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Level7.1
[澄澄:怎么突然又想知道答案了?]
[澄澄:我可记得某人明明嘴硬说什么要保留着一点幻想的空间的。」[澄澄:还说了什么只对未来感兴趣,我记不太清了,你还记得吗?」最佳损友林之澄毫不留情地打趣着她,曲邬桐捧着手机,咬着唇,发送一个可怜兮兮的含泪微笑的emoji表情向她求饶。[澄澄:要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感觉还是线下说比较方便一些!][澄澄:要不你下周抽空来一趟“普通罗曼史”工作室吧,我到时候再跟你说。」
[澄澄:刚好你把欠我的那一期播客也顺便一起录制了吧。」林之澄直白地敲诈勒索,可偏生曲邬桐毫无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曲邬桐叹气,无可奈何地敲下回复,询问播客录制主题。
[澄澄:暂定为"试恋勿语"。」
“试恋勿语”。
咀嚼着这四个字,它们像春季蝴蝶一般在曲邬桐口中扑朔,又像是巧克力缓慢在温暖的口腔中融化,一不留神就滑进咽喉沿着食道滚进胃中,与那一杯柠檬柚子茶纠缠。
这么简简单单又古怪搭配在一起的四个字要怎么解读才算正确呢?曲邬桐追问。
[澄澄:“试恋勿语"可以是那些地下恋情,还可以是失恋物语,当然也可以是dating日常;大概就是这种风格内容,欢迎你自由发挥。」束手无策地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曲邬桐又躺倒回沙发上,看着手机相册中的游戏截图,觉得自己真的是完蛋了。
都怪梁靳深!
曲邬桐呼气。
晚餐是一如既往的丰盛。
梁靳深再战猪肚鸡,双手慌乱地攥着围裙下摆,目光殷殷地掉在曲邬桐身上。
只是他的眼神好像比碗里刚出炉的汤还要烫,滚烫得令心跳受惊,眼神也跟着飘忽,曲邬桐喝下一口汤“好喝!”
“真的吗?“梁靳深一颗心在胸膛中晃悠了一下,那几勺错乱的糖与盐依旧让他心有戚戚。
又舀起一勺汤,曲邬桐抬手递到他唇边,再一次给予肯定,“好喝的。”低头,梁靳深就着她的手,用她的勺子喝下这一口汤,笑了说:“嗯,好喝。”
解开围裙,终于可以安心坐下吃饭,他将“猪肚鸡"的相关记忆更新。“你想练什么运动器材吗?或者有想练什么部位吗?”梁靳深费力又笨拙地找着话题,用对话与声音填满安静的晚餐时间。“我可能去跑跑步或者踩踩登山机。"曲邬桐直白回答。她并不热衷于健身,更何况她脆弱的腰部肌肉也限制了更多关于运动的可能。
但曲邬桐也确确实实认为自己需要增加一点锻炼了,不然梁靳深体力太好了,她总受不了。
而且虽然她很满意现在自己的身材,可梁靳深却孜孜不倦地钻研着厨艺并让人无法拒绝地对她进行投喂,倘若不想长胖,可能还是得迈开腿。“好。"梁靳深点头,“我陪你一起去。”有点纠结,他应该穿常穿的运动服呢,还是应该换上她为他买的无袖背心比较好呢?
一整顿饭,梁靳深都在这个算不上难题的决定中反复偏移。换上修身的运动服,曲邬桐将头发束成高高的丸子头,蹲下系紧运动鞋鞋带,又起身蹦了几下,转转脖颈转转手腕脚踝,简单拉伸。抿唇,梁靳深拿着两个水杯跟在她身后出门,匆匆浏览曲邬桐那被完美勾勒的身材曲线,构想着下次搬家还是有专门腾出一间健身房的必要的。他们所住的这个小区属于高档小区,所配备的健身器材完善,环境也算得上是干净舒适,只是曲邬桐与梁靳深来得有些迟了,许多器材都已被挤占。接过自己的水杯,曲邬桐戴上耳机,冲着空闲的跑步机扬了扬下巴,“我跑个四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侧了侧身,挡住一些有意无意的目光,梁靳深将她刚才被蹦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像嘱咐小孩子一般地嘱咐她注意安全。耳机中循环播放着那一首"你的吻落在发上的力量”,踩着这首抒情歌迈开步伐,她的配速并不快。
那一天在车上,曲邬桐从梁靳深手机音乐歌单中翻出这首歌播放后就被传染,在耳机中循环播放了小一周。
跑了几分钟就开始出汗,玻璃中迷迷蒙蒙映出她那一张染上绯红的一张脸。“试恋勿语”。
这个重组拼凑的词在脑袋中停滞,曲邬桐毫无头绪,只觉着自己面对话筒一开口或许就会露馅。
都市的爱情似乎都趋向于轻体量快节奏,所有痴心所有缠绵也迈向过期的边缘,她是恋爱差生,读不懂感情这一门功课。林之澄肯定是故意的。
曲邬桐推测,林之澄对于她偷偷与梁靳深上床这件事仍耿耿于怀。只是曲邬桐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都已经当了二十年好学生乖乖女了,仅此一次的叛逆在二十岁居然会延期降临,并莫名其妙砸中她与梁靳深。那……梁靳深为什么会答应呢?
太久没运动,心肺功能降低,曲邬桐伸手调低了配速。林之澄那一句荤素不忌的“他是处男吗"伴随着音乐一起在耳边徘徊,她并不知晓梁靳深为什么会甘心陪她扮演坏学生。但确实一一梁靳深应该是处男。
幸好一张脸已经够红了,没有颜色再加深的空间了,曲邬桐小喘着气,回忆起那一晚梁靳深发颤的指尖,频繁滚动的喉结以及接连掉下来的湿漉漉的吻。没有想象中疼,只是曲邬桐的第一反应,下一秒就跟着想,但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爽。
比起单纯的重复动作,梁靳深的吻与抚摸让曲邬桐更舒服些,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十指被柔软的青草覆盖,感觉腰部肌肉逐渐绷紧,牵连心脏也被拉扯。
胸膛中有一个花枝乱颤的春天在反潮。
薄荷洗发水的气息浸入掌纹中,曲邬桐走神,随口说:“这个薄荷味道好好闻。”
梁靳深的动作一顿,抬头吻她,加重力道。别开脸,他的发丝磨蹭着她的掌心,有些痒,曲邬桐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与生疏的羞涩,咬着唇,别扭地细声睡了一句”慢点”。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像是刚才开瓶的那一瓶啤酒瓶口上涌的薄薄泡沫,梁靳深有些醉了。
他依言克制地放慢动作,可身下的曲邬桐又不满意了,皱着眉,小声哼着:“快点。”
电脑加密文档中的那几页笔记可没有教会梁靳深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手忙脚乱,她乱颤的睫毛化成绵绵绣花针,轻轻绕着他的心脏打了个结。“慢一点。"她又唤。
活结变死结,梁靳深心跳加速,匆匆结束,反反复复吻她,用嘴唇勾勒她脸庞的轮廓。
曲邬桐瘫软在新更换的碎花被单上,胸膛起伏,伸手按亮被丢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时间。
“怎么还没有半小时啊。”
逞强,嘴硬,曲邬桐故意要说着这话惹他,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忘记刚才被欢愉控制的失魂落魄。
梁靳深没有说话,直起身,又从床头柜上摸出一枚,塑料摩擦被撕开,曲邬桐那一身硬骨头又酥软。
按下回忆的暂停键,曲邬桐双手叉着腰,将跑步机配速再调低,调整呼吸。并不回头,直视前方,她从玻璃反光中寻梁靳深的身影。他刚结束几轮推肩,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着汗,转而踩上跑步机。再简单的休闲运动服套在他身上都变得有型,因运动而充血的肌肉轮廓格外漂亮,梁靳深是清爽的同义词。
出了些汗,他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眉眼也变得深邃,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什么话也都被说尽了。
曲邬桐察觉到,健身房内好多人都一不小心就将目光忘在了他身上,有男有女,梁靳深简直是魅力无敌。
真是让人嫉妒。
低下头,她盯着缓慢攀升的公里数,继续朝着自己的运动目标迈进。曲邬桐与梁靳深互相见证了彼此的身体从青涩到成熟。她很喜欢现在梁靳深的身材,不瘦不壮,恰恰好的完美卡在她的审美上。偶尔深夜情迷意乱,曲邬桐也会假装不小心蹭蹭他的腹肌,摸摸他的胸肌,再在他流畅宽阔的肩线上留下几枚牙印。唔,今晚可以让他试试穿一下那件黑色深V衬衫。四十分钟慢跑结束,曲邬桐喘着气走下跑步机,摘下耳机,大汗淋漓,整张脸变成被晒熟的红番茄。
拧开水杯猛猛灌了好几口,曲邬桐脚步虚浮地走近梁靳深,难得向他报备一次,“我先回家了。”
“好,回去别急着喝冰水,餐桌上的水果已经洗干净了,冰箱保鲜层有鲜榨的番茄汁。”
跑步的速度不变,梁靳深气息平稳地嘱托着。曲邬桐点头,根本不知道梁靳深此刻多想伸出手,轻轻捏一捏她红彤彤的脸。
今晚又用了他的沐浴露,曲邬桐泡在浴缸中,被常青藤草本气息浸湿,热水提前唤醒肌肉的酸软。
双手搭在浴缸边缘,她扭着身子,在水汽氤氲中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属于梁靳深的洗浴用品。
他的沐浴露,他的男式洗面奶以及他那五六年如一日的薄荷洗发水。大学期间短暂结束与他的关系时,曲邬桐开始讨厌薄荷的气息,讨厌薄巧,讨厌薄荷牙膏,也讨厌他常用的这个牌子的薄荷洗发水。每次一闻到薄荷气息,脑袋最先浮现的总是梁靳深的脸,还有吸饱了薄荷凉意的单人床蓬松枕头。
明明只是短期床上伴侣,明明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明明缺乏光明正大的勇气。
可曲邬桐不得不承认,在从共友手机屏幕上看见那两张同样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offer时,她还是狼狈地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错觉。盯着两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薄巧冰激凌融化,绿色的奶油顺着手滴在牛仔裤上,曲邬桐用面巾纸仔细擦拭,还是感觉浑身黏腻腻的,很难受。那一天的同学聚餐,她以导师课题组会议的理由提前离场,一个人踩着圣诞氛围的红绿彩灯回到宿舍。
薄巧奶油在牛仔裤上晕开脏兮兮的印渍,皱着眉头,曲邬桐用力揉搓那一块牛仔布料,手指指纹都被泡发,还是没有办法掩盖薄荷的味道。被愚弄的不甘心情绪与窗外的冬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曲邬桐好恨,恨自己还是没有梁靳深聪明,恨自己还是棋差一招,恨自己又一次输给他。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自作多情的暖昧心绪可能会成为他口中聊天的谈资,曲邬桐就恨不得丢掉全世界的薄荷洗发水。
从来没有人教会过曲邬桐什么叫爱,但是由爱生恨是一种天赋。只是二十一岁的曲邬桐一无所知,二十七岁的曲邬桐还是同样懵懂。梁靳深还没回来,曲邬桐捧着橙红的番茄汁,在酸甜中踱步到客厅,借着月光默默欣赏着那一台引人注目的施坦格列泊钢琴。没忍住,一口气喝完番茄汁,趁着家里只剩她一人,曲邬桐在琴凳上坐下。打开顶盖,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深呼吸,这个夜晚没有下雨,而她在演奏一曲《路小雨》。
缓慢地结束这一首并不是很流畅的钢琴曲,曲邬桐心满意足,合上顶盖,刚站起身,电子门锁就被打开。
她不知道公寓糟糕地隔音有没有拦着钢琴的琴声,也不知道梁靳深会不会察觉她与这台施坦格列泊钢琴的距离过近。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捏着左手指尖,她挑眉,“你回来啦。”梁靳深身上冒着热烘烘的运动后的气息,将水杯放在桌上,路过客厅,把吸饱了汗的毛巾丢进洗衣机。
“《路小雨》?"他问。
点头,曲邬桐后退,远离钢琴,十指交错缠在一起。“很好听。“梁靳深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不至于自己身上的汗味冒犯到她。
“我应该在用钢琴之前跟你说一下的。“她并不太认真地开口道歉。他拐进更衣室拿取换洗衣物,“可这是你的钢琴啊。”“我的?"曲邬桐跟在他身后,疑惑。
梁靳深遮掩着拿出自己的内裤,解释:"这架钢琴是为你而买的。”“宋助理说施坦格列泊的音色可能比较好,所以就买了这台,倘若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其他钢琴的。”
“为什么要给我买钢琴。"曲邬桐一头雾水,靠在更衣室门框上,看着他拿出一件无袖背心。
“你不是会弹钢琴吗?"梁靳深自然地应话。“我会吗?"她不搭腔,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记错成了某人。他转过身,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弹琴很好听。”拿出火柴,曲邬桐点燃床边的番茄蜡烛香薰,旷工多日的它预计又得通宵值班了。
不再为客厅的那一架昂贵钢琴而纠结,反正是他买单的,反正是他亲口说是为她买的,那曲邬桐就坦坦荡荡接受。
天降便宜,不占白不占。
梁靳深在她身旁床榻坐下,靠在床前,手里拿着他睡前必备的Kindle。烛火憧憧中,没有人说话,曲邬桐看她的纸质书,梁靳深读他的电子书。“你在读什么?"没有戴耳机,她忍不住开口。“《拍电影时我在想的事》。"梁靳深向她展示文字页面。“电影?"曲邬桐翻过一页,语调细细地上扬。“游戏在某种程度上很像电影。”
她点头,赞成。
“你在读什么呢?"他依葫芦画瓢地给予反问。模仿着他的动作,曲邬桐也展示自己的书封,"《爱,鸡尾酒与生化危机》。”
睡前阅读时光。
蜡烛沉默地燃烧,翻页的频率趋近于一致,书页翻动声响与手指点击屏幕的动静夹杂,两人身上冒着如出一辙的常青藤味道。亭亭的完美夜晚。
纸质书、Kindle与床头柜在玩叠叠乐,曲邬桐也翻身坐在梁靳深身上。亲昵的呼吸交换与像小动物一样互相舔舐是夜晚的起承转合。捏着他的下巴,曲邬桐用拇指按住他的唇,袒露自己的愿望。“下一次,你穿看看那件黑色深V衬衫吧。”毫不意外地,梁靳深应“好”。
只可惜曲邬桐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还没逞一会儿雌风,就扶着颤颤魏巍的腰与酸软的腿求饶。
梁靳深捏着她的小腿,替她按摩,“是不是没有拉伸?”“忘了。"曲邬桐理不直气也壮。
“是我不好,忘记带你拉伸了。“他总是顺着曲邬桐。曲邬桐用食指临摹他的眉毛,低下头,没有办法不亲他。“那个钢琴真的是为我买的?"在情迷意乱的边缘,曲邬桐出其不意地尝试套话。
将她拉到身下,梁靳深诚恳点头,继续完善这一个吻。十二点的月亮,番茄味的光影,落泪也罢,欢愉也罢,夜晚是属于他们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