，太阳并不毒辣，晒得人暖洋洋的，闭上眼感受迎面的微风，你放松地大舒一口气。

秋千吊绳模仿树藤的样子刷成了森绿色，缠了一溜人造花，漂亮又宽敞。

你屁股往边上挪动，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仰头望着他，“你也来坐啊daddy。”

他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韦恩先生。”

谁啊，你抬头看去。

穿着正装的一家三口缓步走来，其中男人体型微胖，戴了顶卡其色的窄沿圆顶帽，笑容和煦，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布鲁斯抬眼看见来人后，轻声提醒你：“是德雷克一家。”

随后前行几步，伸出手，露出真诚的笑容，“好久不见德雷克，叫我布鲁斯就好。”

德雷克先生笑容更深，握手回礼，“也请叫我杰克。”

布鲁斯又主动对德雷克夫人举起手掌，金发扎成马尾的美丽女性笑容明朗，右手回握，“珍妮特。”

他又低头看向这对夫妇中间的小男孩，蓝眼睛如同蔚蓝晴空，声音噙着亲切的笑意，“那么这位小先生，如何称呼？”

“提摩西·德雷克，您可以称呼我提姆。”小男孩声音稚嫩，姿态却没有丝毫局促，主动伸出手，小大人似得和布鲁斯握手。

你跳下秋千，走过去依次打过招呼后，眼神对上提摩西·德雷克。

又是一双蓝眼睛。

你见过很多双蓝眼睛，各有不同。

眼前的男孩个子矮你半个头，穿了一身藏青色的三件套小西装，黑发倒是没有定型，软软地搭在额头，看起来像你一样的细软发质。

肤色白皙，轮廓流畅柔和，眼睛大大的，睫毛浓密纤长，上眼尾微微下垂，颇有几分无辜感。

最夺目的还是那双眼睛，和布鲁斯浓郁的钢蓝色不同，是一种清浅的蓝，宛如新西兰南岛的冰川湖，湖泊的蓝与冰川的白交织，映出一片清冷、宁静。

文雅俊秀的男孩静静注视着你。

你俩保持对视，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一会儿功夫，你看着他的耳朵慢慢染上红霞，镇定的瞳仁开始动摇，沁出水光，然后眨了下眼睛。

你赢了！

你赶紧眨巴几下眼睛，缓解有些干涩的眼球。

“你好，薇薇安，我是提姆。”

你握住伸到眼前的小手，晃了两下，“你好啊。”

你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吗，你疑惑的想。

整个结识的过程，大人们微笑着看两个孩子“社交”，没有插手。

珍妮特女士的笑容特别灿烂，像是在看两只可爱的小动物，但是你的父亲笑意似乎变得有些浮于表面。

眼看他们要聊会儿天，你决定继续荡秋千，小手按住扶手一撑再一扭身，成功就位。

完美！

面对不知何时走到你面前的提姆，你思考了一瞬，歪了歪头，出于礼貌地问：“你也想荡秋千吗？”

但你其实并不想和刚认识的小孩分享。

长得可爱也不行。

提姆安静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笑意，“我来帮你。”

他非常自觉地走到秋千椅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秋千荡了起来，荡的比布鲁斯推的还高，飘飘然的浮空感让你体感异常舒适。

上道。

你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决定大方一点，让出一半位置，招呼提姆·德雷克过来坐。

“来吧，我腿长，蹬得到地面。”

提姆默默地看了眼5岁身高1米2的你的大长腿，神色莫名，但还是乖乖坐了上来。

过程动作轻盈，神态自如。

虽然腿短，但还蛮灵活的嘛，你心想。

等他坐稳，你脚尖点地，用力一蹬，秋千又晃晃悠悠荡了起来。

暖融融的阳光晒得人好舒服，你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安逸地眼睛微眯。

“薇薇安，你会就读菲仕乐小学吗？”

好正式的用语，你惊了。见多了咋咋呼呼又没礼貌的熊孩子，你对这种有礼貌的乖孩子很有好感。

“不出意外的话。”你小小地叹气，这残忍的命运。

你直视前方，看大人们还要聊多久，你有点饿了。

余光瞥到提姆·德雷克大半个身体转了过来看着你，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

“薇薇。”布鲁斯一边喊着你的名字，一边和德雷克夫妇走过来。

你迫不及待地跳下去，抱住他的手臂，扬起的小脸满是期待，“可以吃午饭了吗？”

“饿了？”布鲁斯摸摸你的头， “马上走，来和大家说再见。”

你乖乖挥手告别，“再见，德雷克叔叔、阿姨。”

回头看了提姆一眼，“拜拜，提姆。”

然后迫不及待地转回去，抱着布鲁斯的手坠着向校门口走，省力。

又饿又困，搞快点。

“再见，薇薇安。”身后的男孩嗓音清脆、平静。

你已经在想吃点什么了。

*

提姆·德雷克看着薇薇安·韦恩撒娇拖着布鲁斯·韦恩离开，没走几步就嘟着嘴耍赖，那位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脸上的微笑宠溺又无奈，一把将女孩抱起。

能看见女孩歪在肩头压得鼓出来的脸，像奶油大福，也像棉花糖，白嫩嫩，软绵绵的，阳光晒上去让人担心会不会融化掉。

和他风流浪荡、游戏人间的形象不同，韦恩先生看起来是个靠谱的好父亲。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棉花糖娃娃的眼睛闭着，看不见那对瑰丽的蓝宝石，长而卷曲的睫毛垂着，形成一小片阴影，好像一尊人偶。

她好像困极了。

提姆回想自己最近收集到的资料，按对方往日里爱睡懒觉的习惯，有此表现，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