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失恋

虞初：…”

到底是谁先亲的谁啊？

她脚步顿住,缓缓地转过头去。

岑霄还是坐在那里，微微偏过脑袋，望着她的眼神空洞无力。仿佛是一件易碎品,只要她稍一用力便会捏碎。虞初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她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是你主动的。”

开口时，虞初突然感觉自己的胸腔被重压占据着，堵得她整个人呼吸困难，顿了顿,她才说,“那天晚上。”

岑霄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片刻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所以你后悔了吗？”他这表情，这语气…

虞初觉得自己好像那什么海后渣女,差点就被他绕进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如果你是指和你接吻这件事，我没有。”岑霄忽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她跟前。

被他逼近,虞初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抵到门边。岑霄的目光在一瞬间收拢,没再走近，“那为什么？”虞初的呼吸变得混乱，“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他问：“误会什么？”

虞初不太敢看他，只好倏地低下眸，眼神落在他左脚的灰色拖鞋上，“当时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巧了，我们被氛围左右，但其实那天晚上不代表什么，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岑霄声音很沉，“那时候我很清醒，现在也是。”虞初抿了抿唇角，抬眼，“我不是说不清醒，我也很清醒。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能明白？在那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顺其自然的，是人生理需求的驱使，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就确定了什么”

“你还想确定什么？”

岑霄截过话头，声音不自觉抬高几分，“这样还不够吗？虞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是如果按照他以为的，这段时间他做的很多事都能解释得通，譬如不接受她还买手机的钱，譬如不排斥那些若有似无的亲密接触，以及要在那么重要的日子跟她一起回家……

“不够。”

虞初语气坚定，“对于我来说，远远不够，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岑霄眼神微动，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空气静默下来。

虞初被他抵到电梯边，俩人的身体挨得极近，但都沉默着。岑霄兀自看着她，薄唇紧绷。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和嗓子都有种火烧般的灼热，痛得说一个字都那样艰难。为什么她能这么轻飘飘地带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不理解，无法理解。

虞初实在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继续将自己牢牢包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说完，见岑霄没有什么反应。

虞初回身，余光瞥了一眼电梯，摁下按钮。却在顷刻间，岑霄伸出手，突然握住她的食指。虞初被迫停顿下来，掀眼看他，“还有事？”“我想问……”

岑霄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下，“你说不后悔是什么意思？”虞初被他的理解能力折服，又气又好笑，“字面意思，体验感还行，所以不后悔。”

岑雪眉头紧皱，“体验感？”

“就是这样。“虞初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因为她发现稍微婉转一点，岑雪就听不懂。

她害怕他以为，当时自己是被迫的。

于是她扬起手，指尖慢慢靠到他唇边，紧紧贴上之时，她莞尔一笑，“就是这儿，很软，很舒服。”

岑霄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怔在原地。虞初仍是笑，“我爽到了，你没有吗？”

而后的几秒，她再次在他脸上看到了那个无比错愕的表情。冗长的安静时间后，岑霄艰涩开口，“你只是爽到了而已？”“对啊。”

虞初答得坦然，“所以再来一次我也会接受，你不要有负担，当时爽到不就好了。”

岑霄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原来他们之间，只是接吻的关系，仅此而已。这段时间，他一直努力忽略虞初时而热情时而疏离的举动，他以为只是她的性格使然。

但是，她居然是这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接吻……

爽到……而已……

那一瞬间仿佛全身所有的精神都瞬间消失，岑霄感觉眼前漆黑一片。他用尽全力强撑着，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明白了，你走吧。”

“什么？”

虞初的手还悬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我说了我是自愿的。”她都这么坦白了，还说需要互相了解。

他为什么这样？

难道真因为随便亲了一下就要她负责？

他也亲了自己啊，而且以当时深吻的程度分析，更爽的明明是他吧…虞初有些茫然，扬起手，慢慢靠近。

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岑霄蓦地往后退了几步。俩人之间的距离霎时拉得很远。

虞初微微一滞，不知道该不该伸回手臂。

须臾后，听到他启唇，“就这样，你走吧。”声音没了温度。

虞初：“嗯？”

岑霄勾了勾唇，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又让你爽到了。”大

第二天是工作日。

虞初挣扎了很久，才说服自己起床上班。

其实也不叫起床，因为她根本没睡，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整晚岑霄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不想让她爽到了？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就那么十恶不赦呢？明明就是他主动的，早知道不和他亲了！再帅的脸也不亲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她算是明白了。

刚到公司，苏玥便拉着她看昨天男模酒吧的图片。苏玥滑动屏幕，一脸花痴，“啊啊就是这个，你看这脸，这身材，男团出道也是C位。”

画面里是一位年轻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但里面真空，露出健硕的腹部线条。

练得是挺好，长得也还行吧，就是眼神过于直白。一一要钱的那种。

太油腻。

“咦～"虞初扫了一眼，“你吃点好的吧。”苏玥睁大眼睛，“这你都不满意？他抖音粉丝有两百多万，见一次可难了，我排了半个月呢。”

虞初理智分析，“眼神太像鸭了，不如上次那个。”“那不然呢？"苏玥“扑哧”一声笑出来，“人家这是职业素养，不过我听说这酒吧的男模真的只是单纯陪玩陪喝酒而已，嘴可甜了，哄得我喝了好多……等等，你昨天到底为什么不去？你有新去处了？”“本宫厌了。”

虞初学甄嬛，做作地揉了一下额角，“这个level的雄性已经取悦不了本宫了。”

“得了吧。“苏玥鄙夷地撇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肯定是吃上好的了。”虞初惊讶于她的敏锐，但那是前段时间，现在也吃不上了。她立即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公司是不是有部电影叫《远山》，哪个组负责?″

《远山》是她在电影院看到的那部文艺片。苏玥收起手机，“好像是，我记得听隔壁的吴梦提过一嘴，你等我看下聊天记录。”

很快，她找到信息，递到虞初眼前，“四组做的宣发，但这部电影本来受众就窄，吴梦她们也就是随便做一下，没花什么钱，不是重要项目。”虞初看完吴梦的吐槽，说根本看不懂，还得做宣发。她点头，表示赞同，“我昨天看了，挺好睡的。”苏玥被逗笑，“《心算》那种超级大烂片，你都能写几千字的拉片分析，这部居然能把你看睡着？那得有多难看？”“不能说难看。"虞初说，“只是我看不懂。”苏玥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不用勉强，我们就是俗人，当文艺逼是很难的，不要强求自己去电影院坐牢。”

她深以为然，确实强求不来。

虞初白了她一眼，视线移到自己电脑上，开始工作。认真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又到周三。这几天，岑霄都没有来公司。

骆承到是每天准时打卡上班，不过俨然很闲，还有空来找她开玩笑。周三一上班，虞初刚坐在工位上。

OA图标立即闪动了下，她点开。

骆承发了一个会议行程过来，下午三点和吴越泽导演的团队开会。虞初滑动鼠标，在参与人员的名单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岑霄也参加。

就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心脏猛抽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害怕见到他。

这个会议让她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直到下午三点。

骆承和于涵一起去接吴越泽，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会议室。虞初驾轻就熟，带上职业假笑，嘴里是这个行业特有的亲昵，聊着“亲爱的，你又瘦了”又美了"之类的话题。

待所有人坐下，最中间的位置依然空缺。

虞初仍在和其他人寒暄，却忍不住往门口处张望。一一岑霄什么时候来？她必须要做好准备。很快，虞初在心里为自己谋划好了对策。

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不卑不亢，眼神不能有丝毫的闪躲，拿出自己的专业精神，就像前几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她没能派上用场。

三点，岑霄没出现，骆承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没人接。骆承和大家赔笑，“路上有点堵车，岑总说他马上到，麻烦吴导等等。”吴越泽客气应道，“没事，岑总比较忙。”三点十分，骆承持续连环夺命call。

终于在一刻钟后，收到岑霄的回复，“不来了，会议让于涵主持。”骆承正疑惑，再打过去时，岑霄的手机直接提示“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虞初的心提到嗓子眼，朝着门口处努力搜寻那道身影。但下一秒，进来的人还是骆承。

骆承低声和她们转述岑霄的安排。

虞初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但她没有。

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他不会来了。

于是会议就按照岑霄的要求，由于涵主持。开始后，进行得还算顺利。于涵准备充分，吴越泽团队提出的问题，她都对答如流，加上虞初的方案，算是有惊无险地开完了这次的内容讨论会。会议结束，虞初回到工位。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灰蓝色头像，隐约觉得他今天的缺席，和自己有关。

她想了很久，敲下小窗。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但没有回复。

大

岑霄坐在地上，玻璃瓶子滚落一地。

客厅里黑漆漆的，所有的窗帘都拉紧了，透不出一丝光亮。电话铃声好吵，他本来想直接关掉手机，但想到微信里还有她的联系方式。他犹豫了一会，给骆承发去信息，而后将手机里的SIM卡取出，扔进垃圾桶。

下一瞬。

没有SIM卡的手机屏幕闪了下，散发出来微弱光芒，照亮着他此刻的狼狈模样。

头发乱糟糟地戳着眉缘，唇边的胡茬冒了出来，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是她发来的消息。

岑霄把那九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出现虚影，无数个同样的字漂浮在他眼前。

他遽然摁下锁屏键，把手机抛到一边。

又往嗓子眼灌下一口红酒。

好笑。

他们之间是可以嘘寒问暖的关系吗？

会议一结束，骆承便立即联系岑霄。

但是无论他怎么打电话、发微信，用尽各种方式，都没能再联系上他。岑霄从来不会这么没交代。

他感觉……岑霄可能出事了。

骆承费了不少力气，动用后备钥匙，终于打开他家的门。一进门，他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酒味。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破碎的酒杯，红酒已经洒落了大半，将地毯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岑霄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骆承开门的动静不小，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似得。他到底是怎么了？

鞋都来不及换，骆承直接冲过去，猛地扶住他肩膀。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抬起头来，迷蒙的眸子看向了骆承，“会议有问题？”

一开口，酒气扑鼻而来。

他是喝了多少？

“不是，现在重要的是会议吗？”

骆承从没见过他这样，心里急得不行，“是你，你怎么了？”“我能怎么样？”

岑霄忽然笑了，话语飘忽，“我是老板，我不想上班，不行吗？”这是醉了。

骆承顺着他的话，“行行行，你不想上班嘛，我们就不上，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不上……

岑霄紧紧抱着个红酒瓶子，嘴里嘟囔着，“上班会见到她。”骆承疑惑抬眉，“见到谁？”

岑霄仍是重复，“她……她不想看到我。”骆承正要开口。

却听见岑霄继续喃喃说道：“骆承，你被甩的次数多。”骆承：“？”

岑霄挪回视线，望向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你能不能告诉我，失恋之后该怎么办？”