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与正道(1 / 1)

第20章魔与正道

沈昼的观察力总是异常敏锐,没等华灯开口,就抬起手背碰了下她的脸颊,问她:“难受?”

“……有点。"华灯抓着他的袖子,回过头,“怎么办?”“你还是不想找人双修?"他说。

“不想。"华灯坚定地摇头。

“整个九州的人你都可以随便挑。“沈昼说,“你挑好了,我把他打晕送给你。“真的不用!"华灯气得想瑞他,“我们就不能想点纯洁的办法吗?”“人本来就是交.配的产物,有什么不能做的?“沈昼沉下眉眼,“太过固执只会让自己难受。”

“我乐意难受!"华灯胸口一阵窒息,不知是因为病情还是沈昼的话。发泄的冲动令她口不择言:

“你说得容易,那你要和我′交.配′吗?”…日。

她说了什么?

她真是被这家伙给拐进沟里了!

华灯绝望地闭上眼,她感受得到沈昼打量的视线,听到他说:“哦,原来你是想和我一一”

“我没有!"华灯跳脚,“我没有想和你交、交…”被沈昼盯着,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头皮发麻,有气无力地摆手:“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沈昼乜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像昨天一样转移到密室里,降落地点直接定位在池水中。

这次华灯是在清醒状态浸入冰池,霎时冷得发颤:“你快,用昨天那种方法,我要受不了了……”

沈昼却没动,不轻不重按了下她的肩膀,阻止了她逃跑的动作。他问:“你知道接纳我的真气意味着什么吗?”华灯冻得快死了,胡乱点头:“知道,知道,开始吧!”沈昼掰着她的脑袋,强迫她摇头:“我觉得你不知道。”华灯……”

那你倒是快说啊!

沈昼紧接着说:“意味着你身上有一层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的屏障。从今往后,所有的丹药和普通法术在你身上都会失效,如果你受了致命伤,会比别人多一份丧命的风险。”

“除此之外,一旦失去我的压制,这份真气便会在你体内失控。它不会伤害你,但会影响甚至阻碍你的修行、你的生活,你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哦这样……那你留下不就行了?"华灯觉得自己很机智。沈昼说:“我不会留下。”

华灯说:“你都不问问我愿意出什么样的条件?”“不需要。"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可能留下。”华灯叹了口气,无奈地一摊手:“那好吧。”沈昼垂眼看她:"还要继续吗?”

“要啊。"华灯说,语气很轻快。

“你好像没明白。"沈昼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我的真气会彻底融进你的灵府,之后再后悔,连我都不能帮你。”“知道啦。"华灯拽了下他的手,忍不住笑起来,“你好麻烦呀,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快点快点,我准备好了!”沈昼被她拉着触碰到她的锁骨。

少女没有丝毫防备,也没有丝毫抵触地邀请着他,被打湿的黑发贴在脸侧,而她浑然不觉,嘴角带笑,晶莹的眼里盛满信赖。没心没肺。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对他说:“明天的事留给明天解决好了,反正我今天很难受,我现在就要你帮我嘛!”

华灯想得很简单,她上辈子倒是顾虑很多,可惜毫无作用,该死还是得死,所以管他呢。

沈昼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锁骨上的那只手挪到她后颈的位置,另只手锢在她腰后,防止她挣脱。

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华灯猝不及防,呼吸一滞。

昨夜的片段突兀地掠过脑海,她迟来地记起,他们是如何在这片池水中纠缠不休。

沈昼的手掌为她渡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这热量冲退了池水的冰凉,却激起她体内另一份燥热。果然如系统所说,除了第一夜,之后都会感到热不可耐。

渐渐地,意识开始远去。她伏在沈昼肩上,手指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啜泣般地喘息了声。

她开始挣扎,开始想要逃离。

然而腰上的手不给她留一点缝隙,她逃不掉,只能被迫靠在他怀里,拿头轻轻撞了下他的胸膛。

沈昼岿然不动。

扣着她后颈的手掌逐渐收紧,逼迫她微微仰起头,松开了咬住他肩膀的牙齿。

“跟狗一样。"沈昼轻声说。

华灯没听见。她不再冷了,浑身从内而外都热得难受。难受到她踹着沈昼的小腿,两手扯住衣带用力往外拉。沈昼命令道:“不许脱。”

神志不清的华灯意外很听他的话,揪着自己的衣带愣了愣,迷茫地沉思了片刻。

然后她转头开始扒他的衣服。

沈昼:……也不许脱我的。”

这回华灯倒是不听了。

摁住华灯往他身上乱蹭的爪子,他脸色难看地从芥子空间里取出捆仙绳,牢牢给她捆住。

然而手脚被缚,华灯便无法维持平衡,扑到水里混乱翻滚,呛了好几口自己的洗澡水。

沈昼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

他闭了闭眼,又解开华灯身上的绳索,干脆把她从水里提溜出来,转移到池边的矮榻上去。

他坐了下来,让华灯窝进自己怀里,警告她:“别乱动。”没了忽冷忽热的感官,华灯乖巧许多,搂着他的腰昏昏欲睡。沈昼长出一口气,本来打算一炷香就结束的事情,只能放慢速度,用一整晚的时间让她适应。

他习惯了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唯有今晚,破例这一回。密室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微不可闻的水声。沈昼端坐在榻上,感受着怀里之人放缓的呼吸,推测她快要睡着。可惜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忽然又清醒了,抬起头,拱了拱脑袋,鼻尖微动地在他身上乱闻。

沈昼闭着眼道:“说你狗还真变成狗了。”华灯“唔"了声,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是我最喜欢的香水。”沈昼低头,撩开她散在脸上的发丝。

是啊。

他身上都是她的味道了。

华灯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榻上,有一丝惊讶,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青阳宗。前天晚上她可是在冰冷坚硬的地板躺了一夜。但潮湿的空气和摇曳的烛火提醒着她,这里还是那间密室。她试图回忆昨晚的事,惊恐地发现居然比上一次记忆清楚得多。尽管没抬头,她还是感受得到沈昼的视线,他就站在水里望着她,没有表情地问:“这次也不记得?”

华灯悻悻地说:……记得。”

她跟只鸵鸟似的死死压着脑袋,偏偏沈昼走了过来,追问她:“记得什么?″

华灯脸上发热,头更低了:“记得你给我渡真气,然后……”这种事应该意会就行,她含含糊糊没有说下去。然而沈昼似乎误解了,轻呵了声说:“你后悔了?”华灯茫然抬首:“后悔什么?”

她渐渐反应过来,在沈昼冰冷的注视下无奈道:“你又想多了,我说过后悔两个字吗?而且我明明很感谢你,没想到你的真气这么厉害呢。”说到这个,她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好奇问:“就是因为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那些人才会追杀你吗?”

毕竟他这所谓的真气实在匪夷所思,连系统判定“无药可解"的病都能解掉。沈昼说:“不是。”

他淡淡道:“是因为我身上有一个秘密。这秘密关乎到九州,也关乎到很多人。”

华灯托着脸,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想要利用这个秘密?”沈昼不置可否。

等了会,没听到华灯的声音,他投去一眼:“你不好奇?”华灯老实地摇头:“不好奇。”

如果好奇的下场是被天下人追杀,那她当然不可能好奇。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是因为这个秘密吗?”沈昼静了静,在她身边坐下:“我有一件事,必须去做。它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顿了顿,他不知想到什么,像是笑了下,但华灯没能抓住这抹笑意。他仿佛随意地说:“在你有生之年,也许我还可以回来见你。”……有生之年,那得到什么时候?

华灯不想理他,可又忍不住吐槽:“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记得你?”沈昼说:“你会的。”

“我才不会。"华灯哼了声,“到时候我头发都白了,肯定早就把你忘光了!“忘了也不要紧。“沈昼看着她,“我的真气会永远留在你身体里,我总能认出你的。”

他说得很平淡,但华灯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什么真气,这简直就像……像是一个标记!一个能让他永远定位到她的标记。

今天的华灯得到了走出密室的机会。

严格来讲,是她偷偷摸摸去推铁门,发现沈昼没有阻拦,顿时肆无忌惮地跑了出去。

铁门外的世界让从小金堆玉砌的她也愣了好一会。本以为密室的打造已经够豪华,谁曾想外面的宫殿才是真的恢宏壮丽,朱薨碧瓦险些闪瞎她眼。

唯一奇怪的是整座宫殿都没见到什么人影,好像这里所有人都在躲着他们。华灯一面欣赏这挥金如土的建筑,一面更加不解地问:“我们到底在哪?沈昼不紧不慢走在她身后,说:“魔教。”虽然有了猜测,华灯还是不免震惊:“你是魔修?”沈昼却说:“不是。”

华灯糊涂了:“那你为什么在魔教?”

沈昼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你很在意?”“啊?“这个问题很奇怪吗?那她不问了。华灯从善如流地改口:"这是哪个魔教?”九州的魔教数不胜数,她还真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个。沈昼没有回答,他说:“你该离开了。”

话音落下,天空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无数黑影从天而降,手持兵器将他们团团围困。

沈昼八风不动,眼神依旧在华灯身上,对她:“我送你回青阳宗。”“不要。"华灯仰着脸说,“我只想和你一起。”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人里有一个冲了上来,被沈昼随手捏碎了。通过他的服饰,华灯认出来是五大宗门的人。其余人尽皆大怒,嘴里喊着什么正义和羁绊就冲了上来。沈昼身姿未动,轻飘飘一挥手,人群被悉数震开。他没有乘胜追杀,而是转头说:“看到了吗?他们都是你的同伴。”华灯:?“你等会?

“你想救他们吗?"沈昼盯着她,“你想的话,我…”“你就放过他们?"华灯思索,这样的话那倒是也可以救。沈昼淡淡地说:“我就把你送回青阳宗。”“那就算了。"华灯默默退后,“反正我也不认识,你随意吧,我捂着眼睛就行。”

沈昼看着她没说话。

似乎终于确定她没有说违心的话,沈昼别开眼眸,隔空抓起几个修士,五指一攥炸开烟花。

华灯……”

她明明是发自心底的回答,怎么感觉沈昼不太满意。托他的福,她头一回站在反派视角,感想是反派果然不好当。换她被这么多人堵着,累也能累死。

沈昼杀人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她看一个,他就杀一个,而且手段相当粗暴。等华灯受不了捂住眼睛,声音平息后又放下来时,只看到满地不成样子的尸块。

沈昼很少这样,他以前甚至很少动剑,大约是极度厌恶鲜血,所以能留全尸就留全尸。

再看眼前这一幕,华灯合理怀疑他是故意露一手吓唬她。她才不会被吓到呢。

血腥味太过刺鼻,她不得已封住嗅觉,从指缝里看着沈昼,扬声说:“可以回青阳宗了吧,我有事要做。”

半个时辰前她接到系统的新任务,确实得赶快完成了。沈昼踩着断肢走过来,缓缓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留到现在?”华灯说:“其实也没有……”

沈昼:“你们正道人士,不是最厌恶杀戮吗?”就像一开始见面看他杀人的时候,不管怎么假装镇定,眼底的排斥和畏惧都无法抹去。

“…好吧,确实不太喜欢。"华灯嘟囔了句,语气有点无所谓,“所以我平时也不杀人嘛。”

沈昼拉下她的手掌,迫使她直面地上的尸体,低声问:“那现在呢?”华灯实话实说:“现在有点反胃。”

她听到沈昼笑了声,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很冷,看不出笑的痕迹。“不要再试图让我留下。"他说,显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正道不与魔教为伍,这是常识。”

“那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华灯望着他的眼,“你以前不也是正道人士,薛无?”

许久没被叫出的名字让沈昼沉默了一下,良久,他平静地说:“你和我不一样。”

华灯歪过头,没说话。

有风拂过他的发梢,她看到那条血红的发带在空中飘扬。她伸手,轻轻碰了下,发带吻过她的指腹,带来轻微的痒意。她笑了起来,放下手退后两步,平视他的眼睛:“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什么正不正道,当然是我和我在乎的人好好活着更重要。”沈昼浓密的睫毛轻轻一动,逆着光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华灯说:“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我头发都白了的时候,要回来看我的吗?”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

“所以,你也得好好活着才行。”

她的话语随风传来,沈昼听得清清楚楚。

她迎着光而立,距离他的影子一步之遥,只要他再向前一步,这抹影子就能将她完全吞噬。

但他一动不动。

“忘记刚刚的事。"沈昼忽然说。

“什么?"华灯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昼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他重复了遍,这次用了傀儡术。“忘记刚刚的事。"他说,“你不需要认识魔教的人。”华灯看着他,瞳孔变得涣散,说不出一个字。沈昼将她打横抱进怀里,背着光离开这里。离开满地的鲜血与尸体,回到干净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