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马戏团

“薇薇安，好了吗，我们该走了。“布鲁斯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一楼楼梯口，抬头往上望。

“来了来了～"一阵踢踢踏踏声从高处逐渐旋转着下落。楼梯背后先冒出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脑袋，头发梳成双马尾，用墨蓝色的丝绸扎起蝴蝶结。

“当当！“然后整个人像兔子一样跳出来，转了一圈，“怎么样。”女孩穿着墨蓝色的丝绸连衣裙，腰部收拢，系了条暗金色的细绳做腰带，袖子形状像倒垂的百合花；

脚上鞋子也是同色，1CM的矮跟方头凉鞋，丝带在脚腕绕了两圈，系成漂亮的结。

“非常完美。"布鲁斯笑容闪闪发光，一身浅咖素色休闲西装，还戴了顶白色巴拿马草帽,清爽随性。

今天阿福开车，你们一家三口都去看哈利马戏团的表演。约莫10分钟车程，你们到达了谢尔顿公园。这里就在韦恩庄园进城的第一个分叉口右侧，哈利马戏团驻扎于此，今晚也会在这里演出。

刚下车，你就被扑面而来的热闹淹没。

欢呼声，尖叫声，小贩的叫卖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萨克斯与手风琴声，这里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彩灯四处悬挂，漆黑的夜空渲染成五彩，棉花糖和爆米花的香味勾勾缠缠，大人、小孩的脸上俱都挂着愉快的笑容。

你拉着布鲁斯和阿福的手，穿过重重人群，一路上都有人向你们行注目礼，认识的，陌生的，新奇的，惊艳的。

你们抵达了公园的中心空地，巨型彩色条纹帐篷伫立于此，如同一座高大的城堡。

这就是今晚表演的场地了。

你正仰头望向帐篷顶端发光的字母灯牌：【HALY CIRCUS】，听到有人喊的名字一一

“薇薇安！”

声音有些熟悉，你蓦然转头，一张笑盈盈的可爱脸庞正冲你打招呼。他身边陪伴着父母，看起来和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噢，除了更好看以外。

“晚上好，真巧。"提摩西·德雷克看起来有些兴奋，脖子上还挂着相机，不复平常矜持淡定小绅士的模样，眼睛里倒印着你身后的彩灯，亮晶晶的，像一个万花筒。

你也弯起嘴角：“晚上好，提姆。”

两家人互相打过招呼后，你本打算直接进场落座，提姆却另有主意，还打动了你。

“要去参观下后台吗？"提姆神神秘秘地靠近你耳语。即使只有5点洞察也足够看穿他此刻的心思。“你是想去看格雷森一家吧。"你眯了眯眼，一脸了然。你记得提姆对这个很感兴趣，还想学体操。“嗯。"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承认。行叭，陪朋友去看偶像和小孩手拉手上洗手间没什么两样，你奉陪。你俩绕到巨型帐篷背后草坪上，大人们饶有兴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这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装动物的笼子，马戏团的工作人员在检查器材道具，演员在调整服装妆容，做最后的上场准备，全都忙的热火朝天。你和提姆对视一眼，眼睛里都写着：还是不要打扰为好，正准备转身离开。“薇薇安小姐！"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叫住了你。是理查德·格雷森，他身穿蓝白相间的紧身连体衣，勾勒出修长流畅的身形，笑容灿烂地举手示意。

他身后，同样身穿紧身衣的一对男女好奇地投来视线。被看到了啊。

你眨眨眼，牵起提姆的手，“过去吧。”

走到近前，你抬手摆了摆，“你好啊，格雷森，准备的怎么样？”“还不错。"他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只摸到了硬硬的发胶。“叫我迪克就好，我可以叫你薇薇安吗？"黑夜里，他湛蓝的眼睛也像白日那样明媚。

“可以。"看在你好看不讨人厌的份上。

“哦对了，"你拉过提姆，轻轻一推，“这是提摩西·德雷克，他是你们格雷森的小粉丝，非常期待′空中飞人'的演出。”从刚才起提姆就安安静静的，孩子还是太害羞了，需要你推一把。“真的吗，那真是太荣幸了！“迪克声音欢快，给足了面子，“这位小先生，今晚的表演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如初见那样自信、生机勃勃。

提姆仰头，很有礼貌地打完招呼，关心问道：“听说你今晚初次登台，会紧张吗？”

“有一点，"他稍微弯下腰，凑近，手指比了个细小的长度，“但只有一点点，压力不会压制我，只会使我更专注。”这时，身后传来滴滴的喇叭声，最后的检票通知。“薇薇安，提姆，该进去了。"身后的大人招呼着，于是你们道别、入场。帐篷内远比外面看着宽敞，布鲁斯订票早，买到了正对演出台的第一排。更巧的是，德雷克一家的座位就在你们左手方，面对提姆期待的目光，你想了想，装作没看见布鲁斯抬起示意的手，挨着提姆坐下。这种热闹还是和小朋友一起更有意思。

“…“布鲁斯沉默地抱紧了爆米花桶，你伸手去抓还侧身挡住。你…”

幼不幼稚。

“薇薇安，给你。"提姆把他父亲递给他的小桶爆米花推过来。这里的座位是没有扶手的，你把爆米花桶摆中间，“一起吃。”阿福在抿紧嘴的布鲁斯右边，笑呵呵地看着，隔空递给你一杯冰可乐。吸溜一大口，冰块碰撞，当哪作响，大夏天的好爽！欢快中带点滑稽的乐曲声渐低，环绕场地的灯光变暗。啪！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正中央，烟雾喷出。雾散后，马戏团团长哈利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笑容满面，穿着颜色鲜艳的改版燕尾服，抬起高筒礼帽向观众致敬，随后声音洪亮地宣布：马戏表演正式开始！

随后，音乐又起，精彩的演出轮番上演一一满脸鲜艳油彩的小丑们憨态可掬，伴随幽默诙谐的音乐，有的在台上抛彩球，彼此嬉笑打闹来逗乐；有的踩着高跷，绕场喷洒彩带、吹泡泡，小孩子们很给面子，儿童特有的带点尖锐的咯咯欢笑声此起彼伏。驯兽师和他们的搭档充分展现默契与训练成果，奉上了狮子钻火圈、大象滚彩球等精彩表演，更刺激的是他们还牵着狮子走下台绕场，笑嘻嘻地鼓励观众与猛兽合影。

你和提姆都拒绝了。

时间过得很快，团长上来报幕，用充满说服力的话语隆重介绍：下面就是万众期待的招牌杂技表演，格雷森的“空中飞人"！场地里气氛明显高涨，人们交头接耳，翘首以盼，小孩子更是激动地扒着前面椅背站了起来。

你也不由得直起腰，全神贯注，目光投向舞台。灯光先是全灭，没等观众反应，又瞬间亮起，此时，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分别抓着细长的荡绳，挂在空中。

正是刚才见过的迪克身后那对夫妇。

他们毫无防护，只单手抓着绳索，单脚踩着三角形的金属杠，明明孤悬空中，却仿佛枝头鸟儿梳理羽毛般镇定自若。紧张刺激的音乐响起，观众的惊呼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们在空中飞跃，像海豚跃出海面。

离地20米，两人连续翻腾，分别表演“后空翻三周"和“空中720度转体再接单杠"等杂技体操结合的高难度动作，在空中上下翻飞，比游隼还要敏捷、矫健。随着时缓时急的鼓点，人们的心跳也跟着变化，都为空中的表演者捏一把汗。

场中不断发起惊呼，这下不止小孩子，后面的大人也坐不住地站起来。你也情不自禁放下拿爆米花的手，握住可乐杯，顾不得冰冷的温度。很快，鼓点节奏快到最高峰，两位杂技演员马上要转移到第三条荡绳上去。从你的视角能看到迪克在幕布旁的阴影出就位，马上就要轮到他上场了。和你的视线对上，矢车菊般的蓝眼睛微微睁大，笑容比白日里的阳光更灿烂。

你眨眨眼睛，正要回以微笑，突然听到极轻的一声"撕拉。”什么声音？

空气的流动似乎慢了下来，场中的喧哗也蒙上一层薄膜。耳朵突然痒痒的，不自觉抖动。

微风吹过，亲昵耳语，送来一条信息。

“！“你猛然抬头，目光射向第三条荡绳上端一一那里，棚顶的阴影下，有不易觉察的微黑的腐蚀痕迹。而格雷森先生已经荡过去倒立着勾住了荡绳下吊着的横杠，格雷森女士飞跃空中，她乌黑油亮的马尾飞扬，笑容明媚灿烂，高高扬起双手，将要握住丈夫等待的手。

短短一瞬间，却仿佛定格画，时间无限拉长，视线高度集中，眼睛微微刺痛，你的视力突然锐利数倍，秋毫必现。

甚至能看清绳子拉长崩裂的纤维毫毛，格雷森先生眼中潮水般漫上的惊恐。你同时看见两侧提姆和布鲁斯变凝重的目光，后方激动起身的观众。你看见，迪克雀跃地钻出后台帷幕，马上就要抬起头。[不想看那双明丽湛蓝的眼睛出现阴霾。]<1这样的念头闪电般从脑中划过。

喀拉，是冰块裂开的声音。

须臾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你身上震荡而出，结成一张外人看不见的大网，铺满舞台。

在荡绳突兀断裂的瞬间，格雷森夫妇以为自己死定了。来不及去想检查过的绳索为什么会断，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只有一个念头：罗宾，别看。

下坠的过程极快，甚至来不及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也不敢看。Duang～

Duang～

然而迎接他们的地面却不是坚硬的，而是柔软弹性，仿佛有一张弹力网，轻柔地将他们包裹、承托。

他们惊魂未定，缓慢站起来，后背额头还沁着冷汗，对视间同样迷茫，唤醒他们的是场下烟花般猛烈进发的欢呼与掌声。刚才被惊险一幕骇得屏息的观众误以为这是提前设计的惊喜，纷纷贡献出今晚最热烈的反应。

如梦初醒，他们下意识地挂上笑容，变换方向鞠躬。然后热烈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心有余悸的视线和台下的团长以及迪克对上，他们都知道一一根本没有防护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